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

    承熙完全能理解,鸢娘和黄公子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一个逛窑子被亲堂弟抓个正着,一个则被亲妹妹撞破。

    倒是葭葭没考虑那么多,她还在庆幸自己赶上了,没让鸢娘行差踏错。

    谢云济神情很快恢复正常,大抵是因为他三宫六院的,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

    他把鸢娘放回原位,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统领跟班道:“你办事不力,罚你半年月钱。”

    统领欲哭无泪地受了,心里委屈泛滥:为什么不罚小王爷?

    谢云济虚咳两声,看着承熙先发制人,“这里是你该踏足的地方吗?你行事越发莽撞了!”

    承熙面无表情行礼,“堂兄别生气,是我的错,打扰堂兄雅兴了。”

    谢云济:“……”

    半晌,谢云济看向葭葭,“她是?”

    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自从葭葭进门,鸢娘就跟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紧急情况解除,葭葭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鸢娘脑海也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这样情形下的撞破,再糟糕不过了。

    事已至此,葭葭只好上前几步行礼道:“黄公子,我……是来给您送茶点的,方才太急切了撞到门上,已经惊扰了您,才不得不推门进来。”

    “……”编,继续编。

    葭葭硬着头皮把承熙替她端着的茶点端过来,摆在案上,全程没敢看鸢娘的表情。

    “既然送到了,你便退下吧。”

    谢云济手指敲击着书案,脸上的表情兴味十足。

    葭葭连忙行了个礼准备退下,承熙倒是没有动,双眸看着黄公子。

    果不其然,谢云济叫住了她,“等等。”

    他站起来,走到僵直站立的葭葭面前,“姑娘虽戴着面纱,却也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不是见过吗?”

    谢云济让人查过鸢娘,自然也让人查过葭葭。意欢姑娘是假名,查不到也是正常的。安乐姑娘自然被查出来了,的确是个官家小姐。

    只是这官家小姐与青楼花魁怎么会亲密来往,何况这意欢与安乐听起来真心像一对亲姐妹的名字。

    谢云济的神情更加耐人寻味了,他点破了葭葭的身份,“安乐姑娘怎会来此?再说了,你与我堂弟……”

    葭葭假笑回头,摘下面纱,“黄公子果真慧眼如炬,不过本小姐去何处,做什么皆是私事。不是你问,我就要回答你吧?”

    鸢娘此时微微抬眼,看向葭葭。在相处中她的妹妹一直是娇滴滴天真无邪的模样,从未听过她用着凌厉的言语反问对方。

    谢云济同样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笑了,“可是在下认识令尊呀。”

    葭葭:“……”

    不愧是当皇帝的,真阴险啊!

    谢云济倒不是想为难葭葭,他单纯想逗逗她。却在稍微侧身靠近想看她反应的时候,他堂弟上前一步挡在安乐姑娘前面,“堂兄,请自重。”

    “……”谢云济负手站直身子。

    承熙安抚地看了一眼葭葭,对谢云济道:“上一次咱们已经喝过茶了,堂兄应该记得意欢姑娘是安乐姑娘的教习先生。安乐此次自然是来寻花魁娘子的,我遇到便带她过来了。”

    葭葭连忙从他身后钻出来,“上一次我家意欢姐过来的时候落了件东西在我那里,我给她送过来。黄公子,你觉得很奇怪吗?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不论鸢娘身在何处,是什么身份,我都一样敬她爱她,待她情同姐妹。”

    后面的话,葭葭是对着鸢娘说的,她朝她露出了最友好善意的笑,但鸢娘和她对视时,还是低下了头,移开了视线。

    虽然他们编的理由仍然不算正当,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云济也不好再多问,“那你们再四处逛逛?我和鸢姑娘还想再聊聊。”

    葭葭叹了口气,上前把袖中的钗环递给了鸢娘,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意欢姐,你上次来也太匆忙了,凡事慢慢来,不着急的。”

    说罢,葭葭退后,和承熙一同出了青楼。

    他们走后,谢云济也没有兴致风花雪月了,随意和鸢娘聊了会儿,同样带着跟班统领先走一步。

    鸢娘瘫坐在椅子上,半晌口中吐出献血。她连忙翻找梳妆匣,将里面的药丸含在嘴里。

    震惊和畏惧让她还是把毒药咽下去了,而且过去这么久,不吞下去也被含化了。

    还好她下的本来就不是致死的毒药,随身亦带着解药。倒不是不想杀狗皇帝,只是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杀他,而是威胁他做事,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反正孤家寡人一个,九族也没得株连了。就是弑君连累老鸨也是她罪有应得,这里的花娘都是她威逼利诱,以各种手段弄进来的,不是好东西。望星楼本来就是狗皇帝设置的暗桩,用不着担心楼里的安全。

