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门扉发出刺耳的声音,毕竟怎么说也是几十年历史的古董,每次使用都是在燃烧它的寿命。

    “小夏,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带走吧,就扔巷子口就行”身后传来女人尖利的嗓音。女人一边麻利的收拾着布满油污的桌子,一边将桌下的垃圾收拾起来递给站在门边的女孩。

    站在门旁的女孩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宽大衣衫,虽然陈旧但很干净,两只袖子被挽上手肘处,露出纤细苍白的小臂和手腕,细长的手指正在向下缓慢滴着水。女孩头上戴着黑色的棒球帽,脸上戴着黑色的棉布口罩,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神淡淡的。

    “老板娘,又让人家小夏帮忙扔垃圾,你又不给人家工钱,怎么老是使唤人家。”坐在一旁的食客将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端起已经兑了无数次水,味道已经变得稀薄的酒水美美的喝了一口。

    “小夏,别给朱老板扔垃圾,她就是看你好说话,欺负你呢。”正在和工友打着纸牌消磨时间的男人将嘴里的烟屁股拿下来,吐出一口浓烟。

    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的女人闻言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喜欢拱火的男人们。“就你们会说话,一个个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滚滚滚,干你们自己的去。”

    她将手里的垃圾袋递给站在门口的夏诏,顺手将摆在一旁桌子上剩下的两个茶叶蛋抓起来塞到他的手里,“小夏啊,你可别听这帮王八蛋胡说八道,这两个茶叶蛋你带走,正上学呢,补补身体。”她伸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哎呀,都这么晚了,赶紧走吧,明天晚上记得早点来啊,我得早点走接我家这俩小兔崽子”

    老板娘关上陈旧的铁门,砰的一声,门发出吱吱颤抖的声音,夏诏拎着手中的垃圾袋开始缓慢的向外走,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月亮被阵阵乌云遮盖,月光不再明亮,巷口的路灯闪烁了几下,灯光熄灭了,夏诏抬头看了下天空,微微皱了皱眉,看来快要下雨了,要趁着还没下雨赶快回去,她将垃圾精准的扔进垃圾桶,加快了脚步,天空乌云逐渐密集,空中已经有点点雨滴开始落下。

    砰——像是沙袋沉重的落在地上的声音,女孩将自己蜷缩在狭小的墙角,双手抱头,似乎身后的两堵墙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女孩发出啜泣的声音,紧闭双眼,不敢往前看去,突然,旁边生出一只手,拽着她的衣领将女孩从地上拖起来,“躲这儿干什么?不会以为没你事儿了吧。”这是一个穿着皮夹克,脸上长长一道疤痕的男人,伤疤贯穿了半张脸,显得整张面部都格外狰狞。

    面带疤痕的男人将女孩拖到躺在地上的那个“沙袋”旁边,“这几天看你们一直呆在一起啊?啊,很开心吗?”

    “欠老子那么多钱不还,不去干活还钱,还在外面玩呢?嗯?”

    女孩侧头躲避男人阴狠的眼神,带着哭腔的回答“我,我没欠你钱,我真的没欠你钱啊”

    男人将女孩狠狠甩到地上“X的,你爸借了我那么多钱,你怎么不欠我钱,你还是学生呢,父债子偿懂不懂啊,父,债,子,偿。”

    女孩紧紧依偎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眼泪不止的流,“可是我爸欠你们的五万块早就还你们了啊”

    男人翻了个白眼,站在身后浓妆艳抹的女人点燃叼在嘴边的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浓白的烟雾,“小妹妹,我们可不是慈善机构啊,借五万只还五万可不够,我们也不能喝西北风啊。”

    “那,你们想要多少?”女孩跪坐在地上,一阵风吹过,女孩忍不住抱住了自己,更加紧紧依偎住身边的人。

    “什么叫我们要多少?这话多难听?是你还要还我么多少钱。我们呢,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初你爸签字按手印的欠条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一个月内还上这笔钱的,一个月要是还不上就翻倍,现在这都半年了吧,我们可是好好算过的,320万!看你也没什么钱,就给你留个整数,还个300万就行了,怎么样?我们也够厚道了吧。”

    “你,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多!这么多怎么可能还的起!”

