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镜

    葭葭稳定了一晚上的情绪,居然是在听完宁承熙的父母爱情故事之后被打破的,还差点把她气到原地升天。

    葭葭走回去的路上依旧骂骂咧咧,甚至忍不住踹路边的栏杆发脾气。

    她有满腹牢骚却无人诉说,灵依早就睡死了,也未必懂她生气的点。

    没办法,葭葭一个人窝在榻上,把系统叫出来跟它吵到半夜,揣着一肚子气睡着。

    次日,在系统的再三保证下,承诺男主无论身心都只属于女主之后,葭葭的脸色才好些。

    【放心啦,父母爱情只是调味剂,你干嘛拿配角对标主角?】

    【你是女主,设定上就是男主唯一的真爱!】

    【本系统以空间站的信誉发誓,男主一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好了好了,我死了之后谁知道。”

    葭葭随口打发了系统,她只是不想再听到烦了她一晚上的电子音。

    她本来就没打算过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的性命,此时只是更清醒了,她才不要步北海神女的后尘。

    葭葭暂时不想看到宁承熙,便避开堵门的人,翻墙出了宅院,打算出去逛逛街。

    吃了茶馆里的几盒糕点后,葭葭的心情终于好了点。

    她把招牌糕点打包了一份收好,打算办完正事再拿回去给灵依尝。

    葭葭离开茶馆,跟附近摊贩打听一通,朝着刚被买下的宅院而去。

    果然又是一群人堵在门口,争着抢着进府为奴为婢。

    葭葭躲在不远处看了半个时辰,直到这家主人拗不过开了门,围堵的人蜂拥而入之后,她才慢慢走近,蹲下看了看门口暗红的血迹。

    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突然,屋内响起一声呼喊,葭葭连忙进门查看。

    原来是这个富商主家来此本来就带了丫鬟小厮,对来的人只想留下三四个。

    看着不顺眼的,第一轮就淘汰了,直接让人走。

    其中却有人红了眼,居然挥起拳头殴打主人,大骂为何不选他!

    葭葭看到那人额头上的血迹,心下有了判断。

    术法不能暴露,葭葭便又出府,没走几步便喊来了城主亲选的巡卫,不一会儿闹事者就被钳制住了。

    玉容城的存在注定会让人为了留下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城中遍布巡卫,每时每刻都在探查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城主律令下的刑罚十分严格。

    正如此时,当众闹事者直接被按在地上,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晕过去之后直接被拖走了,说是要扔出玉容城。

    此举杀鸡儆猴,震慑了其他不安分的人。

    葭葭隐于人群中十分吃惊,难道是她猜错了?那个人能画方位符应是修行者无疑,被人打的时候怎么会毫无反抗?难道是为了隐藏实力……那也太能忍了吧!

    定然所图甚大。

    回去的路上,葭葭还听到一些传闻,一边猜测着各种可能,一边避开围堵者又翻墙进来。

    院中只有灵依百无聊赖坐在石桌旁,看见葭葭连忙兴奋地站了起来:“师姐,你去哪儿了?”

    葭葭一笑,把自己带回来的糕点放到桌上,“我出去散心了,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看灵依吃得心满意足,葭葭也开心。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轻声道:“宁承熙呢?”

    灵依听此一顿,“他方才也出去了,你们没碰上吗?”

    葭葭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可能是我没注意看。”

    她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桂花树,闻着随风传来的花香,不过兴致不高。

    灵依不由得靠近葭葭看了看,忍不住问她:“师姐,你们是吵架了吗?”

    葭葭听此回头,疑惑道:“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灵依把脖子缩了回去,一心一意吃糕点,她努力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就感觉你们心情都不太好。”

    今早她第一个见到的是宁公子,他快步走来,有些急迫地问起葭葭的下落。灵依说她也不清楚之后,明显感觉到他的神情变得落寞和怅然若失。

    他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眼中含着血丝。

    葭葭听完灵依的描述,神情也变得有些后悔,更多的是有一种难言的复杂。

    她昨晚明明是想打个感情牌,和男主谈谈心助他抒发情绪的……但后期她自己情绪上头走了,宁承熙只怕更加莫名和郁闷,效果适得其反。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只会催化男主黑化的进度条,可是谁能理解她的苦恼啊?

