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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贬移山(4)

    “你怎么跟瘟鸡一样,半点都靠不住。”云初用手撑住宁荣的胸膛,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原先缱绻旖旎的氛围在云初说完这话后,也都消失殆尽。宁荣尴尬地坐起身来,身上凉了半截,衬衣松散,白皙的胸口处露出刚刚被压着的红痕。

    “还没问小姐名讳。”宁荣仰面望着云初。

    “你我二人也就是萍水相逢,不必留姓名。”云初居高临下,神色漠然。

    宁荣听了这话,心又是凉了半截。

    恰巧此时夫诸回来,嘴里还衔着采摘下来的新鲜葡萄。

    云初走上前去,摸了摸鹿角,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接着想起什么,转身对着宁荣说道:“还坐着干什么?被衾洗了么?饭做了吗?要你在这儿有何用?”

    宁荣听了这话,以为云初要让这兽物吃了自己,连忙爬起来,准备体现下自身的实际价值:“小姐,宁荣不才,平时饱读诗书,略通音律,故小姐无聊发闷时,可给小姐做首诗编个曲子,权当消遣。”

    云初听了这话,不禁眼神亮了亮,“作诗太酸了,还是谱曲来的好,你会弹什么乐器?”

    “犹善古琴。”

    “可惜这儿没有。”

    宁荣听了这话,言语中不禁流露出些微自豪来,“我可以做一把。”之前府上有食客擅长于此,宁荣便跟着后面学了学。“不过,得小姐帮忙准备如下器具:放置两年的上等红木,刨子,锉刀,铲刀,雕刀,此外,还需要一匹良驹的马尾。”

    云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完后,说道:“这么麻烦,还不如下山买一把。”

    “那你先去将这葡萄洗了。”云初说完,夫诸便走上前去,将嘴里衔着的一大串葡萄放在宁荣怀里。

    酉时,云初从山下回来,宁荣正好在院子里喂着鸡。

    抬眼见到云初抱着琴,肩上还挂着一黑猫。不禁迎了上去,“你走后,我将床上都收拾干净了。”

    云初看到宁荣这一脸求赞赏的样子,笑了笑,将手中的琴递上去,“给你,我不太会挑,只仅着最贵的买。若这琴你弹了觉得不好,我再下山找那老头理论去。”

    宁荣接过古琴,看其纹理清晰,摸其手感厚重,闻其散发木香,便料定这琴不差,“小姐买的都好。”

    说着,便坐下来,将琴放置膝上,轻拢慢挑,古朴悠扬的琴声随着弦漫开来,宁荣不住赞叹,“其声空灵飘渺,松沉而旷远,是把好琴,是把好琴。”

    云初将肩上的猫抱入怀中,黑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发出哼哼声。看到宁荣这活像个小孩子拾得了最爱的玩意儿般,不由感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因如此简单的事情而快乐过了。自从升了仙,之前在凡尘中万般难寻的东西也变得唾手可得,很多东西都变得无趣起来。

    “你喜欢就好。”云初一手抱着猫,一手勾了一根弦,琴弦颤了颤,“我也想学, 需要拜你为师送你些束脩吗?”

    宁荣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小姐赠我这琴,已经是我今生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怎敢有此要求?小姐若想学,宁荣必将倾囊相授。”

    “谁说这琴我要赠与你了,我只是借你弹弹。”云初眨着眼睛看着宁荣。

    宁荣听了这话,一抹羞愧之色爬满了脸,“是我奢求了。”

    “别废话了,快弹一曲给我听听。”说着,云初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撑着脑袋看着宁荣。

    宁荣调整了气息,弹了一首阳春白雪。《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这首曲子正好应着现在的光景。

    曲毕,云初说道:“果真是善抚琴,这首曲子当年能唱之人,一国之内不过寥寥数人,只因曲调易变,峰回路转。故赞谱曲之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徵。”

    宁荣听了云初这话,不置可否。

    云初又说道:“可惜,一首欢快明亮的曲子却被你弹得软弱无力。技艺虽娴熟,感情却差了点。”

    宁荣放在琴弦上的手不禁抖了抖,眼中升起了些愠色。整个城中,还无人敢批判自己的琴艺。

    “不过做我师傅也够了。”云初露出笑容,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任何不妥。

    宁荣不绝叹了口气,真是身处险境,只能委曲求全,罢了罢了,宁荣看着这双笑眼,心中怒气不觉消散了些,“那小姐可否告知名讳,现在我是你的先生了。”

    “云初。”

    “云姑娘。”

    “称呼云初就行。”

    太阳慢慢落了山,云初将床上的被褥都扔到了灶房,“你以后就睡在这儿吧。”

    “云初,你怎么能如此对你的先生?”宁荣看着这满是灰尘的小小灶房,俊秀的脸上满是嫌弃。

    云初面色丝毫不改,“你皮糙肉厚,睡这儿刚好,且住这儿,你早间做饭方便点。”

    宁荣哪受过这委屈,然而看着云初凶神恶煞的样子,以及旁边有着自己大半个身子高得野兽,宁荣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夜,云初睡得很不安稳,只因隔壁灶房时不时就传来一阵阵哀叹声。本想第二日好好惩治他一番,然而看着宁荣早早地为自己端上了热粥,烧好了热水,昨晚的怨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二人吃完了早饭,宁荣将古琴抱过来,“云初可想现在学琴?”

