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娘

    一连过了多日,葭葭到了荟萃馆,按照约定见到了承熙。

    宴会那天时间过于紧凑,他们早就想到没办法见面,更不可能查案,便另择时间。

    承熙带她上了二楼,找了个密闭的房间,提前支开了旁人,这才将挽联拿出书案,看向她,“我一共让他们写了三副,有两副拿回王府,被你姐姐翻了个遍。还有一幅放在荟萃馆,当时赴宴的官员都在这里了,你慢慢看。”

    葭葭打趣道:“我姐姐轻功是不是很好?”

    承熙轻笑,“嗯,入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浅聊一阵,葭葭对着系统提取的蓝光面板,专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只要不是大到能不来小王爷宴会上的官员,找到答案不难。

    葭葭花了半个时辰,终于从一堆挽联里面翻出了可以和信封里对照的字迹,“辛远贵,没听过的名字。”

    承熙将剩下的挽联整理好,听此道:“辛大人现任兵部侍中,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主要他的舅父是右相大人,大权在握。他也确实有一个姓王的好友,名叫王勤勉,现任巡城官。”

    “但据我所知,季尚书和这两人并无私交,在朝中因为政见不合,与这两人还很不对付。”

    葭葭沉吟不语。

    系统的数据绝不会有错,看来写信的人就是那个辛远贵,信中提到的王大人,估计就是王勤勉。

    葭葭脑中一团乱麻,理不到线头,“那季尚书在其中,究竟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承熙心里已经有猜测了,对葭葭道:“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有话和你说。”

    荟萃馆给小王爷开了便利,他们从后门离开,让小厮唤了马车,一路出城,到了目的地。

    葭葭看承熙一脸认真的模样,正好奇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对破案有什么帮助,却没想到……

    是靖宁王爷和王妃的墓地。

    除去葭葭翻出来的证据,剩余的挽联都被承熙拿来了,摆上贡品插/上香,一起烧给了老王爷。

    他这世的身份是老王爷的遗孤,做这些无可厚非,葭葭觉得自己至少目前没什么身份,只能躬身拜了三拜。

    说起来,这次顺利找出字迹多亏借了老王爷的名头,葭葭想到拜得更虔诚了,蹲下身和承熙一起烧了纸钱。

    虽然他只是书中的人物,却也是难得的忠义之士,葭葭发现自己越来越分不清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了,那些她接触的人都是如此有血有肉。

    祭拜过后,承熙伸手扶住葭葭手肘,将她拉了起来,这才开始说正事,“其实让他们在荟萃馆写挽联,不全是为了找出字迹。”

    “把文武官聚在一起,就是小王爷也不敢明目张胆干这么招摇的事。”

    葭葭之前也疑惑过,这种操作在小说里都是要被按头结党营私的。但当时承熙毅然提出,还说正好解决了自己头疼的事,她才没多问,“你的行为,是上面的授意?”

    承熙看向墓碑,“皇上少年英才,奈何羽翼不丰。他想借此看清朝中党派,选择合适的官员培养新势力。”

    官员们也是有圈子的,做事一向三五成群。从他们对靖王爷的态度上看,皇上能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

    “那日在荟萃馆,我并不是无缘无故摔杯子。好歹占了这个身份,自然要警告对先王爷不敬的人。”

    皇上微服出来,非要他带着在市井逛一逛。三杯酒尚未下肚,隔壁便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黄公子在我面前表现得很生气,只是当时不便表明身份发作。”

    次日,小王爷便被叫进宫。皇上有意无意提起老王爷的忌辰,让他想个形式隆重办一下。若有朝臣不配合,便可进宫告状,他必会给他撑腰。

    作为皇上,他的根本目的当然不会直说,后面都是承熙自行揣测的。

    葭葭调取原文一看,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可惜原剧情里的小王爷浑浑噩噩的,压根不在乎自己老爹的名声,拿着玉瓶喝酒,一顿醉言醉语,插科打诨,皇上只好让人送他回王府。

    怒其不争,皇上只能自己出面,效果大打折扣。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回山下。葭葭听得心累,随手折了一支芦苇放在手里,坐在旁边的宽扁石头上歇息。她遇到宫廷的副本就想摆烂,连连摇头:“太复杂了,任何事情只要扯到皇权朝廷就会变得复杂。”

    她晃了晃晕乎的脑袋,突然反应过来,“不过这些和主线剧情有什么关系?”