    但不得不说,这是她恨意爆发做出来的冲动决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一个个报仇太累,那一刻,她只想和造成她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要不是安乐及时出现阻止,恐怕她真的酿成不可预估的恶果。

    鸢娘拿着钗环,不知何时,心慌害怕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根本不是她落下的东西,而是安乐的首饰。鸢娘想起她握着她的手提点,不久前带着她游走王府找到字帖,还有抢她手中的信。

    安乐的察觉究竟可以追溯到何时……

    出了青楼,葭葭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头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望星楼,“我只去了一小会儿都被里面的气氛搞得喘不过气来,鸢娘待了三年,和不同的男人虚与委蛇,她该有多痛苦。”

    承熙一路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出来了,此时停下来道:“或许这就是仇恨吧。”

    他看了看两人相贴的手,缓缓放开,神情也非常落寞,“我觉得我已经没救了。”

    葭葭回神不解:“什么?”

    承熙苦着一张脸,“我在你姐面前估计是没救了。”

    葭葭愣了愣,突然笑出声:“你还担心她讨厌你吗?”

    小王爷带着女孩子去逛青楼,被亲姐姐目睹……换位思考,葭葭觉得她也会把人拖进黑名单,恨不得把拐着自家妹妹乱逛的坏小子打死。

    承熙看上去有点委屈巴巴:“你还幸灾乐祸,以后可怎么办?”

    也对,虽然他俩没有谈情说爱,男女二却是设定中的官配,小王爷的风评现在被他们搞得家属败坏了。

    葭葭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笑开了,“可是小王爷本来形象就不好啊!以后怎么获得认可,还得你努力了。”

    承熙见她已经从方才的郁闷中走出来了,也顺口道:“那我多努力努力。”

    说罢,两人都一愣。

    葭葭脸颊微红,玩笑好像开过了……有一种情郎跟姑娘保证一定会得到她家人喜欢的感觉……

    葭葭越想越觉得暧昧,她怕自己脸红得太明显被对面看出来,连忙捂住脸,却忘了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你别逗我了,现在我和鸢娘把窗户纸捅破了,你祈祷我过两天能和她把话说开吧!我先回去了。”

    承熙担忧道:“有情况来找我。”

    葭葭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葭葭回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写起了过两天和鸢娘对峙的发言稿。

    她从来都清楚,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种灵光乍现的健谈和聪明,所以她喜欢做计划,预设当时的场景。

    可当再次见面,葭葭还没有把腹稿念出来,就被鸢娘的反应惊到了原地。

    那天风很静天很好,鸢娘推开门进来时,葭葭从绣架旁起身,做好了谈话准备,对她说了一句:“你来了。”

    接下来,她便看到鸢娘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杖。

    葭葭一愣,眯着眼睛想看清楚点。

    下一刻,鸢娘却对她厉声喝道:“跪下!”

    葭葭在脑子里打出一串问号,随即心被泼了一桶冰水般透心凉,“……你说什么?”

    鸢娘不介意再说一遍,“我是你的先生,自有教导之责。我让你跪下,你是不服气吗?”

    葭葭当胸蹿起一股怒火,她当然不服气,“我不会跪的。”

    她是现代人,被迫下跪只有在不跪就会死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她上一次心里还委屈得想哭。

    除了死亡威胁,她不可能跪任何人。

    鸢娘冷冷道:“还挺有骨气。”她不再纠结葭葭跪不跪,“那你站直了,把手伸出来。”

    气氛冷到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葭葭缓缓伸出手,手心向上,眼中是迷惑,是试探,似乎不相信她会对自己动手。

    可鸢娘的竹杖毫不犹豫地,重重地打了下来。

    葭葭一惊连忙缩回,不知不觉翻了个面,可惜逃开已经来不及了。

    她怕被打中,反而被打得更狠,打在了手背上,比手心疼多了,很快手背上露出青紫一条杠。

    葭葭咬着牙愣是没出事,眼泪差点疼掉下来。

    鸢娘也没想到她会用手背去接,顿时慌了,连忙扔开竹棍去查看她的手,“你是傻吗?不知道哪边疼?”

    葭葭听着更生气了,如果她不打她,她根本不会疼。她抬头,盈写泪看向鸢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就因为我撞破了你刻意接近皇上伺机报仇吗?”

