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平淡是生活的常态,日复日一日的单调日子也许有时候看起来枯燥无趣,但仔细想想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焦头烂额的时刻,或许回过头来,只会觉得自己贪心不足。

    一场灾厄,将洛鸢的生活毁的乱七八糟,若她是原主,此刻大抵要痛哭流涕一场来感怀自己的时运不济,或者寻死觅活的想要归家。

    可谁让她从头到尾都换了个人,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幽境解决问题的,也就少了几分离愁,添了几分随意,来了幽境快三天,她已经十分从容的适应了这种生活。

    而在大多学子知道真相的那三天内,却远没有她这种淡然的心态,自从来的那日起,洛鸢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听过多少遍椎心饮泣的哭声,又看见了多少次声泪俱下的悲痛模样。

    他们害怕战场,因为那些怪物不是同拥血肉身躯的族类。他们畏惧前路,因为不知自己是否还有一日能够成功归家。他们痛恨学府,因其对残酷事实的缄口不言。

    要难过的事太多太多,所以他们昼吟宵哭,不茶不饭。

    就在前不久,幽境的暴乱已经彻底发展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这三天的缓冲,对于目前幽境的情况来说,已经是他们能够让步的极限。

    在这短短三天里,随行的夫子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在教学搏杀怪物的技巧和要领,只可惜大部分学子都在闹着回去,收获甚微。

    武力镇压总是一时的,学子在这种巨大的欺骗之下,只会产生逆反心理,有些表面上看着已经坦然接受了,但背地里,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逃脱的办法。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批送来的学子了,就说那结界,也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出的去的,只要一日还在幽境里,便一日都要担惊受怕着。

    可既然有反抗的学子,那么必然也有默默接受的人。

    洛鸢就是一个典型。

    典型到几乎所有的随行夫子都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其貌不扬,却难得的冷静自洽。

    从第一日的授课开始,他便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听讲,时不时的还会用自带的纸笔记上些内容。

    虽说人数不多,但学子中也不乏有提前冷静下来的,默默的开始思考起当前的状况,只可惜像洛鸢这么认真学起来的情况,仍然是凤毛麟角。

    夫子见此,自然对这个瘦弱的少年多了几分怜爱。尤其是知道他大病初愈之后,甚至主动的开始关心他,又或者赠予了他一些疗伤的药品。

    夫子出手,自然不是凡品,洛鸢虽是个外行,却依然看出那些东西的珍贵。

    将心比心,洛鸢既愿意坦然的面对这些怪物,那他们也不希望这样一个上进的小学子死在这里。

    可夫子喜欢,学子的态度,就大不相同了,尤其是那些反叛的学子,实则很不喜欢他,因为洛鸢不仅没有加入讨伐的队伍,甚至摆出了一幅求知若渴态度。

    这不是学府,这是炼狱。他们只道洛鸢太装,太蠢。却不知如果反抗注定没有结果,那这些技巧便是日后保命的口诀。

    三日一到,营地阵法封锁,真正的地狱,此刻才正式的向他们发来了邀请。

    “跟紧点!”夫子站在一旁,怒声呵斥。

    从高空向地面看去,乌压压的云层之下,是密密麻麻前进的队伍。受手环的限制,原本哄闹杂乱的队伍井然有序,竟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向着营地之外的那阵黑雾里慢慢走去。

    他们有些人的眼里甚至溢满的恨毒的泪,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洛鸢皱眉,再一次的打量其了自己手腕之上的黑色刺青。“0316”

    这是一串编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未来三年内,她身份的象征。

    从踏入幽境的那刻起,学府就立即行动,抹去了这群人存在的所有痕迹以及回忆。

    洛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若非没有如此本领,他们也不敢编织这样一个天大的谎言。

    这不是洛鸢一时半会能想明白的,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回了回神,洛鸢不经意用视线扫视周围,除了自己,她发现其实每一个人的手腕之上都有这串编号,“0235,1147,0349……”

    明明看着只是一串串毫无头绪的数字,但洛鸢却总觉得其中包含着某种规律。

    比如为什么第一个数字不是0就是1,为什么全部都是四位数。

    回想起那天在船上的情状,所有人都在一声震破天际的长鸣之后,齐齐陷入昏睡,再醒来时,飞船已经停落幽境之中,而他们的手上,也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这串编码,又比如一个手环。

