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待众人坐稳后,小狐站上擂台开始介绍规则,一把扇子摇得很有节奏, “想必各位大人早已看过猎兔阁发出的花笺,今日比试与上次有所不同,各位大人都带了自家新进的小兔子。”

    自上次输了比赛后,大腹便便的三号大人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次更是一口气送来五只兔子进行选拔。

    小狐指间捏着两张纸笺,上面列着一长串名单,都是各位大人新进的兔子,在府中训练了一些时日,是时候拿出来见见光了。

    小狐边看边赞叹, “我看到有些大人藏货颇多啊,随便一出手都是五个八个的。不过,我们这次随机抽签,十人为一组,一炷香的时间,活下来就算胜。”

    “好了,各位大人,小狐在这多嘴一句,今日这场比试绝对会满足各位的期待,请尽情挥洒豆子吧。”

    随后一块大红绸布从天而降,牢牢盖住由铁丝网和铁栏围成的擂台。

    一时半刻后,每位大人手中都得到一份名单,同时,十位仅身裹一块遮羞布的赤身少年带着手铐脚铐依次走至未知的擂台前,由小厮松开送入。

    还未进行过选拔的少年面上没有兔子面具,胸前也没有用火烧铁留下的烙印,不过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鞭痕,稚嫩的脸庞上害怕、恐惧、担忧的情绪杂糅呈现。

    无人知晓鲜红发亮的绸布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们没有做主的权力,只能一个接一个地被送进去。

    红绸布的遮光性很好,少年们互相看不见彼此,只见眼前幽幽绿光点点分布,耳边萦绕着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是狼!”

    红布随之被提起,擂台全貌由此展现,宽阔阴冷的擂台上站着十个无措的少年和五匹耳尖目立的灰狼。

    战斗还没打响,台下就有人沉不住气,兴奋不已地往台上挥洒了几把金豆子,口里不住地惊呼,那声音简直比狼嚎更难听。

    不知是不是底下人的声音刺激到了狼群,原本还在擂台上悠悠打转的灰狼猛然发动攻击,动作迅如闪电,且两三只冲着同一目标而去,有狼冲锋,有狼断后,少年瘦弱的身体在锋利的獠牙一撕而碎,只余断臂残肢。

    余下的少年们吓破了胆,紧紧扒着铁栏,不少人将细弱的双手伸出铁栏外,大喊放过我。

    他们有的进府不过三两日,不要说训练了,便是有剑他们都握不稳。

    小狐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嘶喊嚎叫一片混乱血腥的擂台,趁底下众人看得入迷时,一个悄然回旋转入暗阁内,顺着小梯来到二层。

    小狐往前走了走,站在负着双手的狐大人身旁,打趣道: “这里视野果然更好,连喷洒的血液看上去都鲜甜一些。”

    “你这时上来,就不怕被人发现?”

    “你看看他们那副样子,狂暴残忍的比试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哪有功夫注意到我的消失。”

    狐大人轻哼一声,目光不屑, “你我不也在此看着嘛。”

    “那哪能一样。”小狐的脸往前凑了一凑,眼睛几乎要贴着窗口,正好看见一个断了腿的少年拖着血迹在台上做最后的求生,小狐很快移开目光,继续说道, “游戏的制定者和参与者能一样吗?”

    “那群坐在台下的人自以为掌控着他人命运和生死,并为此感到亢奋狂喜。”小狐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 “殊不知自己也是这个游戏中的一环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擂台上的十个少年已变为满地血肉残骸,灰狼棕灰色的毛发如在血水中淋漓过一般,红澄澄一片,尤其是尖嘴两旁无意露出的红色獠牙更是让人心畏。

    明明在二层,小狐却掩着鼻,仿佛闻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转身欲走。

    狐大人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 “我那两个分在两批里了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总不能全都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擂台上虽然肮脏混乱,却没有人会在此时选择去清理,第二批少年踩着前人的血肉紧随其后,铁栏内是杀红了眼的狼群,铁栏外是威严逼视的目光。

    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少年双腿打着颤,眼里是遏制不住的恐惧,灰扑扑的一张小脸吓得唰白,毫无血色的双唇战战兢兢地想求饶,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就站在铁栏前迟迟不肯进去,一旁小厮架着他的胳膊想硬塞进去,他抬起手铐猛地一砸,随即转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后方跑去。

    铁栏落锁,里面有三四个少年看他如此,躁动不安,纷纷猛踹铁栏,怒吼着开门。

    铁栏外的少年跑得很顺畅,没有小厮前去阻拦他,白袍者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哪怕是他的主人。

    他越跑越快,浑然感受不到脚踝处磨损的伤口,血水顺着经络流至道路上拖了一地,眼看就要爬上石梯离他们越来越远,他的动作却倏地停止了,闪烁着曙光的眼睛垂下来看到胸口前穿插着一支利箭,箭头扁平,顶角细小如针,滴滴答答着的是还带着温度的血液。

    擂台后方,小狐收起黑弓,面具下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这么久没练,还能一箭穿心,他很满意。

