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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诞辰(12)

    过分熟悉的长相让林倾墨一眼认出,婢女脚下瑟瑟发抖的人,正是宋子庭!

    因为之前宋宸扬言放弃亲王爵位,宋子庭也跟着被剥夺了北域长孙、夏王世子的爵位,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宗人府的人,现在竟出现在了千鲤池。

    不难想象是凌宛仙用了些伎俩将人哄骗出来。

    凌宛仙一离开,那名婢女便立马变了脸色,凶狠地拽起宋子庭的衣领,在手上晃了晃,然后提人就径直朝向千鲤池走去。

    显然,她即将执行凌宛仙口中的“处理干净”了。

    “小殿下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母妃,谁让她非把你生下来,不是夏王殿下的血脉,你早没有利用价值了。二小姐向来待你不薄,就让你的死,为她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吧!”

    说完,婢女便故意当被封口的春环面,将宋子庭的脑袋往池水中猛摁下去!

    “啪叽!”宋子庭挣扎不得,只能任由水花胡乱钻进口鼻,没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

    春环的恐惧渐渐爬上心头,呆呆望着眼前,几乎忘记了呼吸。

    婢女杀人兴致正高,快意在四处喷溅的池水中涨到高潮,平凡的脸蛋在扭曲了形状后显得格外恐怖,只是下一秒还没来得及猖狂够的女人,便瞪着眼球子,失了焦距直直向后栽下去。

    春环定眼一瞧,看清楚了来人,闪烁狂喜,是——肖王妃!

    林倾墨快步上前,迅速将意识几近崩溃的宋子庭扳正,放平他的身体,随后用极快的手速点下几个穴道、推压之下逼出他呛进肺部的水。

    趁他还在恢复意识,林倾墨转向春环,轻捧着她脸庞,撕去了贴在嘴上的胶带。

    “求肖王妃救救我们小殿下!”春环一获解放,立马张了张嘴,粘在唇角的泪水悬悬欲坠。

    不愧是凌宛舒身边的大丫鬟,春环三言两语间便道清了来龙去脉。

    凌宛仙原先打算对宋子庭下手,再把这件事情嫁祸给匆匆赶来千鲤池、后脚发现有人溺亡的牧煦雅。

    一旦和明郡主背上杀害宗室子孙的疑罪,哪怕宋宸再如何上奏请求,她都不可能在有机会成为夏王妃了。

    计划关键,就是凌宛仙抓住牧煦雅的弱点,知道她不会对于宋子庭置之不管,哪怕明知道纸条可能是个陷阱。

    林倾墨心中叹气,终于明白了那封署名青黛纸条背后的用意。

    这是凌宛仙做的第二手准备啊,毕竟牧煦雅和明郡主的身份摆着,万一皇上他们不好降罪,青黛就是一个现成的靶子、替死鬼。

    就算当时她起疑心没去,这封信也会被公示出来,而青黛,作为对夏王有爱慕的师妹,她有因爱生恨的充分动机。

    一口气除去宋宸身边两个女人,一个是明晃晃的威胁,一个是潜在的威胁,宋宸的身边也只剩下了她自己,不得不说凌宛仙这步棋走的险,但赌赢了却是一石二鸟的算盘。

    也难怪她敢说夏王妃位置,雅雅坐不稳了,这确实是一项天衣无缝的计划,前提是没有林倾墨掺和的话。

    眼见春环身上绳子已经解开,林倾墨站起来踢一脚在旁晕得不省人事的婢女,让春环把人拖进假山里头。

    毕竟中了她配的迷药,起步价晕个三天,只是这样睡大马路上多少有点碍事。

    “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春环深知今时不同往日,自家主子落魄、宋子庭边缘化,现在的她们压根比不上如今在太傅府炽手可热的凌宛仙。

    经此一遭,春环的恐惧已然达到了顶点,她无法深想若凌宛仙知道小殿下没死后,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春环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肖王妃身上,面露恳切和无助。

    林倾墨轻笑,胸中已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你家二小姐这么想,小家伙不死一死都对不起她这番大费周章。”

    春环惊疑抬眸,缓声问道:“您的意思是……”

    林倾墨觑了眼面色逐渐变红润的宋子庭,示意春环凑来听她云云。

    ……

    “什么,你预备让我假死?”醒来看起来可以活蹦乱跳的宋子庭,一时间摆出抗拒的神情,“本世……我才不要呢!”

    林倾墨没好气捏起他的脸,板着脸训斥道:“你还敢跟我抬价,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还需要本王妃来特意提醒你,——前世子殿下?”

    宋子庭黯然了神情,“前世子”的称呼显然戳中了他的敏感点,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

    “我已经让春环去喊人了,很快所有人都会过来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按照我说的做。”

    “你也可以不用听我的,到时候呢就看你崇拜的皇爷爷,会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去得罪整个太傅府,等到时候你把人家逼急了供出你血脉不纯,看到时候哭的人是谁,就算侥幸她不把你供出来,你还以为凌宛仙会放过你母妃?”

