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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诞辰(9)

    林倾墨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回到了听雪轩。

    屋内中没有一个人,她堪堪起身,浑身没来由传来一股酸痛,麻得头皮一震。

    看来,这就是寒毒的后遗症。

    简单地给自己切了下脉,发现太阴寒毒已经被她的身体镇压了下来,与断肠、血煞形成了三种暂时诡异的平衡。

    肖王妃清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宋洵耳中。

    不过时,房中就多出一人。

    看他脸色不是很好,林倾墨暗暗揣度,该不会是自己毒发期间,给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哈哈,殿下我睡了几天?”她干笑两声,试图打碎窒息般的沉默氛围。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发虚。

    “睡?”听到这个字,宋洵嗤鼻瞥向她,“王妃,你可是躺了整整三天!”

    那她岂不是错过了诞辰最后一天……的美食。

    见某人思绪游离,宋洵只恨某女抓不住重点:“南疆节度使遇刺,你再无故晕厥,皇上借邪祟之由推迟了诞辰!”

    所以还有的吃,林倾墨双眸骤亮。

    宋洵黑了脸,见某人期待又紧张的样子,恨不得打开看看她脑袋瓜,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很快,他再度陷入思考——

    等到肖王妃苏醒的消息传入宫中,最后一天宴席开展也许就在这两天了罢。

    毕竟恒帝诞辰是大事。

    林倾墨讪讪,却转头问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您就没什么想要问妾身的?”

    皇上查了三天都没个仔细,以及李充明到底中的什么毒,这些人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排不出来。

    外界只说是一种威力很猛的寒毒,涉及太阴之事只字未提,显然其中不乏有宋洵的手笔。

    更何况……林倾墨略略颔首,余光偷偷觑向宋洵,看起来也没要供出她的意思呀。

    那是不是说明,宋洵站在她这边。

    至少现在是。

    彼时,宋洵幽幽飘过来一个眼神,“本王问了,你就会如实交代了?”

    呃,那属实不会。

    “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告诉本王也不迟。”

    宋洵交代了几句事宜离开,林倾墨派人召来菱纱,打听了下这三天她昏睡期间的情况,待具体了解差不多后,一个人窝在屋内发呆。

    这一想可好,心如明镜似的,她参悟透了宋洵的做法。

    毕竟在他眼里,她杀李充明是不争的事实,但身为一条船上的同盟,现在把人推出来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宋洵不蠢,下毒所用的太阴,来自蓝冰玉镯,与白颜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而白颜,背后代表的是强大的西梓外国势力。

    李充明之死既没有动到这家伙的实际利益,宋洵自然可以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

    不过并不代表他心里完全没有芥蒂。

    不追究不干涉,暂时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随着海灵花,雀麻子,婆娑叶,血螺参四样药材的逐渐凑齐,治愈他腿疾可能性变大,她存在的价值跟着水涨船高,宋洵自然不会动她。

    眼看皇上追查刺客已有三天,一丁点线索都不曾查到,想来以后也不会大动干戈了。

    林倾墨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镯身破损的蓝冰玉镯。

    少女白嫩的指尖轻滑过微凉的镯身,恍惚间想起了诞辰结束那夜。

    月零沁荷来不及收拾的首饰盒,被随意扔在梳妆台上,她很轻松地,从里头翻找出了这只镯子。

    她将镯子拆开,将含有太阴的清液注入提前准备好的甲蔻油中。

    林倾墨知道,这一次的李充明必死不可,从宋洵告诉她镯子的玄机,她的脑海中就已经迅速构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杀人手法!

    然后到了第二天的宴会上,找了个时机主动约李充明午后见面。

    凭借曾经对他的印象,——为人圆滑世故,做事谨慎却极度贪婪好色,林倾墨一早就猜到了他会同意私会外国命妇,还会提前动手脚支开左右,滴水不漏到连手下都察觉不出一丝异常。

    没想到他一番精心布置,恰恰是中了林倾墨的诡计,无人知道那天午后有谁进出过节度使的西厢房。

    而她呢,这几日频繁出入雪暖居,早与园林外看守的大哥混了个面熟,以为人家是来寻和明郡主的,想也不想便放了行。

    她确实先去了雅雅那边小坐了会,但也是她中途借故出去,趁机溜入了西边那座无人看守的厢房。

    这色胚子果真被她迷得团团转,尤其是面对这张酷似胭荼夕的脸蛋,精虫上脑的样子倒真是又丑陋又可笑。

    顺着他的伎俩玩了一会儿,林倾墨不动声色地弄掉了清晨月零为她涂上的甲油亮片。

    再哄骗李充明帮她重新涂上。

    他心花怒放,一口痛快应下。

    其实在帮她涂完胭脂底色、贴小金钻的时候,他身体就已经产生了中毒的反应。

    只是林倾墨怎肯轻易放过眼前欺辱大师姐的叛徒……啊?

