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吗

    “威廉,我有喜欢的人了。”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睡意朦胧的威廉先是看了眼时间,翻了个身继续睡。

    等到脑海里缓慢地跳出来信人的名字,他又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一眼,然后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把老婆吓了一跳。

    他安抚好妻子,来到露台拨出电话。

    “hello?Yann?”

    “嗯?”

    电话那端的声音清醒而又带着笑意,威廉看了眼时间和通话人,是陆宗砚没错。

    这个点还这么精神,难道是激动的睡不着?

    “你别告诉我,你是兴奋的睡不着。”

    “你猜对了。”

    男人好像在有风的地方,他低沉的声音伴着风,有一种幽远又轻松的感觉。

    “真不是你在梦游啊?”

    “我很清醒。”

    下午那会儿夕颜刚拔了最后一根针,他就被一个急诊叫去了医院。现下刚结束一台手术,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兴奋。

    陆宗砚站在天台上,夜风鼓起他的白大褂,他单手摘掉眼镜,随意靠在栏杆上,回忆起下午的心动,他忽然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便给威廉发了条消息。

    “谁啊?能拉陆菩萨下红尘?”

    威廉惊讶的都破音了。

    “夕颜。”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眼里映着远处暖色的灯河,无比温柔,“就是我送帐篷的那个小姑娘。”

    “不是,哥们儿,你来真的啊?”威廉大笑着,“这在中国算乱*伦吗?养父和养女?”

    “说什么呢?根本没有这层关系。”

    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让陆宗砚这么急于否定一件事,“我只是帮我母亲照顾她一阵子。”

    “照顾着照顾着,就父爱变质了?”终于抓到一个可以调侃陆宗砚的机会了,威廉说话简直毫不避讳,“你们差几岁?老牛吃嫩草?”

    “不到八岁。”

    提到年龄,陆宗砚叹了口气,“我很老吗?”

    他以前从来都没在意过年龄的话题,年龄的增长对他来说是阅历和经验的积累,他并不排斥变老。

    如今有了喜欢的人,还真的有点担心夕颜会因为年龄嫌弃他。

    “说实话吗哈哈哈哈……”威廉在电话那端笑得好大声,“我老妈新男友比她小十岁,我老爸知道后连夜找了个比我还小的女友。不过他们现在过得都还挺不错的。”

    “镇得住,拿捏得住就好。”威廉语重心长地忠告道,“Yann,如果你是在被动位置,那我只能提醒你,小心被小姑娘玩弄哦!”

    闻言,陆宗砚沉默了。

    他沉默的太久,久到威廉以为电话都挂断了,“hello?Yann?你不会真的很被动吧?”

    “嗯,我在。”陆宗砚戴上眼镜,眼底闪烁着温柔的光,“我还没告白,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位置。”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突然告诉小姑娘这件事,会不会吓跑她?毕竟现在,她还拿我当尊敬的长辈。”

    “是有点难办。你打算怎么办?”

    “先一点点把身份转变过来,弄清小姑娘对我有没有那种感觉。”

    “如果她没有呢?”

    “没有……那就当我从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吧。”

    威廉急了,“这怎么行?万一你感觉错了呢?你干脆直说好了!”

    陆宗砚沉默了好久,才淡淡道,“那孩子很敏感,我不想因为我单方面的感情给她施加压力,让她委屈自己。我更希望她有很多选择,至于最后选不选我……重要的是她喜欢。”

    这两年多来一直住在一起,虽然那姑娘什么都不说,可陆宗砚也感受到了她因为自己而起的变化。

    专门研究素食菜谱,自学去调制养胃膏方,每天准时盯他吃饭,还一直帮忙照看着母亲。

    她不说,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感觉到。

    在她心里,可能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施舍的状态,所以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做一些讨好他的事。

    他不希望这段感情的开始,是在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下进行的。

    少女的心一片纯净,但是他必须要分清,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对异性的喜欢,还是因为寄人篱下而衍生的委曲求全与讨好。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你怎么好不容易遇到爱情了还怎么理智呢?!”

    陆宗砚笑笑,“成年那么久了,总不能拿年龄和‘施舍者’的身份来压迫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朋友。”

    “那祝你成功!”

    威廉这会儿精神奕奕,已经忍不住要把陆宗砚铁树开花了这个惊天大瓜传到世界各地了,他故意打了个哈欠,“有需要兄弟帮忙的你尽管说,我好困要继续睡了……”

    “还真有。”陆宗砚笑笑,“夕颜马上要网球体考了,我打算带小姑娘去练网球,你把场子给我腾几天出来。”

    陆宗砚不会主动说,但是他会在有分寸的前提下主动争取。

    他不会自私的成为她的唯一选择,但是会努力成为她的选择之一。

    威廉了然,“没问题!有一块地专门空给我们自己人的,你直接去就行。”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威廉就把陆宗砚发的那条有喜欢的人的消息截图传遍了朋友圈。

    朋友圈全是夜猫子,一收到消息都来劲了,威廉就这么站在露台勤勤恳恳宣传了一晚上,最后约了一大批人到时候到网球场现场看陆宗砚孔雀开屏。

    ——

    那天的对话以一个急诊电话告终,陆宗砚匆匆离去,夕颜收起手中的针,按按自己的胳膊,又摸摸自己的脉。

    控制不了?

    夕颜虽然不知道陆宗砚再说什么控制不了,但是她现在回忆起来,感觉陆宗砚好像是因为她的接近而脸红心跳!!