    林倾墨嗤鼻抱臂,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快乐看戏的态度,这不禁令宋子庭有些急了,“你是说,她还会对我母妃下手?”

    “哼,你以为凌宛舒为什么突然沦落为阶下囚、禁足于溥恩寺,还不都是拜你亲爱的小姨母所赐!”

    宋子庭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可是理智告诉他,林倾墨根本没有道理欺骗自己。

    ……还有原来,他真的不是父王的儿子。

    “到时候所有人过来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尸体的形状。”看他已经下定决心,林倾墨收起打击心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圆形盒子,顺手丢给他。

    “喏,这是假死药。”

    她还颇为不舍得地抽回视线,天知道这么一小粒药配了多少天,本来预备以后留给自己跑路用的,平日更是小心珍藏,没想转眼间就要便宜别人。

    “记得先到水里呛两口水,弄出点药淹死的症状,死的像一点。”

    “那什么时候我会醒来?”林倾墨不留痕迹地扫他一眼,语气莫名用力,“怎么,舍不得你现在的身份呀,我告诉你——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连个宗室子都没得当了——我那天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一点凌宛仙,你根本没放在心上吧!”发生在琴宴结束以后。

    宋子庭不自然地撇过头,“我认真听了,后来都没有跟她讲过话,是、是她今午派人来说,有办法让我见一面母妃才……”林倾墨明了,怪不得……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确实无法顶得住这种诱惑。

    她猛地敲了一手他的脑袋,“想开点,本王妃送你是去一个好地方,保你下半辈子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催促宋子庭快点准备,他可以开始了。

    没想到宋子庭眸色一深,撸起两边袖子,一个箭步冲向了千鲤池深处,“轻微的溺水不够,看我的!”

    林倾墨吓坏了,也不管什么仪态,扑到水里将人一把捞起,“你疯了不要命了!”

    宋子庭将踹在手心里的药往嘴里一扔,眼睛亮晶晶的,“小婶婶,你会帮我报复她,对吗……”

    林倾墨将虚弱的小儿搂在怀里,使劲点点头。

    药效很快起作用,宋子庭的笑意融入她晶莹的眼底,渐渐涣散了焦距,少年的一只手无力垂落下来。

    林倾墨抱人,一步步淌水回到岸上,湿漉漉裙摆拖拽着水渍留下一道长长的明显痕迹。

    将他的脑袋、身子放平,林倾墨摸摸脉象与鼻息,确保已经进入假死状态,才敢放松疲惫的神经。

    一屁股瘫坐在了假山石上,她闭上眼,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候春环带人过来即可。

    ……

    距离林倾墨离席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宋洵脸色愈发有些挂不住,尤其是跟出去的菱纱回来也不知她究竟去了哪里。

    菱纱望着眼前脸黑得近乎滴墨的主子,战战兢兢提着议:“不如、不如奴婢去问问和明郡主,或许她知道王妃娘娘的下落呢?”

    宋洵烦躁地挥手,刚想说还不快去,门口却发生了躁动。

    “发生了何事?”皇帝中气不足的声音穿堂而过,袭击向太启殿外。

    一名侍卫领着两名手下带上来一名侍女,“陛下,她说有要事禀报。”

    宋宸眼尖认出那分明是凌宛舒身边的大丫鬟,脑门穴突突,直觉不好。

    皇上表情不变,张张手本不欲多管闲事,手上的麻烦事他已经够嫌多了。

    没想到侍女上来就是涕泗横流,御前开嚎,扬言自己是前夏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张口就是恳求陛下救救宋子庭!

    宋子庭好好待在宗人府能出什么事,或许是凌宛舒趁机生事,望着眼前狼狈不堪、头发凌乱的女人,皇上本想命侍卫直接拖下去,没想到对方竟以死相逼,大有不妥协就横死当场的架势。

    “再赶不及的话……恐怕肖王妃娘娘也要遭人毒手了。”

    “你说什么?!”魏皇后惊得弹起,珠玑流碧擦过玉皇椅发出轻响,在自知失态后连忙敛住神情,迟疑不自然的余光淌过宋洵,看到儿子微微颔首后,她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柔了目光注视着皇上——

    “陛下,不妨听一听她说什么,若真所言有虚届时降罪也不迟。”

    春环谨遵林倾墨嘱托,很快将事情和盘托出,话里行间幕后主使直指凌宛仙,凌宛仙自然不甘示弱,刚想站出来为自己辩驳两句,便被宋宸亲声喝断:“其实是不是真的,亲自过去千鲤池便可一断真伪。”

    话音刚落,目光还不轻不重在凌宛仙身上顿了许久,其中冷森慑得凌宛仙不敢妄动,终是她先惶惶错开了交汇的视线。

    众人当即敲定要动身,刚入宫的瑛嫔柔柔弱弱表示不想去凑热闹,而且事情也跟她没关系,她善解人意的懂事令皇上颇为动容。

    席上牧煦雅收回注意力,也要一同跟去的她,冷不防拧下一把宋宸的腰。

    “嘶——痛痛痛,我不是按照你说的做了吗,怎么又生气了,小祖宗?”

