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晚冬深夜,屋子还是很冷。

    李泽瑜紧紧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保留着被窝里仅剩下的一丝儿热乎气。

    屋子内外都是静悄悄的,外面空荡荡的院子只听见寒风刮过的呜呜声。

    屋子里放着的炭盆已经熄灭了,李泽瑜想要起床重新,刚刚揭开一点被子就爆发出一阵儿咳嗽,只能又重新裹紧被子躺了回去。

    只是因为生病,李泽瑜身上就没有多少热乎气,被子也暖不起来,又冷又冻的很难入睡。

    李泽瑜只能压抑着咳嗽,努力度过这个冬日的夜晚。

    落到如今的境地是李泽瑜没想到的。

    他本来是死了的,只是再一睁眼就变成了这个与他同名同姓,但是处在不同时空的人。

    只是这个人是以为书中的人物。

    原来,前世他因为工作太过努力而猝死之后竟然穿越到了看过的一本书中,只是这本书的主角不是他。

    李泽瑜整理着脑海之中原主留下来的记忆与自己前世看过的书的内容,一点点拼凑自己如今的处境。

    他,就是被抱错的真少君。而主角则是被侯府抱错的假少君。

    假少爷自幼就在京城之中长大,长成后成功成为半个京城公子们的梦中情人,经过京城争斗以及与女主之间的爱恨纠葛,他终于官拜宰相,获得了成功。

    至于李泽瑜,只是男主在成功路上的一个抢夺他身份的绊脚石而已,后来因为占了与女主的婚约后又对女主动心被男主杀死在一个雨夜......

    对于这本小说,他只能够想起这么一点,毕竟看书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

    李泽瑜如今自身的处境其实也不算好,他此时的身份未被揭穿,还是这个小城镇中商户家的嫡长子。

    只是他现在的母亲在十三年前就因为恶疾去世,后来夫亲重新娶了继室,又生了新的儿子。

    他这个嫡长子的身份自然一落千丈了。

    前不久家中矛盾激化,李泽瑜气愤不已,同家中闹了一场后,却被人重重的推了一下,脑袋磕在了路边的石头上,险些丧命。

    正是那一嗑,让他在濒死之际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但是如今他也是又病又饿,还感染了风寒。

    他如今独自在这个被放弃了的院子里面,身边一直伺候的小厮也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恐怕是家中都觉得他命不久矣,自然不用费心照顾了,连大夫都不曾叫。

    李泽瑜刚刚想起前世记忆,因此哪怕刚刚磕坏脑袋,头疼欲裂,还一直想要恶心,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搜寻着自己还记得的前世的记忆。

    书中,主动换掉孩子的正是他这辈子的母亲容氏。

    她早知道自己身患恶疾,恐怕命不久矣了,而她的丈夫李健根本就不是什么可靠的人。

    李建常年经商,留在家中的日子不过一两个月,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外地跑。

    容氏知道丈夫在各地不一定养了多少个外室,又有多少个儿子女儿。

    李建从来不是什么专一深情之人,恐怕她一旦死去,一年都不会等,立马就会找新夫人。

    那么她的儿子,日子不会太好过。

    正巧,她带着儿子与丈夫路过扬州之时,偶尔和一位非富即贵的夫人同坐一条船。

    那夫人也是刚刚生产不久,两个人的孩子还都是男孩。

    容氏很快就起了心思,她有意凑近乎,成功的将两人的孩子掉了包。

    当天,容氏哪怕还未到目的地,也提前下了车,转为旱路赶路。

    容氏换了孩子之后提心吊胆很久,但没有人找来。

    她便猜想,有可能因为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长得差不多,没人分辨出来。

    那夫人体弱又晕船,一直在床上修养,孩子一直是由一位奶娘抱着的,可能奶娘发现了,但是不敢惹怒主子,因此隐瞒了下来。

    反正无论如何,这番换子是成功了的。

    之后,容氏果然熬了三年多便死去了。

    不到一年,李建果然娶了继室,第五年,新的儿子就出生了。

    “唉......”李泽瑜叹了口气。

    这算啥?

    他该说容氏聪明还是不聪明呢?

    但不管容氏聪明还是不聪明,倒霉的都是他啊。

    李泽瑜使劲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书中,认出侯府公子并非亲生就是在今年春日,而泄露机密的是容氏身边帮着换孩子的一个丫鬟。

    如今,时间正是初春。

    也就是说过不了几日,他就要被认回去了?

    李泽瑜上辈子纯粹是加班加上不注意身体才猝死了,这辈子真的不想要跟人一起卷了。

    他就想躺平,一点都不想要被侯府的亲生父母找回去,也一点不想要继承侯府继承人的身份以及给继承人定下的婚约。

    如今这倒春寒,天气越发寒冷了。

    李泽瑜的四肢越来越冷,热乎气顺着被窝往外跑,他根本就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穿衣服,点了油灯整理自己的东西,顺便想着解决办法。

    他想起这件事的时间太晚,已经做不了什么改变了。

    说不准,此时这个消息已经在京城泄露,只是没有穿到他所在的这个偏远小城而已。

    或许过些日子,就会来人将他接回去了。

    只可惜那本书看的时间太过遥远,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什么来。

    李泽瑜将屋内的东西整理好,发现原身的资产竟然很是丰厚,便宜母亲容氏的嫁妆也全都爱原主的手里捏着。

    这些钱足够他独自远走高飞,幸福生活一生了。

    李泽瑜的心思很快动了起来,“走不走?”

    至于花掉容氏的嫁妆,李泽瑜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容氏换掉两个孩子,让她的儿子在京城侯府以继承人的身份长大,原身的爹娘花在容氏儿子身上的钱可不是她这份嫁妆能比的。

    换到如今的李泽瑜,他花容氏的钱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只是能走的脱么?

    李泽瑜在心里想想,觉得可能很大。

    这个时代男子不像是女子一样在外出行有所限制。

    李泽瑜今年已经十七岁,是很多人都娶妻的年纪了。如果愿意出门,那自然是想要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

    李泽瑜想起书中真少爷回到京城后糟心的一幕幕,他也跟着糟心。

    同时,那种远走高飞的想法也就越来越强烈。

    李泽瑜甚至拿了椅子上的披风,举着灯出门站在小院之中。

    一边整理原主的记忆,一边看着放下。

    黑夜之中,一点烛光很是显眼,李泽瑜没在意,他看着东方,往这边走就是京城,往南走则是苏州杭州,苏杭如今的天气还有些冷,但是很快枝叶发芽,烟花三月,再拐去扬州看看.......