    她借调情之故,将甲油抹在了对方的唇上,娇声央着李充明吃下去。

    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甚至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那个男人心里有多阴暗龃龉,林倾墨是再清楚不过了。

    曾经多么觊觎胭荼夕,如今就有多渴望林倾墨。

    望着恍若曾经惊才练练师妹的女人,绝色而熟悉的眉眼近在眼前,原来向来清冷不沾情绪的脸,娇媚羞涩起来竟然可以如此惊艳动人。

    美人计对李充明确实奏效,他的脑子被冲击得一愣一愣。

    全然忽视了身体的变化,一味泡在美人编织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就在他忍不住伸手即将解她衣裳的时候,变故顿生——

    林倾墨深深吸了口气,缓缓从回忆中抽出清醒。

    她简单地将手镯、甲蔻油处理掉,门口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王妃,王府来了客人,王爷叫奴婢来问你意见。”

    林倾墨愣了愣,稀奇,什么人过来拜见还需要问她意见。

    这也不好怪林倾墨,谁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在这肖王府,她的意见不算意见。

    待被扶去正厅才惊讶地挑了挑眉,原来是他们,难怪要过问她的意思。

    两人原坐着沉默喝茶,见她来了,齐齐站了起来。

    “阿姊!”

    “殿下。”

    林倾墨先冲唐景珩微微颔首,才悠悠转向了李玉诚:“城儿怎么来了。”

    真迅速进入慈姐状态。

    李玉城撇撇嘴,“听闻阿姊宴会后突然晕厥,臣弟焦急得不行,本想让东黎随行太医去瞧瞧,哪想肖王殿下完全不放人进去,不过幸好看来阿姊现在没事!”

    颇有些讨好和告状的意味隐在里头。

    林倾墨扯了扯嘴角,只是能不掩饰吗,关乎她身体的秘密,宋洵当然谨慎。

    不过她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皇姐我的身子原本就是这德行,都是些老毛病不要紧,你也收收小性子,好歹这是人家的地盘,多大的人了还不稳重。”

    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谁看了不说声感人。

    “那上次公主无故晕厥,难不成也是身子孱弱造成?”一旁沉默的唐景珩突然发问,看来是想起那次在绛云居见面,林倾墨当众昏迷的情形了。

    林倾墨默默汗颜,啊对对对。

    总不可能说那是原主记忆更新,输入脑海时被强行灌晕的。

    “所以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她有些怀疑人生,目光扫了一圈俩人,怎么印象中外交使官实务还挺繁杂的,他们怎么看来很闲?

    “自然不是……”李玉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语气中带着颓败:“皇姐,我们要走了。”

    走了?林倾墨脑子还没转过来。

    明显看出她的懵懂,李玉城苦笑解释清楚:“就是……我们要回去东黎了。”皇姐又只剩下一人了。

    原先在北域停留的日子就长了些。

    原计划只有三天,谁知第二天林倾墨会无故晕厥。

    卡着圣旨硬生生拖了几天,终是等到她醒来,见过一面才敢放心回去。

    林倾墨点点头,巴不得他们快些回去才好,这装的姐弟情深真是太痛苦了。

    倒是目光淌过脸色晦暗的青年时候,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去唤菱纱取来某样东西。

    “阿姊这是什么,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当菱纱捧着礼盒进来的时候,李玉城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扑了上去!

    这么细长的礼盒,一看就是佩剑之类的。

    皇姐果然心里有他。

    不过他很快蔫巴了,因为林倾墨转头就把礼物递给了唐景珩。

    没等李玉城开始撒泼,林倾墨便淡淡开了口:“这是我给温罗公主殿下准备的礼物,你……现在是她的驸马,正好方便替我转交于她。”

    李玉城的表情,从原来的失望气愤,霎时间变成了幸灾乐祸。

    温罗公主的驸马,唐景珩可不就是最方便转交礼物的人选嘛。

    到底唐景珩沉稳温和,表情上没多大变化,仍旧闪过了一丝不大明显的失落。

    只是他疑惑:“为什么是剑?”还以为是她会送女孩子家家喜欢的玩意。

    林倾墨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公主前阵子送了我一份大礼,肖王府礼尚往来,回礼自然也在应当。”

    记得一定要亲手送到她的手上,可惜啊,我是看不见她亲手打开礼物时的精彩表情了。

    李玉城虽也奇怪却也没往心里去,在他心里,温罗公主这个亲姐姐,从来就没林倾墨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来的重要,自然懒得过问她的事。

    唐景珩拧着眉,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半晌,他握着剑身的动作骤然一紧,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唇色发白。

    “公主……”

    林倾墨含笑摇头,落下了送客的动作:“替我向温罗公主问声好吧。”

