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回到姜府,何氏和姜与安不约而同地找到姜鸿清,将今日在茶室之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其中尤其突出了五姑娘姜与平的手笔。

    姜鸿清最是好面子的,即便家中发生了什么丑闻,他也会选择捂死在被窝里,像姜与平这般明晃晃嚷嚷的行为,绝对不能容许。

    不出意外,姜与平领了三个月禁足萍花斋的处罚,这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绝对正中姜与乐的下怀,如此一来,纵使你有什么情郎,也是见不得的,也就做不出什么有损家风的祸事了。

    但与此同时,姜与乐自己也不得不面临着姜鸿清的怒骂。

    “你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婚事都是自己做主了,我这个当爹的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要是让你找,估计又要找个裴恒那样的货色了。

    姜与乐跪在蒲团上,只在心中嘟囔着,姜鸿清劈头盖脸的怒骂对她来说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知道自己这个爹只图个嘴痛快,真让他跟哪位高官硬碰硬,他是不敢的。

    骂到最后,姜鸿清自己也气短了,今天本就爬了山,又周旋了好一会,回到家中还要训斥这训斥那,实在是乏了。

    他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拿起冷掉的茶水痛饮了几口, “兴国公府的婚事原也是不错的,只是徐祈年那小子自视甚高,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有了这样的女婿,怕对我姜家也无甚助益。”

    姜鸿清是不愿参与进朝堂争权的那滩子浑水中,只是听说太后的身子近来愈发不行,颇有大权旁落的颓势,他也要早早做起打算来。

    “主君,安平郡主递了拜帖进来。”

    喝下的冷茶还没进胃呢,姜鸿清又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让女使把姑娘搀起来,又谴人将何氏叫来。

    也不知郡主现在拜访是为何事。

    安平郡主不是空手来的,后面还浩浩荡荡跟了一个队伍,每人肩上都挑了一个将近五十公斤的担子,二十余个红漆木的大箱子瞬间将中庭堆满了。

    “郡主娘娘,这是何意啊?”

    姜鸿清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仍旧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过定来了?

    安平郡主也不扭捏,直言道: “今日茶室之事估计姜大人也听说了,我都放话出去了,说今后是一家人,可这礼数是一样没走,传出去总归有损女儿家名誉,索性早早过了定。”

    姜与乐没见过这派头,心里颇惊,国公府的家底是厚啊,这眨眼的功夫就筹备了那么多真金白银,珠宝首饰。

    安平郡主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豪言道: “姜姑娘莫嫌弃,这些聘礼并非我刚刚东拼西凑而来,而是我儿在这几个月里慢慢搜寻,早早备下的,像这一对大雁,都是他亲自猎的呢。”

    姜与乐悄悄吸了口气,徐祈年是长本事了,都能猎大雁了,不过他这一片赤诚之心,还是让她眼眶一红。

    何氏看这派头,有些担忧,乐儿现在还没打算辞官,这怎么好成亲呢?

    看着何氏不展的眉头,安平郡主竟也考虑到了, “亲家母也别担心,我只是为了姑娘的名誉才早早将这些东西送来,至于婚期一类的,全交由两个小的定,我家那个现在还在边关呢,总是要搏些功名出来,才好迎娶你们姜府的女儿。”

    这一番话说得姜鸿清心中熨帖,脸上自也是挂满了笑容,仿佛刚刚让女儿罚跪的并不是他。

    既然家中有喜事,晚上自是少不了摆一桌,留郡主娘娘一同吃个饭。

    姜与平刚领了罚,现再看到这些,着实是眼红,心犹不甘…

    ***

    没几日的功夫,姜府和国公府定亲的消息就传遍尚京城了,什么徐小公爷生性浪漫,月下会美人的桥段层出不穷地出现在说书人嘴里。

    萧煦听了,只摇摇头,对着一旁的付琥说道: “算算时日,徐稷携大军出征,也快到北境了。”

    即便是在这寒冬凌冽的日子中,付琥依旧手握着一把黄杨木折骨扇,笑吟吟地说: “是啊,狐大人,也差不多该解决猎兔阁的那些人了吧。”

    萧煦出神地望着窗外寒景,思绪牵扯到少时,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嘛?”

