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玩，我睡觉了。”
哥哥在已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生物钟催促着他简短进行最后的嘱咐。
鹿璐应着，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抬起，又将纤细的食指和中指竖起，比作一个小人，在铜制的楼梯扶手上走着。
一步一步，漫不经心。
陈任远离着鹿璐有三级台阶的距离，他跟着少女的小人儿一起下楼。
表面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而那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眸，只盯着前面少女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楼梯刚下一半，哥哥就挂了电话。
鹿璐停了出门打电话的心思，准备回头去找阿蜜。
一个转身，就看见一双修长的腿，再往上，又见了陈任远。
陈任远对鹿璐来说是特殊。
她承认内心初次见他时有过悸动，但在璀璨的花季雨季来说，那只是一次小意外，并不足以鹿璐时刻放在心上。
如果日后谈起，不过是一个长得很符合她口味男人。
简单大方，没有故事和后续。
一如此刻的再遇，她依旧可以平静如水的说，又巧合的见到了那个男人。
“好巧啊，陈任远。”
鹿璐这一次，先出声，她微微仰起头，对着他笑。
白皙纯洁的面庞扬起，浅浅的梨涡在脸上，伴随着眼下的泪痣，这一切奇妙灵动着，这一次她不是烛火下轻舞的蝴蝶，而是一只乖张的梅花鹿。
像是在等待着被猎捕。
陈任远淡淡道，“嗯，好巧啊，鹿璐。”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陌生，反应在这贫瘠的对话上。
鹿璐恪守人与人之间沟通的礼貌：“我和朋友来这边玩，你呢？”
“和你一样。”陈任远抬脚下楼，走到和她在一层的阶梯上。
“你哪个房间？也是888吗？”
鹿璐方才就注意到三楼似只有那一个房间。
“嗯，是啊。”
他挑眉，却不惊讶，只找了一个借口：“出来抽口烟。”
“我也是888！”也有预料，但是等他真的承认，鹿璐还是有些碰到熟人的惊喜，“一会儿一起玩！”
陈任远想起方才在房间内见到的场景，蹙眉，只淡淡问：“你常来？”
鹿璐摇头，“第一次。”
似紧张的心，稍有放松。
陈任远轻轻点头，“以后别来了。”
鹿璐不说话，只是大胆的看着她，似在探究的问他“为什么”。
她总是这么看他。
也很少会有人敢这么看他，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一头猛烈的小兽正撞击他的内心。
他轻咳一声，以此粉饰太平。
陈任远别过头，不看她，“我去抽烟了。”
“嗯，好，那我先上去了。”
鹿璐转了身，抬脚就要走。
忽的，突然被扣住的手腕让她停下。
男人手掌的温度覆盖手臂，他用了一些力度，和正她欲离开的潇洒在做拉扯。
鹿璐被惊到，下意识挣脱。
“陪我下去抽根烟吧。”
陈任远这话说的毫无头绪，明明是要求着鹿璐，眼睛却不看她。
低沉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里面掺杂着的命令不言而喻。
如果别人，鹿璐一定会拒绝。
但是，她不得不再次承认，陈任远和别人不一样。
见她没说话，陈任远便松了松抓着她的力度，却不放手，只虚虚的捏着她，带她往楼下走。
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从三楼到二楼，他一边张望着，一边走着。
他走得慢，鹿璐迈着小步子，跟在他身后半步远。
他身上有香水味，也有烟味，更有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鹿璐在思考着，他的异样。
“一点吧”陈任远继续向前。
“喝多了？”鹿璐又问。
他轻笑一声，“也许吧。”
陈任远带着鹿璐到了二楼的一间无人的包厢。
他单手推开，按亮了包厢的所有的灯光。布置和结构是和888大同小异，只是小了很多，抬眼就能看见金色窗帘后的露台。
“坐一会儿，我出去抽烟。”陈任远放开她的手，自己去开露台的门。
鹿璐坐在灰色的沙发上等他。
她盯着自己被他触碰过的手腕发呆。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鹿璐好奇着。
像好人吗。
也不是那么像。
陈任远的这根烟抽的很快，或许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抽烟。
他回头，透过未遮蔽的窗户看过去。
雪白皮肤，安静乖巧。
他敛下眼眸，扭开门，走过去。
“鹿璐。”
