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生日，在我手中的蜡烛熄灭时，你究竟许下了什么心愿？

    1.

    地铁站里似乎刚消过毒，似有若无的次氯酸因子飘荡在空中，还有些刺鼻。

    站在月台上的你皱了皱鼻子，小心护住怀中抱着的大捧粉白花束后，不可控地打了一个喷嚏。

    默默从口袋掏出口罩戴好，而在抬起的手腕上，智能手表显示现在是10月16日的15:56，离和孤爪研磨约定的五点还有一个小时零四分。

    刚停稳的地铁打开了车门，你边盘算着路程边坐到空荡车厢的一角，然后得出结论，时间绰绰有余。

    再给孤爪研磨发了一条“我上车了，蛋也带上了！在阶梯那等你。”的消息后，你想着他应当一时半会也回不了，便把手机装进了包里，只盯着对面窗户玻璃上倒映出的另一个自己发呆，并养精蓄锐。

    熬了大夜的第二天果然会像丢了半条命。

    而害你熬夜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你的背包里，在星星状的玻璃罐里摇摇晃晃，偶尔还会撞到一旁的蛋状石头。

    是你听信了好友葵的谗言，耗时大半个月折的纸星星。

    尽管脱离了夜晚这个让人感性的条件以后，你还是觉得在男孩子生日送折纸星星的行为，只是感动自己的无用功，但你仍旧被一千颗星星可以实现一个愿望这种无稽之谈说服，并于昨天晚上终于赶工完成。

    毕竟，你总是私心孤爪研磨能够万事天从人愿。

    就像他八岁生日你送的是游戏巫师说能实现愿望的龙蛋，十岁生日送的是回中国探亲时求的心想事成符，十四岁生日送的是攒了一整年零花钱买的捷克陨石手串。

    如此等等。

    虽然被小黑吐槽送的礼物过于粗犷以及功利心太重，但你依旧乐此不疲。

    研磨似乎也乐此不疲，不然又怎么会在家中辟出一个柜子，专门陈列这些年你送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不会是为了方便鞭尸吧。

    “我都要忘了你还给研磨送过龙蛋。”

    几天前，在敞开的玻璃柜门前，黑尾铁朗将最显眼位置上那颗署名为龙蛋的蛋状物体拿了出来，然后对准穿透窗户直射进来的太阳光线，企图看清里面是什么。

    但蛋似乎是实心的，没有阳光穿过，依旧是黑洞洞的。

    “想起来了，那年我生日你送的什么凤凰蛋，结果没几天就被来我家玩的小孩打碎了。你知道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和研磨哄了好久才哄好，你说是不是，研磨。”他揶揄地笑你，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盘腿坐在他身边，正玩着游戏的孤爪研磨。

    接下来，你便看到屏幕上在你身前开路的小人一个跳跃卡顿，掉进了深渊里。

    “是。明明是你们两的问题，结果还让我赔上了一周的零食。”报复一般，孤爪研磨用胳膊肘撞了回去，然后准备重启关卡。

    已经躺在地毯上的你把手柄扔给了黑尾铁朗，不乐意地伸腿轻蹬了一下被夹在你们中间的孤爪研磨：“怎么只是我俩的问题？还不是因为你那段时间玩的游戏，说什么养龙蛋就能达成心愿。我按照地址找到那家店，人家不仅有龙蛋还有凤凰蛋，想着你俩生日又近，就一个恐龙一个凤凰，多般配。”

    “打住，可结果是，我的是石头，他的是鸵鸟蛋。”孤爪研磨趁势捉住你冰凉的脚，塞进了自己睡衣里。

    “就是，明明是你自己为了省事。”游戏也依旧拦不住黑尾铁朗一颗想要嘴炮输出的心，笑着煽风点火：“不过研磨十八岁直接是空头支票了。”

    这厮！仗着自己最近调和了你们小情侣的矛盾居功甚伟，就总喜欢挑点事。

    你不禁拿眼刀一直飞他，而他却挑着眉，配上高耸的发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今年生日还是去后山的公园过吧。”目不转睛操作游戏的孤爪研磨没有理会你俩的眼神官司，突然一锤定音地敲定了他今年生日地点。

    “我听你的。”是你举起双手赞成。

    “没意见，不过协会最近比较忙，我会去迟一点。”是黑尾铁朗举单手赞成。

    2.

