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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摆着一张雕花红木床和大理石屏风,陈设简单却又透露出肤浅的奢华,显得格外庸俗。

    面前的雕花红木床上,一个看似十四岁的少女像是遭受过什么非人对待般,全身蜷缩成一团,头发凌乱、衣衫破碎,双手双脚还被绳索紧紧捆绑住,嘴角流有血迹,神志不清。

    “唔——”少女微弱地哼了一声,睫毛抖动两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和绣花窗幔。

    她不是死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

    少女眨了下眼,回忆着上次还有意识之时发生的事情。

    她只记得,在下班的路上跟一辆货车相撞,昏迷之后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便听见医院的仪器显示她心跳骤然停止的提醒音……

    “醒了醒了!”守在床边如花似玉的小女娘突然激动的朝门外喊道:“容妈妈,云为裳醒了。”

    话落,房门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她的脸上浓妆艳抹,身上也穿金戴银,脖子上挂满珠宝首饰,打扮得极其富态。

    此刻,她正用嫌弃的目光审视着床上躺着的少女。

    “醒了,便梳洗打扮准备接客吧。”

    中年妇人说着,语气冷淡很是高傲,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旁的小女娘露出担忧的神色替少女擦着额间的汗水,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中年妇人的时候,很是胆怯畏惧,小声地劝道:“容妈妈,她才刚醒……能不能让她休息几天啊……”

    中年妇人闻言,顿时沉了脸色,恶狠狠瞪着她,骂道:“你懂个屁!这贱丫头自从送过来就没给老娘挣过一分钱,当初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把她买过来的!我们迎花楼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若是再不肯接客,那就只好把这贱丫头处理掉了!”

    小女娘顿时被吓到,连忙闭嘴不敢吭声了,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而床上的少女则安静地躺在那儿,听完中年妇人的话之后,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对上了妇人充满戾气的眸子,唇瓣微抿,眼底闪烁着寒芒。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她叫云为裳,其余的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云为裳垂着眸,长长的黑直睫毛掩盖了瞳孔中的异样光芒。

    片刻后,云为裳抬眸,轻启朱唇,平静地问:“这是哪?”

    “你傻了吗?”容妈妈鄙夷地瞥了云为裳一眼,不屑道:“我告诉你,你休想再耍什么把戏,进了我这迎花楼,这客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说着,她指挥着一旁的小女娘去给云为裳沐浴更衣描眉施粉,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脱下身上沾染血渍的污裙,任由那小女娘拿着帕子帮她清洗身体。

    云为裳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的身上大多为鞭伤,因为没能及时得到处理,以至于皮肉溃烂发炎,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留下疤痕。

    为她清洗的小女娘不知是怎么了开始吧嗒吧嗒的掉开了眼泪。

    “你怎么了?”

    云为裳皱眉,低声问道。

    “姐姐还是不要和容妈妈硬碰硬了,进了这迎花楼,若是不按规矩来,只怕最终讨不到半点好处……”

    那小女娘顿了顿哽咽的继续道:“姐姐这伤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过会我给你拿点药过来,你先敷着。”

    云为裳怔怔的点头。

    等小女娘给她洗干净后,她换上那件鲜嫩的青色琉璃裙,画了精致的淡妆,披散的秀发柔顺乌亮的垂坠而下,整个人显得娇俏明丽。

    云为裳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掠过惊艳之色。

    这幅身体虽然年龄不算大,但五官姣好,尤其是肌肤吹弹可破,比起二十三世纪的美女丝毫不差。

    门外的声音跌宕起伏,听起来很是热闹。

    这里大概就是青楼一类的地方了,所谓迎花楼,应该就是妓院吧。

    云为裳收拾妥帖后,看着铜镜中的小女娘问道:“你也是妓?”

    小女娘淡淡的点头说着:“嗯,我是乐妓,比你……高一个等级。”

    这古代妓院的妓还分等级吗?