    男人和底下的小弟对视一眼,嘴角流出得意的笑容,“怎么会还不起啊小妹妹,有那么多工作能干,只要你还活着能干活不就能还钱。”

    旁边的小弟上前一步,蹲下来掰起女孩垂下的头,仔细看了看,看的女孩更加惊恐了,“要是找不到工作,咱们也能给你提供工作啊,是不是啊老大。”

    突然,一只沾染着血迹的苍白的手抓住了掐着女孩下巴的手,“小浮,不要相信他们,不要去给他们工作!”

    一直昏迷的男孩恢复了意识,刚好听到男人说的话。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看到男孩醒了,甩开男孩的手,站起身,狠狠踹了男孩一脚,“呦,咱们英雄救美的大英雄醒啦?”

    女孩看到男孩醒来,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又喜又怕“阿泽,你醒啦?”女孩呜呜的哭了起来“对不起阿泽,都是我连累了你。”

    混混老大忍不住“啧”了一声,走上前去把两人分开,他拽住女孩的头发迫使女孩站起来,地上的男孩受伤太重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急切地抓住男人的裤脚,“你要干什么?放开小浮!”

    男人不耐烦的踢开男孩,然后将女孩抵在墙上,“行了,知道你们这些穷鬼还不起钱,但是呢,给你个机会,乖乖的为我们工作三年,三年之后就当你还清怎么样?”男孩挣扎着站起来,却只能半跪在地上抓住女孩的腿,“小浮,不要答应他们,他们都是不安好心,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瑟缩着,却不敢开口拒绝,男孩已经被打的很惨了,混混头目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身后的小弟有眼色的将男孩拉开。

    他指着男孩对着自己的手下下令“黑子,阿豹你们两个把男的扔远一点儿,桑玫阿杰把女的带回去!这可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黑子,阿豹听见大哥开口,一人拖一条胳膊将男孩拖走,男孩身上的伤口被粗粝的地面剐蹭,疼得忍不住抽搐。两人打算按照老规矩将男孩处理干净,却突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人影,两人心下一凛,对视一言,拖着男孩就要往另一个方向去。

    夏诏从巷子口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快要下雨了,而且从云的形状来看还是大暴雨,她可没有多余的衣服来换,她必须要在雨下大之前回到家,起码要走到房屋旁边的垃圾场,至少可以拿些纸板避雨。

    风开始刮起来了,呼呼的吹着她单薄的衣裳,走到岔路口,夏诏犹豫了一下,小路要近一点儿,但是小路上容易遇到一些“意外”,但是她抬头看了下乌云密布的天空,果断一头扎向阴暗的小路。

    这条小路紧挨着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废弃工厂,有一部分甚至要从中间穿过,东西一旧就容易滋生脏东西,这些被遗弃的工厂也一样。有很多阴暗的秘密结社和□□团体喜欢用这些废旧工厂当做据点,时间一长,这些地方就越发的和阴暗,可怖联系在一起。

    夏诏向前走去,周围阴暗的墙角,坍塌的石板下面,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像是在啃噬什么东西的声音不断传来,隐隐约约的嬉笑声传入耳中,这里整个都散发着一种腐烂,衰败到即将生出蛆虫的味道。夏诏微微放缓了脚步,眼角余光扫过那些阴暗的角落,心里微微生出些后悔的意味来,但也不知是后悔从这里经过,还是后悔些别的,更久远的东西。

    一只白色的小雀儿飞到废墟的石板上,它似乎是一只幼鸟,爸爸妈妈还没来得及教会它不要往这种地方跑,小雀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一蹦一跳的向前,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从石板下面伸出了一条苍白瘦骨嶙峋的手臂,指甲尖锐,正慢慢向着小鸟伸去。

    凄厉的鸟叫声突然响起,而后戛然而止,石板上只剩下飘落的两片白色羽毛,石板下传来狼吞虎咽的声音。

    夏诏经过石板,石板下啃噬的声音慢慢变小,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呵,这里永远是这样,野蛮,暴力,愚昧,如同未经过驯化的野兽一般,所有恶的词语都可以套用在这里。

