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今晚室友都不在,就连一向按时归寝的董颖,也因为妈妈来京出差,被叫去耳提面命,彻夜恳谈。

    空荡荡的宿舍里,简舒倚在床杠旁,盯着手机屏幕,有点傻眼。

    原来还可以这样,根本不用回答问题,再将球踢回来。

    相比之下,她之前老实作答的回复,段位直接被吊打,LOW成了负数。

    她稳了稳心态,决定继续在低段位徘徊,照旧实话实说:“受人所托,想问您要个签名。”

    编辑完,她往上瞄了眼几分钟前已被SJ取消的通话,脸颊又开始发烫。

    是不是,应该回个电话过去,显得更礼貌一些?

    毕竟求人办事,放低姿态很重要。

    更何况,因为她没回微信,人家还追了个电话过来。

    于是,为了表示对世界冠军的尊重,她删掉了对话框里的文字,按下通话键。

    好在这一次没让她等,盛君大概正在看手机,很快接起:“喂?”

    沉缓的一道男声,带着低音炮的质感,颗粒分明,坦荡又从容。

    简舒莫名心跳加速,声音也跟着发怯,同模联大会上侃侃而谈时判若两人:“盛队长......好。”

    “找我有事?”

    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

    简舒的耳廓紧贴听筒,热乎乎的,红了一圈,“嗯,有个老师家的小孩下周过生日,想要您的签名做生日礼物。”

    顿了半秒,她又赶紧补充:“那个小孩学跆拳道的,很崇拜您。”

    很崇拜您。

    她在心里默默复述了一遍。

    那边静了须臾,似乎发出了很轻的一声低笑,又或者,只是浅浅呼吸。

    简舒分辨不清,心绪无端随之起落。

    即将落入谷底时,听见他说:“好。”

    简舒怔了半秒,心情瞬时触底反弹,上扬的语调,毫不掩饰她的开心,“谢谢您,我明天去上课,到时候找您!”

    电话这头,不可一世的盛冠军难得放下身段,一改惜字如金的操行:“嗯,明天见”。

    窗外,月朗星稀,夜色如歌。

    挂了电话,简舒打开蓝牙音箱,挑了首法语歌。欢快的节奏,莫名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一遍遍重复着:

    “Aux Champs-Elysees, aux Champs-Elysees

    Au soleil, sous la pluie, a midi ou a minuit

    Il y a tout ce que vous voulez aux Champs-Elysees ”

    -

    天气预报说,周五会降初雪。

    天色一整天都灰蒙蒙的,阴冷,不见阳光,也未见飘雪。

    雷世泽提前约好车,等在女生宿舍的大门外,看见简舒出来,朝她挥手:“这边!”

    简舒闻声抬眸,见雷世泽站在车边,没戴帽子,耳朵冻得通红。

    她赶紧快走两步:“等很久了吗?”

    雷世泽笑眯眯地:“没有,我也刚到。”说着,他热络地替简舒开车门,待她坐进去,自己也一弯身,坐在她旁边。

    简舒愣了一下,忙向里挪,给他腾出空间。

    汽车发动,雷世泽说:“今天真冷。”

    简舒的手一直抄在衣服口袋里,知道今天降温,她穿上了最厚的秋衣秋裤,裹得像只熊:“嗯,说今天有雪。”

    模联大会后,两人没再见面,那束花不知董颖后来送给了谁。

    简舒决定淡化处理和他的关系,然而雷世泽下的决心是,如果今天下雪,就表白。

    周末的傍晚,路上有点堵车,司机是个急脾气,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简舒坐在后座有点晕车,并没留意到车窗外已经开始飘雪。

    好不容易到了体大,简舒下车时才发现,下雪了。

    洋洋洒洒,静无声息,在南方长大的她很少见到这样的鹅毛大雪,兴奋地伸手接住几片雪花,叹道:“好漂亮啊!”

    落在手心的雪花很快融化成晶莹剔透的小水珠,顺着清晰的掌心纹路来回滚动。

    雷世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头上扣着羽绒服的大帽子,厚实的银狐毛沾满雪花,小脸神采飞扬,一双眸子晶亮剔透,美得如同雪中精灵。

    他的胸腔里热腾腾的,除了与她相似的喜悦,还有紧张。

    就今天了,他想,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和她表白。

    校园里,有学生跑出来赏初雪,嬉笑着,举起手机拍照,气氛活跃热闹。

    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简舒不觉放慢脚步,也想拍两张照片。

    路过荣誉墙时,眼神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漫天雪花飞舞,射灯打在花岗岩墙面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举起手机,正打算拍一张雪中奥林匹克大道的全景,忽然从荣誉墙的背面,飘出一道女声:“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有别的女人了?”

