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人家轻颤的手，盛北低低唔了声。

    待三人重回活动室，程歌仍眉飞色舞的数着钱，其他人众星拱月的围着她，既小心又激动的表情。

    “园长，啥时候给我们发工资啊？”李淑芬期待万分的问了句。

    程歌头也不抬，手指熟稔的翻起纸币，振振有词的继续数着，极有眼力的吴建英轻轻撞了下李淑芬胳膊，提醒她别打扰程歌数钱，李淑芬讪讪一笑，“我就问问。”

    桐城的纸币仍以100面额为最大，考虑到零钱不好找补，定价时，大家伙尽量选择了整数，因此收到的零钱不算多，当然，即使这样，程歌也数了很久。

    十四万八千五，当她把最后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纸币压平搭在十元纸币下面时，黄元泰的鼾声瞬间钻进耳朵里，程歌抬头一看，黄元泰靠在沙发上，头仰着，嘴巴微张，张大爷举着手机拍他，嘴里嘟嘟嚷嚷的，“自己睡得像头猪似的，还好意思说我打鼾吵到他...”

    程歌拿着捆好的纸币在桌上杵了杵，边塞包里边说道，“找条毯子给他盖上。”

    张大爷话不过脑的回，“你不会做啊？”

    说完，发现周围突然没了声，他立刻收起手机，嘀嘀咕咕找毯子去了。

    李淑芬又问，“园长，啥时候发工资啊？”

    “不着急。”程歌把钱装好，拿出准备好的小本子，“工资先记着，月底的时候一起发。”

    吴建华不爽，“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甭管多少钱，只有落在自己兜里才算自己的，程歌这么做什么意思？想拖欠工资不成？

    进账十几万的程歌这会儿身心舒畅，不跟吴建华计较，解释道，“这点工资买不了啥，出去还容易被骗，我先替你们保管着，到时一起出去逛街买东西多好？”

    我自己就不能保管了？吴建华正要反驳，谁知李淑芬头脑发热的说行，给她气得不行。

    “你要把钱给她保管是你的事，我的钱我要自己拿着...”吴建华自认脑子没生锈，坚决不同意再把钱交给程歌。

    可程歌并不在意她的话，收起钱，拉链一拉，高高兴兴的往楼上去了，走时，还特别温柔的留了句，“沈医生叫门的话，记得喊我啊...”

    吴建华气得跺脚，当即要质问程歌是不是不想发工资，话刚到嘴边呢，又被那个烦人精抢了先。

    “好呢，你回宿舍把钱放好，小沈回来我叫你。”李淑芬笑得满脸褶子，甚至还推盛北，“小盛啊，你也回宿舍休息休息，吃饭时我叫你。”

    盛北愣了两秒，前面的程歌挑起眉，偷偷朝李淑芬竖大拇指，“那盛工，一起？”

    “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啥可疑的...”盛北纠起眉，似乎很挂心电线被剪断之事，程歌看了眼外头的天，天空灰蒙，已是傍晚了，想到正事，她点了下头，“我放了钱就下来。”

    不是所有人的手机都是智能机，既要抓人，摄像头的位置越多越好，越刁钻拍到人的几率越多，于是，程歌破天荒贡献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且就放在墙角。

    担心夜里下雨，她找保鲜膜盖在上面，另外，为了续航，还找了几根插线板。

    对此，吴建英怀疑，“真能拍到人？”

    程歌蹲在墙角，反复看着围墙上的盛北调整笔记本的位置，回吴建英道，“能。”

    吴建英搓了搓手，眼神乱瞟，“那还要手机干啥？”

    离笔记本几十公分的位置摆放了手机，也是为摄像用的，这会儿手机屏幕没亮，但看其款式，是李春梅的，她皱起眉，“我的手机内存不够，估计几分钟就自动关闭摄像功能了...”

    “没关系，你拿来我瞧瞧，我帮你弄...”

    程歌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夜幕逐渐降临，他望过来时，背后一片淡淡的黑色，而他五官冷峻，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可能单身太久了，越看盛北，就越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这种冲动，无迹可寻，难以捉摸，但格外牵人心。

    她拍拍手，站起身，朝盛北说，“好了。”

    盛北掉头，往外一跳，落地后，意识到什么，说道，“我在外面守一晚吧。”

    程歌站在门口，双手撑开门道，“不用，进来吧。”

    里面，吴建英显得有些烦躁，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程歌注意到她的反常，稍稍一想，猜她不想交手机，突然来到异世，手机里的那些照片是唯一的念想了，她说，“我只清理内存，不会乱删你的照片的。”

    听到照片两字，吴建英瞳孔震了下，连连摆手，“没啥照片，我那手机买了好几年了，能有啥照片啊？”

    嘴上这么说，但她表情僵得像石头似的，说话也不看程歌的眼。

    盛北瞥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

    吴建英没看到，自顾说道，“我...我手机里是有些照片...”

    说话前后矛盾，程歌却分外耐心，“你要担心弄丢，可以导在电脑里。”

    养老院有台式电脑，因为没有摄像头功能，程歌就没拿出来，不过储存照片的话，台式电脑完全没问题。

    谁知，吴建英反应更大，“不用不用...”

    惊觉自己嗓门大了几度，吴建英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缓了下来，“算了，都是些老照片了，丢了就丢了吧，抓人更重要，我这就回宿舍给你拿。”

    “不着急，吃了饭再说吧。”

    沈星宇赶在天黑前回来的，踏进活动室的那刻，他整个人像被人抽干了力气，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程歌吓了一跳，往旁边跳了一步。

    他余光瞄到晃动的脚影，以为程歌要扶她，沙哑着声说，“别管我，我睡一会。”

    桌边等他落座吃饭的张大爷顿时垮了脸，“要睡也吃了饭再睡啊。”

    为了等他，自己都快饿死了，他咋能那样做呢？

    “我就眯一会儿...”沈星宇阖上眼，有气无力的回。

    张大爷火冒三丈，偏又不敢骂人，只能说，“不就上个班吗，至于累成这样吗？我和你黄大爷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出去摆摊都没喊累，你年纪轻轻至于吗？”

    沈星宇仍是摆手，“你不知道！”

    在桐城，医生就不是那么好当的，辛苦干一天，工资没看到，还得赔钱！

    他都不敢想象程歌知道他惹了事会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