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一定,可是设立保护罩的人很厉害。我们要提防。”
“那,咱们离开灯塔,是不是就可以开箱取些东西了。”阿福不满的扯着自己的衬衣领口,“比如薄一点的衣服。”
“不止是取东西,还可以顺道喂喂你那只小宠物。”
“哎呀!栗子!”阿福惭愧不已,他竟然忘记栗子还在箱子里关着。
片刻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安侬让他自己开箱进去,她留在一边看着,顺便试试能不能给“那边”发消息。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阿福抱着一堆小鱼干和饼干下去时,栗子正趴在炉火边舒服的烤着肚皮,它的小肚皮吃的圆鼓鼓的,周围还散落着几个空了的罐头,那些空罐头们正歪歪扭扭的自己排着队挨个前往垃圾桶,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跳进去。
“你过的可比我们舒服多了哈,小家伙?”阿福用脚拦住其中一个正在排队的空罐头,捡起来研究了一番,发现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烟熏沙丁鱼。不过托安侬的福,他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景象已经适应多了,所以十分从容地打开壁橱,从里面拽出两件亚麻质地的薄长袖,他翻看时发现边上竟然还有女装,也顺便替安侬取了一件。然后走到炉火边揉了揉栗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它看起来比阿福印象中要大一些,之前显小也许是被暴风雨淋得湿透了的缘故。
栗子舒服的翻了个身,躺平了肚皮,懒洋洋的看着他,用两只小爪子揉搓着自己的圆脸,然后爬起来挪动了一小段,跳进了一个嵌在地板上的泡池中。
阿福看傻了,上次下来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啊!
回到地面上时,安侬显然已经忙完了,看见他抱出来的衣物有一件女式的,不由红了一下脸,嘟囔了一句谢谢。
趁她在换衣服的空,阿福走在客厅里,端起早餐剩下的花茶悠闲的喝起来,静静的享受着这几天来难得的平静。有几只海鸥低低的飞过窗外,正落在栈道栏杆上梳理着羽毛。阿福发现随手取出来的衣服,安侬穿着还挺合身。
“这个箱子可真是太棒了。”阿福咧开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们一般会怎么称呼这个箱子吗——百宝箱!哈哈哈!”
“栗子还好吗?”安侬白了他一眼,岔开话题。
“它好的不能再好了,箱子里就像住着个管家,把它照顾的非常好,不仅有各种鱼罐头,还给它安了个澡盆……”
“那是当然,这可是福纳·金思的箱子啊!不过,你想把它带回去吗?”
“是啊!不允许吗?”
“老实说,这会有点困难,因为我们回去的时候……会遇到检查。”安侬敏锐的感觉到阿福闪过一丝难过,又立刻安慰道,“不过也没什么,咱们可以小心些,躲开检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道检查还是你安排的,我猜他们不会那么没眼色。”
“如果他们检查出来了会怎么样,我是不是也可以让叔叔躲进箱子里?!”
“你敢!”安侬坦诚的说,“如果你记得起来的话,就会清楚后果。具体我也不知道,以往从没有任何人在返回第二世界时敢夹带私货——至少没人成功过。”
阿福心里有点不好受,他开始自责起自己的记忆来,“那边……第二世界,他们说什么时候过来了吗?我必须跟你回去吗?”
“那还用说,本来应该是今明两天的,但是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会稍微晚一丁点,咱们安心等着就可以了,我已经发了坐标。这意味着这几天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领域中的线索了。”安侬一点也不着急,“老实说,他们都等了十三天了,也不在乎多磨蹭这几分钟。”
几分钟,十三天……阿福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所谓的“几分钟”在这个世界大概是多长时间。他又开始紧张了,就像马上就要期末考,可他却压根没复习一样。
还没等他算明白,安侬忽然话锋一转,“有件事情——昨天太累了,一直没问你,你们在陈列室遇到什么意外了吗?我看昨晚大家的气氛都怪怪的。”
阿福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只好将陈列室的遭遇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安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邪恶的东西,他们怎么会留着。老天,怪不得卡尔总在抱怨第一世界的教育该整治了。”
“邪恶?”
“嗯,这是一种邪恶又古老的巫术。专门用来摄取……嗯,它认为有价值的灵魂。它主动跟你谈交换了是吗?”
