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闷在院子里装病装了五日的顾立行有点憋不住了,明明是想给谢南洲一个下马威,结果他自己关在院内难受,这算怎么一回事,思索了一日越想越不畅快的顾立行叫来了顾管家。

    顾管家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回话。

    顾立行瘫在摇椅上,摇摇晃晃间,往山居院方向使了个眼色

    “怎么样,那臭小子有动静了吗?”

    臭小子?顾立行不过只比谢南洲大两岁而已。自己也不过半大小子,顾管家只敢在心中默念,面上保持着一贯的恭敬“回二爷,谢公子自进了山居院便未出过,除第一日说要想拜见二爷外并未再提”

    顾立行闻言从摇椅上愤然起身,还在摇晃的摇椅绊到了脚,顾立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一旁的顾韦和顾管事急忙上前扶住,才没让顾立行摔倒在地。

    顾立行急忙稳住身型,站稳后甩开顾韦的手,咳嗽一声,仿佛无事发生。

    “真是无礼,难道我这个长辈亲自去见他吗?不知礼数,还说是什么文人清流世家,就是学得这般礼数吗?”

    顾管事默默和顾韦对了个眼神,不敢说,这不是他要装病不让人来见的吗?而且,这就长辈了?不是不承认谢南洲的身份吗?

    谢南洲身份少有人知,谢南洲乃是顾惟康在辛青辞儿时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出身自江南一个不出仕的文人清流世家,文人不求仕途,只读书追求写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在顾立行看来,酸腐无用至极,女子嫁过去有什么幸福可言。

    顾立行的姐姐,辛青辞的父亲就是一个不出仕的文人,原是顾惟康的学生,与辛青辞的母亲成婚后,考上进士却并未求官,而是带着辛青辞的母亲整日游历山水,二人也和和美美,顾立行刚开始也挺喜欢这个姐夫,但在辛青辞五岁时,辛青辞的父亲想着去海外游历,辛青辞母亲跟着去了,结果在海上遭遇海难,双双丧生,从那一日起,顾立行就痛恨所有那些风花雪月的文人,这么多世家子弟不选,选一个无用文人?还不如嫁个武将。

    在听闻顾惟康给辛青辞定下了一个又是所谓不出仕的文人世家子弟时,还是少年的顾立行炸了,当即冲进顾惟康的书房和顾惟康大吵了一架,砸坏了不少的东西,父子二人自此冷眼相对,一直到顾惟□□了大病,关系才缓解了一些。但在顾立行心中,从未承认过这样的一个人是辛青辞的未婚夫,甚至在顾惟康离世后求过长公主解除婚约,却被长公主拒绝。

    这是顾惟康的遗愿,她不愿去违背一个已逝之人的心愿。只说待辛青辞大了自己选择,如果实在不愿,到时再议。

    转眼间,辛青辞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京中虎狼成群,虎视眈眈,又遭此大难,顾立行才松口答应见见谢南洲,他好好考察一番。

    晾了五日,谢南洲丝毫没有反应,顾立行却急了。

    “顾管事,将人带到正厅去,我见见人”顾管事出门后,顾立行又拉住顾韦“来帮我看看,我哪件衣裳最霸气,我得震住那小子”

    挑挑拣拣穿好衣服顾立行带着顾韦慢慢悠悠去到正厅,都已是一时辰后的事了。谢南洲早已坐在厅堂内,许久不见人,也并不着急,只慢慢的饮着杯中的茶,气定神闲。

    顾立行挺着胸膛,昂着头颅带着顾韦从厅堂内而过,眼神都未多给谢南洲一个,坐在了上位。

    反而是谢南洲在见过顾立行进门的那一刻,便起身,待顾立行坐好了给顾立行施了个礼。

    “顾二爷好”

    顾立行受了礼也不应声,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四下都看了仔细,内心嗤笑了声:长了副好皮囊。倒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丑不堪言之人。

    长公主府上下三代,皆是长相出众之人,就连顾立行不甚喜欢的姐夫,他也不得不承认,长的是好,不然辛青辞的母亲也不会选一个这般无用的人。

    好歹长相过关了,顾立行也愿意给个好脸。点点头

    “坐吧”

    谢南洲自然察觉到了顾立行打量自己的眼神,唇角微抿,坐回了位置上。

    谢南洲刚坐下,顾立行那头开口了

    “谢公子真是好性子,入府后便呆在院内五日未出,我想见你,还得唤人去请”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般就是。

    谢南洲连脸色都未变“入府当日南州便想拜见,听闻二爷偶感风寒,想必是忧心辛小姐之事,府上就二爷一个长辈,里里外外都需二爷忧心,想必甚是操劳,二爷身体不适,南州不敢叨扰。多有失礼之处,还望二爷海涵”

    谢南洲姿态言语都放的很低,话说的也漂亮。自己装病在先,顾立行清楚要是再继续抓着这话题也没什么意思,微转眼眸,给顾管事递了个眼色,顾管事收到后点了点头。

    “听闻你进府只带了一个乡野护卫,也没有多带什么下人。这几日我病了,也未多问,今日才知道,顾管家给你院中安排的都是男下人,男下人哪有丫鬟细心贴心,我便让顾管事挑了些丫鬟,你选两个放在院中照顾你起居吧”