    李泽瑜越想越是开心,连远处的踏瓦声都没有觉察出来。

    他可以用游学的名头出门,买一个小马车,也不必带其他的人,赶路更是不必着急,只要走走停......

    一柄锋利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打断了李泽瑜四散的思绪。

    冰凉的刀锋贴到脖颈上,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身后那人冷声说,“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2

    李泽瑜手中油灯一颤,又让他生生拿稳当了。

    烛光一闪,又重新稳稳当当的燃烧起来。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李泽瑜,“.......”

    人在剑下,不得不低头,李泽瑜谨慎的点了点头,同时想要跟身后这个目的不明的人套个近乎,“这位......大侠,不知您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身后这人的声音粗哑难听,像是特意调整隐藏的,听不出男女,他接过李泽瑜手中的油灯靠近李泽瑜的面颊,上下打量,“倒是个挺俊俏的小子。”

    原身的父母都是天之骄子,他的模样更是跟这辈子的父亲有着八分相似,另外两分是他长了一双与侯夫人相同的潋滟桃花眼。

    他这容貌长得十分讨巧,这也是为什么被侯府认回去之后无人怀疑他的身份的缘故。

    但是这深夜忽然出现的盗匪看他的样子干什么?

    很快,李泽瑜就知道了,一个蒙着面的小女孩凑近他,跟着看了眼之后频频点头,分明是十分满意,“将师姐嫁给他也不算辱没,这么俊俏足够当我师姐的相公了!”

    李泽瑜,“???”

    身后那大汉一笑,伸手捻了颗药丸塞到了李泽瑜的嘴里,手顺着喉咙一顺,那颗药丸就咕溜溜的顺着喉咙下去了。

    干涩的药丸被强行从喉咙里面顺下去,留下了一道难以忍受的苦味。

    李泽瑜本就受了风寒,正是强忍咳意的时候,此时那药丸顺着喉咙下去,那被憋下去的咳意就像是被开了闸一样放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李泽瑜被身后的人扛起,整个人腾空飞起,眨眼间就离开了李府的范围。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两人是掳掠良家妇女,啊呸,良家妇男的啊.......

    “救——”

    李泽瑜的救命刚喊出一个字,就被那扛着他的人伸手一捏,给捏了回去。

    看着软踏踏的晕在背上的人,小姑娘出声,“俊俏是俊俏了一些,只是胆子有些太小了。”

    此时,那人也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不再粗哑难听,反而是个很浑厚的男子声音,“胆子小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帮师姐度过此次难关就可以了,担子小一点反而更好拿捏。”

    那小姑娘一想,也跟着开心起来,接着又有点遗憾,“其实,之前看中那个好些,身体强健,比这个瘦小的强多了......”

    她说的是她们今晚本来的目标,一个身强体壮的壮士,确实要比李泽瑜高大不少。

    之前来这里拜访师姐,却发现师姐的处境很是艰难,族中长辈反对,甚至有虎视眈眈吃想要绝户的,而早就定下的未婚夫又要退亲,要不然只能接受师姐过去做小。

    小姑娘知道之后立刻就不干了,差点冲过去杀了那个男人,被师姐拦住了,又劝师姐回山,师姐却只是沉默,被问的急了就说要考虑一下。

    小姑娘差点将自己的相公让给师姐,当然,她的相公兼大师兄不同意。

    于是两人悄悄商量着,若是给师姐绑个男人回来拜堂成亲,就能堵住那些族人的嘴。

    于是大师兄跟她一起将附近的几个县都摸遍了,最终选定的就是那位姓康的壮士,只是今晚他们过去之后,发现那位壮士表面上是独身一个,还未娶亲,结果竟然跟街上的寡妇来往亲密,深夜幽会。

    气的小姑娘在他们夜会的屋子里面撒了药。

    他们本来很是失望,结果遇见了深夜上外面举着油灯站着的李泽瑜。

    于是临时决定,将李泽瑜带回去。

    扛着李泽瑜的人,也就是大师兄,沉默一会儿安慰她说,“没事的,师妹未必喜欢强壮的,或许师妹就喜欢这种俊俏书生。”

    得到了大师兄的安慰,小姑娘明显开心起来,“说的对!”

    ——

    李泽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嘴里还塞了块布,将他的嘴堵的严严实实的。

    他左右看了看,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雾蒙蒙的光亮透过纸窗户照进屋子来。

    外面传来几人的说话声,“你们快将人送回去,若是这人家中报官怎么办?”

    接着是那个小姑娘的声音,“不怕,没有人看见我们的脸的,如果师姐你不喜欢他,我们给他送回去不就行了吗?”

    小姑娘有些委屈的嘟囔,“反正他也没有看见我们的脸,应当是认不出来的......”

    那位‘师姐’还没有说话,只听见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劝到,“师妹,明日就是原定的婚期,礼服都做好了,那人却在婚期前六日反悔,明日你可怎么办啊?”

    原本急言令色的师姐此时也沉默了,可见这件事在她这里也确实是个难题。

    那人继续劝到,“就算师妹不愿意,那么也可以让他帮个忙,好歹糊弄过明日再放人也行啊。”

    ‘师姐’继续沉默,像是有点被说动了。

    李泽瑜默默听着,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碰到身边的木架,发出吱呀一声。

    外面的人声一下子停了,静了一会儿,小姑娘说,“那个俊俏书生醒了!”

    李泽瑜静静等着,果然,不过一会儿,那个蒙着面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他面前。

    小姑娘个子不高,数着双丫鬓,虽然蒙着面,但是露在外面的眼睛圆溜溜的非常可爱。

    如果两人相遇不是在如今这种场景之下,可能李泽瑜会觉得这个小姑娘毫无威胁。

    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满脸遗憾,“可惜了,我师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本想便宜你的,可惜了,师姐不愿意,你得多遗憾啊?是不是?”

    小姑娘这样子像是期待他的回答一样。

    李泽瑜默默的将抬了下头,让小姑娘看见他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嘴。

    外面隐隐传来细小压低的说话声,但已经听不清楚了。

    眼前的小姑娘伸手举起一根巨大的棒槌,对着李泽瑜的脑袋挥下去,不知道只是想要打晕他,还是想要直接送他归西......

    李泽瑜一时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没想到,他竟然会死的比前世更为憋屈......

    李泽瑜闭上了双眼,一行生理性溢出来的泪水顺着眼角留下。

    一声惊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嫣嫣,师妹同意了!”

    凶器棒槌被尚嫣嫣‘吧嗒’一下扔在地上,她惊喜不已,快走两步出门,“真的吗?”