    承熙坐在石头的另一边,也随手折了一支芦苇,两人晃着手中的细枝条放空了一会儿。

    见葭葭缓过来了,他才不急不缓继续说,“原本我也以为两者没有关系,直到今天对出字迹时。”

    “那个王勤勉大人,现在是京城的巡城官。可十年前,靖王爷上战场杀敌时,他正好是赴往北疆的粮草官。”

    葭葭仍在轻晃着芦苇,突然一顿,猛地看向承熙:“你是说当年老王爷战死一事有蹊跷?!”

    和季尚书通信中提到的王大人,正好是老王爷披甲上阵前任用的粮草官,而这个粮草官十年前和右相的外甥辛大人一同威胁季尚书上贼船。

    ……男女主和男女二的线终于串起来了。

    距离过门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尚书府稍稍布置了一下,略显忙碌。

    季夫人让丫鬟给鸢娘送来了吉服首饰,派了人给她试穿打扮。

    鸢娘拿着梳子梳发,看向粉色的吉服,闭了闭眼。

    当日的流程是穿上吉服,从偏门而过,由丫鬟婆子指引着去到正厅,给公公婆婆敬茶,就算礼成了。

    纳一个侍妾就是如此,明面上季夫人还替她圆了出身,说自己是侍奉她多年的身边人,因照顾人体贴周到,性格温顺贤良,便赐给儿子。

    罢了,她出身风尘,只能这样了。鸢娘是安慰也是自嘲,可心里的那股酸涩挥之不去。

    季清和每日都来看她,也有过温情和亲密时候,他却是克制住了,还没碰过她。

    其实鸢娘从不需要他的承诺,他却料定她的心里不舒服,信誓旦旦说侍妾的身份只是暂时的,他会一步一步给她更好的,只是目前暂时要委屈她一阵子。

    鸢娘身处青楼的时候见过无数男人,他们是不是在说谎一眼便能看出来。

    季清和很真诚,似是下定了决心,表情上却没有什么底气。

    鸢娘长叹一口气,暂时搁置这些微末小事,去思考如何才能出去。

    上次季清和擅自带她去荟萃馆和王府的事,据说他回来后被季尚书狠狠批了一顿。

    奇怪的是,季尚书没有把她叫去,也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

    之后她去夜探过王府,已经从字迹上对比出了写信的人是谁,却一直没有机会打探出那人的具体消息。

    鸢娘近日能感觉到季尚书派来的人盯她盯得更紧了,若她每次出去都把跟踪她的人甩得远远的,更会引他怀疑。

    她必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出门去。

    于是,季清和过来的时候,鸢娘和他说想去岳府看安乐,“我是她的女红先生,以后嫁给你,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教她了,所以我想在入门之前,和她说清楚。”

    季清和握着她的手,非常开明道:“没有关系啊,以后你还是可以继续教岳小姐的,我不会限制你的。”

    鸢娘暗自咬牙,搂住他的脖颈撒娇,“我就是想去看看她嘛,你送我去可好?”

    季清和笑了笑,十分受用道:“好。”

    两人相拥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实则各有各的心思。

    季清和心情复杂,想起之前父亲把他叫去,跟他说的话。

    父亲把望星楼表面是青楼,背后是暗桩的事情告诉他了,说鸢娘接近他很可能是为了从尚书府中窃取消息。

    季清和先是震惊,随后便不相信,反驳了父亲,他不相信鸢娘接近她别有目的。

    父亲神情似是有些恍惚,语重心长对他道:“为父只是不希望你喜欢一个人便完全失了戒心,长个心眼不是坏事。”

    他当时极为生气地转身就走,事后回想,心里却越发没底。

    倒不是被父亲的话挑拨,他只是想起来自己纠缠鸢娘三年,她都不屑给他眼神,一直不是很喜欢他的模样,她对他的态度是进府之后才改变的。

    季清和双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鸢儿,你跟我回来的时候,有喜欢我吗?”

    鸢娘眸光一闪,直视着他,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没有。”

    季清和紧张得屏住呼吸,听到她的答案后反而带着自嘲般地放松下来,“那你为何要跟我走?”

    鸢娘见他患得患失了,从他的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袖,漠然着一张脸,“季清和,你还是不了解我。着世上肯对我好的男人千千万,若我每一次都被别人的略微好处所感动,你恐怕更不会放心吧?”

