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走出大理寺,姜与乐松下一口气来,在寺内,他们的身份只能是姜与乐和徐祈年,只有在无人相识的地方,他们才能做片刻的季青青和林州新。

    “你故意的吧,叫他去晒卷宗。”

    姜与乐边走边调侃似地看向徐祈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比寻常人更加明白生的可贵之处,过度的怀念而导致迷失是不可取的,既然都已如此,那便只能朝着前方走。

    “我是为他好,金寺副那身子,可缺乏锻炼了。”徐祈年脸上闪着掩盖不住的喜悦之情, “况且他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嗯?”

    他的眼神热烈而浓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失而复得的欢愉,姜与乐虽然心中同他一般,但面上可淡然多了, “咳咳,徐寺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一下。”

    “好,都听你的。”

    他答应得痛快,嘴角高高扬起,心里的欣喜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好。”姜与乐负起双手,绕着徐祈年踱步, “第一,我们在这里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兴国公府的徐小公爷,我是姜府的姜二姑娘,我们要恪守礼节,就比如刚刚在厢房中的拥抱,可太危险了,要是金寺副早来一步,就很难解释了。”

    徐祈年认真地点点头,语气坚定, “好,我下次会确保四面无人的。”

    “嗯?”她面上一红,横过去一眼, “这是有人无人的问题嘛?你个小屁孩,胆子见长,整天想着动手动脚的了?嗯?”

    徐祈年被她盯得心里发怵,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口里连连讨饶, “错了错了,青青姐,我保证还是跟以前一样敬你尊你。”

    他放下双手,在心里默默补了句“爱你”。

    姜与乐无奈宠溺地笑笑,继续说道: “第二,我们要正视这个世界的危险,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 “如果我还是遭遇了不测,我要你好好活着,就算是要为我报仇,也得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不然,这仇不报也罢。”

    “青青姐…我不…”

    “嘘!”讲起这个话题,姜与乐也感到心中一阵堵塞,但有些话不得不讲,而且还得以轻松的方式讲出来, “听我讲完,相应的,如果你先怎么着了,我也不会寻死觅活的,我还会借着我这个身份继续吃香的喝辣的,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听懂了嘛?”

    徐祈年心头一突突,苦涩地笑了笑, “听懂了。”

    她越是显得这般洒脱不在乎,下手往往越狠。

    在他还是个瘦弱少年的时候,季青青总是嘲笑他今天又被打了,但转眼就背着他以一挑二,对方还都是块头比她大上一倍的,她没有什么搏斗技巧,全凭一股狠劲,不要命的打法,光是气势就能吓退一些虚张声势的人了。

    不过后来好了,他长高了也长壮了,还在她的建议下去学了散打,能保护她了,她却不在了。

    徐祈年知道,她不会不管的。

    “那第三呢?”

    姜与乐眯着眼睛思索一番,幽幽说道: “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见荣竹。”提起正事,徐祈年敛去笑容,目光冷冽清明, “你瞧瞧有没有见过他?”

    二人没有从正门入,而是选择走角门,以期最大限度地避人耳目,角门往里是一道长长的左右通廊,铺以光洁整齐的巨石板,外侧是马厩车房,再往里走,进入垂花门,环绕厢房到主屋,才算彻底安全。

    “南风北风,下来吧。”徐祈年没抬一下眼皮,但他知道,从他们二人进入角门的那刻起,南风北风就已经在盯着了。

    在姜与乐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两道身影从房檐咻咻而落,南风一身黑色劲衣,北风一袭白色劲衣,二人并列而立,脸上闪烁着八卦的笑容。

    “南风见过姜姑娘,见过公子。”

    “北风见过姜姑娘,见过公子。”

    “好久不见。”姜与乐偏过头去对徐祈年悄声略带悔意地说道, “早知道是你,我就把她们留在身边了,她们身手挺不错的。”

    “现在想要也不迟。”徐祈年微微侧脸,目光落在她长长的羽睫上。

    “算了,我现在有清安,他一个顶俩,他还要教我功夫呢。”

    二人窸窸窣窣说了好一阵,南风北风恨自己没有长一对顺风耳,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南风终于忍不住,气势如虹地开了口, “公子白日不走正门,而是从小门进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自马球会那日,公子与夫人不知起了什么冲突后,公子整日里不是呆在大理寺便是在书房中,其他府邸的宴饮一应拒绝,只偶尔派他们出去打探一些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哦对,荣竹怎么样了?”

