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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火

    梁又夏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微微睁开眼,一只手往旁边探,然而已经空了,余留一阵冰凉。梁又夏一下就清醒过来,接听电话:“喂?”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王丽娜道,“快点回来。”

    天光大亮,差不多八点。梁又夏的衣服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也有点凌乱,她从床上下来,去到客厅,确认外面空旷无人才松了口气。

    后知后觉,才感到有些心虚——但他去哪儿了?

    顿了顿,她还转回房间看有没有类似纸条的东西,但并没有,只有纸巾。手机短信也很干净。梁又夏眉头轻轻一蹙,出门离开。

    “我真的服了你了。”王丽娜坐在沙发上,黑眼圈很重,然而话锋一转,“怎么样?感觉如何?”

    “……什么怎么样?”

    “你装什么傻,还搁这儿跟我装。”王丽娜双手叉腰,“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不小心睡着了。”梁又夏摇摇头,脸却有点发热,“没怎么样,行了,我上去洗漱。”

    “真是不小心啊。”可王丽娜不依不饶,直接问,“——你们复合了?”她对这点倒没什么意见,梁又夏和耿竞青都已经过了需要隐瞒恋情的阶段。

    梁又夏一怔,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复合……复合?分手是一个人的事,复合却是两个人的事。王丽娜或许是当她默认,且知道点内情,不由得道:“……他双相的事怎么样了?说真的,看他工作的劲头和风格,还挺正常的。”

    闻言,梁又夏开始回想童硕心说的话,但却仍然没有回答。

    见她这副样子,王丽娜也就没再追问,她见的事可多了,没觉得耿竞青的有多稀奇,而且因为自己心理格外强大,其实不太能共情理解:“算了,你自己决定,反正这圈子最不缺有病的。”

    “……你别这样说。”

    “好,对不起。”自知有点失言,王丽娜干脆道,“你去洗漱吧。”

    梁又夏上楼,先扑了把冷水在脸上,抬起头看着镜子,不由得又想起昨晚那种汗水纵横的烧热。她靠近镜子,确认脖子上没有太明显的痕迹。

    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她又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新信息。梁又夏不断地扑水在脸上,直到脸颊的红褪下些许,大脑也清晰了点,直接发了条短信给他。

    “你在哪里?”

    在警察局?

    他没有回。

    这时,王丽娜上楼,开始跟她沟通处理方案:“你跟耿竞青说了是吧?黄惟的意思是他应该不退出了。”

    梁又夏一愣,但没多说:“嗯。”

    “然后你这件事,他们想这样……”其实,也没法给到她什么真正的补偿,毕竟从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她没有遭受到“实质性伤害”。

    “我跟他们提的要求也都答应了,不会拿这件事做什么噱头。”王丽娜说,“会艾特你道歉,你也发条微博回应一下,粉丝们也挺担心的。”

    “好。”

    “至于那个流浪汉……我也叫刘律准备了,耿竞青那边有这么消息吗?”毕竟,梁又夏被非法入室是一方面,他为此殴打他人又是另一方面了。

    梁又夏静了静。

    “他没回我短信。”

    王丽娜一愣,有点卡壳地回了句:“那、那有的人就是不经常盯着手机的嘛。”

    闻言,她低着头,不再说话。王丽娜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对了,过段时间要去姚丽婚礼,没忘记吧?”

    当然没有,姚丽是她拍戏认识的朋友,一直关系还算不错。

    她的婚礼甚至是梁又夏回国的一部分理由——也不能说是理由,更应该说是借口——也不只是“她的婚礼”,而是,她是要跟罗业然举办婚礼。

    梁又夏必须承认,她远在国外听到这个消息时,确实想到了耿竞青。罗业然的婚礼,他应该会去吧。

    当时,她就是那么轻轻地,没有痕迹地想了一下。

    “没忘。”梁又夏捂了下脸,“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下。”

    等王丽娜出去了,她再次打开手机。梁子杰和请假离开剧组的航七估计是不久前才看到热搜,连打了几个电话,梁又夏一一解释,又回了几个熟人的短信,而后登上微博。

    混乱不堪。

    她转发了官号的道歉说明,斟酌着语句,而后就退出了软件,没有心情再看。再躺在这张床上,一时竟有些恍若隔世,毕竟昨晚实在发生太多了。

    太多了。

    一直等到她睡醒再起来、吃完中午饭、看完剧本,他也没有回她的信息。

    梁又夏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她甚至是无所谓这点的——但这次不一样。信息有时很重要,像昨晚一样,像昨晚后一样。

    她看了窗外,下午时分的天空,明净也明媚。今天梁又夏没有通告,但却打电话给了小涛。

    二十分钟后,就到了片场。

    第一眼,梁又夏就看见了他。

    耿竞青正站在摄像机旁边,跟摄像师说着什么。他又换了身衣服,衣服后背微微汗湿,没有什么表情,比平常更生人勿近。

    梁又夏默默看了会儿,就好像现在这个人跟昨晚那个人不太一样。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工作和生活,梁又夏总是希望能分得很开,她当年做到了,现在却越来越潦草。

    真是很潦草。

    就只是隔着车窗在看。

    下一刻,梁子杰的信息:“我带小姨过去了。”小姨颈椎病越来越严重,姐弟俩合计着接她到北京看医生,现在应该是快到医院了。

    梁又夏回:“在哪里?我现在也回市区。”

    “?”

