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除夕当日,下人们早早就开始为晚间的除夕宴做起了准备。

    周边的农户也在做着一年一次难得丰富的菜肴,不远处的那户庄子上,京中城内来的官家,给他们分发了不少好东西,今年可过个好年了。山间处,白烟弥漫,炊烟袅袅,好一副人间烟火气。

    喝了茶秋给的安神茶,辛青辞也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花朝就精神气十足,将各式各样的衣裳摆了出来,推着辛青辞去了泡了个温池,然后将一身清爽的她按在妆台前,让擅长梳妆的丫鬟给辛青辞整理着发髻。

    近几年都在守孝素衣寡面的辛青辞已经许久未曾遇到过这样的阵仗,而花朝一脸坚决,叹口气,便坐在妆台前随花朝摆布了。

    折腾了大半日,看向镜中的自己,辛青辞瞪大了眼睛“这也太浮夸了些,换了吧”

    花朝还未开口,一向稳重的茶秋说话了“小姐这样甚好,今日过年,该热闹些的”

    辛青辞也只能作罢。

    原本宴席想摆在五楼,但考虑到谢南洲身上有伤,不便多动,便将宴席改在了二楼的厅堂上,二楼窗外便是枝繁叶茂的梅树。丫鬟们突发奇想,在枝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灯笼。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甚是好看。

    天色渐晚,顾立行和谢南洲相携而至,顾念着谢南洲有伤,顾立行放缓了脚步。

    “南州今日脸色好了不好”

    谢南洲的脸色比起前几日好了不少,府医让人从长公主府上带回了不少药材,有辛青辞受伤在前,厨房学了不少补血补气的药膳,又有了春阳的药,谢南洲的身体急速恢复中,伤势已好了大半,不过是他还做了一副虚弱样,其实早能健步如飞、

    “府中人照顾的好,还得多谢二爷”

    “应该的”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楼阁,踏步而上,二人都被眼前的梅树吸去了目光。

    “青辞院里的丫鬟就是总有些奇思巧想”

    菜肴还未上,桌上摆着喜庆的糕点及茶水,二人便说着话,喝着茶赏着景。

    正说话间,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二人抬眼看去,辛青辞正扶梯而下。

    一袭红色霓裳逶迤拖地,腰束金丝缎带,盈盈一握,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姿和不盈一握的纤腰,头挽仙云髻,红唇皓齿。

    顾立行看呆了眼,他很久未见过盛装打扮身着红衣的辛青辞了。一旁的谢南洲看着缓步而来的少女,眼眸幽深,神色幽暗。

    看着顾立行和谢南洲齐齐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辛青辞也有了些许的不自然,双颊边显出了若隐若现的红扉,

    看出了辛青辞脸上的些许不自然,顾立行收回了眼神,再看边上的谢南洲的眼神一直在放辛青辞身上,顾立行抬手轻咳了一声,谢南洲才将眼色收回。

    二人将眼神收回,辛青辞才自然了些,走到桌前,唤了声

    “小舅舅,谢公子”

    辛青辞在桌前坐下,顾立行才对身后的顾管家说“摆膳吧”

    下人鱼贯而入,精致的菜肴很快摆满了桌子,冬日菜冷的快,下人还备了滚烫的锅子方便他们烫些新鲜蔬菜,

    “今日除夕,留两个人伺候就行,你们都下去用席吧”

    “是”

    下人们纷纷退下,屋内就剩下了三个主子和茶秋还有花朝,顾韦和玄英则是持刀站在门口。

    顾立行给辛青辞的碟子上夹了一口菜,开口道“青辞今日打扮的甚是好看,以后应常做如此打扮”

    辛青辞耳根微热,一旁的谢南洲也开腔道“辛姑娘今日甚美”

    正在给顾立行倒酒的花朝一脸傲娇看向茶秋,看吧,我就说小姐这样打扮好看。

    谢南洲从袖中掏出一物,起身放在辛青辞面前“这一物在辛姑娘及笄之时便想送上的,那是辛姑娘远在靖州,回京也一直未得机会,趁今日,送上此物,预祝辛姑娘新年顺遂。”

    屋内众人齐齐将眼神放钱辛青辞桌前,是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匣子,辛青辞抬手,将匣子打开,匣子内是一支嵌满红宝石的金累丝衔珠凤钗,还有一支雕琢精美的玛瑙玉镯、样式精巧。

    看到匣内的东西,见惯了好东西的辛青辞也难免眼前一亮。

    合上匣子,辛青辞向谢南洲微微点头“多谢谢公子,只是我并未准备什么礼品。”

    一般人会回个“无妨,无需准备礼品。”

    但谢南洲却回了个“辛姑娘若有心,日后补上便可”

    辛青辞一怔,顾立行脸色古怪。

    谢南洲进京后给自己送了不少礼品,自己从未回过礼。吃人手短那人手软,顾立行心里犯起了嘀咕,盘算着给谢南洲送些什么东西回去。

    宴过半巡,顾立行一杯杯的喝着酒,和谢南洲聊着天南地北各种事,辛青辞只在一旁默默听着。花朝又给顾立行倒了一杯酒,一直在炉上惹着的酒壶,倒出酒散发出一丝清逸的梅香,闻着那花香气,辛青辞有些意动。

