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暂且信了肖君如话的萧忠将马速提回方才。他只觉得今日收获委实不错,猎了头熊不说,还捡了个不知谁家不要的小郎君。

    只苦了后头那原本跟他渐渐拉近距离的萧勇。

    若方才只是担忧,但等他奋起直追却迟迟瞧不见自家二哥身影时,他已然心急如焚心里发慌。

    为何二哥走得这般快?!莫不是被那窝藏祸心的小子哄骗了去?!

    萧勇越想越慌,脑子却是一团浆糊,不敢再深想下去!周遭风光再好他也顾不上了!只余下急促的马蹄声在山林间回荡。

    而重重远山中,快马加鞭之下,即便颠簸得厉害,肖君如却此刻体味到难得安宁。

    等马儿载着他们来到一处悬崖之下,马蹄停歇了下来。萧忠仰面,单手做了个手势,而后,一声长啸直上青空。紧跟着,不知何处传来巨木摩擦以及碰撞的声音。

    这些响动引得马身后头的肖君如颇为好奇,她艰难地扭头向着似乎是声源的方向看去。可身后以及周遭除了崖壁便是直插云霄的巨木,其余什么也瞧不见。

    而两人身下的马也只在原地停留了几息,萧忠便朝那崖壁驾着马去了。

    正疑惑时,肖君如的视线跟着马匹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绕到了那崖壁一侧。等马蹄踩到了什么发出踢踏声,她往下一瞧,只见一有着青苔色还铺着好些杂草的木排正在马蹄之下。

    堆在地上的绳索一拉紧,她又才发现原来上头挂了这东西下来。

    带着惊讶,肖君如没有丝毫掩饰地往上头瞄了一眼,当即看见了上头那半遮半掩的物件,她立马服气了。

    那是滑轮吧……虽然是木的,造型也只是看上去不能再简单的木轮,但原理是相同的!

    肖君如在宫内待久了,对外界知之甚少。她不清楚这东西在这世界是否通用,更不知道其他人管它叫什么,因此即便是讶异,她表面还是一副弱小可怜又愣的样子。

    而随着视野缓慢爬升,她也只能在心中再次惊叹起设计了这个运输装置人的那份智慧。

    能把山寨安置在悬崖之上,可真是能人!

    试想下,如果没有得了准确消息特意来这处寻,估计永远发现不了这崖上头会有个寨子。

    等脚踏在实地,肖君如往远处望去。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树顶此起彼伏。站在崖边,伸手便能触碰到伸展过来的纤长枝叶。

    而身后那一隅就好似远离红尘般的世外之地。

    悬崖之上并非一整块平地。因此这儿的院落房屋都是依势而建。

    石墙木顶草盖,一块块小院错落有致,散落在树木山坡之间。当肖君如被领着沿着木阶向高处走,山寨布局在她脑中逐渐清晰。

    这里是不规整的,但处处显露出安乐气息。

    道边有树,院墙被藤门攀爬着。兴许这个时节就是非常忙碌,这时竟没有人注意寨子里来了个生人。

    肖君如将一切收入眼中,有些蠢蠢欲动。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这寨子的最高处。迎着山风眺望,视野中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浓绿。而他们站着的这儿,外围被树木包围着,视线从间隙中穿过,可以瞧见里头是一处不小的院落。

    一路上,萧忠一直看着紧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此时他见这小郎君面上不再露出怯意,便温和笑道:“该先带你去见我们大寨主才是,若有什么话,你便对他说。”

    说完,他也不等肖君如接话,迈开腿便沿着小道往里头走去。

    肖君如猜不出他这话是否意有所指,不过就目前来看,这山寨并非她想象的那般,这儿的人似是正经过日子的。

    正想着,她却已经跟上了前方放缓了步伐的萧忠。

    跨过院门,内里却不似寻常宅子。视线扫过一圈,肖君如便完全摸透了这前院。

    这儿未设置影壁,也无多余的花草山石,中央只用青石铺设出一条可同行四人的路,两边空余的位置分别设置了三个木人桩以及两个不小的石锁。

    游廊绕着整座院落,从大门口入,也能从正堂外头入,另外还能通往这院子后头的地方。

    此时,正堂的大门完全敞开着,里头空无一人。

    再扫眼这正堂内,正对着门的最里边儿是一张方桌外加两把圈椅,两侧陆陆续续间隔地摆着小桌以及交椅。总共能坐六人……

    肖君如心想,自己旁边这位在寨子内的地位绝对不低,说不准是寨主心腹。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寨子一共有五位寨主。五位寨主里,二至五同胞共气,可最被敬重的却是跟他们并非血亲的大寨主。

    若一般人知晓这情况,绝对会将这五位寨主之间的关系暗自揣测一番,猜测着大寨主不是被架空便是太有本事。

    不过如今的肖君如还什么都不清楚,她已经被二寨主萧忠招呼着落了座。手边则是一盏刚泡出的热茶。

    这茶是她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却跟这辈子喝过的没一盏相似。

    “这是……”话刚出口便止住了,肖君如抿着唇,唾弃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若有些地方就是这样喝茶的,她岂不是太过大惊小怪。老乡什么的……大概是不可能碰见的吧。

    毕竟她的情况可以说是介于穿与投胎忘了喝汤之间。

    虽这么想,但心里总存着份期希与好奇。

    一旁,萧忠见小郎君垂眸盯着茶盏不放,只以为他是没喝过这种因而奇异,便主动解释道:“说来我倒从未见过他人将茶这样做,小郎君也没喝过才是,这滋味儿虽然淡了些,但清香扑鼻,喝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儿,小郎君不若喝喝看?”