    看来做任务就是做任务,不能带过多自我意识。

    葭葭反复提醒自己,暂时压下对剧本的不快,对灵依笑道:“你放心吧,我和宁公子之间没有矛盾。”

    宁承熙确实到目前为止都挺好的,就当是她自己联想过度。

    葭葭在心里劝好了自己,因此宁承熙回来时,她主动走了过去,“宁公子,我有事想说。”

    宁承熙浑身僵硬,抬眸观察了她一会儿,才道:“葭葭姑娘也发现异常了?”

    他们默契地略过了昨晚的不愉快,开始商量正事。

    葭葭把自己发现修行者和今早出去遇到的事说了一遍,“那些修行者不知是谁派来的,分散在城内踩点,想来数量不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于是,宁承熙接着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摆出来讲,证实了葭葭的猜测。

    原来最近玉容城并不太平,连续死了好几个刚在此落脚,置办好宅院的人。

    据说死者有的面色青黑,身无伤疤,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却是七窍流血,恐怖至极。有的则是全身鲜血淋漓,血肉被拆分成几段……死法全然不同。

    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居然有人在死者的双眼镜像里,看到了一团黑云,长成展开双翼的怪物模样。

    “是妖怪!”

    喊的人多了,玉容城出现妖怪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人心惶惶,舆论怎么都压不下去。

    从外地不远千里跑来,倾家荡产都要留下的人,谁不是为了避祸?他们听说妖魔鬼怪顶多只能在城外打转,才疯了般涌入城中,结果这里也沦陷了……世间再无净土。

    对此,玉容城主也有出相应对策,让亲兵和巡卫加强防范。但他根本不用修行之人,自然斗不过有心人故意泼脏水。

    他在明,敌在暗,为的就是毁坏玉容城邪魔不侵的形象,现在已经有人冲到城主府邸,要他给个说法了。

    “寻衅滋事,挑动内乱,背后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葭葭喃喃自语,和宁承熙互看一眼,各自明了。

    灵依还在状况外:“那玉容城主岂不是有危险?”

    葭葭耐心教她:“他们就是要玉容城主不好过,否则……”

    “怎么引出灵虚镜呢?”

    看来还得再见城主一次,他们下定决心后同样去了城主府邸,外面确实围着不少人,有几个特别突出,很能扇动情绪。

    若不是有亲兵拿武器拦着,这些人只怕要去撞门。

    城主亲兵统领在宴席上见过他们,看到宁承熙倒是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嘴上却说:“三位回去吧,城主有言,暂时还不想见你们。”

    “再说如今这情况,也不方便。”

    葭葭无奈一笑,也算在意料之中。

    灵依关切道:“那这里的局面……”

    统领冷哼一声,“放心吧,城主这么多年不是白当的,不难应付。”

    三人只好又回去。

    “哎,还是咱们把他气狠了,还在生气呢。”葭葭收集了一竹篮桂花枝,拉着灵依的手往后厨走去,“不管他了,我教你做桂花糕!”

    灵依不明所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做糕点?”

    “那有什么?玉容城主自诩控制得住局面,反正到最后急得又不是我们。”

    桂花糕工续繁杂,耗时长,没想到她们一折腾就是一天。

    灵依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生活常识不足,下厨天分还不如宁承熙呢,生火烧水一团乱麻,放油下锅炸开花,教得葭葭头疼,不忍直视。到晚上,她们做的桂花糕才出锅。

