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千年以前,魔族世代居于玄色秘境,与黄泉相邻,但景致却大不相同。

    终年暖阳普照,花开成海,而因魔族擅幻术,秘境的景色便愈发绚烂神秘。异族敌对,几乎很少有外人见过这秘境幻景,这是独属魔族的瑰丽。

    而寒影也曾见过的,只不过记忆早就随着麻木消散了。

    千年之后,一切化为浮影。

    玄色秘境保留了大战所有的痕迹,默默闭上了入口,而活下的魔族不得不另择家园。

    天堑涯便是其一,在大战里无辜受到波及的魔族都来到了此处,这里环境幽静,灵力充沛,除了偏僻荒凉,对于休养生息一事,再合适不过。

    后来异族所接触的魔族,大多来自天堑涯。他们走出了那场可怕的战役,决心融入异世。

    当然,有人释怀,必然有人泥足深陷。

    有一批不为人知的魔族假死藏匿,直接在黄泉住下,他们守着秘境入口,满心复仇的怒火。

    多年来,这股势力日渐壮大,他们夺走了魔君的尸骨,将那残余的恶种之力细心滋养了千年之久。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就连寒影,也同样不知。

    可唯独淮卿,是个例外。

    一个神族,无论谁来猜测,都不会将双方联系在一起。

    那天与洛鸢分别,他那封存已久的记忆里忽而朦胧的浮现起了一个猜测,思定,淮卿没有选择回学府,恰恰相反的是,他孤身一人踏入了秘境。

    他知道的不算多,但隐隐约约的直觉告诉他人族异动的根源,也许就来自这里。

    扩大神识,他日夜不休的在这秘境四周找寻,眼看着充沛的神力一次次干涸,淮卿心神枯竭,却始终没有停下找寻的脚步。

    而这坚持,不外乎远方玉佩一次次传来的碎裂回响。

    淮卿本为神族,他深谙其处事的态度,异世的安稳,一直是他们的长久所求,在使用了恶种之力的前提下,人族未必会像洛鸢所预料那般的顺遂的得到援助,而对于自己曾经与恶种接触的经历来说,那群人谋划已久,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只要神族出面,那群人就会退却呢,否则他们这么久的谋划,根本就没有意义。

    可人族能经受几轮的阴谋,而洛鸢又该如何护住故土。

    淮卿本性凉薄,对于陈年旧事,他避之不及,不然不会以顾清的身份入世,可他是可以置之事外,但洛鸢入了局,又如何能不管不顾。

    这无关所谓的善心,顾清是好人,可他不是,淮卿很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发了疯一般的倾泻神力,淮卿死死压制住体内顾清的意识,不愿让他经历眼前的一切。

    体内体外的压迫接连不断,即便他实力不俗,也总有极限,而此时此刻,他甚至是在借用顾清的力量,而属于他自己的那份,早就封存。

    意识沉浮,淮卿咬牙坚持。

    瞬息之间,远方的玉石湮灭,淮卿受到了神力的波动,而恰巧在那一刻,他用长剑捅破了黄泉的入口,一时间,神力喷涌,血染黄泉。

    他神志尽消。

    所以从头到尾,都不是神族驱逐了他们,洛鸢的守护神,从来都是淮卿一人罢了。

    可她不知道,这一月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洛鸢肩负原主的辛秘,有在意的亲人,故土,有不得不守护的反派,也有自己的任务与未来,她的全部里,顾清并不足以位列前排。

    她注定是要走的,无论是死亡,亦或是任务百分百。

    离幽境行军的日子愈发近了,洛鸢不得不规划起分别的日子。

    她此番回家,一来是为了祭拜慕皓,其次,也是为了与父母亲告别,她知道学府会帮忙抹除他们的记忆,所以离别并不足以使他们忧心难过,可他们平淡的三年,有可能是自己浴血苦战一生。

    她未必会活着回来,所以她不舍。

    可若抛却这种种,洛鸢最为在意的一件事,却是反派的归宿。

    学府看似平静,却不是反派的宁居。

    洛鸢扪心自问,若非要与反派分开,她想他留在自己最为放心的人身边。

    可原主父母面对寒影,不堪一击,她真的能信任反派,不会伤害洛河和杨言吗。

    就即便是寒影做到了,恶种仍然是个变数,洛鸢还在犹豫,可分别的时间却到了。

    躲入书房,洛鸢犹豫再三写下那期盼父母收留寒影的信件,她双指捏合,借着紫藤投来的光影反反复复的检索内容。

    目光呆滞的,她小口小口的吹干墨迹,却在一声声蝉鸣里愈发迟疑。

    直至房外传来侍女的催促,洛鸢才匆匆收拾着出门,可坐在离行的马车之上,即便洛鸢掌心湿了又湿,也还是没鼓起勇气拿出来。

    一时无话,看似平静,但洛鸢却心跳飞快。

    并排而坐,明明快入盛夏,洛鸢却还是觉着身上一阵阵的凉。她烦躁的拨弄发丝,尽可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但面对反派,还是不敌,寒影实在太过敏锐了。