    “起初我只是震惊于真的会有一个男人付出行动为我赎身,我愿意跟你离开,也是想看看你会如何待我。”

    “后来我发现,在你身边的这几个月,我很开心。但若你介意妾身的心意,便请逐我出府吧。”

    鸢娘从座上起来伏在他的膝头,放低了姿态,抬头看她。

    季清和明白了鸢娘的意思,打消了疑虑,连忙对她露出一个笑,“我明白了,我会等你的,在下愿用真心换真心。”

    鸢娘听此一愣,伸手抚了抚他的脸。

    这段似真似假的感情里,她看似伏低实则掌控着主动权,季清和看似主动实则被动。

    一切都是假的,哪里能换来真的。

    季清和又一次被利用,亲自把鸢娘送到了岳府之后才去做事。

    尚书府的眼线立即回去禀报:“老爷,岳府的消息查出来了。”

    “岳家确实有一个小姐,自小养在深闺,只有最近几个月外出较为频繁。”

    “小的不负王爷所托,到岳大人故里打听到了,这对夫妻多年无所出,岳小姐是在路上被捡到的,并不是亲生。”

    “鸢姑娘和岳小姐确有来往,方才少爷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岳府。我打听到,她是教授岳小姐的女红和古琴的先生。”

    季尚书最近睡觉都被吓醒,那天回去后加大了人手,让底下人分别盯着鸢娘和岳安乐,一连盯了多日,终于有结果了。

    此时心里有了准确的判断之后,手指都说颤的,“老夫没看错,真的是她们……”

    外八胡子的管家凑上前,极为小声地凑到季尚书耳边,“小的发现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岳小姐好像与小王爷来往甚密!”

    季尚书睁大眼睛,身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岳府。葭葭学琴心不在焉,被鸢娘严厉纠正了好几次。

    她急得脚在地上来回打节拍,不知道鸢娘怎么沉得住气的。

    两方信息明显不对等,她迫切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鸢娘,可她是个不谙世事被瞒在鼓里的人设啊!连和鸢娘是亲姐妹都不记得了,要怎么跟她说?

    “安乐,你是大家闺秀,要注意仪态。”

    葭葭:“……”

    要不干脆掉马算了,直接来个姐妹相认,之后她们就可以联手查案了!

    葭葭刚下定决心,鸢娘突然撒开教她指法的手,“算了,你心不静,跟你说的你都没记住,还是改日再练吧。”

    “姐姐有些事没处理,先回去了。”

    葭葭想要挽留,系统及时给她泼凉水:【得了,女主可比你有办法,信息很快会同步过去的。】

    鸢娘悄无声息离开了岳府,来到了望星楼,从隐蔽的后门走了进去。

    老鸨见到她像是见到了衣食父母,“哎哟,你还舍得回来啊?话说那尚书府的公子居然要把赎金凑齐了,财力不容小觑啊。”

    鸢娘一愣,当时赎她的时候只凑了三千两,和万两差别很大的,这才三个月不到,季清和怎么凑到的?

    老鸨摇着扇子,欲擒故纵道:“唉,这些天我也想通了,尚书府有权有势,季公子对你又是真心实意,你要真有了好归宿,嬷嬷我也挺高兴。不过听说季夫人是个正经宗妇,极其挑剔,她对你肯定百般奚落吧?”

    “你过门了顶多是个侍妾,老夫人以后还是要给季公子挑个家世清白,配得上他的妻子。鸢儿,人不能只看眼前,还要看长远,到时候季公子娶了妻,你年老色衰,谁给你撑腰哦。”

    鸢娘面无表情,递给老鸨一张纸条,“帮我查一查这两个的经历,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老鸨还以为她是待不下去了才回来的,见她只是查消息,脸色一下子冷下去了,“你是花魁,是知道咱们这儿规矩的。你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既已脱手,还想查什么消息?”

    鸢娘淡淡微笑,“很快,我就会回来。”

    老鸨反应了两秒,确定她说要回来以后又换上了笑脸,连忙从她手里接过纸条,“鸢儿你坐一会儿,我马上让人给你查!你真是的也不早说,我跟你说你要再不回来,你抱病不见客的理由就撑不下去了……”

    鸢娘收起假笑,只觉得讽刺。

    这虚情假意的世界,除了安乐……与季清和,没有人会真心待她,真的盼她好。

    在尚书府的日子,她心里的重担还是无法卸下,只是在与季清和的相处中,她稍微触摸到了一点岁月静好。

    可她不能贪恋哪怕一点点的温暖和欢喜,沉溺和放任会让人忘记仇恨。

    只用了半天时间,鸢娘拿到了从望星楼打听出来的消息,把辛远贵和王勤勉的生平看了个彻底。

    鸢娘结合两封信的内容,最后想起“背信弃义,负国负民”八个字,一瞬间心如擂鼓。

    原本她以为江家当年是贪污的冤案,查来查去,竟然与同年靖王爷出征的战事相关。牵扯如此之大,她要怎么才能申冤?