陈任远喜欢这么叫她的名字，两个叠音念起来，会有别人没有的亲昵感。
“嗯？”鹿璐疑惑的看他。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对着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手机给我。”
鹿璐微微仰着头，灯光刺眼，她不太能看清陈任远的神情，却还是下意识照做。
他又说：“记得解锁。”
白色的苹果五只占据男人手掌的一半，他拿在手上简单的把玩几下。
他飞快的在手机按了几下数字，并且贴心的给她备注上了“阿远”两个字。
“我的联系方式。”陈任远把手机再次还给鹿璐，懒洋洋着：“上次你要的。”
鹿璐拿到手机，看着电话上新建立的联系人，她忽而笑，望着陈仁远，神气的扬着手机晃动，“那可谢谢你啦，阿远。”
陈远眸子上扬，嘴角勾起，心脏一角隐约在萌动。
他想，这头小鹿真可爱。
*
跟着陈任远身后一起回的888。
大家玩的都很开心，没什么太多的人注意两个人一起进来。
鹿璐一时间找不到阿蜜，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而陈任远似乎也回了朋友身边。
简短的插曲并不能让关系默契到可以在一起熟稔的玩闹。
或者鹿璐觉得他没有邀请，陈任远觉得鹿璐没有挽留。默契的分开而坐，就像方才没有发生。
阿蜜玩大冒险正输了游戏，要求全场找个人翻手机，看微信里最近的一条消息。
这种陌生的局子，不好随意窥探的他人的隐私，阿蜜此时便想起鹿璐来。
她让沙发的起哄的男女别着急，手里举着抽了一半的女士烟，全场找鹿璐。
一圈下来，才在角落里看到了正玩手机的鹿璐。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着门口沙发的一角，手机屏幕的亮度，照亮着她白皙精致的脸颊。
静静地，不言不语，嘴角还微微的翘起笑着，应该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阿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过去，坐到鹿璐身边，激动着：“鹿璐，我总算找到你了。”
鹿璐惊讶一下，见是阿蜜，问：“怎么了？”
“我大冒险输了。”阿蜜做哭泣状。
鹿璐有了不好的预感，仔细听完后，见阿蜜祈求苦恼的样子，她犹豫了十几秒，还是把自己的手机交出去。
阿蜜那桌的人，也时刻关注者阿蜜的进度。
见她拿到了手机，便叫停了唱歌，顺便还递了一个麦克风给阿蜜。
叫着闹着，让阿蜜站在房间的正中间去读鹿璐的微信。
整个888房间的人，目光都聚集到了这边。
每个人眼神都的渴望和探知，都有些让鹿璐如坐针毡，这样隐私被剖开的羞耻感，她给出手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
为了把这一刻装点的神圣些，有人还贴心的按亮了一盏吊灯。
房间瞬间亮了很多，鹿璐局促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和斜靠在沙发上的陈任远撞上。
仅仅一秒，鹿璐就移开。
她就看向了已经准备读信息的阿蜜。
陈任远提起的心，短暂的松了一下。
他有绝对的话语，可以叫停这幼稚的游戏。
但她没有向着他抛出求救的信号，或者她幸好没有向他求救。
阿蜜拿起麦克风，笑着，说：“最后一条消息是22点30发出，她发的是：川川哥，谢谢拉~”
无聊透顶的一句话。
很多人发出“切”的声音，他们期待的成年女孩的暧昧和混乱，哪怕是一句“宝贝”或许都比这个能在深夜聊天说感谢的话有意思。
陈任远脑子却简短的闪回着，女孩和她说谢谢时的神情。
原来，也是会和很多人这样。
不仅有“哥哥”还有“川川哥”
她到底有多少个哥哥？
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轻轻抿了抿方口杯里的威士忌，廉价的酒精感碰撞着冰球的味道并不讨喜。
这样的局，如果不是季北强行拉着他根本不会来，
季北是他们圈子的玩咖，什么样的局子和什么样的人，他都喜欢窜进去。
来的时候，在那辆骚包的法拉利上就和他说，“阿远我和你说，今天来的局可都是车模局，那些小姑娘年轻又单纯，根本不用给几个钱，就能搞到手。甚至她们还以为你在和她们谈恋爱。”
“虽然没有那些网红漂亮身材好，但是你也知道那些网红，每一个，他么的都搞掉老子一辆车。”
......
为女人花钱，季北有很多经验。
说起来能说个通宵。
季北端着酒，顶着自己粉色的脑袋，凑到陈任远的身边，问：“阿远，你看那个女的怎样？”
“穿着像个小白花一样，脸上那泪痣又性感，尤其那眼睛布灵布灵的，真不错。而且看着就是很好骗的样子，要不是刚刚玩游戏，我都没注意到，这样的女的，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