    小女娘看着云为裳露着诧异的目光继续为她解释:“迎花楼里接客的女子大多分为三阶,最低阶的是花妓,长得比较好看,没什么才艺,只能接一些普通男客,第二阶是乐妓,会弹琴唱曲儿,一般会接一些商贾豪门公子的生意,而最高阶的便是花魁,能成为花魁的人,需得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得有琴棋书画的本事,而且这花魁只有一个,只会接达官贵人,皇室王侯,或者朝廷重臣家中的嫡亲公子。”

    云为裳听完小女娘的讲述,顿悟的点了点头。

    那么她便是这迎花楼最低阶的花妓了。

    想着原主应该是被卖到这里拒不接客,被折磨致死的,此时的云为裳便感觉有些悲凉。

    她活了半辈子,重活一回竟然沦落至今日这种下场。

    让她来这种地方伺候那些男人,真是比杀了她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云为裳转移了话题,试探性地询问。

    小女娘笑起来,嘴角边还带着梨涡,看上去乖巧又单纯。

    “我叫宁云鸢。”

    宁云鸢?

    人长得倒挺符合她的名字。

    云为裳默默地想着。

    长安城的街道上熙攘繁荣,人流拥挤。

    迎花楼门前的花妓更是应接不暇的往里招揽客人。

    突然一个年轻的妇女直冲冲的想跑进迎花楼被门前的小厮拦了下来。

    一个婀娜多姿的花妓打量着一副穷酸模样的妇人,看着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夫人,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头上那支碧绿翡翠簪了。

    “这位夫人,我们花楼不接女客,您请回吧。”

    花妓笑眯眯地说着,眼神中表露着轻蔑。

    妇人急了:“我来是找人的,找到人我就走!”

    花妓嗤笑:“找谁?找姑爷还是找姑娘呀?”

    那妇人摇头:“找女娘,就是你们这新来的那个,叫云为裳!”

    “哟~”花妓挑眉,嘲讽的看着那妇人:“夫人,我们这可没有一个叫云为裳的姑娘,就算有,进了我们迎花楼,哪还有出去的道理。”

    妇人见花妓油盐不进的态度,顿时怒了,伸手揪住花妓的衣服嚷道:“你胡扯!前些日子是我亲自将我的外甥女卖给你们花楼的,怎么会没有。”

    门口的小厮见人动起手来,赶紧将那花妓护在身后,呵斥道:“这位夫人,您快别在这里捣乱了,若是惊扰了容妈妈,你可吃罪不起!”

    妇人愤恨的咬牙,却又无法反驳。

    花楼内的容妈妈听到吵闹声,立即走了出来,冷喝道:“你们两个吵吵闹闹做甚?!”

    花妓赶忙跑到容妈妈跟前,指着那妇人告状:“容妈妈,这个泼妇在咱们门口撒野呢!”

    容妈妈闻言狠厉地瞪向那妇人,却发现是个熟人。

    “哟,这不是周夫人嘛,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迎花楼了?”容妈妈讥笑着。

    周氏一张脸涨红,双拳握紧:“容妈妈,事出紧急,我得接我那外甥女回去,前几日你给我的银子,我出双倍还给你,以作补偿。”

    “哦?双倍啊?”容妈妈挑眉,似乎对银子颇为心动,但旋即又冷哼一声:“周夫人,您当我这迎花楼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周氏气结:“你……”

    “若是你出三倍银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容妈妈笑吟吟地提议。

    这容妈妈,果然如坊间传言一样爱财如命。

    “好,三倍就三倍。”周氏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容妈妈:“喏,给你。”

    容妈妈接过银票,眼睛都直了,一旁的花妓也没想到,这穷酸的妇人竟然能突然变出这么多银票。

    “行,既然如此,我就把那贱丫头还给你,留在这我也没什么用处,我们这花楼,最不缺的就是花妓。”

    容妈妈说着便吩咐身旁的小厮:“去把云为裳那小蹄子给我叫过来。”

    小厮领命进了迎花楼。

    房间内,宁云鸢正在仔细的为云为裳上着药。

    听见敲门声,门外的小厮扬起嗓子道:“云鸢娘子,容妈妈让为裳娘子出来见客。”

    “知道了。”宁云鸢答了句,然后看向云为裳。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虽然云为裳极其不情愿,但也不愿意为难这小女娘,还是听话的站起了身。