    “为何还用这张脸?”他率先打破沉默,托腮转头,反派用打量的眼光来回扫视。

    宽大的袖子自然垂落,在烈烈阳光之下,露出一节藕白的小臂。

    纱帘半拢,吹进丝丝暖风。

    洛鸢摸了摸鼻子,察觉到反派说得是她的装束和面孔。

    “习惯了。”她不假思索的答。

    洛渊是个假身份,籍籍无名,相貌又不惹眼。她此行去幽境,用这身份再合适不过。

    可这话暂时还不能和反派说。

    许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冷淡,洛鸢扽扯下衣袖之后,又说。

    “先前我手无缚鸡之力,洛家又树敌众多,君上的势力尤甚,所以做了个假身份。”

    “现在嘛……”洛鸢想了想。

    “一个个解释起来也麻烦,索性就这样吧。”她笑着,不甚在意。

    半倚车厢,寒影默默注视着她,不知是乔装的缘故亦或是其他,明明量体裁出的衣服,却似乎宽大了,洛鸢清减不少。

    不过瘦削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她大病一场。

    话听在耳边,寒影隐下双眸,不知为何,很是心安。

    许是有种,只有自己知道洛鸢的真面目似的侥幸之感。

    经此一事,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如洛鸢所期许的一般处成了朋友,可寒影忘了,他究竟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学府之中,仍有一场风波酝酿。

    长厅之内,乌压压的人群跪伏不安,一眼扫去,满室庄肃,悄然无声。

    他们都在害怕上座那人。

    而反观鸣霍,一身红衣,招摇不羁,团团金线绣出簇簇火光,愈发惹眼。

    羽翅密长,潦草垂落,将他身旁的木座捏碎化尘,看似收敛,实则张扬。

    原本宽敞的室内转而逼仄,温度步步上升,愈发骇人,异族尚能忍受,可人族却因为身体的极限而痛苦不堪。

    就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多言。

    只因为鸣霍是这学府最年轻,实力却最强的长老,府师不在,学府所有的事便都交由他经手。

    府师是为神族,处事多仁慈。学府各师间也算和气平静,可若论起鸣霍,便大不相同。

    妖族,又是脾性最为烈的火脉,从凤凰一族,行事不仅张扬,也随心。加之鸣霍的实力和权位,便更加恣意无拘。

    没人想触鸣霍的霉头,也没人惹得起。

    “一月了,那失踪的学子,可查明了缘由?”指尖翻滚着烈焰,鸣霍俯撑嘲讽,怒气翻涌。

    仙鹤一族依附神族而生,威望颇高,而沧泪更是身份尊贵,无缘无故的命丧学府,可想鸣霍这些日子受到的压力。

    光沧冢一人,便强闯他洞府数回。

    鸣霍不满,可却无可奈何。

    凤凰与仙鹤亲近,若论姻亲,沧冢是为他长辈。丧子之痛鸣霍不懂,但也理解,可这无休止的压力却也实在难以忍受。

    故而此刻,他心情尤为差劲。

    “长老,那学子魂灯已灭,确认是在学府内死亡,但动用了多方的势力,却实在不知是何缘由。”底下有人附和,好歹鼓起勇气回了鸣霍的话。

    似笑非笑的阖眼,鸣霍微微弹指,强制那人抬起脑袋与他对视。

    “这样无用的话,也好意思说出来。”他嗤道,指尖的法力加重了几分力道。

    对于这些蠢才的耐心,总算到了极限。

    夫子的面上浮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却很快隐忍,他抬眼,又道“但有一人十分可疑,只不过没有证据,暂时无法定夺。”

    “噢?”鸣霍疑问,松了松力示意他说下去。

    “是那学子的好友,唤为顾清,是,是……”夫子斜眼,小心揣度着鸣霍的意思。

    “不需要舌头就直说。”鸣霍冷哼,倒是不假思索的与他对视。

    咬牙阖眼,夫子认命一般,“是一神族。”

    若非不是情势所逼,他实在不愿提及顾清的存在,谁都知道,这样的晦事不会与神族有关。

    可鸣霍在此,摆明了要个说法。

    “神族……”鸣霍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丝不以为然的平静。

    “说下去。”

    夫子:“沧泪一死,那学子便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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