    “哦那就是本郡主不是了。”牧煦雅面无表情盯着他,宋宸被看得浑身发毛,讪讪赔笑。

    “别给我耍嘴皮子,我且问你青黛是谁个,哪天叫过来给本郡主开开眼,师兄师妹……真是啧啧!”阿墨有事拜托交代,她刚刚不敢放松警惕,现在好得差不多该收拾的人也该好好收拾下了。

    宋宸被两个“啧”惊得大惊失色,俊脸眉毛纠结皱作小高峰,殊不知在牧煦雅看来就是心虚,一想气头更盛,扭头就顾自走掉了。

    “哎——阿雅,你等等我!”

    ……

    & 千鲤池

    宋子庭很快被众人发现,太医探过脖脉,遗憾摇了摇头。

    春环瘫软跪下,失声痛哭。

    昏迷不醒的婢女也在假山后被发现,众人很快认出这是凌宛仙身边的大丫鬟。

    春环解释能获救多亏肖王妃,她及时出现袭击了那人背后,也正是肖王妃亲自下水,救上来已经重度昏迷的宋子庭。

    所有人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女孩静静站着。

    她拥着狐毛大氅,大氅下的裙摆还湿着,雪白的小脸苍白得吓人,局促不安样子尤其使人心生怜爱。

    宋洵明知她不过做戏,还是没忍住关心一把:“王妃可有大碍,受伤了没有?”

    林倾墨鼻子吸了吸,挨着宋洵轮椅跪下同时,哭声一并递出:“殿下,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更早救下庭儿!”

    流畅的滑跪,刻意被压低的呜咽,以及颤抖不止的肩膀,无不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惨案,给她带来了多么沉重的打击。

    “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凌二小姐竟然唆使底下杀人,根本就是目无法纪、藐视君上!”

    “是啊是啊,这肖王妃也太惨了,小小年纪就亲眼见过了尸体,这下不得吓出一身病来。”

    宗妃你一嘴我一嘴的,听得宋洵眼皮直抽抽。

    吓不吓出病再说,但依某人抹泪抹不出半点悲伤来看,至少这病长不到她身上。

    宋洵慢悠悠移开眼,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女人的后背,安抚这只因为“意外”而陡然生怕的受惊小鹿。

    皇后是一个人精,在看到林倾墨没事后,眼珠子转溜溜,很快捋清了事件始末,褪去一身忐忑又是一标准的贤后姿态,她正色道:“宗室子薨逝不是小事,凌二小姐丫鬟所为也未必说明她是真受人指使,陛下您看……”

    春环心领意会来了,噗通跪下大喊配合:“皇后娘娘,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寿春根本就是受人指使,她与凌二小姐合谋意图杀害前世子,奴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二小姐原本的计划,其实是想要栽赃前来千鲤池的和明郡主啊!”

    寿春就是那个被林倾墨打晕的贴身婢女。春环一段话语速飞快,但吐字清晰音量适合,刚刚好让在场所有人听个明白。

    爆出的信息太过重要,炸的原本还试图压下事宜的皇上,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南疆才死了一个节度使,和明郡主可再不能在北域出事。

    于是一瞬之间皇上改变了主意,“按你的意思是,所有一切皆由太傅家的二姑娘所为了?”

    春环叩地的脑门敲得砰砰响,跟着腔调铿锵有力,“没错陛下,奴婢乃肖王妃所救,王妃娘娘也是亲眼所见,她应该也能作证。”

    随后林倾墨站出来,“我见犹怜”地复述了一遍所见所闻,眼见事件愈来愈明了,等于凌宛仙公然被架在火上烤,她此刻面容阴晴不定,眼神阴翳,活像要吃人。

    “抓起来!”

    凌宛仙什么身份皇帝心里门清,不过一个凌氏偏房的女孩,捉了就是捉了凌氏左右不了他。

    好在凌太傅根本没站出来,连两句求情的话都无,明眼人看得出,他这是想趁机撇清关系。

    毕竟凌宛仙犯下的、可是谋害宗室子的大罪!

    林倾墨望着侍卫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将挣扎不断的凌宛仙拿下,露出了兴味的表情。

    与正好掰过脑袋的凌宛仙吃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她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剜了自己,一双眼睛如同淬了毒,直晃晃地射了来。

    “林倾墨,又是你!你又坏我好事!”

    闻言宋洵冷了声:“还不赶紧把这疯子带下去,别让她冲撞了王妃。”

    凌宛仙心中不甘,若不是林倾墨干预,就凭牧煦雅这个蠢货,早已被她修掉一层皮!

    若林倾墨只是单纯救下宋子庭,她还有的争取,可以拿出身世大做文章,只是现在宋子庭死了,她上哪儿去争取。

    这一切也要怪宋子庭,都是他,平白地、居然敢对自己无故疏远,一个小杂种,他怎么敢露出那种表情,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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