    十月中旬的东京快速跳过了秋高气爽的过渡阶段，早早就迈入萧瑟肃杀的秋季，好像一点也没受全球变暖的影响。

    16:15，趴在桌子上的孤爪研磨叹了一口气，只因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还在侃侃而谈，似乎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

    他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楼宇间漏出的四方天空，阴沉地像是游戏失败时的灰□□面，再次叹了一口气，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女孩之前给他发了消息，算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学校的路段，大概还有两三站就能到达目的地。

    他拔开笔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计算时间。

    如果面前的男人能严格按照时间表，在四点半准时结束他的\"演讲\"，那十分钟去门卫室拿订的鲜花外卖，十五分钟去后山，还有五分钟可以用来等她。

    但似乎是天气太过于不好，也或许是坐着的人大都兴致缺缺，他刚把笔放下，吐沫横飞的男人竟然就草草结束了讲话。

    而挂在墙上的时钟分针正拨到罗马数字四的位置上，孤爪研磨的眼睛亮了一亮。

    那还可以去附近买她最喜欢的那家可丽饼。

    天又暗沉了一些，厚重的灰色云彩缓慢游移，将本就不甚清晰的太阳遮了又遮。

    根据女生的口味说出可丽饼里加什么不加什么以后，孤爪研磨抱紧怀里的大捧白玫瑰花束，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刚想掏出手机看看最近是不是有冷空气袭来，手上动作不停的老板就笑着调侃说，怎么小女朋友今天没来？

    眼睛向四周扫了一下，落单的男性只有他一个，是在和他说话没错了。

    含糊地回了一句她在路上，自觉是将不愿多说话的冷漠男人形象刻画地入木三分。

    但灵敏的耳朵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身后排队的女孩子在向男朋友小声抱怨：“你看人家记得多清楚，你到现在连我每种奶茶喝几分甜都不记得。”而后响起的是男生告饶的声音。

    他拧了拧眉，不自主地将爱人喜欢的饮品甜度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发现竟然每家店她爱喝的都记得。

    好像从来都没有刻意去铭记些什么，十几年的相伴成长不仅培养出超乎常人的默契，也让爱变成了一种本能，本能地记住她的喜好，本能地摸清她的习惯。

    如藤蔓般缠绕在他的骨骼之上的爱，同他一起抽芽生长，一寸又一寸地拔节，最终与年岁一起塑造出了如今的他。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可丽饼，孤爪研磨的唇角已经漾起一抹笑意。

    附在骨骼上的东西，经年以后哪怕脱落，也是伤筋动骨，她那样心软，怎么会舍得呢？

    3.

    16:33，是地铁上的小电视显示的时间，行驶到地面上的车辆穿行在温暖的白昼里，金色的阳光淋在错落有致的屋顶上，又快速向后撤去。

    地铁门在滴滴声打开，紧接着涌上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少男少女，让原本有些空荡的车厢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站在你面前的一对中学生是被挤到这个角落里的，女孩子背靠着车厢被面前的人圈在怀里，在男生撑起的一方小天地里与拥挤人群隔开，眼神澄澈又温柔。

    两人之间粉红泡泡似乎已经降落到你头顶，在触碰到柔软长发的一瞬间碎裂，“嘭”地一声撒了你满身的甜蜜。

    烟火尘世间，他们鲜活明亮，与车厢里上班族的颓唐冷漠格格不入。

    你小心藏起眼角眉梢的笑意，突然想起，你和孤爪研磨的中学时代似乎也是这样，手捧着少年人的赤诚爱意，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会为你们让路。

    哪怕是时间这样玄妙的东西。

    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各大高校已经开始来音驹做例行宣传，升学班的他课余时间不是被部活抢占就是被招生广告淹没。

    但幸好还在一所学校里，你们仍旧能够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一起打游戏。未来好像还很遥远，你们能够一直这样腻在校园里，也好像下一秒它就会按响你们的门铃，提醒说孤爪先生应该出发了，小姐你有确定好目的地吗？

