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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诞辰(11)

    很快她就知道凌宛仙为什么这么自信,说雅雅夏王妃位置,坐不稳。

    清寂的圆月顶在头上,林倾墨虚脱般舒出一口浊气,头歪倒在矮腰假山身上。被她随手脱下扔在脚边的衣衫,现已经湿得不成样子。

    她神态恹恹,有一搭没一搭地抬手拧巴着湿答答淌水的衣片,上面原先流光溢彩的墨纹团鹤,也因为沾了水渍,跟着暗淡不少。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里不止一人。

    千鲤池的岸边躺着一个少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呼吸,皮肤呈苍白色,面庞泛着不健康的青紫,口鼻处往外正抽搐着白沫。

    时间倒转回下夜宴开始以前。

    怀揣心事的林倾墨,与宋洵一同在亲王席落了座,总想着白日里凌宛仙的话语,就频频往牧煦雅身上抛去注意,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就在眼皮底下给害了。

    许是眼神过于炽烈,不仅把牧煦雅盯得发毛,同时惊动了旁边的宋洵。

    “怎么,本王的魅力比不过夏王弟,王妃还需要分心看向旁人?”

    林倾墨蹬了眼宋洵,她哪是看宋宸,她看的分明就是和明郡主!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留痕迹地用目光,上下肆意流连了一番眼前的人,不得不承认宋洵确实生的一副好样貌,可谓乌发仙姿、明眸玉容。

    最移不开眼的是他浑然慵懒的神态,少年稚气未脱的狂傲,就隐匿在阴翳狠戾的锋芒之下。

    宋洵开了个小玩笑,他当然明白林倾墨到底在看谁了,不过当发觉某人呆呆盯着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翘了嘴角。

    菱纱端着盛着千草露的青壶上来,托盘上摆着几个小酒杯,乍眼看去还以为里面装着美酒。

    林倾墨愤愤夺过两个酒杯,像是发泄怒火似的,将里面的清酒全部倾倒在了宋洵的饭菜中!

    只有宋洵和菱纱心知肚明,这是做给皇上和邻桌的人看,为的就是打消他们的疑虑,合理化验菜的小动作。

    毕竟自她“中毒”以来,皇室的人,尤其是皇上分外在意她的身体情况,企图从中看出一丝南疆节度使中毒死亡的真相来。

    这样他们自然要小心些了。

    宋洵配合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林倾墨见状悻悻对调了配菜,才慢悠悠开始挑着拣着吃。

    “我说姐姐,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仔细皇后娘娘瞧见,认为你们东黎出来的没有教养。”

    晋王一家就是这个邻桌,趁着这个关头功夫,晋王妃不掩讥讽地说教道。

    “妹妹教训的是。”林倾墨漫不经心地答道,下一秒却做出了更为惊骇的举动,直接把晋王妃看得目瞪口呆。

    她……竟然直接将咬过几口的虾蛋羹丢给了肖王,还叼着一张葱油饼振振有词:“没办法,就是有人喜欢我吃过的东西,夫君,你说是不是啊……”

    宋洵居然还一本正经回答:“没错。”

    你总不可能说肖王没教养吧,林倾墨笑得无辜,晋王妃下不来台脸青一阵白一阵。

    皇后总笑得这么温柔:“这两个孩子关系还是那么好。”

    晋王妃拣了皇后的台阶下,可却诡异地从中捉获到暗暗警告,她心中发虚厉害,只好飞快埋下头假装吃饭,不敢言语造次。

    小风波过去,林倾墨一抬头,发现凌宛仙的座位此刻空空,找遍太启殿一圈都不见人影。

    林倾墨心头略过不安,猛地转向牧煦雅的坐席方向,幸好她人——还在!

    后背惊起一身冷汗,提着的心略略放下,一阵后怕和思考浮起,那就是凌宛仙她,究竟会不会在恒帝诞辰的最后一天动手,如果会,那又要使出什么诡计,来躲过宋宸和自己的两双眼睛。

    舞女袅袅入场,靡靡乐声奏响,长袖翩然沓来,令人眼花缭乱,对座的人一同被湮灭在觥筹交错的光影与人潮翻涌里面。

    说到坐席观舞,对面的牧煦雅饶有兴趣,她欣赏着美人大乱炖的盛状,目光从一张脸蛋跳跃到另一张脸蛋上,啧啧称奇。

    冷不防察觉到有人塞了一张纸给自己。

    牧煦雅陷入茫然,察看周围来往服侍,入目者众多,根本不知是谁干的,待她张开纸条看清内容,脸色倏地变了。

    因为纸上面匆匆写着——有人想要杀害长孙,想救他速来,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在某地方等你。

    宋宸注意到牧煦雅面有异常,凑近问她怎么了。

    纸飞快被揉作一团捏在掌心,牧煦雅装作无事,轻松否道:“没事。”

    一舞终了,音乐渐渐息声。

    牧煦雅起身,跟宋宸打声招呼,只说要净手,居然连跟随的侍女都不带,只是她前脚刚踏出殿外,后脚就被熟悉的女声绊住了。

    “雅雅,你要去哪儿?”