    这里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对自己的同类出手。

    夏诏自嘲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指纤细修长,即使一点儿也没有瘦骨嶙峋的样子,但是和这里一样都散发着一股从骨子里腐烂的味道,这就是同类的味道啊。

    夏诏向前走去,她面色再度平静下来,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再给她造成一点儿影响,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吧,下个月就是升学考试,考上大学之后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吧,夏诏这样想着。然后就皱起了眉头,看向前面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这两个人影还拖着一个垂着头,血糊了满脸,看起来已经不行了的人。

    是这里的□□......

    夏诏不想多管闲事,在这里多管闲事太费命了,没有人主动找她的麻烦,她就不该掺和进去。夏诏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但好巧不巧,两个□□混混选择的路恰好是夏诏回家的路。

    听着身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黑子和阿豹的脑门开始冒出冷汗,真实出门不利,早上没看老黄历,居然碰到这个煞神,黑子和阿豹的脚步越来越急,被他们拖在身后几近昏迷的人被他们的动作撞到伤口,□□着醒来,他抬起头,就看见不疾不徐跟在后面的人,被血糊满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来“夏诏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同时嘴里大喊“夏诏同学,你赶紧跑,离开这里,赶快报警,他们都是□□恐怖分子,快跑!!”

    男孩本以为会很难挣脱开,没想到身后的两人居然奇异的松开了紧紧钳制住他的手,男孩被自己用力的惯性弄得摔倒,他没办法再跑,就用手肘爬行到夏诏身边,同时仍然大声警戒着夏诏,让她快跑。

    夏诏奇异的看着男孩,盯着他血糊的脸努力的在脑海中思考这个人是谁,“啊,原来是曲泽同学”夏诏笑起来“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曲泽肘行至夏诏身边,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身前的夏诏也没有逃跑,看起来还是一副从容到不行的样子,他回头看看身后的黑子和阿豹,两人站在刚刚的的地方没有一点儿上前抓他的样子,他又转回头看着满是从容的夏诏,磕磕巴巴的开口,“夏,夏诏,你,你,你,你不会是,你不会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吧。”

    夏诏看着他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凄惨的样子,抓住他的大臂将他提起来,把他放在一旁比较干净的石板上,似乎是看他可怜,还伸手将他头上沾染上灰尘的头发拍了拍。

    不远处黑子和阿豹警惕的看着夏诏,不敢轻举妄动,看夏诏短时间内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黑子忍不住开口,“夏诏,你早说你认识他啊,早说认识他,我们就把他给你了”

    听见这两个□□混混开口,夏诏才讲注意力转移过去,她看向黑子肥硕的身体,想要从那张被肥肉堆积满了的脸上找出点儿熟悉的痕迹,但是看了一会儿,仍然是陌生的感觉“你们是?”

    听见夏诏的回话,黑子和阿豹反而松了一口气,这话要是被其他人说,两人不免要因为不被放在眼里而与对方大打出手,而放在夏诏这里,两人只觉得庆幸,这说明之前的一些恩怨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至于这会儿因为那些事情对他们出手。

    黑子脸上露出些谄媚的笑来“我们以前就是跟着血狼帮混的,您还在这儿的时候,咱们也是有些来往的,嘿嘿”说完这话,黑子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夏诏早就离开这儿了,现在在□□的地位说不定还没有自己高呢,老子对她这么客气干啥?!但是再开口的时候,还是一口一个“您”字。

    “您今天来是因为这小子,还是那个女孩?”他观察了一下夏诏对曲泽的态度,然后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为这小子的话您早说啊!要是早知道您认识这小子,我们肯定客客气气的给他请出去。”

    听到黑子提到女孩,曲泽像是被惊醒一般,身体从石板上滑下来,拽住夏诏的衣摆,“夏诏,救救小浮,小浮还在他们手里!”手上的汗和血再加上灰尘混在一起,在夏诏干净的衣摆上留下几个灰扑扑的印子,夏诏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拉开他,她抬起头看向黑子和阿豹两人,“罗子浮在哪里?”