    她只简单说:“今天没通告。”而且,也挺久没见小姨了。而且,她今晚不想在这边住。

    梁又夏收下手机,撇开目光:“走吧,小涛。”

    车子缓缓掉头,正要开动,小涛却“哎”了一声:“又夏姐……”

    她扭过头,却是一愣,耿竞青似乎注意到了她这辆车,正往这边走来。

    “还开吗?”

    “……”梁又夏心跳微微加快,半晌说,“你等会儿。”

    打开车门下去,就这时,耿竞青也走到她面前了。暮色四合,彤云临近向晚,那如火烧般的、悄然的霞光在两人脸上落笔,沉默的一笔。

    她舔了下嘴唇:“我就是来看一下,现在回北京了。”

    耿竞青却忽然往前靠了一步,似乎有点哑然和紧张:“回北京?”

    “我小姨来这边看病,我跟他们见个面,明早就回来了。”梁又夏沉默了一下,不知怎么又加了句,“不会影响拍摄的。”

    “……”什么?

    “走了。”

    “等等。”耿竞青抿了抿嘴,“小姨身体哪里有问题?”

    顿了顿,他说:“严重吗,或者我陪你去。我这边快收工了。”

    梁又夏倒是有点怔忪:“哦……不严重,不用了。”

    说完,又安静了一下,她的心跳在这种安静中渐渐平缓下来,越跳、越沉,连带着语气也有些紧绷。

    “你早上去哪儿了?”片刻,梁又夏开口。

    “警察局。”

    “说什么了,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

    “可能会强制医疗,还要等精神鉴定出来再说。”他连“那个人”都不愿意讲了,说完非法入室的事,才提到殴打的方面,简洁到像逃避,“轻微伤,村民委员会当监护人,我需要付医疗费,大概一两周结案。”

    “好。”梁又夏点了下头,又问,“……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耿竞青一下没有吭声了,约莫十来秒,才低声自语一般,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梁又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中似有把冷火燃大,而烟在胸腔堵得很闷很胀:“……不知道会让你好过一点吗?”

    他猛地抬眼,然而梁又夏嘴唇翕动,似乎还要说什么,但又及时止住了。

    “……我不是怪你。”她有点自嘲似的笑了下,声音很轻,“我就是——”定了会儿,她说,算了,我先走了。

    车子渐渐在视野中消失。

    耿竞青盯着远方那个小小的点,直至它彻底离开,就好像没来过一样。助理跑过来,耿导,准备开始了。他一言不发,点点头,又把自己压进工作里。

    但并不是这样的。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耿竞青离开了片场,驱车回屋,路上却忽地落起了雨。

    仍是仲夏,但很久没下雨了,雨滴噼噼啪啪地打在车窗上,带着点灯光的映衬,耿竞青看了会儿,突然就开始想象梁又夏撑伞的样子。

    她没让他跟着去。

    黑色的轿车猛地停下。耿竞青在车上坐了会儿,就那样静静地看雨,接着莫名其妙拿伞下车。旁边就是一座山,有条人踩出来的道,他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要往那道上走。

    九点半的时候,带着鞋底的泥污,耿竞青从山上下来,神色凝重。他刚刚好像在山上听见猫叫了,很可怜的那种猫叫,这个天?一只流浪猫——还是他出现幻觉了。又有躯体化症状了?

    回到屋子,他也没着急去洗澡,把一双鞋子都丢进垃圾桶,而后光着脚,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步走进房间。

    他其实一直到七点半才走,那时梁又夏睡得很熟,半张脸埋在他的枕头上——这么比喻很奇怪,但那个场景让他感觉,像是一团白色围巾放在了石头上。

    他低下头,仔细看,只是想知道上面有没有落下她的头发。

    而后耿竞青回忆着那种感觉,慢慢把手伸向下面,动了起来。有一刻觉得自己真是有点恶心,但那种自厌很麻木,不至于让他痛心或怎么样。

    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他走出浴室,拿出一个药瓶,又接着拆了一板别的药。最近他开始恢复药量了。耿竞青没有动床铺,就那样直直躺下,发短信给海医生:“可不可以加舍曲林?”

    海医生很快回复:“不行。”

    按过往经验,舍曲林能让他进入躁期,他想要轻躁狂的状态了,快点来吧。不过他也没反驳:“好,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安排面诊。”

    发完,耿竞青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又继续想象梁又夏撑伞的样子,想着想着,不知是不是药效果起了,他的思绪开始涣散。

    他突然想起他十来岁的时候,应该是在美国,误进了一个互助会,里面全是双相患者,但从外表上看都只像是普通居民。他们说起自己,说起家人,说起医疗和病程,有个人哭着说,我觉得这只能用爱和时间去治愈,可哪有那么多爱和时间给我呢?

    十来岁的耿竞青,当时有点嗤之以鼻。他的双相来得晚了。后来的某天他问海医生,海医生严肃地说,BD需要科学治疗。但此时此刻,他倏然想起了这个场景,哪有那么多爱呢?爱是会被消磨的,他清楚这一点,非常地清楚,太清楚了,所以偶尔会害怕。

    或许今晚又睡不着了,他已经连续几天失眠。很快,他又想起了别的,他想起了那只不知是否存在的猫,又想起了昨晚,想起了自己血淋淋的手,不了解的人可能觉得那是“狂躁”,但那不是。耿竞青从来不会因狂躁伤人,尽管当时他有点失去控制力,但那应该是后遗症,或一种可怕的爱。

    那不能是狂躁。

    差不多凌晨三点的时候,耿竞青再次拿起了手机,谈不上激动或惨淡,就只是想发条短信给梁又夏:

    “我爱你。”

    发完,他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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