    李泽瑜眼睛未睁,那一行清泪已经变成了热泪,虽然无声,但滚滚而下。

    3

    李泽瑜终于被放了出来,他披着自己那件有些单薄的披风,里面是未穿外套的衣服,经过一夜折腾,他的风寒似乎又重了一些。

    头在隐隐作痛,但是他识趣的没有吭声。

    南清玉,也就是那两人口中的‘师姐’和‘师妹’。

    她静静地站在桌前打量着李泽瑜,良久终于开口,是很好听的女声,但声音冷冽如击玉石,完全没有之间跟同门师兄妹说话时候的那种温度,冷的厉害,“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确实有事情找你帮忙,你......愿意吗?”

    李泽瑜没有直接回答,他捂着嘴轻咳两声,缓解了喉部的瘙痒,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南清玉。

    她是三人中唯一没有乔装打扮的,只是以真面目示人,长发漆黑顺滑垂至腰下,头上只别了根玉簪,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简陋的青衣。

    但皮肤极白,似玉雕琢,凤眼淡唇,五官精致,难掩美貌。

    除了气质冷了点,确实可以当的上之前小姑娘说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李泽瑜确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之前的那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他又低头咳了两声,等到屋内的人都有点着急不耐烦才终于缓缓回答道,“可以帮忙......但是,”

    他慢悠悠的停住了。

    南清玉没什么反应,但另外两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显然对于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提要求十分愤怒。

    南清玉拦住两人,平淡的问,“但是什么?”

    李泽瑜抬头,泛着潋滟水光的桃花眼对上了南清玉那双冷淡的凤眼,坚定地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但是,我也愿意真娶!”

    南清玉的眼睛微微睁大,“什么?”

    一边的尚嫣嫣已经跳起来了,她兴奋不已,“师姐!他愿意真的娶你!”

    尚嫣嫣一心想要帮助师姐度过眼前难关,在她看来,如今师姐的难关都是因为没有人,只要能够真正嫁出去,那么这些难关都不存在了。

    李泽瑜轻咳了下,缓解一下喉咙间的痒意之后努力将剩下的咳声压抑下去,“你们之前说的,你的族人们......如果需要的话,我入赘也是可以的。”

    他们之前说的来自族人的困难,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时代常有的——吃绝户。

    这种情况也好解决,只要有人入赘,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倒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南清玉更是惊讶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你......你有什么要求?”

    李泽瑜看了看灯下的南清玉,问道,“你会武功?”

    南清玉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是还是点了头,她出自江湖,又有师承,自然是会武功的。

    李泽瑜听了,严肃的点了下头,然后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成婚后你不能打我,我不会武功,自然是打不过你的。”

    在场几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他提出的是这个要求。

    南清玉作为首当其冲的主人公更是惊讶,“啊?”

    李泽瑜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药香,再次伸出一根手指,“不能给我下毒,或者暗害我的生命,你不能,你身边的人也不能。如果你有不满请直说,如果遇到两人无法和解的,那么就好聚好散。”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有点呆了,尚嫣嫣悄声问道,“大师兄,你磕到他的脑袋了?”

    这个时代还是很封闭守旧的,和离休妻什么的不是没有,但是大家的接受程度自然不高。

    更不会像是李泽瑜这样直接说出来。

    但是江湖人自然一直是这样做的,她们接受良好,没想到像个迂腐书生的李泽瑜竟然也有这种想法。

    而李泽瑜自然不管那两个人的反应,伸出第三根手指,“我在来之前,刚刚决定我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此时也不想更改,你若是确定嫁我,必然要随我一同,只能保护我,不能厌弃我。”

    这话说得,跟个女子似的。

    尚嫣嫣看了眼大师兄,重新投入了大师兄的怀抱,但是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倒是直直盯着两人,想看故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南清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盯着李泽瑜,问道,“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她问的不是那些要求,李泽瑜和她都知道,李泽瑜微微弯了一下嘴角,这一点他没有想隐瞒。

    毕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肉虽然想要翻身,甚至差一点就要翻身,这时候必要的坦诚也是需要的。

    “我的身世有些复杂,”李泽瑜真诚的说,“过一阵子我的亲生父母将要找过来了,他们自幼定下来一个娃娃亲,但是这个婚事我不喜欢。所以.......”

    “所以你想先行娶妻。”南清玉清冷的声音淡定的接了下去。

    李泽瑜笑着点头,“是啊,不过还有一点,”

    尚嫣嫣忍不住插嘴,“还有什么?”

    李泽瑜看她一眼,没有什么感情的继续说下去,“几位看起来都是武林高手,深夜掳掠我来这里,让我帮忙解决矛盾,如今我还看见了你们的模样,我害怕今晚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他说着怕死,但是实在没有什么感情,让人不知道他说的倒是是真是假。

    “更何况,”李泽瑜不管他们的各种情绪,看向了站着的那个高大身影,继续说下去,“这位壮士逼我强行吞下去的那颗药实在是苦的很,这么苦的药会不会悄无声息的害了我的性命呢?”

    南清玉黑了脸,“大师兄?!”

    松承德沉默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沉声解释道,“只是一粒让人昏睡的药。”

    南清玉的脸色终于缓解了一点。

    李泽瑜也明白了,先前的那药并不会毒死他,终于放心了。

    南清玉此时看向李泽瑜,“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了吧。”

    李泽瑜微微歪头看向南清玉,“那么姑娘是同意我之前的要求了?”

    “.......嗯。”南清玉虽然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对于这种事情也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但事情迫在眉睫,确实不得不说。

    李泽瑜继续问,“那姑娘是想要我帮忙,还是想要真的成婚?”

    李泽瑜说的特别的真诚“若是想要我帮忙,那自然与之前的条件不同。”

    屋内另外两人闻言也向她看了过来,像是也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南清玉微微攥紧了手,她的脸上泛上来一丝红晕,将整体的清冷感破坏了,给整个人带上了感情温度。

    她咬了咬牙,终于清晰的说道,“真的成婚。”

    4

    天光已亮,五更天过了,这间房子应该是坐落在街道上的,在屋内都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外面开始沸腾起来的人声。

    南清玉咬着牙说出了她选择真的成婚之后,忍不住想要仔细看看李泽瑜的脸,结果直接对上了李泽瑜的笑眼。

    她被那眼神一烫,下意识飞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其实,她的这个选择无可厚非。

    若不是自己的处境十分艰难,来探望她的师兄妹也不会深夜绑人回来,只为给她解决难题。

    但是明日婚礼其实好过,实在不成,也可以让大师兄暂时帮忙。

    但是之后的日子呢?

