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0 We are one

    “…我的一生中得到过数不清的外号,我每到一个地方就有新的外号,有时候很烦人,有时候我又觉得还好,我来到葡萄牙收获的第一个外号是‘猎狗’,非常形象,后来我叫自己Gogo,既像中文的狗,又像葡语的狗,我家乡的球迷不能理解,在那边狗不是夸奖的词汇,这个称号听上去像贬低,但我不在乎,当我足够强大时,贬低的含义也会被改变,说到底,外号是什么并不重要,你做出怎样的成就才最重要…”——《东方苏丹娜·狄蓝》

    拿了奥运会冠军回费内巴切的狄蓝还是得跑五十圈。

    “卡恩教练,能不能…”

    “不能。”

    狄蓝六月打进法国的那一球和奥运会决赛表现直接导致费内巴切女足上座率飙升,土耳其人民都好奇发癫的蓝毛小将表现如何,拖家带口来看她比赛,人越多狄蓝踢得越嚣张,要不是卡恩把她换下场,她能踢对方一个两位数。

    如今费内巴切稳稳升女甲,单车变摩托,今年踢女甲,明年踢欧冠。

    狄蓝原来打中锋位,最大的爱好是等饼等点等任意球,现在踢边路,她爱上了突破过人的拉扯感,在球场上过防守球员的路数基本全是她回家路上过电线杆子和消防栓练出来的,偶尔偷懒抢内伊哈尔的站位吃中锋的饼,卡恩有时候生气狄蓝急功近利不顾大局,练习时索性让所有球员一起陪狄蓝练‘过人’,狄蓝几次面对分组对抗1v21的局面,被铲得七窍生烟怀疑人生,再不敢耍滑头,老老实实蛇皮走位踢边路。

    与此同时她与内伊哈尔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内伊哈尔没有欧洲青训经历,踢法保守囿于习惯,教练怎么布置战术她就怎么跑位,在狄蓝看来那是保级踢法,缺乏灵性与闯劲——倒不是说内伊哈尔不优秀,只是她的优秀不足以压倒狄蓝,领导力在狄蓝这里打了折扣,所以狄蓝不服气,她心中不服,嘴上肯定不会藏着掖着,场上两人不说话配合倒也默契,庆祝的时候抱起来跟亲姐俩没有区别,可场下只要卡恩不在,更衣室必然是两人激情对线,狄蓝的猫狗脸一时恼了不认人,什么扎心捡什么说——费内巴切女足有一个共识:宇宙和平的前提是Gogo闭嘴,否则就是宇宙核平。

    可惜狄蓝的嘴天生俩王带四个二,哄人有一套,吵架更有一套,开口闭口“我跑得快进球多我是mvp我能转会人人都喜欢我怎么样怎么样”,气急了的内伊哈尔对着她的脸脱口而出——"Hurrum"

    狄蓝生平最恨有人用她听不懂的词骂她,正巧卡恩教练走了进来,“教练,她说我是‘狐狸毛’——你们怎么还笑!”

    德尔汗妮·卡恩笑着拍了拍她的蓝毛,“你又惹出什么事了吗,许蕾姆苏丹?”

    狄蓝意识到这个词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负面,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词,“许蕾姆苏丹?”

    卡恩分开了狄蓝与内伊哈尔,先找狄蓝谈心——毫无疑问狄蓝有大王牌的潜质,可她那要命的极端性格将使她成为不上不下的银色小丑牌,而内伊哈尔更像梅花皇后,家庭对她的限制使她夹在国王与侍从之间动弹不得,“Gogo,我明白你不会永远留在费内巴切,这里对于你来说过分平庸,而我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教练,我没办法带你走向你心中的赛场,也没办法改变女足的现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看到了我们艰难的一切,你从来没有提,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冲进法兰西大球场的原因…”卡恩的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你和内伊哈尔不一样,我必须严厉地对待你,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改变世界,那就是你。”

    “别这样,卡恩教练,上座率影响我的福利,我现在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狄蓝生平第二恨的事就是有人在她面前掉眼泪——没有人能用眼泪拿捏狄蓝,哪怕卡恩女士是她亲近的教练,“我对内伊哈尔没有成见,这无关她本人,你说我是改变世界的人,教练,我连内伊哈尔都改变不了,这样也能改变世界吗?”

