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红楼归梦 > 第十九二十回   英淑女娴淑施齐家    悯情人感情落天

第十九二十回   英淑女娴淑施齐家    悯情人感情落天

    走近时看时,果然见庙内有风火闪动。只悄然贴近蛛网结络的朽溃格子窗牖前,扒着拿眼往里觑瞧,方长舒了一口气。只见神龛残案下生就一堆柴火。宝玉裹着粉缎衬里的丝绒绣花斗篷,正屈身坐在地上一截木椽上,正对着庙门。旁侧另有一人只身着皂褂皂靴,头戴旧玄色毡帽,二人正低声说着话。茗烟因见宝玉面上泪迹,只不便突扰,便俯下身依着窗下,且听里面说话。

    皂衣者叹道:“那日只伺候家母往蟠香寺拈香,却原来寺中正作大道场。四里八乡人此日皆进寺里祈福布施。其间热闹繁琐只一言难尽。但听多香客只说及一姑子,听名儿唤作妙玉,只是带发修行的年轻女尼。家母原不爱人多嘈杂,拈香后便要回,我只送出门,嘱跟来的人护送的坐车回家去,却心里只想一见那位女尼真容,跟着香客只往院中法坛下聚着,因抬头只顾跟看云坛上端那位扮了菩萨的女尼。岂料那菩萨却自沿梯而下,竟是欲往近前来的光景,因他只将观音兜披纱半遮了颜面,确是较别个不同,只见行动轻柔,眉目极其精妙。众人见他上来,只齐向后退步,我因看的呆了,只忘了挪动的,正不知他如此意欲何为。却忽又遭一拥过来的几个姑子只慌忙拉了进殿堂里去了。认识的人便道他便是妙玉。那妙玉左右道姑携拥着离去,却犹是几番回头,人皆言他看了我的。妙玉那日神气举动自是反常,只此一事闹起的风波,足抵过寺里当日大佛事了。我只幸得览见妙玉花容月貌,一帮轻薄之人便诋毁妙玉原守不住寂寞,我听此不由愤慨怒对了。其实因只瞧见他半掩面目已觉动心。”皂衣者说此,因向地上拿杯请了,自吃了茶便只接道:“异日友人请往郊外踏青,又只经过那寺院。原只说山上下了,好往寺里讨了茶吃。却又恰见妙玉只在门口采风,隔远见了,只稽首纳福的。遂进寺里赏玩一回,妙玉只请了吃茶。回来时,任我再辩解原与妙玉不相识,也是白费唇舌,他们只绝然不信。自此便赌气招惹了他……嗳,只说儿女故事,前人多少诗词传记只风传此种诸般滋味,纵我二人海誓山盟,又哪堪俗世诽谤!……”宝玉只听的呆住,心里却暗庆得遇甄宝玉于此地。

    只说此刻皂衣者甄宝玉低头眼中滴泪,咬牙只叹了道:“我与他好,两两称愿,欲行了人世大礼,却遭我家中合力拒承。家严只怒辄家规,因一时义气便离家出走,本想以此挟持,怎料只落到漂泊淹蹇境地。他知情只是肝肠寸断,末路约见,只劝慰于我,另我还家伏首认错,道是,道者道也,既不为人称道,纵苟且相欢只图得两两背地里团圆,又有何趣,岂又能胜过日后漫长年岁?我只不欲认输,我二人当晚只哭的狼藉。妙玉后道是,我且将情丝一刀斩断,只不担一世虚名去,谅还能怎样?我二人只疯傻了一般,一夜良辰缱惓,难分难舍……等天亮半梦半醒,房中已不见了他。我守着寺里,直等了三日,也未听见他信儿。寺里女尼只将我逐出门外,骂我原痴呆愚昧,不分是非。我因想妙玉多情与无情皆非常人可拟。我二人一派赤子赤诚,却是天地不容,此恨又复何解?如今这番模样,只做为情守制了。倘或苍天有眼,还我八面威风,我此生定当不负他一番血泪衷肠……”

    宝玉见他话落,只忙忙说道:“世兄又不能供奉他只兴闺阁之风,何苦倒败坏了他一世名节?想世兄家风,若取回一清白人家女儿犹可,若只离经叛道,便只是错处。世兄只由错起,又糊涂一夜风流,便一错再错,更是自志守情闭关,绝了亲友坊踪,敢问世兄这便是冥顽不通之说不是?”

    甄宝玉只冷笑道:“错了,大错特错!我可不是这里只自悔自罚么?”宝玉只顾问道:“你可知他如今怎处?”甄宝玉道:“幸有柳湘莲义士时来把酒相交,只觉义字堪重。柳二四海为家,朋友遍野,只打听了妙玉弃道归本,早已生的一女,所嫁之人也是姑苏首富商贾之流。他倒是好了,尚有弱女可依,只瞧我……单说那柳义士人品绝好,怎生跟着的人倒是绿林一派,上次来见,还婉言劝我同着只一处逍遥的。我只迟迟未能决断,算来此事过去已有两载,怕是他也该死心不来了罢。”宝玉只道:“既柳义士消息最快,就该知道了妙玉女孩的生辰八字。”甄宝玉只打断他,道:“嗳嗳,越发该死了,难得他如今清净的过活,这话又荼毒了他。”宝玉只好一笑掩住。

    甄宝玉叹道:“我与他因借了你之缘法,相知于安泰纨绔之夕,奔散于贫贱亡命之途,此因果定数,岂是一凡夫只得挽回之恨。”宝玉此刻幸获知妙玉柳湘莲音讯,却一个早也为人妻母,一个竟只沦为强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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