    目送二人出去,她立马交代沁荷,到肖王府的库房中随便挑几件,权当做给东黎使臣团的礼物。

    无他,宋洵有钱。

    隔日肖王府收到了推迟的诞辰重新开展的消息。

    东黎和西梓的使臣已经启程离开,小国的使臣走得七八,如今大国留下的也只有南疆的使臣了。

    之前搜查刺客弄得鸡飞狗跳,弄的整个皇家海棠园人心惶惶,于是最后一天的诞辰变成了宫宴,举办地点换成了皇宫。

    林倾墨到时,牧煦雅已经先行抵达,正跟宋宸并肩站在一起说笑。

    见她来了,索性将未来夫婿丢下,欢欢喜喜奔向自己。

    “听说你身体出了状况,我和沫玉都担心死了,要不是……”牧煦雅顿了顿,像是害怕某个煞神似的,生生把人名给咽回去,“……你们肖王府戒备实在森严,我们定要去瞧上一瞧的。”

    好生宽慰她几句,话题扯回了牧煦雅身上。

    “这么说来皇上准许你们留在京城?”果然和之前猜想的如出一辙。

    表面上挽留以示君恩,实际上圈禁方便监视。

    “不过暂时被困住了而已,留下来我还能经常见见你们。”牧煦雅浅浅一笑,好像这事完全没有干扰好心情。

    这点让林倾墨感到分外惊讶,印象里她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恒帝有五十了吧,他那个身体状况,活不了多少年。”牧煦雅慢吞吞说着,话还没说完,林倾墨却先听懂了。

    规矩是恒帝定下的,而规矩并非一成不变的。

    一代朝臣一代君,届时会发生什么还很难说。

    “若……是太子殿下登基,太子一向看重肖王,我这个跟肖王妃关系密切的,身份地位是不是自然会水涨船高?”

    牧煦雅开着不切实际的玩笑,但林倾墨知道她的玩笑话里带上了几分认真。

    就如同她知道,不管是否太子登基,夏王都已经失去了问鼎的权利,在一众兄弟中构不成实质威胁。

    若是太子登基最好,倘若不是,新帝为表帝王仁心,笼络宗室也会宽厚夏王。

    届时提出离开京城,四处游山玩水,想必新帝更加乐见其成。

    林倾墨心底哑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想到了这么远。

    果然宋宸这家伙也不简单,跟着他,她没少变聪明。

    “我答应了凌宛舒明日去拜见她……”林倾墨忽而换了个话题,“你们那日说了什么,道与我听听。”

    牧煦雅没想到这么快转移了话题,但也没有多在意。

    她不知道,林倾墨多少有点被这个话题刺痛到了,所以才会避而不谈。

    她和宋洵,没有以后,也根本等不到太子登基。

    正因此,她更应该明白他们两个是两条道路上的人。

    牧煦雅只思索了会儿,便答:“凌宛舒说宋子庭不是宋宸的儿子,今后没了夏王世子的身份,让我看在幼子无辜的份上善待他。”

    “可是我不懂阿墨,明明滴血认亲的结果显示,宋子庭根本不是刘庆的儿子呀。”

    这家伙肯定以为她看不爽自己,作为继妃会暗地里磋磨她的儿子,可她是什么人,南疆的小郡主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来。

    和凌宛舒的陈年旧怨,再怎么严重也不会归咎到孩子身上,这点牧煦雅以为对方再清楚不过,没想到……

    不怪凌宛舒多心,林倾墨失笑,如今她正落难,和明郡主又在盛头上,难保不会有人踩高捧低,趁机刁难宋子庭这个废世子。

    牧煦雅一脸纠结被看在眼里,林倾墨只得委婉提示她:“宋子庭不是刘庆的儿子,就能说明他是宋宸的儿子了?”

    “为什么不能?”她一脸迷惘地看着自己。

    晕,收回前头说她长脑子的话。

    “宋子庭的生父另有其人。”

    林倾墨说完沉吟,这恰恰说明了,当年凌宛舒算计宋宸可能并不是主动的,而是另有隐情。

    一种可能情况就是,她已经到了必须算计宋宸不可的地步。

    莫非是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怀上了身孕?

    然后经过春朝的怂恿,孤注一掷做出了碰瓷夏王的举动来!

    林倾墨把这中可能告诉牧煦雅,她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她找你……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当年的真相!”牧煦雅惊讶的捂嘴,掩饰这激动而产生的震惊,“所以她也被人害了——”

    春朝可是凌宛仙的人,其中的设计定然与她脱不开干系。

    林倾墨点点头,将猜测和盘托出。

    想不明白的是,这个人选为什么是自己,她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不来。

    难不成凌宛舒手里还留有后招。

    林倾墨斜了眼身边的人,“总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自己解决就行。你夫君是清白身,你就放心好了。”

    给牧煦雅说的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很快就重振旗鼓,矫情什么,四年前就该推倒的人,现在拿下也不晚。

    而且谁拿下谁还很难说啊啊!

    不过这次可是本郡主主导!

    牧煦雅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开,林倾墨无奈地摇摇头,到底谁拿下谁,难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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