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
成一丹懵懵懂懂:“哦……好的,我好像明白点了!”
梁又夏匆匆点头,神情有点不自然,而那边的耿竞青也突然陷入了沉默。
很快就到了《脚屋子》队,但梁又夏已神不守舍,根本无心比较点评。
午饭时间,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农家菜,接着又做了点游戏。既然没有在拍戏,梁又夏就放任自己去想,但爱是不是这样的——爱发生的时候,什么解读都显得过度。
耿竞青始终游离安静。
她克制着目光,不愿意去注意,但昨天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又翻滚了上来,是一片海的重量,淹住了她的心。
几个飞行嘉宾倒是十分享受节目过程,气氛一直很热烈,也闹出不少趣事,连一开始分心观察的童硕心也沉浸到了游戏里,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异常。
“接下来我们就出发去当地的集市,大家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节目组的任务,这个任务跟等会儿要进行的摘菜PK有关。”
“摘菜活动结束,各队将在明早将自己的成果摆到集市上卖,收益高者可获得一个特殊奖励。”总导演道,“对了,现在河伦老师可以选择队伍了,这是额外劳动力,两边队伍要好好争取一下啊。”
话毕,大家各显神通,表现积极,而河伦开玩笑道:“卫德你别跳了,我还是选——又夏这队吧。”
梁又夏笑笑,而杨帮斜眼:“还是托了又夏的福气,咱们这赢定了。”
耿竞青静了静,只说:“欢迎。”
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一行人来到集市。赶集一般还是早上那会儿热闹,下午人并不多,不过可能是综艺的缘故,不少人都前来凑热闹。
出了驻扎地,人流就没那么容易把控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一时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进了集市,人终于少了点,不过还是站在两边围观。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梁又夏朝那个方向笑了下,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愣住。
人群里,那个她偶遇过的流浪汉正看过来,表情有点呆滞。
他在看她?梁又夏不太确定,但不知怎么眼皮跳了起来,她晃晃头,跟着队伍到了集市中心。
“这里就是我们明天要来摆摊的地方了。”这个集市很大,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蔬菜水果,衣服鞋子,什么都有。
“接下来我宣布一下任务——”
任务并不难,就是要找到特色摊贩集齐印章。眼见《脚屋子》队已经分头出发啦,杨帮忙道:“我们这怎么搞?”
梁又夏主动提议:“姚姐,一丹,我们往那条路看看?大家抓紧时间吧。”
“没问题。”
她们已经出发了,杨帮刚要招呼,耿竞青就淡淡道:“我往那边,你们都去最长的那条路。”
刘丸:“耿总,我跟你一起?”
“随你。”
河伦迈步:“走吧各位!”
杨帮挑了下眉毛,看了耿竞青一眼,真够“个人主义”,不过是耿竞青的话倒也无所谓。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同为男人,且跟他也算熟,杨帮总觉得耿竞青对河伦的态度跟对鲍远不太一样……有点刻意避开似的。
另一边,梁又夏三人已率先集齐一个印章,然而之后就再也没了进展。
这条路并不长,成一丹琢磨:“我感觉可能没有了。”
姚妙:“我也觉得,要不去跟他们会合吧。”
梁又夏点头,正加快步伐,忽地被不远处一个摊贩吸引。姚妙看过去,也有点惊喜:“这不是那个非遗传承人吗!”
摄像机赶紧对准——是那个来教剧组制作门笺的老婆婆,她正坐在一个小摊前,身旁有个十来岁的女生,应该是她的孙女。
“婆婆好!”
老婆婆好像也认出了她们,手摆了摆,只不过乡音浓重,要身边的孙女来转述:“我奶奶说,你们随便来挑一个,送你们的。”
她们卖的不是门笺,是那种手作饰品,质量在这集市里算是上乘了,成一丹很惊喜:“真的啊?”
老婆婆点头,一把拉过梁又夏的手腕,意思是让她挑。梁又夏一笑,不知怎么就想起来那个“万事安康”的门笺,心轻轻动了下。
她当然不好意思白拿,会叫骁骁过来补钱,静了静,没有刻意挑看起来价格最低的那个,拿了个戒指。
“谢谢婆婆。”
姚妙和成一丹直接戴上手链,梁又夏看着那个戒指,戴在了中指上。
两队同时集合,这个比拼是《脚屋子》赢了,可以在后面的摘菜比赛里得到帮助。几人见她们三个多了饰品,纷纷询问:“购物去了?”