    葭葭吃到口中时,不知怎的想起了当年在竹屋时的槐花糕,自然而然便记起当时制作的材料是宁承熙临走前给她准备的。

    于是,她把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放进食盒里,提着去找宁承熙。

    后院找了一圈都不在,原来他还在大门口的石桌旁坐着。

    距离他们住进新房子已经三四日了,外面堵门的人也见识到主家的不近人情且不需要下人伺候,人渐渐来得少了。天色已晚,外面静悄悄的。

    宁承熙拿着罗盘专心等待,忽而听到动静,抬头葭葭从食盒里拿出糕点,放到他面前,“饿了没?我和灵依一整天的战果呢,你尝尝。”

    对于三个可以辟谷的人而言,吃东西就跟兴趣一样,想吃就吃,不想吃也不会饿死,葭葭觉得这设定挺有意思。

    “一整天没看到你了,以前你不都会和我们一起进厨房吗?”

    宁承熙顿了顿,道:“不必了。你教我的,没有做事的人不能享受成果。”

    “……”他记住的还挺多,葭葭坐在他身旁道:“哎呀,我住着你买的宅子,在后厨做东西,当然要给主人家一份啦。”

    没想到宁承熙听了脸色更不好了,侧过身让葭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的眼睫微闪,比一般女子的还长:“那就更不必了,我也住过你的竹屋。”

    葭葭:“……”

    她有点不明白,宁承熙是在用不吃她的东西的方式跟她置气,还是单纯被昨夜她突然冷脸的操作伤到了。

    冷静下来之后,葭葭承认是她有点理亏。因为在她甩脸色之前,本来两个人说得好好的……正是事后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她才想着过来哄一哄男主,没想到他还有点难哄。

    葭葭暗自观察,发现宁承熙的颈侧没有异样,看来对方没有生气。她苦闷地想着要说什么才能缓和他们的关系,抬眼时,却见宁承熙看着她,眸中居然有些慌神。

    葭葭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的心态。

    没想到宁承熙表面看着沉着稳重,内里却是幼稚的。他对昨天她的态度有些伤怀,有点不想理她,但发现她半晌不说话后,又害怕她真的生气。

    他就是传说中那种,她进好几步他才可能靠近,但她只要表达出一分不喜,他就会直接退到底,不想惹人厌烦的敏感型人格。

    这种人心思别扭,需要直球。

    葭葭突然站起来,直接把碟子收了过去,直接解释道:“昨晚我不是对你生气,是你讲的故事本身就很气人!跟你本人关系不大,你是不是误会了?”

    不过她当时是有点牵连他,谁让宁承熙是那个与她休戚相关的男主。

    她低着头自顾自把桂花糕放回食盒,“你惹到我的是现在,不吃就算了。”

    不出所料,还没转身就被人拉住了食盒的另一边,“葭葭……是我想错了,你别生气。”

    葭葭听此立即笑着回头:“没生气啊。我就想让你把它吃光,别浪费!”

    宁承熙:“……”

    灵依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往嘴里塞糕点,一个捂着嘴偷笑。

    他们一整天若有若无的生分和疏离感已经消失,看起来是和好了。

    还说没有吵架……灵依嘀嘀咕咕,突然眼神一凌,手中化出灵剑往空中划过,一坨黑色的东西便从半空中坠落。

    葭葭看向罗盘转动起来的指针,对宁承熙道:“这就是你在等待的结果?”

    三人走出宅院,掉落门口的是一只蝙蝠妖,体型硕大,足以杀了普通人。

    葭葭蹲下来抚摸门口地板上的血迹,“难道,这些人测算方位,就是为了引妖邪过来?”

    不带伤吓死人的是鬼魅,黑云蝙蝠则是妖怪。

    宁承熙随口道:“这个手法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

    葭葭眸光一凌:又是周帝。

    她站起来,道:“那你的行踪说不定也被发现了。”

    “无所谓,这里毕竟不是周国。”

    不知怎的,宁承熙听到葭葭不是生他的气之后,心里的忐忑和难受就全消失了。发现葭葭和他平常说话,他放下心来。

    第二天玉容城主就得知宁承熙这里也遭袭了,终于顾不得赌气,再次传召他们。

    葭葭让灵依留下来打探最新消息,她和宁承熙一同去见城主。

    玉容城主到底是神女的忠实崇拜者,宁承熙刚到便被他拉着看了看,询问他可有受伤。

    “多谢城主挂念,寻常妖物伤不了我。”

    宁承熙道:“城主,我们今日来,是有事商议。”

    玉容城主看神女的儿子并不亲近自己,想了想坐了回去,公事公办道:“你抽身而来,本君便料到了。你需要什么?是钱财还是结盟?”

