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宣布国中杯正选名单，1号……”
伊达志也没有继续听教练在说什么。
体育馆门似乎毫无通风作用，切割出一框狭窄的视角，能看见门口杉树枝条颤动，室外竟然是有风的。
在发生那种事后，教练怎么可能还让他们进大名单？
“……17号伊达晃，以上。”
啊。
他看向左手边的兄弟，伊达晃高声回答“是”，垂落的双手捏紧拳头。
天才……是可以破例的。
蝉鸣有些吵闹，伊达志也国中三年级的夏天，提前开始了。
*
19比22落后，局末被连得三分，乌野高中使用本局的第二个暂停。
“抱歉！”西谷夕最先出声，“刚才那球应该我去救的！”
缘下力的道歉几乎没比他迟几秒：“我启动太慢——”
他同自由人对视，露出无奈的笑容：那个吊球的落点差不多在两人防守区域中间，反倒无需争辩究竟是谁的责任。
乌养系心没对这一分发出苛责，看向两名副攻：“月岛刚才的判断很对，3号（二传手）的中场调整球基本会找1号（照岛），他今天的状态很好，这段时间球权肯定会向他集中，不要让他扣得太顺利。”
“是。”“是！”平静无波和有些变调的答复异口同声。
“发球的话……”
乌养对围到一起的队员们说着，从看台上看不清他的口型，甲本奏太伸长脖子辨认，未果，问原野绿：“教练现在会说什么呢？”
时田空惊疑不定地看了甲本一眼：为什么这种问题那么果断地问原野同学？
原野绿难得犹豫了一番：“嗯……调整接发阵型？”
时田：失策，原野同学真的会认真回答。
时常觉得自己对不上好友们的电波，他默默挪动脚步远离两人，再发现这样一来自己离两位毕业学长过近时已经来不及了，菅原孝支同泽村大地的议论一字不落到他耳中。
“第一次暂停好像也是因为这个轮次卡分？”菅原说。
泽村点头：“你国体有来看吗？”
这问题问得突兀，菅原摆摆手否定：“为什么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泽村收起脸上原本沉思的表情，挠了挠头，“那个11号是不是第一次打正式比赛。”
菅原呆滞。
“他昨天也打了啊。”
“哎？”
前正副队长豆豆眼面面相觑，泽村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比赛打得少、不，咦、等一下，到底该怎么说。”
菅原神色间带着难以置信：“大地，我没想到你进入警校后，文化课已经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阿菅，”泽村捂脸，“你明明明白我的意思少在这里装——不要开始擦眼泪！”
时田：……
时田选择挪回原位，至少原野绿和甲本探讨怎么渡轮的话题好像更正经一点。
而如原野绿所预料，乌养确实打算调整接发阵型。
伊达志也的后攻是强有力的武器，一传又毫无疑问是接发的三人中最薄弱的，条善寺不仅这一轮，几乎伊达志也接发的所有轮次，发球都会尽可能地向他集中。
只是在他开口让田中下撤接一传前，伊达志也举起手。
得到教练首肯，被针对的主攻手神色平淡，谈论天气一般提议道：“为什么不把我换下场？”
缘下瞬间屏住呼吸。
仿佛完全没意识到众人的死寂，伊达志也既不动摇也不慌乱：“我不太擅长接前区球，上一次暂停、每到这一轮我接发的时候都有卡轮。”
“而且我接球的话就没法准备后攻，防守数据也不好，还经常抢球让球，谷地学姐应该有统计？”
“有是有……”谷地仁花握紧胸口的笔记本，放低声音。
“所以，不管是木下学长还是日向学长，把我换下去都更合理吧？”说到最后，伊达志也勾起嘴角，“毕竟我国中三年都没打过比赛，团队意识有些差啦。”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这两个字在缘下脑中刷屏。
伊达志也结束他的发言，视线始终落在乌养身上，尤其最后几句，明明有正确使用敬语，却满是挑衅的火药味。
缘下不知道乌养教练会怎么想，但在那之前……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西谷压低声音，直接要上步贴到伊达志也面前。
田中龙之介拉住西谷的衣领，笑容和煦语气做作：“好啦好啦阿谷同学，都是队友可不要吵架，志志也是后·辈嘛。”
下一秒他阴沉脸色：“所以说话不经过大脑，是吧？”
对氛围最为敏感的梅津匡吾郎整个人缩到日向身后，日向翔阳安抚地顺了顺学弟发抖的脊背，视线在几人之间几经移动，没有立刻发言。
影山飞雄眯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心情不好的表情：“不管换不换人，做决定的是乌养教练。”
然而此刻乌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去年都没出过矛盾，今年居然在比赛场上吵起来了？今年的一年级不是不惹事派吗？青春期？爷爷有提过怎么处理青春期吗？谁的青春期？他的原计划是什么来着？