    想要吃绝户的亲戚不会轻易放手,临时与她退婚的未婚夫更是在一个县里。

    大师兄他们做的没错,她要么离开,回到江湖之中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要么最好找个人嫁了,用这个俗世的规则对抗俗世。

    她身怀武艺,又有着一手极好的医术,是不怕这个找来的‘夫君’欺辱的。

    也是因此,大师兄他们找人的时候才秉承着只要自己喜欢就行,哪里管被劫持来的人喜不喜欢。

    如今这个被掳掠来的人质竟然也有自己的艰难之处,两人神奇的能够利益相和。

    南清玉竟然不知道自己用什么理由拒绝真的成婚这个如此有诱惑力的选项。

    南清玉决定选择第二种,她又重复了一遍,“你有什么要求,先一起说了吧。”

    李泽瑜微微摇头,“此时倒是想不起来,今后再补吧。”

    他左右看了一圈,“有笔墨吗?还有纸吗?最好是红纸。”

    尚嫣嫣鼓了脸颊,但是想到这人马上要成了师姐的丈夫了,还是去给他找了红纸和笔墨。

    李泽瑜伸出自己因穿着单薄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指,他磨了墨,铺好纸。

    等到拿起笔的那一刻顿住了,原主练字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回荡,李泽瑜顿了顿,才终于找出他想要的,下笔在写了一模一样的两张纸。

    吹干墨水后,拿了一张递给南清玉,南清玉拿过来,只见之上用风流压制的字体写着一段话。

    李泽瑜写的竟然是婚书。

    两张红纸上的字一模一样,写的是同一段简短的话,但是表达了极为美好的心愿。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驾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李泽瑜笑问,“在下姓李,名泽瑜,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南清玉神色莫名,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似乎一酸,神情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抬头看向灯下的李泽瑜,她忽然觉得有点愧疚,也在不能保持原来的冷冽神色了,“我......我叫南清玉。”

    李泽瑜按照原主记忆中的方式行了一礼,“南清玉小姐,今后请多照顾了。”

    ——

    街道两旁的行人挤挤挨挨,在一边讨论着,“这是谁家的接亲队伍?”

    “今日谁成亲?”

    “好像是南家嫁女,就是那位南大夫。”

    “南家和常家?”

    “不是说常家有心反悔,这婚期拖了再拖,终于定下来了?”

    李泽瑜坐在马上,脑子内的钝痛更加明显了,他努力支撑着,身边的那些话就像是风吹过耳边一样,很快变得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了。

    他表面还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一脸笑意,努力的稳住自己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身体。

    其实他还是挺佩服南清玉和她的师兄妹的。

    从早上到现在,竟然神奇的将婚礼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甚至还成功地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再到此处来接亲。

    也算是像模像样的完成了这次婚礼的必要流程。

    婚礼就在早晨李泽瑜呆着的小院里面举行。

    他们在堂前拜天地,拜得的并非父母,而是南清玉请来的南家的两位族老。

    这些两位族老年纪显然很大了,坦然受了礼,等到南清玉被送回新房,就开始拉着李泽瑜问东问西。

    李泽瑜只捧着他们说话,并不刻意套近乎,也不多言,别人不问他,他就保持沉默。

    热热闹闹的婚宴举行着,李泽瑜被拉着敬酒,还有些想要来看南清玉笑话的人,结果没想到南清玉竟然真的找来了人成亲。

    南清玉回到了新房中,他们就开始抓着李泽瑜嘲讽。

    结果刚一开口,就被大师兄松承德提着领子拎出去了。

    整个喜宴一下子就和平了不少,李泽瑜端着微笑,一路敬酒招呼,一直到了天色微黑,宾客尽散,终于到了入洞房的时候。

    李泽瑜此时头痛更加厉害了,其实在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有些昏昏沉沉,但是一想到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结婚,他硬生生的靠着意志力熬了下来。

    此时李泽瑜觉得手脚冰冷,头晕脑胀,眼前看东西都要重影了。

    他努力辨别了洞房的方向,推门走了进去。

    大师兄正在收拾宾客走后留下的狼藉,忽然就看见李泽瑜直直冲着新房走了进去,他伸出手,“诶!等等,你去哪里?”

    李泽瑜像是没听到似的推开门进去了,大师兄赶紧快走两步,想要拦住他。

    尚嫣嫣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拦住他,“大师兄,你干什么啊?”

    “你没看见么?那个登徒子进去了......”大师兄一脸不满。

    尚嫣嫣却笑道,“今晚本来就是洞房花烛夜啊,他不进洞房去哪里?”

    大师兄还想说话,被尚嫣嫣拦住了,“师姐武艺很高的,那个书生笨手笨脚连我都打不过,若是大师姐不愿意,难道那书生能奈何的了她?”

    尚嫣嫣知道大师兄此时的心情就类似于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一样,她好说歹说把大师兄拉走了。

    新房内,南清玉带着喜帕安安静静的坐在喜床上,听见门的晃动声,她微微侧了脸,头顶凤冠的流苏随着动了动,将眼前的这片大红色卷出了一点涟漪,就像是南清玉此时的心一样。

    周遭很是安静,只能听见李泽瑜走过来的沉重脚步声音,南清玉的身子也跟着僵硬起来,她的手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红帕子。

    忽的眼前一亮,南清玉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正对上了李泽瑜看着她的一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

    她再次移开了眼神,躲避李泽瑜的灼灼目光。

    李泽瑜此时只觉得南清玉确实很漂亮,没有画这个时代的涂满□□的喜妆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三个南清玉坐在床上就更好了。

    “哦,对了,要喝合卺酒的。”李泽瑜的脑子里都是喝完酒就完成了任务了。

    他走到桌边努力睁大双眼,稳稳的倒了两杯酒,此时南清玉也来到了桌边,她接过李泽瑜递过来的酒杯,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他看。

    李泽瑜没注意到这些,他一心要走完流程,“今日喝了这杯合卺酒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

    “.......嗯。”南清玉犹豫一会儿才终于应声。

    南清玉伸手举杯,在李泽瑜举起来的杯子上轻碰了一下。

    李泽瑜轻轻一笑仰头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尽了,然后在烛光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南清玉,南清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他的目光之下也扬首将酒喝掉了。

    洁白修长的脖颈扬起,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南清玉的喉咙微动,红烛的灯光照着大红的喜服,在这洁白之上也添加了一丝莫名的欲色。

    李泽瑜看着南清玉将喝光的酒杯放下,他笑得更加甜蜜了。

    南清玉被他莫名甜蜜的笑意弄得心脏蹦蹦跳动,她下意识看了眼床铺,想起之前说的两人约定做真夫妻,哪怕此时不愿,心绪也乱了。

    看着眼前大红色的布置的新房,李泽瑜只感觉天旋地转,之前是靠着一股意志力撑着,而如今觉得婚礼流程已经完成,心神一松,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啪”的一声,他倒在了铺着大红色桌布的桌面上。

    南清玉讶异,她推了一把李泽瑜,李泽瑜随着她的力道轻轻晃了两下,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浓烈的酒气从李泽瑜的身上冒出来,南清玉本以为他醉了,但伸手去扶的时候握住了李泽瑜的手腕,她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李泽瑜手腕冰冷,脉搏不稳。

    南清玉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李泽瑜的脸上,之前因为红色喜服印照以及没那么在意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李泽瑜的异常。

    李泽瑜的脸颊通红,伸手轻探额头,滚烫的额头贴在温润的手面上,南清玉被这种热度吓了一跳。

    她试探着轻声呼唤,“ 李泽瑜,李泽瑜,你醒醒!”