    本质上葭葭又不是女主的亲妹妹,她更受不了暴力教育,当即把腹稿和循序渐进的谈话忘在了脑后,一上来就挑破了一切。

    鸢娘连连退后,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惊恐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葭葭眼中落下泪来,完全是被疼和气的:“姐姐希望我知道多少呢?”

    落在鸢娘眼里,她的眼泪却成了控诉和委屈。

    鸢娘完全慌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颤抖着声音道:“我打你,是因为你一个官家小姐,怎么能去青楼那种腌臜地?你一个深闺女子怎能和小王爷厮混在一起?你知道小王爷挥霍奢侈不学无术,就是个纨绔子弟吗?”

    葭葭此刻就像是青春期叛逆的少女,把鸢娘的每一句话都激烈反驳了回去:“我不觉得青楼腌臜也不觉得青楼女子有什么,她们每一个人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沦落到那里去?你不觉得该责怪的只有那些男人吗?因为他们是掌权者,他们有需求才会有青楼。他们掌控女人,去教化女人形成认知,你们才会觉得青楼女子是不检点,不清白。可我们女子是否清白,为何要被男人定义?”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是你妄自菲薄,你害怕我会对你露出异样的眼光,可我不会。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苦难,我很难过不能带你脱离苦海。”

    “至于小王爷,他不是世人所见的样子。他很好,我们是物伤其类,我只有和他待在一起才不会觉得孤独。”

    葭葭本来说话全凭意气,说到后面反而变成了真情实感,哭得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了。她勉强回过神,干脆把一切都挑破:“姐姐,我知道你其实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除了我。因为我们是血脉至亲,你害怕我对你失望,可我怎么会失望呢?”

    “你当年扔下我独自面对恶徒的时候怕不怕?你沦落青楼,我却在你的庇护下开开心心长大,认了很好的养父母,依旧是官家小姐。你认出我的时候,一定很感慨吧?”

    葭葭一步步向着逐渐崩溃的鸢娘走去,“可你觉得瞒着我就是好的吗?意欢,安乐,本就是同气连枝,分不开的。”

    她已交了底,透露给鸢娘她清楚她的一切动作,一直默默支持她,帮助她。不说别的,至少可以共享信息了,少费点劲不是。

    鸢娘看向安乐那双可以穿透她的眼神,她怀疑她根本记得所有小时候的经历,第一面就认出了她。

    安乐不是她自以为中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妹妹,她说出的话让她字字震惊。即使她在青楼混迹多年,看透了很多,有时也会产生不服和厌倦的想法,讨厌男人加注在她身上的道德束缚。可她不知怎么表达出来,或许这就是安乐说的没有认知吧。

    原来安乐是和她一样,了解江家血海深仇的亲人。

    可是鸢娘无法接受安乐在清楚一切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堕落,为了复仇面目全非。

    鸢娘眼角微红,想要伸手去摸摸她,没想到葭葭似是怕她再动手下意识避开了,她眼中落下泪来,“疼不疼啊?”

    葭葭如实道:“疼。”

    鸢娘见她躲闪回避,知道她还在生气,正好她也需要消化一下,便柔声道:“我,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着,鸢娘转身夺门而出。

    葭葭想要叫住她又开不了口,摸到自己还在痛的手背停住了脚步,反手关了门自己生闷气去了。

    次日,鸢娘前脚因为葭葭和小王爷厮混的事痛批了她一顿,后脚葭葭就去找他了。

    一来,她非常憋屈,急需和别人倾诉疏解心情。二来可能也是叛逆吧,鸢娘越不让她和小王爷来往,她越想去,浑身上下散发着“别管我”的气息。

    葭葭去了荟萃馆,和承熙一股脑地说了她和鸢娘吵架和坦白的事,可谓滔滔不绝。

    承熙手里拿着杯茶听她抱怨,直到葭葭说完,他才道:“也可以理解吧。青楼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去有危险,做姐姐是在担心生气。”

    葭葭就是气不顺,她说出来之后心情好多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知道她担心,不过她也可以好好跟我说,一上来就骂我,那我也是有情绪的……”

    承熙安抚她,“那你怎么才能消气?不然你骂我两句?”

    葭葭被他逗笑了,“什么鬼啊,又不是你和我吵架,没见跟人生气还能隔山打牛的。其实跟你说完之后,我也没那么气了,而且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葭葭最气的主要还是被打手心了,现在被承熙安慰过后,她反而回味起来,“我现在这对爹娘还有姐姐,对我要求都挺严格的。可是我也看到了,他们严厉的话语中带着关心和担忧,以前我都没体会过?”