    幼驯染们过于有规划导致的结果就是，中学时代只要你紧跟他们的步伐就不会出错，但是人总是需要长大的。

    是的，升学没让孤爪研磨焦虑，却让低他一级的你提前思考起了未来的方向。

    离放学铃响起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已经有躁动的声音传来，在即将愈演愈烈盖过老师讲课声时，国文老师见怪不怪地敲了一下戒尺才将这苗头掐灭。

    你正襟危坐在课桌前，却也在不动声色地收拾书包，力求做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同桌见状用气音问你说：“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孤爪学长他们不是还有加课吗？”

    “今天他生日，我要先去取蛋糕，然后等他和小黑。”话毕，你的课桌已经空空如也，赶紧拿了她的一本书放在桌上装样子。

    她好心地又给你递了一根笔，让你做足表面功夫，撑着下巴小声打趣：“真的很想采访下女士你爱情保鲜的秘诀哎，明明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和热恋期一样。”

    你一副干嘛恶心我的表情看向她，没有理会这句调侃，只说明天会给她带小蛋糕。

    然后在老师的的一句“下课”中，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时间的确会蚕蚀爱情，让它面目全非。

    可是对青梅竹马来说，时间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随着涌动人潮挤下地铁时，智能手表在你腕上轻微震动，是你定下的16:40的闹钟响起。

    五点肯定能到后山的长阶。

    小公园的正门靠近大学城，却离地铁站有一段距离，但音驹的北门却直连后山，爬过蜿蜒在山中的阶梯，就可以直通公园的侧门。

    原本你是打算直接去正门那里的，但研磨却在今天下午出门前，临时起意一般说让你在长阶那等他，你那时也惊了一惊，虽然不理解为什么选择这样耗能的方式，但想着他是今天的寿星，便也没做反驳。

    但这会抱着鲜花穿行在熟悉无比的巷弄里时，你才忆起，他十八岁那年，好像也是约在长阶上一起去公园。

    2013年的时候，后山的阶梯旁满是天气越冷越青翠的常青树，还未到日落时分就会有薄雾腾起。

    你们坐在半山腰的阶梯上，粉白的大捧花束和蛋糕也被放在一旁，懒到不愿意再向上爬，于是一拍即合地将这归咎到是黑尾铁朗迟到的原因，最后以二比一的绝对优势，让小黑过来这里。

    当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暗沉的天色和降低的温度都在彰显这一结论。

    而在抬头看天的你脱口而出一句“总不会下雨吧。”后，一小滴毛毛雨落在了你手背。

    你慌忙捂住嘴巴，生怕再次言出法随。

    孤爪研磨却脱下制服外套，罩在了你的头顶，歪头笑着看向你：“说话吧。”

    说话吧，就算下雨，你也会没事。

    下一秒，你顶着外套扑向了他怀里，将他也纳入衣服撑起的小小空间内，而后揽着他的脖颈笑成一团。

    “大脑更不能被雨淋！”

    老天垂怜，那天并没有下雨，只时不时会有几滴雨滴落下，而你们始终躲藏在那一小方天地里，或许是氛围太好，你甚至就直接将礼物送了出去。

    尽管这个你自觉能压轴的礼物，在往后很多年都被黑尾铁朗笑说就是一个空头支票。

    孤爪研磨生日的前夕，你盘点了下这么多年来送出去的礼物，虽然大多数都打着心想事成的噱头，但你似乎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成效。

    于是，你索性抛弃了那些有的没的玄学主义，决定直接夸下海口化身阿拉丁神灯来满足孤爪研磨一个愿望。

    耗时一周，手残如你终于做出了一个神灯形状的手工蜡烛。

    送出时，你记得天色又暗了暗，你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开心地递给他拆开。

    包装纸层层剥落，白色的底座上放着的是一个与包装相形见绌的，神灯造型的小巧蜡烛。

    你未等他反应，直接将蜡烛点燃，双手捧至脸前，压低嗓音故弄玄虚道：

    “我是灯神，为了感谢少年郎你把我放了出来，现在只要你吹灭了蜡烛，我就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你笑意盈盈，满怀期待地看向他，只待他许下心愿，你便尽快替他实现。