    在另一只腕上,每个人都佩戴着一个束缚他们行动的手环。

    说是手环,不过是洛鸢个人的习惯,如果让异世人来点评的话,只会觉着它是一个做工精巧的细镯子,其色泽通体碧绿,而质地又温润细腻,看着就是不俗的玉石料子打造,可偏偏,它不是玉。

    为了逃脱禁锢,其实不乏有学子将其撞击硬物,以求碎裂。但不论使出多大的力道,那镯子却连个豁口的看不见。

    玉石显然没有这种坚硬的材质,但这也不排除是洛鸢孤陋寡闻的原因,所以不了解这个异世的一些独特产物。

    此时,那“镯子”正持续不断的蔓延着绿色荧光,一点点的向着身体扩散。

    这也就是他们对身体渐渐失去控制的原因。

    洛鸢也不较劲,只是一味的观察四周。

    从营地走出不过半柱香,周围这黑雾一再加剧,视线严重受阻。洛鸢甚至看不太清楚这幽境是什么样子,越是未知,越令人担心。

    不敢有失,洛鸢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感知周遭的环境。

    队伍中有些胆子小的,此刻已低声啜泣了起来,似乎不想再前进。

    “呜呜呜,我不想死,放我走。”

    还有些冷静下来的,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的蒙头向前,但你若细细打量起他们低垂的头颅,必然不会忽视他们的脸色,惨白一片。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些稚嫩的学子心里一再扩散,连同洛鸢,也不能幸免。

    不过相比于畏缩着身子不敢面对,从洛鸢防备的身体姿态上更多呈现的,是警惕。

    未知的敌人,最危险。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当眼前的黑雾在浓郁到极点之后,又悄然扩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一声清脆铃音响起,所有随行的夫子心照不宣的向后大步退去,仿佛得了什么信号一般。

    “下次铃音响起之时,方可休整。”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边,都是那么的清晰。

    洛鸢深深的吸了口气,意念微动,两把玄铁铸造的墨黑色砍刀已然紧握掌心。

    三天前,在洛鸢踏入的幽境的那一刻,系统空间异动,洛鸢瞬时就有了感应,但直到夜里闲暇,方才有空查看。

    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圈,旁得倒是没有发现,唯有武器库的门略有松动,不疑有他,洛鸢推门而入。

    尘封已久的房间没有散发出任何腐朽的气味,甚至连些许尘埃,也不曾瞧见,轻轻用指尖拂过窗台,翻手轻瞥,仍然洁净。

    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变换并没有在这处地方体现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洛鸢的一点观察。并不是她此番的目的,终于切入正题,她默默朝着武器架走去,入目第一眼的,仍然是雀跃澎湃的斩翎,隐隐约约的泛着幽光,许是察觉到了洛鸢的靠近它不安分的在剑架之上不断晃动,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到她身边来。

    洛鸢驻足半刻,用悬挂于一旁洁净的帕子,将那剑身擦了又擦,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她透亮的眸光轻巧的送去,对于斩翎,眼底跃动着晦涩的情感。

    洛鸢知道斩翎有意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陪伴,但对于她而言,斩翎却并不只是一把冰冷的武器,而是她坚韧的战友,她的眼神里,有感激。

    原本暗沉的剑身一点点透亮,这并不仅仅是洛鸢此刻擦拭的功劳,更是她实力变强的证明。

    她是强了,可不还远远不够,在这个异族共存的这个世界里,她自以为的这点水平,实在不足以自保。

    洛鸢甚至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她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实算不上什么,强者直面蝼蚁之时,喜恶往往是一瞬间的念头,生杀大权对于他们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事情。

    尤其是洛鸢碰上的这些异族,各顶个的疯,她鲜少听闻不把法则当回事的传言,偏偏她一遇,就是数十个,当然,这说起来也算她运气不好。

    可真到了濒死一瞬,她又往往能击溃绝境。想来也是自己次次都碰上了一些莫名“仁慈”的敌人,又或着有默默无闻的“朋友”。

    否则早在无数次的刀光剑影前,她就该陨身毙命了。

    所以实力一事,一直是洛鸢的痛处,自然,也是异世人族千年来的不幸处境。

    此番来幽境,她倒是真希望自己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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