    黑子和阿豹面面相觑,两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女孩被老大带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红玉姐那里了......”

    夏诏听到红玉的名字,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红玉那里是专门调教人的地方,去到那里的人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对于去到那里的人来说,那样的地方也堪比地狱了。

    一旁的曲泽尚不知明细,四处掏自己的口袋想要找到自己的通讯终端联络警察。找半天找不到才意识到自己所有的通讯设备已经被对方给收缴走了,他扒住夏诏的裤腿,哀求道“夏诏,赶紧报警啊,快去救小浮。”

    夏诏把曲泽拨开,“在这种地方,警察可不一定有用。”

    “那怎么办啊?夏诏,那小浮怎么办啊?”曲泽顿时六神无主的跌坐在地上。

    夏诏拽起曲泽的领子将他带出这片废旧的工厂区,雨还没下起来,风反而开始剧烈的吹起来了,风从衣领灌进夏诏的衣服里面,带来一阵凉意。

    “在这个地方,就要遵守这个地方的规则。”夏诏将曲泽放在旁边干净的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最近的警察局在两公里外,你,当然也可以去。”

    曲泽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夏诏的背影,“那,那你呢?”

    夏诏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快要下雨了,我要赶回去收衣服了。”

    后面的人没有声音再传来,夏诏看了看天色,决定加快脚步快点回去,背后却传来了一声谢谢,“不管怎样,谢谢你,夏诏同学,你救了我的命,我今天要是还能活着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夏诏本没有回头的打算,听见此话却诧异的止住了脚步,她转头看见曲泽挣扎着艰难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巷子里面走去。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我可管不了。夏诏转过头去,漫不经心的想道。

    黑子和阿豹在夏诏带着曲泽往外走的时候,看夏诏不太在意他们,就偷偷的溜走了,两人屏住呼吸,悄悄地离夏诏越来越远,终于在看不到夏诏的时候,两人夺路狂奔,赶紧跑回自己的大本营。

    作为□□头头的男人此刻正在外面跟红玉闲聊“这次这个好好教教,别又不小心弄死了,最近这样的货色不好找。”

    红玉斜睨了男人一言,抿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来“我你还不放心嘛?这次的这个我一看就知道胆子小,这样的小姑娘最好教啦”

    “最好是这样”男人伸手摸了一下她,正要跟她调笑几句,就看到了黑子和阿豹这两个鬼鬼祟祟回来的人,他沉下脸色,开口呵斥了他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事情处理好了吗?”

    黑子和阿豹对视一言,面露难色,两人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看老大要生气,黑子狠狠地给阿豹使了几个眼色,阿豹抬起眼睛,小心翼翼的开口“呃,老大,那个男的,呃,他,他跑了,但是,但是老大,都是夏诏,我们碰见夏诏了,她跟那男的是一伙的,她把那男的救走了!”

    男人面色难看,他皱起眉头,“夏诏?她?”

    黑子在一旁帮腔,“是啊老大,真是夏诏,我亲耳听到那个男的喊夏诏叫夏诏同学。”

    男人手指颤抖,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愈发阴沉,看着男人的神情,黑子和阿豹也不敢再说话。

    男人轻轻抚摸着脸上的伤痕,手指竟然颤抖起来,“夏诏,夏诏,夏诏!”

    红玉看着男人脸上狰狞的神色,吐出口中的香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愤怒就去复仇啊,在这里一个人无能狂怒有什么用?真是没用的男人。”说罢就叼着细细的女士香烟,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开了。

    黑子和阿豹简直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脸,心里也不自觉开始埋怨红玉起来,干什么要激怒他啊,两人战战兢兢的等待着男人发泄自己的怒火,没想到男人居然冷静了下来。

    “你们两个,去把那女的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啊,哦哦,好的,是,老大,马上就去”黑子赶紧向着红玉离开的方向跑去,阿豹也紧随其后跟着跑走,两人都出了满头的汗。阿豹忍不住开口问黑子“就抢了个人,老大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黑子对着阿豹翻了个白眼,“你个傻子,没听见红玉姐说的话啊,老大肯定跟夏诏之间有什么仇怨”说着又开始庆幸起来“还好在夏诏面前没有提老大的名字,要不然现在咱俩就跑不起来了”。