    顾管事应声,击了击手掌,还不忘赔了赔笑“老奴该死,都是老奴太粗心了,谢公子瞧瞧哪些丫鬟合适。”

    顾管事击掌声落,门厅外边一群丫鬟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站立在厅堂中。看着年岁都不大,身型倒十分妖娆,再看脸蛋,娇艳,清秀,素雅,端庄应有尽有,均是姿色不凡。

    顾立行坐在上方饶有兴致的盯着谢南洲,谢南洲只顾低头喝茶,连眼睛都未抬,更别提看那群丫鬟一眼。

    “南州,来,你选选,这些丫鬟都是顾管家悉心调教过,甚为贴心,来,你们也抬头让谢公子看看你们”

    丫鬟们纷纷抬起头颅,看向安坐在椅子上的谢南洲,看着看着,有些小丫鬟不禁红了脸,虽不知其身份,但能在长公主府做客,必然身份不俗,能伺候这样的小郎君,做个通房也是好的。思及此处,丫鬟们看下谢南洲的眼神都光亮了几分。

    谢南洲却还是连眼神都未给她们一个,只向着顾立行拱了拱手。

    “二爷好意,南州心领了。但家中家训甚严,为男者,不用丫鬟只用小厮,除妻室,不可有通房妾室,无子,仅可过继,不可私生”

    一番话,听得下方的丫鬟们目愣口呆,何种家族,竟有这样的家训。现今达官显贵,小官富商多数皆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坐在上方的顾立行闻言也正了正身型,一脸疑惑的和顾管家对视了一样,顾管家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顾管家虽然跟随顾惟康多年,但谢南洲家族中事,顾惟康甚少提及。

    “且这次听闻辛姑娘之事,内心焦急,便随着顾护卫轻装简行匆忙而来,只带了一人,家仆在家中收拾行装,过几日应该就能到了”

    顾立行挥挥手,让厅内的一众丫鬟退下

    “哦?你这是打算在京中长住了?”

    “辛姑娘是南州的未婚妻,辛姑娘现今昏迷不醒,南州也无法安心呆在家中,”谢南洲拧着眉,语气忧心,仿佛真的十分记挂辛青辞。

    而顾立行听到未婚妻三字时,早已眉角微跳,压制住内心的不耐,稳住心神。

    “谢公子现如今说未婚妻还为时过早,青辞如今是这般情况,太医说便是醒来也是需要常年用贵重药材调养,不可劳累,于子嗣也有碍,这番请谢公子进京,也是想听听谢公子的意愿,不能这般拖累你,要不解了这婚约,你再娶他人”

    谢南洲起身,走到顾立行身前,双手抱拳鞠了一躬。语气坚决。

    “南州此行,便是抱着迎娶辛姑娘之心,家中家财善可,可供辛姑娘一辈子用各式名贵药材,锦衣玉食,无需忧心一切琐事,家中上下事务皆有管事下人打理,即便辛姑娘不醒,南州也愿迎娶辛姑娘入门好生照料一生,绝无二心。”

    顾立行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谢南洲跟前仅一步距离。双眼紧紧盯着谢南洲,谢南洲丝毫不惧,回视,二人四目相对。

    “你连青辞都没见过,便这番死心塌地,花言巧语,鬼话连篇”顾立行嗤笑一声,收回眼神从谢南洲身边擦肩而过。

    谢南洲跟着转身,看着顾立行的背影

    “顾二爷,辛姑娘自十年前与在下的定下婚约,从那一日起,南州就知道,这辈子妻子便只会是辛姑娘,再无他人”顾立行一顿,却并未回头带着顾管家和顾韦出了厅堂。至于那些话,有没有听进去,有多少听进去,也就只有顾立行自己知道。

    人都走远,一直候在正厅外的玄英才踏入厅堂,在长公主府内,不便挎刀,那把与他形影不离的长刀便不见了。迈入厅堂,谢南洲还站在原地。刚刚厅堂内的话,玄英听得一清二楚。

    玄英走到谢南洲身旁“公子何需如此低声下气,公子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谢南洲一个眼色扫过,玄英瞬息噤了声。

    “你说他什么身份,夫人的长辈,自然是我的长辈,”

    玄英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言。

    “好了,去把备好的礼都送到顾二爷院子里吧”

    “是”

    顾立行自正厅而出,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关在了房内,而正厅内的对话也由顾管家一字一句的转述给了辛青辞听。

    辛青辞正在下棋,边下棋边淡然得听完了顾管家的回报,顾管家退下了后。辛青辞坐在房中手里捏着棋子,来回摩挲,棋子久久未下。顾管家来报时,房中只有辛青辞和茶秋二人,茶秋一向成熟稳重。辛青辞看向茶秋

    “茶秋,看来谢公子倒是品行端正之人,重诺守信?”

    “小姐,如果与谢公子订婚的是他人,谢公子应该也会如此这般的。”

    辛青辞思索半刻,貌似是这个理。她和谢南洲素未谋面,换成他人自幼与他定亲,他也应如此吧。但好在现今看到,谢南洲人品不差,样貌不俗,日后相敬如宾问题应当不大,思及此处,辛青辞也略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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