    匆匆赶路的脚步猛然一刹,身形僵在原地,任牧煦雅再不情愿也转了身,咧嘴挤出一抹笑:“好巧啊阿墨,你也在这里!对了,你出来有事吗?”

    “一点都不巧,我是出来找你的。”林倾墨敛声说道,突然走上前,手掌冲她摊开,“信,拿出来。”

    那会隐隐就有预感,即将有大事降临。当眼尖捕捉到一抹白青色准备离开太启的身影,她的心登时一咯噔!果然来了。

    牧煦雅下意识抠着食指关节,心虚的小动作,暴露着此时的紧张。

    林倾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让从前习惯了她温柔知性一面的牧煦雅心中翻涌出一股懊悔,意识到阿墨是真不高兴了。

    见牧煦雅还是抿唇沉默,林倾墨慢慢逼近她,沉了声音:“你应该知道我,不仅耳力好,眼力更好。”

    言外之意她已经看到,也知道了那个纸团的存在,不拿到手绝不会甘心。

    听罢,牧煦雅情绪维持不住镇定,眼神终于慌乱起来,“我没有想要对你隐瞒的意思,只是、我只是……”

    明知道这可能是对方陷阱,还是打心眼希望能够自己解决,而不是成为一个只依靠别人的废物。

    阿墨的气急败坏,意识到了这次确实鲁莽冲动了,转而她陷入新的茫然,忍不住思考这么做到底是不是真的错了。

    “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错与对,”看出牧煦雅纠结的林倾墨干脆解释的更加通透力背,“依靠我们并不代表你很懦弱,相反适当量力而行,往往更加表示一种信任,对朋友的信任!”

    牧煦雅眼睛逐渐清明,围绕她的困惑,随之烟消云散、春潮过霁。

    “不肯承认势单力薄的事实,被称为败者;而承认不完美、懂得合作共长的人,拜作胜者。”林倾墨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目光渐渐趋向平静,定定地注视着她,“所以这位小郡主,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今晚好好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呢。”

    ……

    林倾墨往千鲤池方向赶去,跟她跑出来的菱纱,这会正奉命护送牧煦雅回太启殿。

    太启殿沿属外廷,千鲤池位于内宫,属于御花园的一部分,中间距离可想而知,一来一往动辄要两刻多钟的步程。

    中途小跑间隙,林倾墨掏出纸条,眼神瞟过简单的一行字,最后落在右下角信上署名。

    “青黛……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人为什么要专程写一封信,来好心提醒我……”

    牧煦雅扯着信,眼珠子差点掉在上面,夸张的表情仿佛近在眼前,绞尽脑汁地在脑海中搜寻人名。

    青黛她不认识,可不久前参与过琴宴的林倾墨绝对不陌生。

    或者说,在看到青黛署名的那一刻起,林倾墨就认定这是一起由凌宛仙主导的计谋。

    外廷的路走到了尽头,一座漆成朱红色的木桥横亘,成为沟通外廷内宫的唯一连接,脚下的桥城中河潺潺不息。

    “来者何人?”

    林倾墨自暗影盈盈走出,月光徐徐拨开浓密的夜,酒红色的衣摆染上了清醉的月色。

    一枚赤阎木牌在守卫眼前一晃而过,上面大大镌刻而成的“肖”昭然明示着来人的身份。

    “肖王亲令,放行——”

    在守卫殷切的吆喝声中,林倾墨顺利通过了红桥。

    青黛的亲书署名,林倾墨见过,就在那张烫金的琴宴邀请函上面。

    她这么高傲的一个女人,连遨请函都是亲手所书。

    这张信手写体,却与青黛的书写字迹大相径庭——

    青黛的字有专门练过,潇洒流畅落落大方,看得出来为了宋宸她在上面下过不少功夫,而手上这张字体娟秀兰心,一看就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所写。

    信上提到宋子庭……应该是为了确保牧煦雅能被引出特地加上的。

    只是现在不清楚,凌宛仙以青黛的身份把牧煦雅叫到千鲤池,目的是什么。

    分析到这里,林倾墨已经抵达御花园,因为不晓得对方用意,走得格外小心,悄悄摸着假山石靠近千鲤池,女孩的身形被夜色和树枝遮掩完好。

    千鲤池似乎有人影晃动,刚凑近了几步,轻声的窃窃私语便随风而来,一字一句清晰收入耳中:“二小姐,她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不,她一定会来。”

    这个笃定无比的声音,林倾墨熟悉无比,正是今早见过面的凌宛仙,她果然在这里!

    “那、那二小姐,春环怎么处理?”

    “怎么办怎么办,什么都来问我,你蠢啊,当然是杀掉了!”凌宛仙颇有一些不耐烦,可能是要等的人迟迟不出现,难得变得烦躁。

    “时间不多了,这样吧,你留在这里,把他们两个处理干净,我得赶快回去,记住按照计划行事!”

    透过树缝,林倾墨扒在假山石往外瞄,看到凌宛舒急急离去的背影,以及看清了那名婢女脚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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