    “舅舅,我能尝尝你那酒吗”

    顾立行皱皱眉

    “不行,你伤都没好透”

    “好了,舅舅,疤都快没有了呢”

    看出来辛青辞的渴求,谢南洲也开口

    “二爷,难得新年夜,让辛姑娘尝一口并无大碍。”

    看着辛青辞渴望的眼神,还有谢南洲的说项,顾立行心软了

    “行吧,那你就尝几口啊”

    顾立行和谢南洲说着话,辛青辞给花朝使着眼色,一杯饮尽,又倒了一杯。

    看着坐在对面与顾立行侃侃而谈,气息冷峻的谢南洲,辛青辞脑子有些发蒙

    这样的男子是我未来的夫君啊

    酒过三巡,觉得自己渐渐有些迷离的辛青辞,起身向顾立行和谢南洲道别,迈着如往常一般无二的脚步回了自己房间,一进屋,便往床上一趟

    “茶秋,我头有点晕”

    月上枝头,二人目送辛青辞上了楼,辛青辞现如今就宿在这楼阁内,谢南洲又有伤在身,顾立行便让人撤了宴席,二人信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顾立行院前,二人分别

    “今日多谢二爷款待,二爷早些歇息”

    顾立行晃着身子回院了。谢南洲今晚除在辛青辞刚出现时,眼光多放了些在她身上,余下的宴席上,都是规规矩矩的,顾立行挺满意的。

    倒在屋内呼呼大睡的顾立行却不曾想到他觉得甚为规矩的谢南洲,趁夜,出了自己院子,到了辛青辞的楼阁下,脚尖地点一跃而上,几步攀到了辛青辞房间的窗户外,一推而入。

    辛青辞喝了醒酒茶伴着茶秋点的安神香正睡得香熟,窗户打开,轻柔的月光泄入屋内,映在辛青辞的脸上。

    谢南洲轻步走到床前,蹲下身子,轻抚眼前少女白皙的面庞。凑近,双唇轻轻落在少女额间。低声轻喃道“青辞,新年安康”

    不知道是不是晚间饮了酒的原因,辛青辞难得的梦到了父亲,母亲。

    那是一儿时的场景,父亲母亲二人相拥在园中作画,目光相视间,含情脉脉。还年幼的自己手拿着一个九连环向父亲母亲跑去,父亲见到她,一把将她抱起,环在臂中,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脸间的汗渍,嗔嗲了句“又是跑的一身汗,感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自己嬉笑着脸,将头埋进了父亲胸膛。父亲护着他,母亲佯装生气在父亲腰间轻拧了一把,父亲大笑了两声将母亲一把揽入怀中,低头在母亲脸颊上亲了两口。被自己瞧见了,自己便伸手在脸上刮了两下说“父亲,母亲,羞羞羞”

    母亲羞红了脸,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个小丫头,以后你和你的夫君也是这样”

    父亲则一把将自己举起,放在双肩朗声大笑“我家青辞,以后定能嫁个世间最好的儿郎”

    可父亲母亲怎么还没见到自己嫁得世间最好的儿郎就不在了呢。

    梦醒人散,睡醒的辛青辞躺在床上有些发怔。梦中父亲母亲清晰的面庞又模糊了些,他们逝去时自己太过年幼,对他们的印象尚浅,只知父亲母亲都很疼爱自己,彼此间也甚为恩爱。

    辛青辞从未恨父亲母亲就这般丢下自己,只知如果他们二人活下一人,那一人想必十分痛苦,外祖母也常抚着她的头,让她不要恨自己的父亲。

    外人都说是因为父亲要去海外历,母亲跟着去才会逝世,但是外祖母说,是母亲向往外间的山水,想去看看,父亲才未曾入仕,一心伴着母亲游历世间。

    斯人已逝,细究无意。

    茶秋和花朝也察觉了辛青辞自醒后,便心绪不佳,意识低沉,早膳都没有用两口。猜测着新年时节,可能想起了逝去的双亲或者外祖父。二人便想着法的逗辛青辞开心。

    试了很多法子,也都未曾见效。昨日饮了酒的顾立行,也还在自己院中深睡。

    花朝眼神一转,从箱笼里翻出了不少素色荷包,一拢全部捧到了辛青辞面前。

    “小姐,昨日谢公子送了你新年礼,你是不是也要回礼啊”

    辛青辞木然的眼神动了下,花朝和茶秋对视了下。

    “是啊,小姐,要不绣个荷包送给谢公子吧”茶秋也跟腔

    花朝猛点头“不管是民间女子,还是官家女子,都会给未婚夫婿绣荷包的呢。小姐,要不给谢公子绣一个吧,不然旁人都有,就他没有”

    看着眼前一堆的素色荷包,想起谢南洲的那道身影

    “送男子都绣什么花样”

    辛青辞终于出了声,花朝咧嘴一笑

    “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绣样册去”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去找册子去了。

    而房内,茶秋翻动着荷包“小姐,这好多颜色呢,你看看,哪个颜色荷包适合谢公子”

    主仆三人,在房内低头翻着绣样册,翻弄着荷包,沉闷的气氛也一散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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