    肖君如愣了下,而后点了点头,这才端起茶盏来轻抿了一口。

    舌尖刚触碰时是尝不出味道的。但等那茶水完全入了口,她才感受到那股温润的味道,微不可查的苦以及入喉后带来的清冽回甘互相交织。即便是不懂清茶的人也得夸上一句好茶。

    看着这小郎君微微睁大的双眸,萧忠温和一笑。

    “说起来,这种制茶法还是大哥慢慢推敲出来的,原本寨子里的人也喝不惯,但这法子不费料,还省去好多功夫,大家伙儿这才喝了起来。等习惯了,竟喝不惯原来那茶了。”

    萧忠完全没意识到他将大哥这二字说出口时便已经向身边的人透露出许多。

    肖君如早已确信他在这寨子里的地位不低。

    看其穿戴,以及那些个手下,起码也是领导级人物,而能被他称作的大哥的,只能是那位正要带自己去见的大寨主。

    此时,她还不知道萧忠萧勇猎那熊正是为了这大寨主,不然她准会越发好奇。

    毕竟只肖君如在林子里只瞧见这兄弟二人的身手相当不错。她虽不大了解宫外,但单看寨子内其他人便能知道这世界的力量体系还不算太过离谱。

    以此,她便能确信萧忠及萧勇二人已是佼佼者。按理说,他们有这本事去哪个山头不能自立门户?竟屈于他人之下替别人狩起猎来了……

    这大寨主,倒是好本事。

    ……

    隔着这正堂,被人惦记着的肖恒远方才将两指夹着的一枚白棋子搁置在棋奁内。

    榻对面有一面容年轻又模样端方的青年盘坐着。

    看了眼棋局,这青年轻叹一口气,有些气馁地甩下棋子。

    “大哥,每次一跟你下棋,我感觉就像上了战场似的,瞧我额上这冷汗!”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抹了把额头。

    “行了,就知道贫嘴,阿忠回来了,我们先过去。”

    下了榻,肖恒远转眼看向方才通禀完便守在门口的小五:“这次阿忠又将什么人带回了?晓伍你该知道吧。”

    晓五听这话,细想后立即回道:“回大寨主,是一十来岁的小子,想来大概是附近山民家中的。”

    “这样说,那极不可能是山中人家,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晓伍,他这人一贯是看到什么就觉得是什么,跟三哥可有的比,照我说,当初就该让小五跟着二哥,晓伍跟着三哥。”

    萧烈的话有些调侃意味,因此虽不大好听,但肖恒远并未说什么,显然也是赞同他的。

    门口,晓伍正直直看着院子随风而动的草木,等屋内两位寨主整好衣衫跨出了门,他才脚步轻快地让到一边,而后跟随在前方两人后头。

    沿着游廊,绕过几乎小半座院子,等一行人靠近正堂,已是一刻钟后。

    堂内,听到脚步声的萧忠没等人到就先起了身,不过在肖君如跟着起身时,他略略一摆手道:“既身子不舒服便坐下,大哥最是心疼你这般大的孩子。”

    肖君如握着椅圈的手掌一紧,顺从地坐了回去。等坐稳了,她看上去还是有些呆愣愣的。

    只因,她没想到,来这世界上后的第一句关切竟是从眼前这人嘴里听到。

    “二哥,怎么不见三哥?难道真在山里替我寻着了白鹿?”

    萧烈说着,眼睛却不住往萧忠身后瞥。可惜肖君如如今的样子着实埋汰,除了看着像是个人,那是一点人样都没有。

    嫌弃地收回目光,他的视线终于移向自家二哥那边:“二哥,不是我说……你这捡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寨子的地都快不够用了,你也想想弟弟我在外赚钱不容易啊!这小子又是你从哪儿捡的?”

    “这次是真赶巧了……”

    萧忠其实也知道寨子目前的难处,只是这人是自己送到手边的,身上又带着点嫌疑,这要不捡回来,万一给寨子带来点事儿怎么办……

    “……还是大哥说怎么办吧。”

    这话一出,萧烈跟着萧忠也将目光投向肖恒远。

    毕竟这是他们底下四兄弟一贯以来的做事方法——决定不了找大哥!事情难办找大哥!没有办法更要找大哥!

    只是这次肖恒远竟没立即回应自个儿兄弟投向他的询问目光。他死盯着肖君如已经好一会儿,眉心紧皱着,唇也抿成了一直线。

    “……二弟,这小子……你真是从山里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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