    付琥顿了一顿,唰地一声收起扇子,直直看着他, “萧煦,你忘了我都不会忘。”

    萧煦缓缓转过头,与其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那时在并州,你我就是好友,谁知突然无辜遭受灭门之祸,当时我还哀叹命运不济,可等我真真踏入这京城地界,才知道我们的父辈是踏入了怎样一锅浑水。”

    那时大晟朝和月狄族纷争连连,战火更是不断,并州偏靠北境,地处军事要地,负责前方军士的粮草供应。萧煦生父是并州刺史,付琥则是并州司马之子,这运送粮草的担子自然成了他们手头的大事。

    提起往日,付琥心头揪了一下, “我们那时才多大,还是逃课捉鸡的年纪,哪会知道那场仗晟朝压根打不下去,也拖不起。”

    萧煦冷笑一声, “所以他们暗中断了粮草,可怜你我的父亲还连连上书,并州是什么苦寒之地他们不知道嘛,哪里有余的粮草供应前线?”

    “先皇不理朝政,怕是连国库里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付琥眼冒寒光, “这等军粮大事落到了当时的国舅萧寿云头上,他从中克扣了多少我不知,但他竟贪心不足,眼看我朝将士处于下风,竟催促他们回朝,朝廷中人多数也以求和为主,当时的领头将军不肯,他们便直接威胁断粮。”

    萧煦犹记得那些日子,自己同家人缩衣减食,为了就是让前线将士们多撑一会儿,可能那些地处优渥之地的京官们也没想到吧,即便他们不运粮,前方军士竟也撑了一月有余的日子,最终十万大军搏死一战,竟也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是,人要吃饭、马要吃草,没有米面的军队是把这一战看作了不归路,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将士是战死的,又有多少是活生生饿死的。

    此事一出,全国上下哗然一片,对主和派是口诛笔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萧寿云却通过伪造的一张粮草单子诬陷并州官员贪赃枉法、延误军机。

    “可恨那先皇也是个昏的,对于外戚偏听偏信,抄了并州官员满门。”萧煦讲到这已是咬牙切齿, “你爹也是个有智谋的,一把火烧了你家和我家,可怜两个乞儿成了你我的代替品。”

    “天不亡你我,谁能想到皇上为了安抚边关百姓的情绪,特派了国舅萧寿云前来呢,还偏偏是个不能生的,将你带了回来。”付琥嘴角浮上一丝冷嘲, “也多亏他把你带了回来,这些年我们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煦和付琥临河而站,看着在画舫上肆意玩耍的公子哥儿们,出言道: “这京城太平不了几日了。”

    “是啊。”付琥背手而站,一双桃花眼充满冷意, “这京城的人过了太久的好日子了,也该让他们尝尝苦楚了。”

    “付琥,放过徐祈年吧。”萧煦突如其来地来了这么一句,付琥却全然不意外。

    “怎么?你还真把他当兄弟了?”

    付琥知道萧寿云的儿子不好当,萧寿云一直要求萧煦事事争第一,偏偏京城中有个处处胜过萧煦的徐祈年,因为读书的事,萧煦没少受萧寿云的责罚,久而久之,萧煦反而养成了一个浪荡公子的形象。

    所以,从小付琥就想着除掉徐祈年,萧煦便不会受罚了,儿时他碰见徐祈年爬树掏鸟蛋,他就用弹弓将他打下来掉入池塘。

    后来他得知萧寿云让萧煦对徐祈年出手,偏萧煦一拖再拖,惹得萧寿云不满,又挨了一顿鞭刑。

    他便于上巳节偷了萧煦官袍,在时楼布局,加上自己善口技的特点,本打算来个栽赃嫁祸,让徐祈年身败名裂,谁知事情发展与料想不同,只好作罢。

    再后来便碰上了昉州一行,他带人跟着徐祈年前去,本来都要得手了,偏萧煦认出了他,缠住了自己,后来又带兵与自己对抗,不然死的就不止是两个手下了。

    萧煦摇摇头, “我与他们做不了真朋友,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付琥闭上双眼, “都随你,但若萧寿云再因此事责罚你,我必定会替你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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