    逃跑的少年轰然倒地,小厮立即将他拖走同时清洗石路,因为这是比试结束后贵人们还要踏上的土地。

    他们的袍子洁白无暇,不允许染上一点尘埃污渍。

    困在铁栏内的少年们看此情形赫然停止挣扎,有些不等狼扑上来就瘫软了身体,有些集结成对试图钳制住狼群,还有一人冷冷看向灰狼发亮的双眼,率先出击。

    狐大人目光凌厉,只关注着自己手底下的少年,少年眼疾手快,出手果断,瞧着一只体型最为健硕的灰狼,一记猛拳直击腹部。

    少年深知“铜头铁骨豆腐腰”,“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一拳下去,大灰狼蜷缩着腹部口中呜呜咽咽,虽不至一拳毙命,但是也好好挫了挫狼群的锐气。

    可这样一来,余下四只灰狼目光齐齐投向他,小心谨慎地与他保持着距离,不轻易向他发动攻击,但时刻保持着攻击的姿态。

    他环绕四周,铁笼内除却两个身上已负伤的,加上他就剩七人,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眼里满是强者对弱者的嘲笑之意。

    之前受了伤的大灰狼爬起甩甩脑袋,竖起的眸子里满是怒意,它隐在其余四匹狼中间,攻击一触而发。

    打头阵的小狼飞扑过来,他眼里没有畏惧,一下腾空而跃,拳头朝着小狼头骨猛然砸下去,打得这头小狼足足飞出了三五步开外。

    不过他没有停歇的时间,接二连三的灰狼齐齐扑来,有的撕扯他的腿部,有的直冲他的脖颈,想要一口咬断,他只顾着关键处,一个不注意身上多了好几道爪痕。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平心而论,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一同进攻的狼群纠缠。

    他缓缓向后退去,慢慢匀平呼吸积蓄力量,目光不时瞟向抱团取暖的弱者们,出人意料地低吼了一句, “你们打算一直缩在那里嘛?要是我死了,你猜猜你们还能不能活!”

    少年们面面相觑,有些被他说动了,默默挺直身子往他身后站去,还有一些紧盯着燃烧的线香,心里想着,只要挺过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就能活。

    他双眼紧盯着蠢蠢欲动的狼群,低声嘱咐道: “朝狼鼻子和眼睛中间的三角区域打,这里最脆弱。”

    狼群没有因为他们人数的增多而停止嘶吼,反而聚作一团,眸里绿光更盛,灰狼身形如电,纵跃如飞,借着铁栏杆的力,两三个起落,再一眨眼,他面前霍然出现一张血盆大口,他一侧身,后方的少年没这反应力,一下子遭了殃,肩膀被灰狼狠狠咬住猛拽,生生掉下一块肉来。

    他轻啧一声,没时间同情任何人,转身对付余下的三匹狼,他抡动右臂,拳头呼呼作响,有头打头,有腹打腹,一拳比一拳狠厉,猛攻灰狼的要害之处。

    如此两三个来回,两匹稍显瘦弱的小狼已被打得奄奄一息,窝缩在铁栏边眼皮下垂,眸光渐熄。

    狼群受到重挫,他的身上也没有好到哪去,因只有下身围了块破布,前胸后背的利爪痕印,小腿腹部的咬痕齿印子瞧得一清二楚,满脸血渍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灰狼的血。

    面前还剩两匹,他微微后望,后方的三个人脸上身上也沾满了毛发鲜血,而他们身下压着一匹断了肢的灰狼。

    见他望来,少年们大喘着气露出一两颗虎牙,他没有给予回应,转头略过依旧缩聚在一处的几人,目光落在即将燃烧殆尽的线香上,松了一口气。

    只剩两匹狼了,依他来看,这两匹灰狼已无意主动发起攻击,即便接下来采取迂回战术,也够他们活命了。

    可是,他的眼神又收回到铁栏边瑟瑟发抖全身完好无损的他们身上,眸子骤然紧缩,嘴角挂出一丝阴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一言不发。

    “你,你要干嘛?”

    他轻扯嘴角,双手猛然用力,一手掐起一个少年的脖颈猛然提起往后方狼群扔去,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面前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急忙趴跪下来求饶。

    他丝毫不为之所动,一脚狠狠踢向对方腹部,一个肘击直朝对方太阳穴而去,没听得三两声哀嚎人就不动弹了。

    一旁的人看得胆战心惊,虽心有不满,却也无人敢上前阻止。

    线香尽,锣声响,场上还余五人,比之上一场算是留存下不少苗子了。

    底下一白袍者忿忿不平,站起冷冷说道: “既是与狼的比拼,台上这小兄弟所做之事怕是不符规矩吧。”

    少年一记眼杀过去,并未开口辩驳,主人告诫过他,在外不要多言。

    小狐持着黄杨木骨扇从擂台另一侧走出,幽幽说道: “规矩?这位大人,我在开头就说得很清楚,一柱香的时间,活到最后便算赢,他们没有能力活到最后,死在狼的手里或是人的手里并无差别。”

    这一简单的小插曲并未影响比试的继续,擂台上灰狼、少年的尸体与金豆子并存,几乎找不到一块净土。

    夜晚还在继续,这不是第一场比试,也绝不是最后一场。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