    李泽瑜毫无动静,他已经被这高热烧的晕厥过去了。

    李泽瑜此时额上一层虚汗,面色不正常的晕红,嘴角上面是暴起的干皮,伸手一探,额头的热度简直到了吓人的程度。

    他竟然一直发着高热坚持完了婚礼全程。

    寂静的夜色中,本该紧闭的喜房被穿着喜服的新娘一把拉开。

    今夜,注定是个别样的未眠之夜。

    5  李泽瑜这病一开始就拖了很久,没有等到救治,反而被南清玉折腾了一通,这次病倒昏昏沉沉烧了好多天。

    这些日子里,每日昏昏沉沉,高烧退了又再次烧起来,来来回回的烧了好多天才终于能够起身。

    此时距离成亲那日已经过去了十天。

    这天清晨,李泽瑜醒了过来,屋内静悄悄的,除了他外没有别人。

    李泽瑜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没见人来,就自己摸索着起身,穿上衣服,披上披风,准备去庭院中散散步。

    他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是大师兄松承德的,两个人身形相差很多,大师兄身体太过强壮,而他有些过于瘦小了。这件衣服穿上显得有些大,李泽瑜并不在乎,他病没好全,并不打算出门,只想要在庭院中散散步,活络一下身体。

    这些日子总是反反复复发烧,李泽瑜一直昏昏沉沉的,身上没有清理,头发也乱糟糟的。

    此时风寒刚刚缓解一点,李泽瑜不敢洗澡,只在屋内的梳妆台前拿了一把木梳子,想要把头发梳理一下。

    李泽瑜披着披风站在庭院中,先把已经乱掉的头发打散,然后再用木梳子将头发梳顺,他手有点无力,也不太会梳古代的发型,难免慢了些。

    好在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自然不用着急,他慢慢翻检原主的记忆,用自己带来的那条蓝色发带梳了个半披半扎的头发。

    将梳子洗干净送回原位,李泽瑜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在院子里慢慢步行,一边锻炼身体,一边观察院子内的情况。

    这间院子不算大,又是临街的院子,外面隐隐能听到临街的人说话声音。

    院子内种了一颗桂花树,此时还未开花,也分不清到底是金桂还是银桂,院子一角晾晒了一点药材,屋角放了一排小花盆,里面种了些绿植,李泽瑜过去看看,都不太认识,可能是药材一类的东西。

    李泽瑜走了几圈,身上就隐隐出了一身的汗,呼吸也粗重了不少。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虽然遗憾自己的体力,但也知道,缓步慢进的道理。

    之前刚刚磕到了脑袋,九死一生,身体本来没有缓过来,又被人在寒冷的夜里绑架喂毒,挣扎求生,更是挺过婚礼全程,又喝了不少喜酒导致病情恶化,彻底病倒。

    如今这样也算不错了。

    李泽瑜原地缓了一下呼吸,准备进屋歇息。

    墙头上忽然爬进来个探头探脑的小男孩,正好对上了李泽瑜的眼睛。

    他像是没有预料到能看见人,吓了一跳,随即眼睛一亮,说道,“你就是南姐姐娶回来的那个人?你不是病的要死了吗?”

    李泽瑜看着那个淘气的骑到墙头上的男孩,展演一笑,一点都没有生气,“是啊。不过幸运的没有死。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男孩年纪不大,像是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叠着补丁,脸蛋也有些脏兮兮的,他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李泽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泽瑜长的确实很很英俊,比镇上大部分男子看起来都要俊俏一些。

    他勉强点了一下头,傲娇的扬起下巴,“你勉强算是配的上南姐姐。”

    李泽瑜面色不变,仍然轻轻点头,“那你可知道你南姐姐去哪了?”

    男孩骄傲的仰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回道,“南姐姐自然是去治病救人去了!”

    李泽瑜低头思索一下,“今日不回来?”

    男孩倒像是知道似的,“在东面的清水村呢,距离倒是不太远,不过也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李泽瑜脚下默默转了个弯。

    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饭菜一直是跟着药一起端上来的,他没有为此发愁过。

    不过,今日看来没有现成的饭菜可以吃了。

    不过自己做饭他也是不愁的。

    李泽瑜仰头对着骑在墙上的男孩一笑,“吃早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吃一点?”

    说起吃饭,那个脏兮兮的男孩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明明想吃,但还是嘴硬拒绝道“我才不白吃你的东西呢

    !”

    说着转身就要走,李泽瑜连忙开口,“等等!”

    男孩回头狐疑地看着他“干什么?”

    “不是让你白吃,”李泽瑜解释道,“我如今大病初愈,手脚无力,恐怕需要你帮忙才能做熟一餐饭了。我身无长物,请你帮忙,只能以一餐饭作为报酬了,你嫌少吗?”

    男孩认真思考一下才点头“行。”

    他利落翻身重新上了墙头,转身跳进墙内,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来到李泽瑜跟前。

    李泽瑜看着他利落的身手,眼睛一亮,“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凡,”男孩不是很在意地回答,他更在意吃饭的事情,“去哪做饭?”

    李泽瑜刚刚在庭院中转悠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了厨房的位置,他在前面走,张小凡在后面跟着。

    院子里的厨房在偏房内,里面大大小小的锅子摆放了两排,灶上有两个大锅,一个盖着,一个空着,盖着的锅子上面还是温热的。

    李泽瑜将锅子揭开,一股苦涩的药味就弥漫了整个厨房。

    锅里放着一碗温热的药,味道很熟悉,正是李泽瑜这些天喝的药。

    这个厨房实在不像是做饭的地方,更像是药房。

    李泽瑜犹豫一下,拦住了正要去翻找米面的张小凡,“这里……恐怕是你南姐姐的熬药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乱动了。”

    “啊?”张小凡一脸失望,但不说自己,只说李泽瑜,“那你不吃饭了?”