    宁云鸢扶着她,走出屋子。

    二楼的走廊上站满了穿红戴绿的花妓,各个莺莺燕燕,浓妆艳抹,香粉的味道扑鼻而来,熏的云为裳难受极了,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她们跟着小厮准备下楼时,小厮无意间撞上了一个黑衣少年。

    那少年身材挺拔修长,墨色长衫,腰佩宝剑,气质卓绝。

    小厮连忙向他道歉后,领着二位女娘继续向前走。

    少年头顶带着一顶黑色的斗笠,垂下的黑纱将他的脸全数盖住,只露出了一双狭长幽深的眸子。

    云为裳一味低头端正的向前走着,并没有注意到他,倒是宁云鸢看到那黑纱底下的轮廓和眉眼有些愣怔。

    少年向她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悄悄地与她擦肩而过。

    宁云鸢收敛思绪,拉着云为裳下了楼梯走出了门。

    云为裳看着那小厮带着她们朝着大门的方向,心里以为这花楼莫不是还接□□的客人。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宁云鸢向容妈妈客气的微微颔首,然后闪开身子,露出了云为裳的身影。

    容妈妈见换了副样子的云为裳,不由的呆滞了瞬,随即眼中爆射出精光,盯着云为裳的脸猛瞧。

    “啧啧,这小脸蛋儿,白里透红娇嫩欲滴,要是走了,可真是可惜,要不周夫人再考虑考虑,日后云小娘子若是当了花魁,让我这迎花楼日进斗金,给你分红怎么样。”

    周氏斜睨了容妈妈一眼,没搭理她的调侃,直接走过去拉起了云为裳的手,将她拽到了身后,气定神闲的说:“日后,我只怕是不会再缺银子花了,让容妈妈费心了。”

    容妈妈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随后皮笑肉不笑的说:“周夫人说得是,周夫人有贵人相助,以后肯定是不缺银子了,我先祝福周夫人一路顺风,送客!”

    容妈妈挥了挥手,小厮立刻上前将云为裳和周氏向外驱赶。

    门口的宁云鸢也是没想到容妈妈竟然肯放云为裳回去,这可是迎花楼从来没有的规矩。

    周氏愤恨的朝着小厮吐了一口唾沫,牵着云为裳上了身后的马车匆匆离开。

    云为裳看着马车内坐着的周氏,一脸疑惑。

    她只觉得自己的时运转变的太快了些,她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就从花楼稀里糊涂的出来了,又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个妇人去一个自己不知道要去哪的地方。

    周氏察觉到云为裳投来疑惑的目光,刚刚数着揣在怀里银票的手不禁一抖。

    她将银票重新塞怀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为裳啊,之前是舅母不对,把你卖进花楼是因为舅母也要养家糊口啊,你舅父是个跛子,家里生计也指望不上他,所以舅母才出此下策,你不会怪舅母吧。”

    听了周氏的解释,云为裳才渐渐明白。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花楼,竟是被自己舅母给卖进去的。

    真是好歹毒的心!

    周氏见云为裳沉默,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便开始委屈装惨,拂袖擦泪:“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养活了这个家,不像你阿母,嫁到云家享了大半辈子的清福。”

    云为裳依旧不语,没想到在古代还能碰到这样的老绿茶。

    “为裳啊,看在舅母把你赎回来的份上,你就原谅舅母吧,舅母可是足足出了比当时卖你的价钱高出了三倍的银子呢。”

    听到这,云为裳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了:“赎我的银子,你是从哪弄来的。”

    云为裳看着舅母的模样,猜测舅母家定是拿不出这些银子的,也定不会为了她,去卖房卖地借钱好心的把她赎回来,那么,唯一的解释,这银子不是正当途径得来的。

    听到云为裳问起这件事,周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强颜欢笑道:“是你阿父给我的,说我照顾你们母女不容易,特意拿出银子来补贴我,我自知愧疚,一拿到银子便来赎你了。”

    云为裳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原来她也是有阿父阿母的。

    听着这个舅母刚才说的,她的阿父出手这般阔绰,想必家境很是不错,应该是个大户人家,那她岂不是千金小姐了。

    想到这,云为裳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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