“没错。”
“那就是了。它和你箱子的法术同出一源,也同样古老。”(命运是自己造的。)
“我猜它只是被邪恶的人利用了。没有什么法术在一开始就是邪恶的,对吗?”阿福盘着膝盖坐在沙发里,慢悠悠的说。
忽然小屋的木门被重重的被敲响了三声,阿福刚准备站起来问是谁,安侬立刻拦住了他,压低声音说:“别动,忘记你叔叔是怎么告诫我们的吗?”
完了,他完全忘记叔叔的叮嘱,忘记回到灯塔里了!他们俩一动不动的僵坐在原地,那个位置正好背对着窗户,外面看不见他们。屋门又被敲了几下,更加急促,更加粗鲁。
紧接着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墙上的光线中,显然那个人来回徘徊着朝里张望。
那个人的脚步杂乱无章,阿福心里砰砰直跳,外面的人会不会就是昨天搞乱了房间的那个家伙?他在心里暗暗嘀咕,如果忽然站起来兴许能吓那个人一跳,去问问清楚也好,安侬却冲他直摇手。
他们正在不知所措时,忽然听见叔叔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嗨,阿平,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们看见墙上那道身影走开了,然后听见那个人说,“哈利法!我还以为你在家。”
阿福觉得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可是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他们的声音离得有些距离,许多内容都听不清,只有零星几个词飘来,“……他们还会再来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别让感情左右了你……”
他们似乎在边走边聊,声音渐渐远去了。阿福放下心,悄悄将门开了条缝,左右看看没人,拉着安侬快速溜回灯塔。他们刚刚坐下喘匀气,叔叔就来找他们了。
“你们一直在这儿吧?”叔叔显然对他们如此听话存有些狐疑。
“是的叔叔!”阿福假装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那可太棒了,小怪物。天气正好,咱们去钓鱼吧,你的朋友……”
没等叔叔说完,安侬忙摇头道,“不必了,我不去,前两天在海上我受够了,你们去吧。”她朝阿福眨眨眼睛,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说起钓鱼,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阿福此刻带着草帽守在船尾,听马达在轰轰的响着,这身新换的长袖亚麻衫可帮了他大忙,阻挡了大部分阳光,海风吹来,令人非常舒适。
“把速度降下来,”叔叔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差不多了。”
阿福依言照做,“咱们在这里钓鱼吗?”
叔叔点一点头,从船舱中取出两柄钓竿,将其中一个扔给阿福,“以前教你的还会吧?”
“当然,”阿福熟练的理好鱼线,将饵挂在大钩上,将杆打进海中,又在线上挂好铃铛。
接下来,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叔叔先开口说,“你这回出海遇到什么奇特的事情了?”
“……倒也没有,就是遇见了风暴。”
“那个女孩又是什么人?”
“她救了我……”阿福对措辞非常小心,他可不想抹去叔叔的记忆,何况他也不像安侬那样擅长编瞎话。
“听着,阿福,我不管她是什么人,都离她远一点。”叔叔认真地说,“她会给你带来厄运。”
“叔叔,她救了我呀!”阿福着急的申辩道。
“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叔叔的钓竿响了一下,他拽起杆试了试手感,什么都没有。“小怪物,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生活。知道太多,往往就是不幸的开端。所以无论她跟你说什么,都保持警惕。”
好耳熟的一句话,阿福心想,这回可好了,两个人都让我对对方保持警惕,我该信谁呢?
叔叔用手用力晃了晃鱼线,“你昨天说要跟我聊聊,聊什么?”
阿福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忽然灵光一现,“是这样的,叔叔,圣格林斯堡公学您知道吗?我们也救了校长,校长为了报答我俩,想邀请我们入学。所以我得……离家上学去了,那个学校是寄宿制的,听说是个很不错的学校对吗?”
“哦,这真是个好消息。这个学校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叔叔忧心忡忡的说,他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他说的话那样开心。
“叔叔你也知道这所学校!?”阿福有点吃惊。
“碰巧听老朋友说起过,关于那里的传闻可不少呢。”叔叔脸色有点阴沉,欲言又止了一下,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再说了。
“昨晚是有谁来家里了吗?我回来的时候,你好像受伤了。”阿福小心翼翼的说,“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我知道你专门收拾过,可我房间还是……挺乱的。”
“没有的事,一个老朋友过来喝了点酒,他想找一个老物件,非说在你房间。”然后叔叔马上反应过来阿福在套他的话,责怪道,“小孩子不要瞎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