    “吃啊。”李泽瑜端起锅里的药碗,“等我喝完药,你帮我回家拿点东西回来,我们出去吃。”

    “真的?”张小凡不易其他,他琢磨着,帮李泽瑜拿东西也算是帮忙了么,他也不算白吃。

    于是张小凡眼睛亮晶晶的等着李泽瑜喝完药。

    李泽瑜捏了鼻子,一气将一碗药全部灌了下去,汤药的苦涩在充满了口腔,李泽瑜闭眼忍了忍,把全部苦涩咽下去。

    “走吧。”李泽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张小凡先去推门,惊讶的发现门竟然锁住了。

    张小凡看向李泽瑜,“这......”

    李泽瑜一脸无辜的跟他对视。

    毕竟要是门开着,他早就自己回去了,也不需要张小凡帮忙了。

    门外的锁头结结实实的挂在门上,肯定是主人走前仔细锁好的。

    只是不知道这种仔细是怕他偷偷跑掉,还是害怕家中只有生病的他,来了人无法应对才锁的,可能二者皆有。

    李泽瑜笑着看向张小凡,“你知道你南姐姐家的钥匙在哪里吗?”

    张小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泽瑜,“南姐姐的钥匙自然是随身携带了,谁家钥匙不是自己随身带着的啊。”

    李泽瑜无奈的看向张小凡跳进来的墙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阳升起之时 ,李泽瑜带着张小凡往自己的屋子走,他的步伐缓慢,额头上都出了一身的汗,虽然走的慢,却不曾停下来。

    两人以这种缓慢的速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李泽瑜的家中,两人站在气派多了的宅子前面一切仰头。

    这间院子的大门是反锁的,李泽瑜当日走的突然,自然是没有带钥匙的。

    张小凡看向一边气喘吁吁的李泽瑜,瞬间苦了脸。

    李泽瑜的身体很弱,之前他们从南姐姐家的爱墙头翻过去就很费劲了,这间院子的墙头更高,这个柔弱书生可怎么过去啊?

    李泽瑜扶着一边的墙喘口气,他看了眼就知道自己如今是肯定过不去的,他也不强求,“这门是在里面插着的,小凡,要劳烦你进去将门叉打开了。”

    张小凡一听,知道他不要求自己帮着翻墙过去,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翻墙可是容易多了。

    李泽瑜靠在门边,看着张小凡找了一处可以攀附的地方,三两下上了墙头,又利落的翻身跳下。

    张小凡进了院子,发现这间宅子的院子确实很大,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他心中有点莫名,但是想起李泽瑜还在外面等着,快步走了两步,去把门栓拉开,将门打开。

    其实这个院子,李泽瑜也没怎么看过,但是他不怎么好奇,也不多打量,只依照着记忆径直进了屋子,先打开衣柜,拿了身衣服将自己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换掉。

    拿了个藤箱子,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又重新换了件更保暖的毛披风。

    然后在床头柜里取出一个钱箱子并两个荷包。

    李泽瑜打开钱箱,里面装的是地契银票和一些大的金银元宝,一边的两个荷包里面放的是一些日常用的散碎银两和铜板。

    李泽瑜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知道原主的钱都放在哪里。

    地契全都在这个箱子里,但是这里的银票不是他的全部,他在县中还有两个庄子,一个偏远的谁都不知道是他的,里面放了信任的一对老仆看管,那对老仆是‘母亲’留下来。

    他夺来的母亲嫁妆以及大部分金银都放在那里。

    李泽瑜盘点一下原主的财产,发现原主还是很有钱的,加起来这些银钱差不多能够有两千两。

    虽然这些钱到京城可能还买不来一个大宅子,更别说书中假少爷继承的整个侯府了,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心下满意,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

    李泽瑜拿了另外一个装衣服的藤条箱子,把这个钱箱子用衣服包好,确定不会发出声响,然后挂好荷包,拿了两个箱子走了出去。

    带好了这间院子的门,这次他妥善的将门锁好,带着张小凡准备去街上找吃的。

    6

    李泽瑜与张小凡一人提着一个箱子沿着街道往前走,李泽瑜颠了颠自己手中的荷包,问张小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闻言,张小凡将李泽瑜带到了一处肉包子铺子前,虽然极力掩饰,也难掩他眼睛里期待的神采,李泽瑜看的好笑。

    他摸出荷包,先要了两笼屉小笼包,给张小凡要了一份肉馄饨,自己要了一份白粥,再让掌柜的打包十个大肉包给张小凡带走。

    张小凡吃的快,李泽瑜却吃的慢悠悠的,两人好不容易吃完,出门慢悠悠的往回走着。

    张小凡提议,“你现在回去的话,院子锁着,南姐姐可能晚上才回来,你中午又要饿肚子了。不然去我家吧?”

    李泽瑜一想也是,正想要点头答应,忽然街道那头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他下意识回头。

    马上骑着的人一席青衣被风吹得翻飞,黑色顺滑的头发随着风被吹起又再次落下,一双凤眼里面盛满了担忧焦急,头上插着的簪子半插半掉,像是急着赶路被颠掉的。

    马上的人并未蒙面,一张如花美貌清晰的露在外面,正是着急赶回来的南清玉。

    李泽瑜和张小凡同时认出了她,张小凡惊喜出声,“南姐姐?!”

    南清玉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一低头,正对上了李泽瑜那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对上李泽瑜手上提着的那两只箱子的时候,松掉的一口气又再次提了上来。

    南清玉勒马停下,身子利落的一转,轻而易举跳下马,她抓着缰绳往这里走了两步,想要说什么,又顿住了。

    倒是李泽瑜先开口,他举了下手里的箱子,“我回去拿两件换洗的衣服。”

    南清玉点了下头,也不说什么,只是牵着马跟他们一路并行。

    等到了门口,南清玉将门打开,看着李泽瑜跟张小凡告别,提着箱子回了屋子,她才重新锁了门,去还马了。

    李泽瑜放下手里的两个箱子,看着打开又重新被锁紧的门,慢悠悠的想。

    锁门主要可能还是怕他跑。

    李泽瑜,“......”