    “不过最近你也看到了,本君这里,怕是无暇顾及。”

    葭葭心想作者给男主开的挂不小,想结盟的对象刚好是自己父母的好友,难度直线下降,倒没什么好急的。

    宁承熙自然清楚,暂时略过了结盟,直接道:“我来是想解除玉容城眼下危机,同时,想和城主借一神器。”

    听到“神器”二字,玉容城主脸色一变,欲盖弥彰道:“我这里是世俗地,哪有什么神器?”

    葭葭上前,微微一笑道:“城主想必已经查出来,最近玉容城的那些人,皆是死于妖邪。”

    她状似好奇地问:“上次城主不是说,玉容城妖邪不侵是因为神女临走前对此处撒下无上神力。如今乱象,难道是神女的神力开始失效了吗?”

    “胡说八道!”玉容城主无法忍受神女被质疑,遂大声反驳道:“神女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失效!”

    话音刚落,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气得指着葭葭的手都在颤抖。

    葭葭倒是沾沾自喜,继续道:“我们想要的,就是神女留下的东西。”

    半晌,玉容城主看着两人,挥手屏退左右。

    他坐回主位喝了杯茶,暂时没有回答,反而看了看葭葭,又看向宁承熙道:“这位姑娘究竟是何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别再随口扯谎!”

    宁承熙看向葭葭,其实他也想问葭葭是何人,她从未对自己的身份透露过半分。

    只见葭葭沉吟须臾,一本正经道:“事到如今,也不瞒城主了。我是他师姐,我们是修行者,只因不想被拦在城外,才隐藏实力的。”

    宁承熙:“……”

    葭葭照样张口就来,然后说自己可以助城主解决玉容城的邪祟,但希望他能拿神女留下的东西交换。

    “神女留下之物对苍生有用,我奉师门之命,是一定要带走的。”

    宁承熙无奈叹了口气,也如实说明辰国的残军遗民遇到的窘境。

    两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玉容城主也知,就凭宁承熙是北海神女的儿子,他要自己母亲的东西,他也该给他。

    但……玉容城主掀落酒杯,选择了翻脸:“二位别费口舌了!灵虚镜本君不会给你们的!”

    “你们可知,玉容城之所以妖邪不侵,就是有此镜守护着!若我把东西给你们,这里很快就会和外面一样沦落,就算现在除干净妖怪又有何意义?”

    “还是说,你们有办法解决?你们要能让玉容城保持原样我就给你们好了!”

    果然,宝物占久了,任何人都舍不得让出去。

    “可是,玉容城本就无法置身事外。”

    宁承熙循循善诱,又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城主,见对方慢慢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继续劝说:“猜测此处有灵虚镜的不止我们二人,若是周帝,恐怕城主也无法抵抗。”

    那是帝王之令,此刻玉容城只怕混进大片暗子,引入大片妖邪是为了逼城主自己拿出灵虚镜摆平祸端。

    若他始终不肯拿出来,按周帝的性子,强抢不是没可能。

    “你,你们都不坏好心!”他指着两人痛心不已,“你俩直接伸手要和周帝强抢,有区别吗?”

    玉容城主怒目圆睁,他没想到一波一波的人都要从抢走他的宝贝!

    “来人!把他们给我关起来!”

    一时间,玉容城主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财富和安稳失去后的落魄,甚至以后会和外面的人一样,时时处在危险之中,他无法接受。

    葭葭和宁承熙眼中都浮现无奈,在城主护卫的围困下,两人毫无挣扎地拂开兵器,自己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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