    两人去到关押罗子浮的地方,将她拎起来,罗子浮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万念俱灰,看到这两个人,害怕的腿软根本站不起来,没办法,黑子让阿豹将她扛起来,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到一半,罗子浮突然开始挣扎起来,阿豹不耐烦的啧了一下,正想将她甩到地上,就被黑子拽着往背后看去。

    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黑子不禁笑起来,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有别的人的身影,就带着阿豹往曲泽的方向去,“阿豹,我就说咱们今天运气还是不差的吧,这不,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夏诏又再次踏入了这个地方,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曲泽的身影,啧,怎么瘸了还能跑这么快,她烦躁的皱了皱眉头。既然不知道人去了哪里,那就去目的地等他们。

    夏诏迈步往□□驻扎的地方走去。

    刀疤男人站在原地等着手下将罗子浮带来,他背着手站在一边,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男人转过头去,不是他的手下,但是他并没有失望,反而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来,他看着夏诏的身影,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阴冷的开口,“夏诏,我一直记着这个仇,你毁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还留在这种地方?!”

    夏诏诧异的看过去,在记忆里搜寻这张脸,面带刀疤想来如果有过恩怨的话是不会不记得的,但是夏诏对他没有任何的印象,她笑起来,“你是哪位?恕我手下败将太多,实在想不起来”

    男人一脚踹上旁边的铁皮桶,发出砰的巨大声音,极度的愤怒下居然让他保持了癫狂的冷静,“是啊,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记得我这样的垫脚石呢?”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在离夏诏四五步距离的时候猛然一拳攻上去,夏诏侧身躲开,抬腿给了他一个鞭腿,男人的脸被打的向一侧歪去,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口腔,有淡淡的血腥味,这不仅没有使他后退,反而使他更加兴奋了。

    他笑着看向夏诏,嘴角已经咧到最大,几乎要撕裂的程度,他恶意的开口,“拳脚功夫已经没用了,你不会以为现在还是三年以前吧。”

    夏诏脸色微变,连忙向一边的遮蔽物躲去,男人掏出自己身后的木仓,向着夏诏躲藏的地方开了一枪,他癫狂的笑着,“夏诏,你从这里出生,就在这里死亡也不错。”

    夏诏躲在石头后面,寻找着四周能够作为掩体的存在。

    确实,□□是根本没办法和机械科技抗衡的,但是,武器可能没有弱点,但是,人一定有。

    夏诏不打算一直躲下去,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很快就会有他们的人赶到,最好是速战速决,解决掉他!

    刀疤男人还在接近,他不断地出言挑衅,虽然复仇的想法充斥了整个脑海,但这并没有因此使他变得蠢笨,他知道,近身搏斗只会提高他的失败率,依靠手里的武器才是成功的关键。

    但是,继续躲藏起来的夏诏仍然使他感到恼火,他只能不断逼近夏诏躲藏的地方,逼迫她提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男人的挑衅声越发近了,“夏诏,你现在已经变成废物了吗?三年不见,你变成缩头乌龟了吗?”夏诏仍然静静的藏在藏身处,并没有出来的打算,她在等,等男人再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就有反打的机会。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夏诏握紧自己的拳头,再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脚步声和男人的挑衅声一起停了,男人停下了脚步,夏诏皱起眉头,接着,她的斜后方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夏诏!你在这里?!”