    “或许你来不及改变内伊哈尔,但你的存在能让更多女孩不愿意成为内伊哈尔,做一颗种子,不要开出花,长成树。”

    “我要做一棵开花的树。”狄蓝得意地笑,“谁说我不能开花?”

    “是,你能开花。”卡恩对狄蓝有时候气也不是爱也不是,“许蕾姆苏丹。”

    “…教练,我很严肃地在问,这到底什么意思?”

    外号这种东西,第一个人叫是嘲讽,第二个人叫是跟风,第三个人叫就成了外号,狄蓝为此恶补了两天土耳其历史,期间她们经历了与阿玛西亚女足的比赛,阿玛西亚球风较为硬朗,不能硬拼身体,狄蓝边锋变前腰支援内伊哈尔——卡恩这样布置一是为了保护狄蓝,二是缓和狄蓝与内伊哈尔的关系,可狄蓝的锋线脑干前腰的活儿总是不对路数,她接到传球第一步不是分给边路或是找内伊哈尔,而是先看自己能不能上,中场倒成了她的开火区。

    阿玛西亚女足见识过这个蓝毛,当内伊哈尔恼火地喊她‘苏丹’时,这个外号被传了出去,无论是对手还是队友,她们都有点佩服这个外来的女孩,但鉴于狄蓝的狗脾气,用历史评价没那么好却浓墨重彩的‘许蕾姆苏丹’作为外号正合适。土耳其人民传小话的速度非常快,一个球迷听见,第二天男足那群贱人就都知道了,他们半是调侃半是嘲笑地叫她‘许蕾姆苏丹’,而狄蓝会非常不客气地回应——“还不快向你们的苏丹鞠躬?”她抬起下巴,“等我当上费内巴切头牌,说不定封你做宦官。”

    “你也想当费内巴切头牌吗?”

    狄蓝给了说话的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是啊,你不知道我破费内巴切男女足单赛季进球纪录了吗?不服你也可以单赛季六十九球——哦,抱歉,我举着最新款iphone7 plus也没在费内巴切射手榜搜到你的名字。”

    临近年底,世界足球小姐与金球奖的提名新鲜出炉,狄蓝看了一眼没自己的名字遂不再感兴趣,她在费内巴切简单过了十七岁生日——她的租借合同即将到期,而位于两洲之交的费内巴切女足杀入女甲后也将迎来新的欧亚血液。

    “如果我不能在世界赛场见到你,内伊哈尔,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十二月狄蓝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狄蓝的费内巴切生涯画上休止符,“我是许蕾姆而你是居尔巴哈尔,你失败是因为你想做困在伊斯坦布尔的许蕾姆,我成功是因为我更想世界在我手中翻篇。”

    “那么安拉为什么不把你生成一个男孩呢。”不再有争吵,只有悲伤、嫉妒、不舍与惋惜,内伊哈尔第一次温柔地摸着狄蓝的头发,那一刻她眼神中的复杂狄蓝永远无法准确解读,“这是改变世界的唯一方式,也正因如此,世界永远不会被改变,我的苏丹。”

    内伊哈尔抱住了狄蓝,一滴眼泪掉进狄蓝的颈窝。

    “为了更戏剧化一点吧,我猜。”狄蓝说,“…四、三、二、一,煽情时间到,再抱加钱,一秒十五,两秒五十。”

    “Gogo,你的数学是跟黑心商人学的吗?”

    “你怎么知道?说,是不是暗恋我。”

    狄蓝重返军鼓报道,这一年她可以说收获颇丰——费内巴切升女甲、打进法国队一球、奥运会冠军、玛塔的指导、内马尔的球衣与她本人升入本菲卡女足二队——虽说名义上是二队,狄蓝实际已经和一队一起训练,而比只她大了十几天的若奥还在男足U19——此时不开嘲讽,更待何时?