    承熙微微一怔,靠近她试探道:“怎么会呢?”

    气氛沉默了一瞬,正当承熙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时,葭葭搓了搓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没几个原生家庭好的。”

    家庭幸福众星捧月的被抛到异世界,早就哭天抢地要回家了,谁会安心做任务。

    葭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在原世界有父母不过跟没有差不多,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管束,野生野长的。我一直靠自己生活,比较讨厌别人管我,我觉得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教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谁能想来到这里体验了一把别人的人生,还挺不同的。”

    所以她是有些生气,但她没有怪鸢娘,她知道这是爱之深责之切,也算是丰富体验了。

    葭葭转了转茶杯,说完了才放回桌上,提起过往她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她正想如往常般一笑置之,她的手突然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

    葭葭吃惊,却见对方看的是她手上的青紫痕迹。

    承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葭葭的性格一直都很随和,如果鸢娘只是和她大吵一架,她估计睡个觉起来就忘记了,不会气这么久,原来她还被打手掌了。而她的性格,是会隐去被打的这一部分的,倒是从来没有变过。

    承熙眉头皱得紧紧的,良久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该动手的。”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将药水倒在葭葭手背,轻轻抹在伤痕上,在给她上药。

    葭葭其实想说伤药挺冰凉的,不需要他边擦边吹吹,难道承熙还相信什么吹吹就不疼了的话?

    她突然想起以前和闺蜜晚上躺一起说悄悄话时,聊过对于男朋友的理想型。

    葭葭当时说的理想型,就是不需要他多么强大可依靠,她不需要被保护,她喜欢平等相处的,既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默默支持她,又能贴心细腻地治愈陪伴她。

    闺蜜说洗洗睡吧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存在这种男人。

    承熙擦完了才回过神来自己关心则乱,不顾礼数了,他默默放开她的手。

    葭葭心如擂鼓,表面上却越发镇定地谈论正事,“不过现在有点难办啊,即使我们知道了江氏惨案的所有经过也没有用,关键是要有证据。”

    “要为我江家翻案,必得先把你爹靖王爷战死的幕后原因给查出来。可惜即使你是小王爷,还是没有证据。”

    承熙道:“别急,最近我频繁走访了王辛两家,看他们的神色已经明显慌乱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会露出马脚。”

    原来他也有采取行动,不然单纯待着也太无聊了。

    两人聊完,葭葭该回去了,她实在舍不得自由的空气。

    原本出来就晚,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承熙抬头看了下,神情有些担忧:“我送你吧。”

    葭葭摇头,“算了,我丫鬟在前面等着,她看到你不好解释。”

    承熙坚持道:“那我陪你走一段。”

    于是两人便沿着渐渐稀少的街道走了一段,葭葭依然喜欢低头去看他们俩并肩的影子。

    远远看到了丫鬟,还给她找了马车,承熙便和她告别,自己一个人往回走。

    最近承熙的心情一直很不错,他回味着今日种种,抬眸时却见一团黑影从空中闪过。

    车马慢悠悠在街道上行走。

    丫鬟看着葭葭欲言又止,半晌才忍不住道:“小姐……您这家伙是在和小王爷私会吗?”

    葭葭被她说的话惊了惊,她本来也觉得除非丫鬟眼瞎,不然贴身之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去见谁,没想到她一出口憋了个大的。

    “你可别乱说!”葭葭尝试努力解释,“是上几次在荟萃馆,我见小王爷的书画颇有意境,这才特意去向他讨教。”

    孤男寡女讨教书画……说完,连她自己都不信,怪不得小丫鬟露出“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葭葭心虚不已,“但我们也不是私会啊,你见哪家男女见面会在文馆?”

    丫鬟嘟囔道:“小姐,你是大家闺秀,总要注意您的清誉……”

    葭葭朝天叹了口气:一周才能放风一天,还要被各种说教,古代的大家闺秀到底怎么过的啊?

    再说了,要是真那么严格,小说哪还有故事,全部盲婚哑嫁先婚后爱算了。

    突然,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铛”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钉在车上。

    丫鬟连忙问外面的车夫发生什么了,葭葭拦住她,“你别动,我去看看。”

    葭葭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小心翼翼掀开车帘,双腿一下子软倒,眼睛瞪得像铜铃。

    车夫血淋淋呈现在她眼前,当胸中了一箭,显然已经失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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