    是黑子和阿豹!!他们还拖着罗子浮和曲泽。

    夏诏脸色一遍,刀疤男人却兴奋地笑了,他直接向着曲泽和罗子浮开了两枪,距离太远,虽然并没有命中目标,但是让他们吓得不轻,黑子和阿豹也差点儿被吓破胆,两人随即丢掉后面的曲泽两人,往一边儿跑去。

    曲泽和罗子浮两个亡命鸳鸯只能瑟瑟发抖的停在原地,两人腿软的根本跑不动,曲泽即使想跑,断了的腿也使得他有心无力。

    刀疤男人又向他们两人打了两发,这次两发都命中了目标,曲泽捂住自己的手臂疼的冷汗直冒,罗子浮则捂住自己的肚子大声□□。他用脸蹭了蹭自己的武器,“这才是人类有用的伙伴。”

    夏诏面色变得更加严肃了,枪声会引起其他帮派人员的注意力,不出三分钟,这里可能都会围满对方的同伙,其他的同伙可不都是黑子和阿豹那样的废物。

    夏诏沉下脸色,猛地从掩体后面窜出来,直冲向刀疤男人。

    只要近身,就有机会!

    但是刀疤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他连退几步,洒出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

    夏诏连忙躲开,她蹲下,向左翻滚了几圈,躲避了大部分男人洒出来的东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沾染上这些粉末,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是有强烈腐蚀性的东西!!

    男人用枪瞄准夏诏,虽然没有命中,但是流弹也使得夏诏身上出现长长的伤口。

    这样不行,必须近身!

    夏诏向着男人所在的地方直冲而去,男人向前方射出一枪,夏诏没有躲避,人体的速度是根本避不开子弹的,她只能尽力侧身,让男人不命中身上要害。

    夏诏的肩膀出现一片殷红的血迹,但是她没有避让,仍然向着男人所在的地方冲去,不过两个呼吸,夏诏就到了刀疤男人的身边,她直接踢向男人握着武器的右手,厚重的鞋底重重的击向男人的手腕。

    男人右手手腕一软,握着的武器脱手而出,掉落地上,夏诏顺势将武器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眼看武器被夏诏踢到远处,面色狰狞,握紧拳头直直的向着夏诏手上的肩膀攻去,夏诏生生的受了这一拳,向后颠簸两步,捂住自己的伤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

    男人放弃了抢夺自己的武器,而是选择跟夏诏缠斗起来,两人有来有回,刀疤男人竟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剑划破了夏诏的皮肤,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男人也被夏诏毫不留情的重击头部,血水从眼中和鼻子流出来。

    周围开始传来一阵阵的加不胜和呼喊声,是其他的□□成员听见了这里的动静,都在陆陆续续的赶过来,夏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来,刀疤男人已经站不起来了,但是他仍然笑了起来,”夏诏,我活不了,你也跑不掉,哈哈哈哈哈哈。”

    夏诏拖着自己浑身血迹的身体,走向武器掉落的地方,她捡起枪支,看了眼里面还有的弹药数,里面还有两发子弹,她走到刀疤男人的身前,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发,男人狞笑的嘴角停滞下来,生命的最后一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夏诏,但最终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夏诏不顾周围越来越近的人群,她带着武器从曲泽和罗子浮的身边经过,罗子浮异兽捂住自己受伤的肚子,一手想要拽住夏诏的裤脚,“夏诏,救救我......”

    夏诏径直的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再理会他们。

    她再次回到了当初离开的地方,尘归尘,土归土,其实,这么多年没有再经过这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和这里已经彻底割裂开了,但事实是她永远都和这里这里的人们一样,一声都散发着这种从骨子里腐烂的味道,披着人类的皮囊,皮囊下不过是见不得光的阴暗老鼠罢了。

    夏诏在旁边的石板坐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风中腐烂的味道都似乎在向她传递着欢迎的信号。她自嘲的笑了一声,也许那个刀疤脸说的没错,既然生在这里,那么死在这里也是一个好选择。

    帮派人员带着武器追着夏诏离去的方向追去,直到一条灰白色的分界线,众人不再敢继续前进,这些帮派人员面面相觑,有人不可置信的开口,“我们没跟错地方吧,前面是那些人的地盘吧,咱们还进去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众人试探着想要往前进,但是没有人真正的敢迈开步子。

    “砰!”一声枪声传来,接着是一片寂静,寂静之后开始传来如同猿猴长鸣的声音,声音凄厉,此起彼伏,这是在哀悼同类的逝去。

    界限外的人群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人群开始渐渐的散开了,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凄厉的长鸣回荡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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