他下意识去看左侧武田一铁的表情，差点咬到舌头。
——老师这副表情，在努力克制怒火……没错，有什么问题也不能现在批评！
仅存的理智让乌养意识到暂停时间即将结束，至少要说点什么，不能让大家以这个状态回到场上——难道真的把伊达志也换下去比较好？
“大家听我说！”缘下高声喊道。
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缘下加快语速，又或者是掩盖他的底气不足：“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是从第一次上场比赛过来的，我也是第一次当队长！”
他不管西谷有没有调整好表情，一把扯过自由人的胳膊，向教练提议：“这轮我和西谷两个人接发？志也做后攻准备。”
乌养下意识点头，缘下环顾队友们的脸，继续开口：“至少现在集中精神，眼下的这一分最重要……”他在说什么？该怎么结尾？
额间的汗水存在感强烈，缘下忍着不去抬手擦拭，在心底搜刮词汇组织语言，右手突然被握住，高举起来。
木下久志撞了撞他的肩，右边成田一仁把田中紧紧夹在他们中间，山口忠一手月岛一手影山揽住两人，八乙女泉辅十分上道地拉住庄子暖和伊达晃，日向直接抓过伊达志也的手掌，一侧是重新站起来的梅津。
副队长起头：“乌野——”
圆阵聚拢，缘下将手重重压下，微颤的嗓音混合在众人的口号里。
“加油！”
“队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缘下从未对这个词产生如此刻一般的深刻体会。
队长是基于队伍而存在的。
自己是合格的队长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自己，而应该向队友、向整个团队寻求答案。
暂停结束，饭坂信义的发球依然选择右前区，但这次伊达志也无需再犹豫。
“我来！”
缘下用尽全力扑向那颗球，余光里看见伊达志也的侧脸，主攻手专心致志地仰头凝视着前方，脚步后撤，他在等球。
等那颗从队长臂弯中弹起，再从二传手手中递出的球。
后场开始的长距离助跑，在三米线边缘踩实最后一脚，将冲力都化为向上的动力——
月岛在前排起跳，但球没有从他手中扣出，副攻落地的后方是主攻手挥出的手臂！
影山有些微的不满，这记配合完美的管式进攻没有完全晃开条善寺的拦网，中间的母畑和马凭借身高优势落地后第二次起跳，和左侧并过来的东山胜道一同压下了这颗球。
拦网界外？不，这个落点会在界内！
“混蛋！”
也不知西谷骂的究竟是条善寺的拦网还是没能扣死的伊达志也，自由人怒吼着在最后时刻将手掌插到地板和球中间，而后迅速爬起身后撤：可不能拦到王牌的进攻。
田中的助跑路线从外侧场地冲向网口，脚掌落在四号位，紧跟着却继续右跨了一步，喉间的吸气声近乎咆哮：“看招！”
就连缘下都被这记自我掩护的冲进短球吓了一跳，更别说条善寺了，负责拦四号位的沼尻凛太郎身体已经起跳，只能在空中徒劳地倾斜肩膀试图移动手臂，拦网零点五枚，这要是都不能得分——田中心想——那就让可恶的伊达志也当王牌！
球穿过二岐丈春防守的手臂，死死压在条善寺的后半场，弹起。
田中落地，同关键时刻配合上三点五号位短球的二传手来了个胸口撞击，影山显然对这种庆祝方式有些不适应，捂着胸口神色凝重。
“伊达志也！”
得分的王牌声音虽大，却没掺杂多少怒火，反倒是被指中的一年级茫然得近乎脆弱。
“在场上就只准想着得分，少婆婆妈妈阴阳怪气的，给我男人一点！”
缘下差点滑倒。
这是够不够男人的问题吗？
果然，伊达志也的脆弱如同幻影般转瞬即逝，他再次恢复了那张笑容刻意的脸：“好的田中学长。”
而得到回应的田中……
“嗯。”只有一根筋的人完全没发觉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半斤八两的西谷也连连点头，对伊达志也的乖觉十分满意。
不对，别给我满意啊！
缘下摇晃脑袋清空思绪，比赛还在进行，不应该多想，乌养教练要换人吗？
他看向板凳区，裁判响哨，是要换人了。
8号山口忠，更换7号月岛萤，发球。
*
·饭坂信义
条善寺高中3年3组
位置：副攻 ；背号：5
身高：188.8cm ；体重：77.5kg （高中三年级4月）
能力：力量3，弹跳2，体力4，头脑3，技术4，速度3
最近的烦恼：第一节课是数学的话就会一觉睡到午休
·池尻凛太郎
条善寺高中3年4组
位置：接应 ；背号：7
身高：176.8cm ；体重：64.9kg （高中三年级4月）
能力：力量2，弹跳3，体力2，头脑4，技术4，速度4
最近的烦恼：想换个更帅气的发型
·土汤新
条善寺高中3年5组
位置：自由人 ；背号：11
身高：168.6cm ；体重：58.3kg （高中三年级4月）
能力：力量2，弹跳3，体力2，头脑4，技术4，速度3
最近的烦恼：宠物猫小吉肾结石需要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