姚妙解释:“刚才遇到了那个婆婆,还记得吗?叫我们剪门笺的那个。”
梁又夏有点跑神,正轻轻转动那个戒指,听到这句突然抬起了头。
“门笺那个啊……”
同一时刻,耿竞青忽地朝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似乎愣了下,接着飞快地移开目光。
戒指被她转啊转,也不知是转松了还是缠紧了。
档期有限,一行人又往农耕文化体验基地赶——就开在郊外,田地连绵,空气里都有泥土的清香。
渐近傍晚,起了点清风,倒没那么热了。大家跟着基地工作人员一起观览,身处自然中,都放松了些。
“这边就是我们要比拼的地方。”总导演指向不远处,土地中间居然架了个平台,“每个蔬菜上会有相应分值,胜队最后能获得两倍的蔬菜量,必须放在平台上才作数哦,也要记住别被敌队抢了。也有可能会挖出假玩具,玩具上贴着相应的任务条,必须完成了才能再次进入田里。”
“因为脚屋子队刚才赢了,这回他们有两次消任务机会。”
“限时二十分钟,大家穿好衣服,下田吧!”
前几天拍戏下了地,梁又夏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在田里行动的感觉,然而刚下去就摔倒了,一双手及时伸来,是河伦:“小心。”
“……”梁又夏道了个谢,送开他的手,自己站稳。
身旁,一个身影擦肩而过。
耿竞青走得最快,一个人率先往前。
她看了他一眼,也朝着他的方向走,而杨帮赶紧出声指挥:“我们要不分散着站?”
“哦……对。”双腿陷进泥里,梁又夏一顿,慢慢走到了后方的位置。
“大家都站好了吧,我们准备开始啦!”
“三、二、一!”
没有做划分,两队的人混杂着站,很快童硕心就挖到了一个萝卜,兴奋地大喊:“三分诶!”
一旁的杨帮虎视眈眈,直接冲上去抢,两个人在泥里追来赶去,最后都摔倒了。
现场混乱但欢乐,毕竟人到什么年纪都不会拒绝游戏,多放松啊,什么也不用想,玩就是了。梁又夏努力往底下捞,然而她占的那块地藏宝不多,挖着挖着,就渐渐移了地方。
头发都沾上了泥土,显得有点狼狈,她往旁边一看,河伦正抓紧递菜到台上,而耿竞青没怎么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挖。
突然,手里感觉到什么。
梁又夏眼睛睁大,拉出来一看——
“假蔬菜出现啦!”总导演笑道,“梁老师快点做任务!”
任务……她把里面嵌着的纸条扣出来:“唱歌?”
请你唱一首蔬菜主题的歌吧。
梁又夏非常后悔,她唱歌不好,也没听过什么蔬菜歌:“有例子吗?”
总导演说:“没有,要你自己想。”
四周热火朝天,哪都在惹笑话,而梁又夏被一首蔬菜歌困住了。她站了差不多一分钟,脑子完全空白,一旁的河伦见了过来询问,而后笑着摆手:“帮不了你啊。”
她真的是对音乐一窍不通,更别提这么偏门的题。
总导演铁面无私:“加油!”
怎么办?梁又夏真有点急了,顿了下,扭头喊了声:“……耿竞青。”
不是“耿导”。
耿竞青挖菜进度似乎没什么进展,侧对着她,闻言,才慢慢直起身:“怎么了?”
她不信他没听到自己这边的动静,但还是解释:“你知道蔬菜歌吗?”
歌这方面,他怎么样也比她博学一点,也会唱一点。
有些回忆又在此刻涌上,融入她心里的海,一下就没了踪迹,但那重量增加了,让她有点紧张,声音也干涩着:“……你不是挺会唱的吗。”
耿竞青静了静,只是在重复:“蔬菜歌。”
“对。”
他终于抬眼看她,又看了眼总导演,嘴角似乎轻轻动了下:“……自己编。”
啊?
对。
梁又夏脸都僵了,这么理解也对,或者说只能这么理解。
一分钟后,自编自唱的蔬菜歌结束了。梁又夏对着镜头,尽量稳住声线,但还是显而易见的跑调——尽管调子没有正确可言,但听起来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总导演憋笑:“好了好了,快进去吧。”
她舒了一口气,转头下田,余光里,耿竞青不知何时移了位置,似乎终于准备好好挖东西。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在笑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从前他会故意用唱歌的事调侃她。但那是从前了,梁又夏这么想着,滚烫的脸庞冷却了些。
十分钟后,比赛结束。
状况频发,众人都在喘气,慢慢聚到中间。两队的蔬菜量视觉上十分接近,节目组一一计数:“这回是——桃木门队赢了!”
杨帮高声欢呼,总导演也被逗乐:“现在大家把蔬菜一起搬到外面,接着就能去基地里的农家乐用餐了,辛苦!”
在泥里滚了这么久,每个人都像个泥人似的,挨个搬着蔬菜挪动。
梁又夏抱着几根红薯,也精疲力尽,正抹了把手指间泥土,忽地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怎么了?”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中指,心中忽地一空,就像有只隐形的手掠夺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她忘记先摘下,而戒指不见了。
“怎么了?”旁人又问。
她得回去找一下,可能大家也会主动提出要帮她找,但梁又夏顾不上这么多了:“我的……”
就这时,手臂一松,有根红薯掉了下来。不知何时耿竞青离她那么近,他捡起掉的红薯,朝她空着的那只手而来。
濡湿柔软的触感里,有一个小小的东西硌到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停了一会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