    云初伸了个懒腰,口吻慵懒,“那你可得耐心点。”

    两人来至院里的石凳处,宁荣让云初坐下,将琴置于腿上。

    然后走到其背后,环住云初,将云初的指尖放置琴弦上。

    远远看去,真是一幅碧水丹山佳人画,男子温润,女子清丽,举止娴雅,琴瑟和鸣。

    “此根弦为宫弦,依次往上商、角、徵、羽。”宁荣声音如那珠玉般柔和。

    云初听到这几个词,脑海里深处的记忆不禁涌来,之前父王请乐师教自己抚琴,也是说了这句话。于是云初扶着额,打断了宁荣的话,说道:“接下来莫不是要说,不同调式音乐蕴含之情不同?”

    宁荣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云初莫不是之前接触过音律。”

    “之后是不是还要再教我指法,什么幽禽啄木势,芳林娇莺势,幽谷流泉势,饥鸟啄雪势…?”云初继续说道。

    “原来云初姑娘都知道。”宁荣难掩赞许之色。

    “知道有何用,该不会的还是不会。”云初叹了口气,“我不想拾人牙慧,弹些别人做的曲子,我想要弹自己的曲子。”

    “我相信云初姑娘弹得曲子必定是千古绝唱,动人心魄。“

    就因了这句鼓励的话,宁荣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只因云初这琴弹得太过随心所欲,不讲章法,实在是算不得在弹曲子。

    而云初却不知道,每日都花大把时间在学琴上,弹得不亦乐乎,连山都不想移了。

    可惜教者耐心,学者烦心,听者糟心。云初每一抚琴,夫诸就消失不见,宁荣就皱紧眉头,手数次抬起想要掩住其耳。次数多了,云初学琴的激情也就褪去了不少,从原先的整日抚琴到现在想起来才抚琴。

    难为了夫诸,日间受云初胡乱吵闹的琴音,晚间又听的宁荣的唉声叹气,原本光鲜亮丽的皮毛变得粗糙无光,整日都怏怏地。

    这日云初看着趴在地上的夫诸,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是回天上去吧,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话刚说完,夫诸就立刻来了精神,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地跑了。

    云初尴尬地牵了下嘴角,敢情他就一直等着自己说这话呢?

    少了一个晚间守护神,思来想去,云初只能自制了把门闩,以防那整晚唉声叹气的家伙过来骚扰自己。

    谁料这天,夜降大雨。平日里,灶房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看不真切其有多破旧,等到这瓢泼大雨下来,才发现大部分瓦片都残缺不堪,可谓外面下大雨,内室下小雨。

    宁荣看着自己那小小的床被淋得湿漉漉的,内心拔凉拔凉的,不住地跺脚叹气。

    云初没被这雨声惊雷吵醒,倒被这一声声的跺脚声吵醒了。气愤地掀被而起,“什么热粥浓汤,都不喝了,明早一定要让他麻利地滚蛋消失。“

    正打算开门去灶房将这贵公子骂一通,谁料宁荣率先来到了云初的卧房门口。

    一道闪电划过,窗户纸上映出了人影,接着一记响雷,宁荣吓得大叫起来。恰巧云初将门打开,宁荣直接搂住了云初,“云初,我怕。“

    云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住了,缓过神来,看到宁荣半湿的衣裳发丝,不免嫌弃,揪住了宁荣的耳朵,将其往外送,“多大人了?害怕这个?”

    云初不知,宁荣最害怕这雷雨之夜,只因少时在雷雨天气经历了些事情,一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之前在府中,宁荣歇息时,都有侍女在一旁候着,而现在,荒郊野岭,雷声滚滚,更是让其想起了以往种种的不好的事情来。

    宁荣不顾耳朵的疼痛,又往云初身上贴,声音委屈诱哄:“容我进去吧,灶房漏雨,实在睡不得。“

    云初怀疑地看着宁荣,见其脸色比平日惨白,且脸上还挂着雨珠,心不由软了软。

    宁荣看着云初毫不动摇,继续说道:“我定不会对你做任何逾矩之事,否则就让那野兽吃了我。“

    说完,委屈地看着云初。

    “进来吧。你要是晚上敢打呼噜,我立刻把你丢到山里去。”

    云初从柜子里掏出一层褥子垫在主室的地上,接着再掏出一层薄被。

    这夜,虽不曾听见呼噜声,倒是听到了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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