    他进了屋子,打开衣柜将两个箱子放进去。

    这个衣柜里面空荡荡,如今放进去两个箱子还是空荡荡的。

    李泽瑜想了想,将箱子打开,把拿的两件衣服挂了上去,空荡荡的衣柜总算不那么空荡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关上了衣柜门。

    一上午的奔波让李泽瑜筋疲力尽,他脱了外衣,重新躺到床上,把自己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南清玉还了马,连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又快速往家赶。

    等到进了家门,看见好好的躺在床上的李泽瑜,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南清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原来她是对这个被师兄师妹绑回来的丈夫没有什么感觉的。

    只是他出乎意料的说要跟她结为真正的夫妻,写了婚书,拖着病体撑完了婚礼的全程。

    南清玉莫名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愧疚,这种愧疚在照顾李泽瑜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减退,反而因为李泽瑜多日未好而加深了。

    这些日子里面,南清玉因为有了这个入赘的夫君,困难的处境有了极大的缓解,她试探着为病人诊治几次,竟然顺利的没有像以往一样受到阻拦和唾骂。

    所以当今日有人在五更时找来让她求一个产妇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就去借了马跟着走了。

    只是成了个亲而已,不被这个世道允许行医的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大家认可了,甚至有人走了很远的路来找她救命。

    奇怪的是,南清玉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开心,反而心情很是复杂,所以,她没有等到产妇彻底安全才走,也没有要那户人家给的报酬。

    她反而想起了被她锁在家里的李泽瑜,她急着走,只记得把药温上了,没有给他留饭,门又被锁上了,要是回去完了,他不会饿坏了吧。

    之前深夜将他绑来,本就是她的不对,如今不能给他饿坏了啊。

    南清玉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奇怪的没有想着什么救人治病,竟然满脑子都是那个并不熟悉的‘丈夫’。

    回来的时候,她看见李泽瑜拎着箱子走在街道上,心再一瞬间就慌了。

    南清玉没有离开床前,她静静的看着李泽瑜熟睡的后脑勺,脑子里越来越乱。

    可怜熟睡之中的李泽瑜总感觉自己被某个猛兽盯上了,哪怕在梦中也在奔逃。

    ——

    李泽瑜着一睡就睡到了晚上,他是被咕咕叫的肚子叫醒的,醒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奔逃的梦中,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清醒了一点,坐起身来,就对上了盯着他看着南清玉了。

    李泽瑜被吓得顿了一下,屁股在床上微微往后移动了一点,“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南清玉没说话,她盯着李泽瑜看了一会儿,忽然快速凑上前。

    李泽瑜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快速的在他的脸上碰了一下,又快速离开。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泽瑜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脸,“你......”

    南清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身,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相公,晚饭已经熟了,你是想在屋里吃还是出去吃啊?”

    李泽瑜勉强控制住心绪,“......起来吃吧。”

    南清玉毫无异常的点头出去,只是到了厨房,她才捂着莫名跳动的心脏愣了好一会,然后从袖子里拿了个药瓶,在一碗盛好的鸡汤里面撒进去了药粉。

    桌子上的饭菜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但是出乎意料的有一碗鸡汤。

    南清玉的神情非常的淡定,她把那碗鸡汤放在李泽瑜面前,“补补。”

    李泽瑜总感觉这种氛围有点不对劲,他试探着端过鸡汤,南清玉没有任何反应。

    李泽瑜低头喝了口,鸡汤熬得很香,只是喝过后里面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李泽瑜皱了皱眉,将鸡汤放下不肯在喝了。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将汤药当成饭吃了,现在一点都不想在饭里也混上药味儿。

    南清玉却端起那碗鸡汤递到李泽瑜的嘴边,“相公,这碗鸡汤力可是放了不少珍贵的补药呢,专门给你补身体的,你不要浪费啊。”

    李泽瑜并不想喝,但是看着南清玉坚定的样子,只好接过碗,慢慢的一口口将鸡汤灌了下去。

    夜晚,李泽瑜不知道为什么没了睡意,浑身莫名的燥热,几乎连被子都盖不住了。他起床到桌子边找了放着的茶壶,倒了一杯凉茶就像灌下去。

    手腕忽然被一个温凉的手握着了,南清玉的声音带着白日里的温柔,她说,“相公,你风寒刚好,可不能喝凉茶。”

    她的语气平静,李泽瑜不由得将茶杯放下。

    李泽瑜被南清玉拉着坐到床上。

    他此时有些没睡醒,满是困意,也没有发现南清玉有什么不对劲。

    或者说,这些日子,南清玉一直在照顾高烧的他,也没有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脑子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但是南清玉并不打算放过他,她早就下定了决心,此刻心里虽然有些打鼓,但是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南清玉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李泽瑜借着灯光看见南清玉穿了一身红装。

    这.....这是他们成亲那日的装束。

    李泽瑜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有了点清醒,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站起来,刚先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南清玉一把推到了。

    南清玉眼神很是坚定,她直接用嘴堵上了李泽瑜想要说话的嘴。

    “呜呜呜......”

    李泽瑜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南清玉又自小练武,他的反抗无效,很快就被南清玉按着脱光了。

    好不容易挣脱,李泽瑜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好几处红印,头发凌乱,浑身就剩下了一条内裤。

    “你.....你想干什么啊?”李泽瑜结结巴巴,他捂着被子遮盖自己,一脸羞红。

    他本以为古代的女孩都是很含蓄的,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深夜被一个女孩扑倒。

    “自然是要做洞房之夜要做的事情。”南清玉的声音非常淡定,甚至还带了一丝温柔。

    李泽瑜浑身的热度更厉害了,他的脸都烧红了,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

    他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水光,此时因为震惊而瞪大了,竟然显得特别的无辜单纯,“你竟然给我下药?”

    “不是下药,”南清玉解释,“只是补药的副作用而已。”

    李泽瑜还想躲,南清玉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喜服一件件脱掉了。

    对着李泽瑜因震惊瞪大的眼睛,南清玉问,“不是约定要做真夫妻吗?难道你之前是骗我的?”

    两人对峙良久,李泽瑜到底还是屈服了,他被南清玉摁在床上,转头正好看见南清玉支在他耳边的如玉般纤纤玉指。

    这样一双手的主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李泽瑜不懂。

    但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他很快被拉着沉沦下去。

    鸳鸯红烛,被翻红浪,直到夜深。

    7

    第二日,李泽瑜刚刚好起来的风寒更严重了,他重新发起了烧。

    南清玉给他熬药扎针,只是举止间的亲密跟之前不一样了。

    比如,原来南清玉是不管李泽瑜擦身这回事儿的,现在她直接伸手给李泽瑜擦身。

    李泽瑜,“......”