    这一重大发现,让夕颜赶紧摸出自己的实践笔记记录下来。

    在学习上转得飞快的小脑瓜遇到这种课题简直锈得像要报废的齿轮,夕颜只能一点点靠排除变量法来试探。

    她捋了捋刚刚事情的经过,又回去看了一下前几天记录下来的变化,虽然没有找到事情发生变化的根本原因,但是她圈出了这些天来观察到的最大可能变量“第二个异性”吉良泽。

    看着课程推荐的恋爱电影清单,夕颜先挑了一部分感兴趣的来看,然后一点点认真地记下来一些心动小技巧,有备无患。

    周一上午实践考试结束,夕颜拿出手机向陆宗砚抛出小钩子,“我下午想找人陪我去练网球,晚上可能回家比较晚。”

    她没有点名找谁,一般情况下,陆宗砚会回一个“好”。

    特殊情况……

    陆宗砚:“等我一下,我来接你。”

    陆宗砚:“带你去朋友的网球馆练。”

    收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小姑娘眼睛一亮,无声露出了小虎牙。

    看到第二条的时候,她开心地转了圈圈,然后一边发消息一边往校门口跑去,“在学校门口等你!!”

    复安离医大很近,不到十分钟,陆宗砚的车子便出现在了老地方。

    夕颜三步两作跑上车,系好安全带,笑盈盈,“哪个朋友呀?”

    “帮你做露营帐篷的那个朋友,叫威廉,过会介绍你们认识。”

    听到陆宗砚要带自己进入到他的朋友圈,夕颜悄悄弯了弯唇角,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是夕颜第一次去校外的网球馆。

    整个场馆的主色调是蓝绿色的,墙壁四周都围着一层充气气囊,阳光透过气囊棚顶变得透亮柔和。

    偌大的场地只有一张网,场外设置了一大块休息区,躺椅和甜品饮料一应俱全,看过去不像是来运动更像是来度假。

    这会儿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走路的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

    “先去换衣服吧。”

    陆宗砚把夕颜带到女更衣室前,递给她一套新的运动服,“你这套窄裙和小皮鞋应该不方便,这里边是套新的运动服。”

    陆宗砚准备的运动套装是网球比赛常见的白色T恤加裤裙,还有一顶网球帽。

    夕颜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休息区一群男的在连连称赞。

    “牛啊Yann,好几年没见他打过了,还这么秀?!”

    “当医生的都这么大力气?这跟他来几回合,手不是要废了?”

    “一场手术要站好几个小时呢,你别忘了,他当年除了网球,马拉松也拿了大区冠军。这家伙简直是变态,什么拉力赛都参加,还都能拿奖,耐力体力简直可怕。”

    砰——砰——砰——

    球与拍发出清晰有力的撞击声。

    夕颜应声看去,陆宗砚正在场上和一个陌生人对练。

    一如国外的网球活动传统,他一身白色运动服,露出的四肢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场内的他一直处于垫步启动状态,目光紧紧跟着对家来精准预判调整步伐。

    一下下旋身击球,衣角随着舒展的动作掀起,露出结实漂亮的人鱼线。

    场上的男人每一步都优雅从容舒展有力,棚顶清透的阳光洒在他清隽的脸上,带着一种无言的清爽魅力。

    这一刻夕颜忽然懂了为什么之前网球在西方被称为贵族运动。

    最后一下,陆宗砚一跃而起一个背身击球,引得全场一番喝彩。

    场对面的男士举起球拍,示意下场后,小步跑过来气喘吁吁道,“Yann,你是怪物吗?这么久没打了还这么猛??”

    看到陆宗砚只有额角出了一点汗,威廉佩服得不行,“你不会刚进入状态吧?”

    陆宗砚垂眸笑笑,“热热身。”

    威廉擦着汗朝场外大喊,“兄弟萌,都来跟Yann拉力赛,谁打趴他,到年底的酒水钱全免!”

    “我倒贴你酒水钱,你去吧!”

    “废物啊?!”

    威廉一边跟场外的人插科打诨,一边跟陆宗砚往外走。

    注意到站在更衣室门口的小姑娘,他赶紧拿胳膊碰了碰陆宗砚,“就是这丫头?上次在酒吧没好意思看。怎么长得这么嫩这么乖啊?到底成年了没?”

    陆宗砚睨他一眼,懒得辩解,“你别乱说话,小姑娘脸皮薄。”

    “得嘞,接下来您随意哈,我带他们在一旁喝(吃)酒(瓜)去。”

    拿起一块运动毛巾,陆宗砚简单擦了下额角的汗,便朝夕颜招手,“过来给你挑个拍子。”

    夕颜手小力量小,陆宗砚给她挑了几个克重轻,硬度小的拍子,一个个让她上手试,最终帮她挑了个二号柄的球拍。

    往球场走的时候,陆宗砚指着手边休息区的人道,“那边坐的都是我朋友,刚刚跟我对打的叫威廉,定制帐篷那个,他旁边从左往右是傅星松,陈灯毅。不用特别去记,他们记得你就行。”

    “不是,Yann,什么叫不用去记?”威廉跳出来挥拍抗议,“能让这位漂亮的小姐记住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油嘴滑舌!”

    板寸头的男人把威廉拉回来,朝夕颜点头示意,“陈灯毅。”

    “你就是Yann家的小姑娘?”烫着锡纸烫的男人凑过来看了看,啧啧称赞,“小妹妹你好,我傅星松。”

    这种见面场景让夕颜想起了电影里男女朋友互相介绍朋友圈的画面,她朝他们一一示好,然后疑惑地看向陆宗砚,“Yann?”

    陆宗砚低头,在她耳畔低声道,“在国外用的英文名,你叫我名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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