    清透的嗓音带着不可遏的怒气,穿过荣誉墙,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不仅简舒,就连雷世泽都循声看去。

    女生站在两棵雪松中间,披着黑长卷发,穿着夸张的皮草短大衣,脚蹬细跟高筒黑皮靴,靴筒一直包过膝盖,显得两条腿又细又长。

    侧脸莫名眼熟,简舒多看了几眼,认出来,是个女演员,名字好像叫......路漫。

    好奇心驱使,她稍一偏头,错开其中一棵雪松的遮挡,看到了站在路漫对面的人。

    穿着国家队统一配发的白色长羽绒服,红色运动裤,白球鞋,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中,身形依旧异常醒目。

    居然也是她认识的——

    盛君。

    两人面对面站着,单从外表上看,一对璧人,着实般配。

    可现场营造出的气氛,完全不是初雪该有的浪漫。

    路漫说哭就哭,肩膀止不住地抖,看上去委屈至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她对面的盛君。

    双手闲适地抄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感觉比旁观者还要漠然几分。

    路漫喊完,顿了几秒他才开口,平直的语气如同天空中飘落的雪粒子,冰冷。

    他说:“路漫,搞成这样就没意思了。”

    大概没料到盛君是这态度,路漫止住抽泣,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你要怎样才算有意思?”

    说着,她开始脱自己的皮草外套,一边脱,一边将前胸往他身上贴,带着哭腔,断续道:“这样么?是这样么?”

    名场面难得一见,简舒直觉头皮发紧,她放下手机,转身对雷世泽小声说:“走吧”。

    雷世泽后知后觉地认出那两人,好奇道:“诶,那不是......”

    不等他说完,简舒已经拔腿离开这个是非地,身后,传来路漫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喊:“盛君,你混蛋!”

    雪下得更大了。

    天空飘满棉絮,花圃里的冬青盖上一层白被,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出莹莹亮光。

    雷世泽追着简舒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棵泛白的雪松旁,已经只剩下路漫一个人,呆滞地站着,像是凝在雪中的雕塑,一动不动。

    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原来谈恋爱也不过如此。

    雷世泽不禁感慨:“原来路漫在追盛君啊!”

    这样的重磅八卦,简舒也是才知道,只是不巧,碰上路漫被拒,让她看到了盛冠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的私生活,他的顶流女星追求者,他的情感史上第N次拒绝别人。

    简舒双手冻得发木,反应也有点迟缓,好像刚刚被拒绝的人是她自己。

    雷世泽摇头,认真分析:“也有可能,路漫是他女朋友,两人刚分手。”

    简舒微抿双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算作回应。

    走到教学楼下,眼看即将分开,雷世泽特意提醒她:“简舒,下课后咱们一起回去。”

    简舒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教室。

    还有几分钟上课,队员们三三两两进来,看见是她,都兴奋地嚷道:“哇,简老师来啦!”

    有几个女队员,之前没和她说过话,特意走过来,问她:“简老师这两周去哪了,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上课了!”

    简舒放下手里的包,“参加了一个活动,时间冲突了。”

    女队员说:“后面不会再放我们鸽子了吧?”

    简舒莞尔:“应该不会了”。

    这边正说着,厉文宇和姚莉自走廊走到教室门口,一回身,看见了盛君。

    这人放大话以后都不来上课,又这样毫无预兆地出尔反尔。

    两人讶然中带着调侃,异口同声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盛君透过半开的门缝,朝教室里瞥了眼,拽兮兮地说:“有人求我办事。恰巧,我又比较乐于助人。”

    姚莉:“......”

    厉文宇:“......”

    三人一前一后进门,走在前面的姚莉最先和简舒打招呼,“简老师!”

    窗外雪花翻飞,教室里暖气烧得足,简舒脱下羽绒服,搁在身后的椅子上,露出宽松的浅米色毛衣,一截白皙的天鹅颈微微前倾,曲线柔美。

    看见姚莉和她身旁的两个大高个,简舒的笑容僵了一霎,应了声:“姚老师好!”

    厉文宇后知后觉,眯起小眼,目光在简舒和盛君之间逡巡一阵,刚要张口,盛君已越过他走到讲台前,高大的身躯半遮灯光,将简舒罩入忽明忽暗的影里:“来了?”

    随和散漫的口吻,仿佛片刻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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