    可少年却始终看着你的眼睛，未发一言。

    在你垂下眼眸，心虚到要收回蜡烛，盘算着再补个礼物给他时，孤爪研磨向你手心轻吹了一口气。

    微弱烛火摇曳挣扎了一下便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你却捧着蜡烛不知应作何反应，这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他还没说自己的心愿，怎么就把蜡烛吹灭了？

    “少年郎你没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实现啊？”你仍旧压着嗓子说话。

    “已经许了。”他把你手里的蜡烛收进了针织衫口袋，在外套罩下的狭小空间内，孤爪研磨缓缓向你逼近，而后停在咫尺呼吸间，你始终看向他微亮的金色眼瞳，在等待他的下文。

    “灯神，你该把我的女朋友还给我了。”话音刚落，他已经抬起你的下巴，揽在你腰际的手也将你整个人向他压近，在你发出疑问的“啊？”后，紧随而来的吻把你所有的疑惑都镇压。

    强势地攻城略地，密不透风地占有，轻柔地舔舐，最后，你混沌的大脑已经再难想起要问些什么。

    4.

    回到2023年，等你到了音驹的北门时，你看了一眼手表——16:55，和预计的时间差不多。

    有厚重的云彩被风吹来遮挡住了太阳，周围一下子暗沉了下来，你也才发现这边的道路竟然还是多年以前的模样，仿佛被时光停滞了一般。

    顺着印象中的羊肠小道向树林里走，在腾起的雾气间，你隐约看见坐在阶梯上等着你的孤爪研磨。

    是会议提前结束了吗？

    快步走上前，想要吓一吓这个不浪费一分一秒打游戏的低头族，却在靠近后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

    布丁头，音驹十年前的制服，老旧款式的游戏机，早就闭店歇业的那家可丽饼。

    眼前这个肯定不是现在的孤爪董事啊，妖怪吗？

    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停在了长阶以外，却在面前少年抬头的电光火石间，想起了研磨出门前的另一处异常。

    在你还在书房电脑前敲敲打打的时候，要去公司开会的研磨罕见地特地来讨要一个吻，不仅交待你去长阶等他还让你把龙蛋带上，你当时正是文思泉涌的时候，也只疑惑了为什么要爬山。

    或许，是龙蛋的问题？但不管是什么，现在这情况就是不对！

    你刚要转身跑开，却听见面前的少年用着爱人未成年时的清亮嗓音，喊你的小名，带着少有的不确定。

    “出不去的，我试过了。”见你停下来，布丁头的男孩再次开口，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你，像是在分析什么。

    你敢发誓，少年时的孤爪研磨绝对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打量别人，他只会默默观察。

    但好像，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他看你时总是这样不加遮掩。

    仍旧没有靠近，你等待着他的下文，心中已经是震惊大于害怕。

    “很高兴能见到未来的你。”站起身的少年人一步一步向你走近，手中捧着你高中时最喜欢的白玫瑰，眼里汹涌的是你在熟悉不过的兴味，他每次碰到崭新的游戏就会这样。

    又放下了一点防备心，但是他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在这里等十七岁的你，但是很久都没有等到，我才发现时间似乎停在了16:55，而我也走不出这个长阶。”少年在离你两个台阶远的地方停下，你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不知何时，你身后也蜿蜒出看不见尽头的台阶。

    明明你一直没有踏上长阶。

    “现在是我们了。”你撇嘴向他抱怨，只要面前的人是孤爪研磨，你就不会担心自己，放心大胆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谁能想到有一天我能真人勇闯玄幻世界，怎么会这样啊？”

    少年研磨也坐了下来，将温热的可丽饼递给了你，全盘托出了自己的发现：“应该是你之前送我的龙蛋的问题，我刚刚在游戏机里找到了当年游戏的内置说明。”

    在你一脸“它不就是一个石头”的诧异表情中，少年又继续说道：“它最近从我的展柜里消失了，我八岁的时候按照说明书照顾过它，但是后来小黑的凤凰蛋碎了，我以为它也是一个鸵鸟蛋，就也没有管过它了。”

    咬着自从老板关门大吉后再也没吃到过的可丽饼，你从包里拿出那个龙蛋，皱着眉说：“它就是个石头啊。”

    “一直是蛋哦。”孤爪研磨笑得神秘莫测，似乎对真人参与到游戏设定中有着莫大的兴趣：“我八岁许的心愿，就是可以见一见十年后的你。”