    讲起荣竹来,南风不禁嗤之以鼻, “那家伙吃得饱睡得好,我看是把柴房当客栈来休息了。”

    来的路上,徐祈年跟姜与乐大致讲过荣竹在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她倒是很想见见这个自称过她情郎的人。

    柴房中,一捆捆干柴堆叠得整整齐齐,披头散发的荣竹在此格格不入,他闭眼盘腿坐在地上,活脱脱一副不问世事安心打坐的老道形象。

    听到响动,他也不睁一眼,淡淡说道: “饭放下吧。”

    姜与乐撇撇嘴, “算算时辰,是到饭点了,他这些时日都这样吗?”

    这话是问南风北风的,南风向前一步, “是的,除了吃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睡着了。”

    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荣竹懒懒地动了动眼皮,曾经俊俏的白面书生现在瞧来两颊多了些肉,皮肤也更白皙了。

    看清他的容貌,姜与乐朝徐祈年微微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未曾见过。

    徐祈年面上闪过一抹了然,转头看向荣竹, “你在这安心呆着,三餐会定时送的。”

    荣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不做理会,他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了,他吵过闹过,甚至设法逃跑过,但都没有用。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豢养的家猪,养得白白胖胖的就是为了等到合适的时机推出去宰了,但他无能为力。

    姜与乐跟着徐祈年进入修竹轩的小花厅,南风北风则下去布置饭食。

    “荣竹没见过你。”徐祈年刚刚一直观察着荣竹的反应, “他所说的应该属实,只有那一夜被抓去写了一封邀约信,后续的事因为你我的穿越重生改变了走向,那人便再没来找过他,不然还会多出好几封你与他的往来情书。”

    姜与乐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你说他是从一本书上习得的我的字迹的?哪一本?”

    “《仵作刘世平》,我派人查过,第一家刊印此书的是源氏书坊,他们留有一份你书的底稿,而这份底稿已经被人买去了,只知道买主姓胡,而时楼的东家正好也姓胡。”

    “说起时楼…”姜与乐将昨夜和清安夜潜时楼的事说了个大概,只不过把危险的地方都略过了。

    “他们屯兵器?”徐祈年目光沉了两下, “若是正经做生意,养一些护卫,哪怕是死士也无妨,但这位东家明显意不在此。”

    “我本以为事情暴露后,他们会立刻转移仓点,但清安守到半夜都不见他们有动静,看来是十分确定即使有人带队去搜,也不可能找的到。”

    徐祈年握紧手掌心,里面隐隐出了冷汗, “恐怕他们正等着我们去搜呢。”

    昏暗晦涩的地牢中,身穿白袍,脸带狐狸面具的狐大人坐在冒着冷光的铁椅之上,脚旁跪着的是昨夜和姜与乐、清安交过手的小厮、护卫。

    “你说,是个女子?”

    时楼小厮忙不迭地点头,他仅见过两次狐大人,上巳节是一次,今日是一次,但印象中两次的声音并不一样。

    狐大人微微俯身,声音肃冷, “你见过吗?”

    时楼小厮想了想,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她有乔装,你看她眼熟,那她看你…”他轻飘飘地挥挥手, “护卫不利,自己下去领罚吧。”

    在这地牢中,除去死,便是罚,所谓的罚,也不过是留下一条命而已。

    小狐从后头冒出,手上还叠着一摞香饼, “怎么换香了,不爱白檀香了?这山茶花的香味可难调了,你试试。”

    狐大人拿起一块放入香炉中点燃,闭上眼静静嗅闻, “得加快进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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