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正在僵持之时,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

    其间,阔步而来的领头人正是司命女官,逼迫生员及以上的女子为妾一事该由她管,只按民风而言这是家务事,一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司命女官配玄色官帽,着七品玄底绣牡丹女官官服,眉目冷梢,官威赫赫。她身后跟着几名带刀护卫,还有月婧雪递消息的女夫子。

    他们一到场,围观众人自觉噤声,妇人叫骂声也渐渐哑火,黑瘦男人更是不敢再动。

    月婧雪心里舒了口气,她搬的救兵也可算是到了!

    她酝酿情绪,慢慢红了眼眶,好似委屈不敢言地模样,与一旁泼辣的妇人、黑脸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司命女官扫了一眼妇人和黑脸汉子,又扫了一眼站着的众人,阔声道:“谁是月婧雪?”

    月婧雪闻声赶紧凑了过去,恭敬行了一礼道:“学生月婧雪在此,见过大人。”

    司命女官点了点头,道:“随我们走。”,说罢几人便要带着月婧雪离开。

    妇人见这情况急了,想着自己儿子可等着这赔钱货的礼钱救命,赶紧上前想攀住月婧雪,嘴里骂着:“赔钱货!你想去哪!你还想害死你弟弟不成,今日你必须跟我们回家去!”

    月婧雪面色冷淡地退后拉开距离,虽一言不发,却叫人看了心生怜悯。

    姚夫子上前将月婧雪拉到了自己身边,深怕月婧雪真被妇人攀上。

    方才她看了月婧雪托人带给她的文章和报名信,加之听说了月婧雪被那父母逼退学做妾,她怕自己劝说不住那泼皮妇人,当即就亲自去请了一向惜才得司命女官来带人。若是空着手去,她是注定悻悻而归!

    司命女官一旁的侍卫见状瞬间上前将妇人按住,大喊:“放肆!再不老实,按律当受十大板!再落锁下旱狱!”

    自古民不与官斗,妇人方才敢上前都全凭想着儿子,被侍卫这么呵斥,瞬间被吓得脸色一白。想着若是她被扒了裤子打个十大板子,日后可怎么做人!族中说不定还要让她沉塘证清白,她当即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黑脸男人见到当官的来了,更是头都不敢抬。妇人被侍卫呵斥,他连句求饶的话都不敢帮说,不仅不敢帮,反而还一脸老实地劝妇人别闹了。

    见侍卫将场面稳住,月婧雪目不斜视地朝女官又行了拜礼,她语气坚定、脊背笔挺,道:“我意已决,我断不与人做妾辱没女生员名声,劳烦大人替学生做主。”,从始至终她一眼也没看过原主的父母。

    众人一时之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有支持女生员不为妾的,也有同情原主父母白养了个女儿的。

    直到几人离开,她才微微转头,状似心痛地看了一眼身后又叫又闹的妇人,还有那个在一边捶足顿胸的黑脸汉子。

    然她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她不禁雀跃起来,这是她做出改变后,第一次有了好结果!

    而她这么做戏,实在是这个时代背景下,孝字压人,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无情,惹别人观感不好而已。

    一旁的女夫子见状信以为月婧雪心中不舍,开口道:“婧雪,你可千万别犯傻,若是跟着回去,你这辈子再难翻身了。”

    司命女官也点了点头,难得话多道:“你那篇文章姚夫子给我看了,确实不错,你要是给人不明不白做妾实在是可惜,不然本官也不会前来接你。”

    月婧雪恭敬答是,心里舒了口气。

    不枉费她将今年乡试的策论题洋洋洒洒写了篇文章,且伴着报名书给了姚夫子。

    看来她确实赌对了,姚夫子为人正派,对原主多有照拂,是绝对不会见了书信却放任不管这事的人。

    司命女官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不过你有这副才气,为何今年又落榜?”

    月婧雪抿了抿唇,思衬了一瞬道:“回大人,学生当时做农活去晚了,作答时没有发挥好,所以今年又名落孙山。”说罢一幅惭愧至极的模样。

    司命女官轻叹了口气,她哪会猜不到,乡下农女想考女官入仕,第一道坎就是父母长辈的不支持。

    男子参考恩科到老的都常见,可女子若是连续两三年没考上,必定是要被换着花样逼出嫁,一但出嫁就与仕途再也无缘了。

    若不是有律法规定女生员以上的不得逼做妾,且她也是实在惜才,今日她也管不得这种家务事。

    一旁的姚夫子亦满眼怜悯地看了眼月婧雪,但她自己也只是秀才出身,止步于洲郡女书堂夫子而难以竞迁。

    这是因乡县女书堂的女夫子只需女生员,郡洲女书堂的女夫子需是女秀才,若是想去京城做女夫子更是要女进士以上出生。

    女子为官更是难上加难,若非本就权贵或是富商之家,谁愿打小就培养女子为官?不过是权贵之家为求体面,亦同培养女子;商家男子不得入仕,亦多培养女子;农家重男轻女根深蒂固,此风气一时难改。

    月婧雪笑了笑,语气轻松道:“古有贤言,好风凭借力。学生能生在女子可读女书入仕的时候,已是天大的幸事。日后学生想帮助更多乡下女子读书识字。”

    司命女官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月婧雪的心性认可,“有此志向甚好,你可有何教学文卷?”