    他伸手艰难拒绝着,“别。”

    他还没适应,他真的好害羞啊。

    晚上的时候,南清玉也直接把被子搬来,跟他一张床上睡。

    虽说这事不是李泽瑜吃亏吧,但是他心里总是感觉别别扭扭的。

    就是那种鱼肉翻身后又被拍回去做回鱼肉的感觉。

    直到这次病好之后,他才终于适应了过来。

    这时候,南清玉的基本情况他都了解了,顺便南清玉也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

    南清玉的父亲南阜是大夫,顺便还是半个江湖人。

    南清玉幼时丧母,后来被送到江湖门派中修习医术和武功,到了十四岁准备回家嫁人。

    南阜为南清玉早早定下了人家。

    但在婚礼前夕,南阜意外去世了。

    南清玉守孝三年,三年后准备嫁人时,早早定下的夫家却百般推脱。

    而此时,南清玉的叔父也同样盯上了南阜留下来的药房和房地。

    南清玉抗争之下到底将药房输了出去,田地自然没能保住,只剩下最后的这间房子。

    在南清玉多次上门催促下,她之前的未婚夫终于定了了婚期。

    但是就在婚礼前五天,她之前的未婚夫过来通知她,要么退婚,要么就一顶小轿进门当妾。

    因为南清玉抛头露面出去行医损坏了他们家的脸面,不配做主母。

    不过看在南清玉父亲的分数,她进门自然是良妾。

    师兄师妹来探望时,还听见了叔父想要将她提脚买了,正好能彻底占下那间药房。

    南清玉并非没有反抗之力,只是叔父还未行动,她没有证据。

    她若是与族人闹开,这药房和地自然拿不回来,也守不住。今后可能只有浪迹江湖了。

    师兄帮她想了个主意,只要换个人成亲不就行了,最好弄个招赘的。

    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就有了李泽瑜。

    这日清晨,两人吃过早饭,李泽瑜去南清玉的药房里面翻了本医书看。

    南清玉自觉那日晚上自己不对,后来她也有后悔,更兼之李泽瑜那晚后风寒严重,她就更愧疚了,这些日对李泽瑜更是照顾。

    青衣衣角划过眼前,一杯清茶放在了桌上。

    南清玉放好了茶水,转身又去忙了。

    李泽瑜的目光从书上停在了南清玉身上。

    凭心而论,南清玉长得很美。

    虽然她穿着简单,打扮朴素,个子也比一般的女子高上不少。

    但正因个子高,腿便长,那样简简单单站在那里,自然便有一份风流气度,自幼习武,又懂医术,她将自己保养的很好,头发乌黑顺滑,皮肤白皙,气色很好。

    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棵青竹一般,赏心悦目。

    李泽瑜心情愉快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静静地看着书。

    医书晦涩,很多地方不懂,但他不急,一段反反复复的看,等南清玉有空的时候,就让南清玉给他讲解。

    懂了便觉得有意思了。

    “蹦蹦蹦,”有人站在外面敲门。

    李泽瑜起身去开。

    张小凡站在外面笑嘻嘻的仰头看他,“姐夫。”

    李泽瑜侧身让他进来,张小凡一边进门一边说着今日趣事,“姐夫,今日县里来了好几辆有钱的马车呢!今早城门一开,那车就进来了,拉车的马那么大,听说是京城来的。”

    张小凡兴奋的讲着自己看见的大马,“那么大,那么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威风的马呢,陈叔说那种马得一百两银子一匹......”

    李泽瑜顿了一下,伸手将门重新关上,转头若无其事的笑道,“是吗?”

    张小凡连连点头,“是啊,要是我也能有那么一匹马就好了。”

    李泽瑜含笑附和,“确实。”

    张小凡跑到南清玉身边,“南姐姐,今日的药呢?”

    南清玉拿了今日的药给张小凡,“这几包还是那几家,这一包是新的,要送到前街程家。”

    这段时间,张小凡一直在帮南清玉送药,拿了药,他点头,“记住了,我先送前街程家的。”

    张小凡转身早跑了出去。

    李泽瑜坐在桌边,拿起书却看不进去。

    张小凡所说的那些富贵非常马车,非常可能就是记忆里面的京城来找他的。

    算算时间,从他到这里来,再到当天夜里被掳走,成亲后生病,已经生了二十多天,确实到了书中说的被接走的日子了。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李泽瑜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慢慢敲着桌子,这件事得跟他现在的娘子通个气。

    “娘子。”

    南清玉停下手里归拢药材的活,转头看他,“怎么了?”

    “若是,让你陪我去京城生活一段时间,你愿意吗?”李泽瑜看着南清玉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

    南清玉看出他的认真,虽然觉得去京城生活是天方夜谭,但是还是低头认真想了想。

    因为有李泽瑜入赘,她的难题已经没有那么难了。

    药房的地契在她手中,只是药房的经营权一时半会弄不回来。

    去京城一趟也没什么的,只要李泽瑜需要,她是愿意陪他走一趟的。

    两人此时不过是还不算多熟悉的夫妻,李泽瑜其实没有太多要求,也没有强迫她的意思,但是南清玉思考之后痛快的答应了,这倒是让李泽瑜心情愉快不少。

    想起将要到来的京城之旅,李泽瑜此时更加难过自己当时竟然没有把那本书一字一句的都背下来了。

    李泽瑜低头想了想,他现在等待着京城来的人招上门来实在是太被动了。

    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晚上,他想要做什么来着?

    李泽瑜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他伸手轻轻握住南清玉的手,“娘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郊游一圈?”

    南清玉被他握住手,有些许不自在,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回来,只好任由李泽瑜握着,南清玉微微低头,掩盖住了脸上的红晕,答应道,“好。”

    8

    清朗月色,徐徐清风,李泽瑜手持缰绳赶着马车,南清玉跟他并排而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月色。

    “娘子,这个方向对吗?”

    李泽瑜看了看前方马儿前去的方向,有点迷茫。

    倒是南清玉是出过远门的,她接过李泽瑜手里的缰绳,让马儿调转了一个方向,又把缰绳还到李泽瑜的手里。

    李泽瑜笑呵呵接过缰绳,他的神情身心都特别放松。

    此时已经到了万物复苏的时候,跟二十多天前的冷根本不一样,青草隐隐发了青芽,空气里都是暖洋洋的。

    南清玉起身进了车厢,从车厢里面拽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了李泽瑜的身上,“相公,莫要冻着了。”

    李泽瑜谢了她的好意,跟她说起此次要去的目的地,“山上的那间道观可能开门吗?若是不行我们就看完了日出再借宿。”

    南清玉并无异议,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过,关于京城来人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感兴趣,还是她生性就是很温柔体贴。

    但是南清玉如此,李泽瑜感觉十分的轻松。

    不论是想起前世的记忆,还是穿越到书中世界解释起来都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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