    “看来我们谁先进光明球场真不一定。”拿了费内巴切与奥运会双重奖金的狄蓝手头一下子富裕起来,从前吸烟的习惯也一并恢复,她总在教练们逮不到的地方点上一根,而若奥总能找到她。

    “圣诞假期你的家里人会过来吗?”

    “也许不会。”狄蓝踩灭烟头,而若奥在她背后帮她扎小辫,“你可以来我家。”

    “当我不踢球的时候我不喜欢太多人。”狄蓝捏了捏若奥的脸,“像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有你和我,小牙套。”

    如果说一年前她与若奥不相上下,现在她已经比他强出一大截,而若奥没有不满,正相反,他在竞争,军鼓训练营没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竞争者,狗咬狗一样追着对方的成绩。

    假期她并不想回丰沙尔,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从法国人那里拿到了金球,那里即将变得拥挤,她更愿意去阿尔科谢蒂找娜奥米玩——娜奥米被选入葡体女足二队,在葡萄牙体育稳扎稳打,她们可以在市区痛快地玩几天,还能住罗纳尔多在里斯本的顶级公寓——反正也是空着没有人住,不如我住,虽然我不付租金,但我以后可以尽量不揍你侄子——我帮你们进了法国队一球,住你三个星期公寓不过分吧?

    “难怪你能在费内巴切踢出那么好的成绩。”娜奥米不无羡慕,狄蓝反倒觉得奇怪,她能在费内巴切踢出来是她自己牛——波依,论在足球上对她的帮助,伊斯坦布尔街头的消防栓显然更大。

    “所以要向我学习,争取明年进一队,后年来本菲卡找我。”狄蓝将买回来的零食倒在客厅,两人在近千平的顶层公寓作天作地,晚上更是放着舞曲在主卧的大床上蹦迪,“我以后也要买张这样的床,天天在上面蹦。”

    狄蓝的弹跳力本就出色,再加上蹦上头手贱去够天花板大吊灯,一个没注意就把灯拽了下来,连电光带火星摔了个稀里哗啦。

    “…那你以后可别买这么大的灯。”

    克里斯深夜接到狄蓝电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除了尤尼尔告状那次和借公寓外,他们一年里基本毫无联系。

    “爱丽丝说可以向你要圣诞礼物,我想要圣诞礼物。”狄蓝郁闷地坐在起居室,旁边是憋笑的娜奥米。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个灯,你卧室里的灯能不能拆了送给我,我有急用。”

    克里斯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头顶天花板的灯,眉毛拧得快一正一反,“这是什么暗号吗?”

    “不是,我特别喜欢你公寓里的灯,我走的时候能拆下来拿走吗?”

    “当然,你可以拿去,但你要用来做什么呢?”克里斯知道狄蓝平常住在青训营的宿舍,怎么看也不像能用到他的灯。

    “泡茶。”听到克里斯说可以,狄蓝松了口气,不用赔了,“谢谢你,你真慷慨,真的,谢谢你。”

    “哈哈哈哈哈哈…”娜奥米已经笑倒在沙发上。

    “我听见了笑声,你的朋友?”电话那头的克里斯扬了下眉毛,“你们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吗?”

    “没有,我们很安全。”

    狄蓝越这么说,克里斯越觉得她在搞一种很新的事,没等他再问,狄蓝就挂了电话。

    这孩子过了一年还是这么没礼貌。

    克里斯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心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狄蓝伙同娜奥米把碎冰冰水晶灯堆进衣柜里,豪华主卧顶只剩一个连着电线的突兀天花板。

    “要不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睡吧。”

    娜奥米点点头。

    娜奥米陪狄蓝玩了一个星期才去跟家人度假,娜奥米不在,狄蓝自己一个人住也没意思,索性搬回了宿舍,而对着天花板沉思了一个星期的罗纳尔多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找借口飞来里斯本,公寓似乎和原来没有区别,除了他卧室天花板没了个灯。

    克里斯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他准备去浴室冲凉休息一会儿,从衣帽间拿一些换洗的衣服。

    一个乖巧的灯稀里哗啦地滚了出来。

    狄蓝大白天接到了克里斯的电话。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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