    月婧雪心底一喜,赶紧从怀中拿出刚刚写的教学方案。

    司命女官接过打开,娟秀又不失风骨的女书映入眼帘

    【教学课程:策论】

    【教学目标:教导学员串联、分析、运用】

    【具体办法:二十一日学习办法,前三日梳理每章节核心内容,三日后每日随堂刷题本,十日后基本熟悉考题内容,再做每年真题分析做题逻辑……】

    【……】

    司命女官一目十行看完,合上后道:“漫郡罗城县的女书堂在招女夫子,只是筛选甚严,需要比较女书堂内女学生的投票得数,一票不得的也不在少数。”

    这是司命女官认可了月婧雪,刻意想引荐的意思了。

    且这还不是原主所在的女书堂,能远走他乡去当夫子,这在信息和路途都不方便的古代,才是真的能摆脱原主奇葩父母的方式!

    月婧雪赶紧行了答谢礼,心里又惊又喜。

    几人相谈甚欢,直到府衙记了月婧雪被逼为妾的经过,姚夫子这才领着月婧雪回府暂时安顿。

    次日

    月婧雪小心翼翼地将司命女官和姚夫子写的联名举荐信收好,郑重辞别姚夫子后动身前往漫郡。

    虽然距选女夫子还有近两个月,但是古代路途不便,她生怕错过时间,便早早动身,求个周全。

    只是月婧雪低估了原主父母的无耻,那两夫妻竟早早就蹲守在女书堂外,但凡过去个女子,都恨不得贴在人家跟前确认。

    幸而她已经乔装打扮成了男子模样,经过女书堂时并未被发现。

    月婧雪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低头排队出城,时而抬手擦擦额前的汗水,实在是古代的麻木衣服又粗糙又不透气。

    而这本该凉爽的时节却空气闷热,又因女恩科放榜休沐,来往的人异常之多,嗡闹扰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混杂着各式各样难以言表的气味,实在是折磨人。

    “喂!下马查验!”

    “哎呀,这么多人,还不知道早些下马。”

    “这些走镖的就是野蛮,哪里能讲道理。”

    人群一阵骚动,月婧雪抬头看去,发现是队挂镖旗的人马,约莫有十一二人。她没多想,只是垫着脚看看还有多长的队伍。

    不知等了多久,月婧雪感觉自己耐心都要磨没了,终于是到了她,待到查验完她已经出了一身汗。

    “雪丫头!是你吧!”

    一道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婧雪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

    她头脑飞转,这是原主父亲的声音!他们定是被谁提醒,来城门口蹲她来了!

    见月婧雪没动,身后的男子有些疑惑说道:“婆娘,那身形明明就是雪丫头,我之前见过雪丫头穿男装,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死丫头!你还在装听不着!你给老娘站住!”

    “哎呀官爷爷!我家丫头跟人跑了,你快让我两口子过去罢!晚了我家丫头就真找不回了!”

    这话让月婧雪心跳如鼓,这家子奇葩真的比狗皮膏药都还难缠!还是说,这又是书中世界强行扳正剧情?

    她转头看了一眼,见三人还在与守城官差纠缠,赶紧拔腿就跑,再不敢看第二眼。

    身后妇人眼尖窥见,利声叫喊让月婧雪停下。哪想月婧雪不仅没回头,反而还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月婧雪本想上辆驴车赶紧离开,可原主后娘那尖利的声音穿过,别人一听是闺女跟人跑了还劝了几句,任月婧月怎么说都无人敢带她这个麻烦。

    月婧雪感到无语至极,难道她做了这么多,还是没办法改变原主的命运?她不甘心地奋力向前跑,却摆脱不了身后那尖利的叫骂声。

    不远处

    “哎!这不是那天女书堂被逼当妾那个女生员吗?”

    “就你眼尖 ,是又怎样?”

    “有钱不赚,王八蛋。”

    几人正调笑着,一人翻身下了马车。这正是刚刚押镖的一行人,此时已经停了下来等月婧雪。只有傅辰依旧在马上,垂着眼睑,神色孤高冷漠,并未掺合众人谈笑。

    月婧雪没想到这十几人的队伍停在路边,竟然就是为了宰她这头肥羊,径直便想从他们身边跑过。

    “哎!你眼睛不好使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你呢,你怎么跑了嘿哦!”

    “停下停下!”

    月婧雪心里只想骂人,她这是得罪了哪尊菩萨?怎么今天一溜烟儿的人都要追着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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