    鸢娘把相关信件放在了她在望星楼的房间暗格里才离开,她走在街上,看着前路一片迷茫。

    很久之后,她才回过神,做出了下一步的决定。

    这一次,她一定要从季尚书口中逼出事情的真相,没有第二条路了。

    入门的日子到了。

    鸢娘穿上了粉色的衣裙,任由丫鬟打扮成合乎规格不逾越的侍妾模样。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妩媚多姿,顾盼生辉。

    纳一个侍妾,甚至不需要男方穿吉服,不需要他做什么,从始至终都是鸢娘的独角戏。

    只到敬茶阶段,才需要季清和跟她一起给高堂上的二老行礼。

    季夫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季尚书神情却似恍恍惚惚,反应都慢了半拍。

    敬茶的时候,鸢娘触碰到其中一个茶盏又快速缩回,用眼神跟季清和求助,后者连忙伸手端了起来,正寻思着也不烫啊,便看到鸢娘从善如流端了另外一杯。

    季清和腼腆地笑了笑,满心皆是得偿所愿的欢喜。他看着佳人美丽的容颜,脑子晕乎乎的,就像是醉了。

    两人背对着端茶,私下的小动作只被丫鬟看到了,纷纷姨母笑他们恩爱。

    季尚书回过神,满脸复杂接过鸢娘呈上来的茶,突然看着儿子道:“这杯茶凉了,我喝你的。”

    季清和一脸懵地奉茶,直觉有些不对劲,还没开口便见他爹接过他手里的茶抿了一口。

    鸢娘见此似是有些手足无措,顿了顿才转而奉茶给季夫人。

    敬茶之后,季府算是承认了鸢娘的身份,开了家宴吃喝一顿,仪式也就过了。

    家宴时,季尚书感觉自己一如往常,夫人也无异常,才放下心来,对一直低调的鸢娘道:“听说你们望星楼的姑娘弹唱跳舞无所不能,不知你会哪一种?”

    季清和心里莫名不安,听此下意识按住鸢娘的手,“爹,你是不是喝醉了?鸢儿已经不在望星楼,何必说这些让人扫兴的话?”

    季尚书直接无视儿子的不满,“家宴没有兴致,老夫才会问她。”

    鸢娘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不知老爷想要鸢儿如何助兴?”

    季尚书想了想,“抚一曲吧。”

    他想起鸢娘不是岳府小姐的教习先生吗?应是技艺高超。

    鸢娘躬身应是,很快丫鬟便把古琴拿出来了,她便坐下去缓缓弹奏。

    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独留季清和与季夫人面面相觑。

    季清和心里不舒服,鸢娘已是他房中的人,不再是青楼里的卖唱女,父亲却如此随意驱使她当众演奏,简直是不尊重鸢娘,也是在打他的脸。

    强忍着听完一曲,季清和起身要带鸢娘离开,突然听父亲在主位上用怀念的语气道:“此曲似曾相识,犹记当年,你娘最喜欢弹奏。我偶尔去江府找你爹议事时,能顺道听上一听。”

    琴声戛然而止。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鸢娘缓缓起身,“难得,季伯伯竟认出了我。”

    季尚书捂住剧痛的胸口,急促地呼吸,“报应还是来了!”

    剩下的人完全凌乱了,季夫人努力看了看烛光下的鸢娘,突然受惊滑到了地上,“是你!”

    鸢娘面色没有半点波动,“让他们都退下。”

    季夫人神情像是见了鬼,被丫鬟搀扶着跑了,剩下的丫鬟小厮,也被尚书挥手退下,并强调自己是突发心悸,让他们去找大夫,不许别人乱嚼舌根。

    “都这个时候了,尚书大人还能把下人安排妥帖,真让小女子敬佩不已。”

    全场只剩下季尚书,鸢娘,和至今一无所知的季清和。

    看到亲爹痛得呼吸不过来的模样,季清和几步上前扶住了季尚书,给他喝了水,看向鸢娘的眼里还是很迷惑不解,“鸢儿,到底怎么回事?”

    鸢娘不看他的眼睛,亦无视了他的话,继续对着季尚书,“若你不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两个时辰之内,定会心脉绞痛而死。”

    季清和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了,“你给我爹下毒?你究竟是谁?”

    鸢娘终于舍得看他一眼,歪歪头一脸讽笑,“我是谁……我不是从第一面就告诉你了吗?我是鸢娘。”

    “不过,是你会错了意。我的鸢不是纸鸢的鸢,是怨恨,是冤屈的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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