    你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他八岁乱许什么愿，还是该震惊手里这个东西曾经真的是一个蛋。

    “等等，那不应该是八岁的你见到十七岁的我吗？”像是寻到他话语里的逻辑漏洞，你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吞下就提出质疑。

    “前提是八岁的我把说明书按部就班全部照做了。”怕你还不能够理解，布丁头少年又举例道：“就像游戏最开始由我设定了目标等级，完成的途径有两种，一种是做任务催化经验，另一种就是靠时间自然增长。显然龙蛋最后是靠着时间完成了许愿条件，所以在我十八岁时实现了我八岁时的愿望。”

    已经不想管发生原因了，你心满意足地把最后一口可丽饼吃掉，吊儿郎当地询问他要怎样破局。

    身旁的少年下意识地接过食物包装袋，回答说：“只有5分钟的时效，现在大概还剩下2分钟，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你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叫你弟弟吧，不应该你问下姐姐我未来的事情吗？”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向眼前比你小了九岁的孤爪研磨，你内心升腾起一种玄妙的感觉，总觉得他柔弱可欺。

    少年人想了一下，歪头问你：“我们，还好吗？”

    “你好歹问下中奖号码，或者你以后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吧。”深感他这方面的无趣，你充当起循循善诱的时间老人，给他提供了大多数人会想知道的内容方向。

    哪知少年并不领情，还拆台道：“嗯，可你不会记得中奖号码，而我的未来一直比较清晰，人生的不定因素也只有你。”

    没好气地把已经是石头的龙蛋塞进他怀里，故意乱说道：“那你说对了，我们最近刚离婚，今天给你过生日也只是给小黑一个面子。”

    接过龙蛋的少年有一瞬间的凝滞，好看的眼睛躲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然后他从台阶上站起来，抱过你的那束粉白花束，轻轻喊你的名字，却不是这么多年来亲昵的称呼，而是郑重其事的全名。

    “我不知道十年中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想我可以确定的是，二十八岁的孤爪研磨无论怎样表现，怎样遮掩，他一定是爱你的。”

    很是直白的剖析，是十八岁的孤爪研磨怎样都不会对十七岁的你说的话。

    少年人可以坦然地向十年后的爱人告白，却偏偏别扭地不会将哪怕千分之一的爱恋诉诸于朝夕相伴的人的耳畔。

    人类总爱向时间认输，却不愿向当下的爱认输。

    而此刻时间的魔法似乎也要失效，面前的少年突然开始消散，你想要伸手挽留，却什么也抓不住，在他逐渐化成泡影时，你听见他说：

    “姐姐，我不会让你的话成真的。”

    真的是，永远知道怎么拿捏你。

    五点整，手表再次在你腕间震动了起来，林间雾气消散，你却突然仿若脱力一般向后倒去，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降临，有熟悉的怀抱自身后将你接住。

    “走路都不专心。”是孤爪研磨成年后稍显低沉的嗓音。

    你趴在他的西装外套上没有回话，想要知道刚刚只是一场迷离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可龙蛋不就是一颗石头吗，你甚至都能感觉到它还在你的背包里。

    所以，是梦吧。

    这样想着，你从他怀里退出，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地上那一大束纯白玫瑰。

    你睁大眼睛看向他，然后向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两缕发丝垂在他脸侧，漂亮的金色眼瞳里是了然的笑意，甚至不用你解释前因后果，孤爪研磨就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故意说道：“姐姐，都是你自己让我许愿的啊。”

    5.

    我八岁那年的生日，你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面前的龙蛋一定会让我心想事成，尽管我并不相信，但是为了不让你伤心，便童言无忌地说要见到十年后的你。

    我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在你笑着让我许愿时，烛光摇曳，你身后是灰沉的天和喧嚣的树林，而我看向你眼睛，那里璀璨明亮载满期待，温柔又惑人。

    只一瞬间，天光乍破，风雨骤歇，树林寂静，唯有心房跳动的声音响彻耳畔，然后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是生出一种奢望。

    于是，在蜡烛熄灭前，我许下成年后的第一个愿望——

    祝我生日快乐，也祝我们，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