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就是这个。

    我点点头，道：“有劳嬷嬷了。”

    “殿下脾气有些不好，但也未曾对我们这些宫人出手，你大可放心。”嬷嬷道。

    “那，有什么不可在殿下面前提及的？”我追问。

    嬷嬷思量片刻，道：“有，殿下一向不喜二皇子，可二皇子也常来东宫听课。二人一见面啊，哎……”

    “二皇子？”

    “殿下也不喜贵妃娘娘，连带着不喜她所出的二皇子。”

    闻言，我大致是明了了。

    谁跟崔皇后作对，杨羡就不喜欢谁，还是连带着的那种。

    大致摸清杨羨的脾气与底线，我也没有那么怕他了。

    送走了嬷嬷，我便回自己的厢房收拾衣物去了。

    东宫的厢房不同于她过去住的地方那般挤迫，几个人住在一间房中，夜里常常失了被子被冻醒。

    据我方才的观察，这间厢房向阳，推开窗便可瞧见后花园的一隅。

    我觉得这屋里头有些闷，毕竟是长久不居人的屋子，便朝窗那儿走了几步，准备开窗透透气。

    不料，那窗上突然映出个人影来，影影绰绰的，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谁？”

    我问道。

    东宫戒备森严，何况现下又处于白天，贼不可能这么不会挑时机。

    窗边的人也不说话，执着地站在了原处。看他的身影，应是个少年郎。

    这东宫里的少年郎……

    我恍然，上前几步，推开了窗，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是杨羨。

    跟前的人看起来要比我还稍稍大上些许，个头也要高出几分，生得秀气阴柔，此时正用那双水润的眼好奇地望着我。

    他身着白色锦袍，用金线绣着腾云纹的衣袖上沾了浅碧的草渍，近膝的地方也不知从哪儿染了块不大不小的污黑。

    一件好衣裳就这么被糟蹋了。

    他身后的假山恰好遮住了身躯，挡住了宫女和宦官的视线，像是刻意藏匿在草丛堆里躲避着谁。

    此时此刻出现在东宫的小少年郎，恐怕也只有皇子了。

    “你是新来的吗？”他歪着脑袋，用手拂去了衣袍上的褶皱和杂草。

    “是。”我行了一个礼，开始自报家门：“奴婢姓李，名伶妩。”

    “啊，是你。”他眼眸一转，唇边的笑意盎然，“李公公的侄女，对吗？”

    “是。”

    “我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就传来了宦官和宫女的呼唤声。

    “二皇子，您在哪里啊？”

    “二皇子……”

    听见这样的称呼，我立即确定了跟前人的身份，忙道：“二皇子，他们在寻您，您……”

    他将食指抵在我唇前，眉眼弯弯的，像哄孩子似的道：“嘘，不要做声。”

    我闭上了嘴。

    “母妃总说这东宫要比玉华宫好上千百倍，我却不这样认为。”二皇子毫不在意我是什么外人、奴婢，又道：“这东宫虽然大的很，但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况且，太子现下在书房里吵闹，我就只能来后花园逛逛了。这不，还瞧见了你。”

    说到后面，他的眸光熠熠，好似这是什么很值得欣喜的一件事，顺道打开了话匣子：“宸妃娘娘生的六妹妹约莫与你同年，怎不见得她同你一般讨喜。”

    宫中生性活泼的人极少，我今日得见，被他这些话逗得心情也愉悦许多，也不再那样警惕。

    然而，我们两人聊得欢畅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冷不丁横插进来——

    “二皇子啊，咱家寻了您好久呢，怎么躲在这儿跟李姑娘说话呢？”

    假山的后边正站着一个人，只能看见那人的拼命往上探的脑袋。

    是东宫的太监总管赵公公。

    我只在四叔那里远远地见过他一面，顿了顿，朝赵公公福了个身，“赵公公，奴婢方才打开窗便见着了二皇子，二皇子的腿好像受伤了。”

    “伤着腿了？”

    赵公公闻言，慌忙不迭地从假山另一侧绕进了草丛堆里。

    二皇子朝我眨眨眼，当机立断“哎哟”一声坐在地，煞有介事地揉着膝盖，道：“适才摔着了，可疼了。”

    赵公公也顾不得询问二皇子为何出现在这里了，立即叫来了人，扶着他就要去诊治。

    临走前，二皇子还回头冲我笑了笑。

    这次估计可以逃过讲学了。

    我颔首，待他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合上了窗。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见见那位吵闹的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