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为今带着云山一路往山下的城里走去。
这两年，除了做实验，她可是让云山将这附近摸的清清楚楚。
一路穿过热闹的集市，徐为今目标明确，直奔金玉满堂。
站在金玉满堂的门口，徐为今摸摸头上的发饰，又拉了拉刚才急行时略有几分乱的衣服，一脚踏了进去。
当初跟着导师给合作公司画的饼，今天她也能错来用一用。
店里的管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徐为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这位仙友，是来借灵石还是还灵石？”
“都不是。”徐为今气定神闲，“我来是有笔生意想和你们金玉满堂做。”
管事神色不变，依旧笑脸迎人，想是这样的人平日里也见的多了。
“我观仙友也不是缺灵石的人，不知是有什么样生意要和我们金玉满堂谈？”
“整个流云峰的灵植种植生意，仙友能否做主？”徐为今故作疑惑地问。
管事一下子知道眼前的女修是谁了。
整个清风镇早就传遍了，清风派小师妹徐为今害得如今剑道新秀第一人的容时眠差点走火入魔，被清风派以老掌门预言之名，赶到流云峰，甚至其余各峰也派人将原先种在流云峰的灵植挖走了。
再去看徐为今，管事自然知道她是表面风光，内里穷巴巴的。
脸上却压制不住地显露出几分不屑：“区区一个的流云峰而已，能有多大的生意，我自是做的了主的。”
看对方神色，徐为今知晓对方这是认出她来了，可惜了她今日特意花费时间，认真梳妆打扮一番，还套上这身除了好看，没什么用的衣服。
内里吐槽，面上却仍旧不慌不忙：“看来，仙友是猜出我是谁了。”
管事在她镇定的目光中反而有有些踌躇。
虽说徐为今算是被流放，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清风派不是还将灵气最充足的流云峰给了她。
想到这，管事摆正脸色，重新笑开来：“徐仙友说哪里话，如今整个清风镇，谁不知道流云峰在您手里。”
徐为今也不尴尬，差点害了容时眠的是原主，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不知徐仙友是打算怎么个合作法？”管事心下疑虑，不由问道。
徐为今慢条斯理，神情淡定：“如今玄灵大陆灵植种植越来越难，如流云峰一般的灵力充足的灵田更是极为难得，管事觉得流云峰未来百年灵田种植收益值多少灵石呢？”
管事一惊，依照流云峰如今的灵力浓郁程度，起码还能种上三百年灵植，若以此作为抵押，至少可得上万上品灵石。
不过，做生意吗，既然知道徐为今缺灵石，管事自然就要被压一压价格了。
管事堆出一副了然的笑，故意道：“流云峰自然是好地方。可据我所知，自徐仙友接手流云峰，这地方可就空下来了。想必徐仙友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吧？”
“哦，也没什么难处，就是穷，没灵石买种子。”徐为今理直气壮道。
管事被她直白的话说愣了，顿了一下才开口：“既是如此，徐仙友到是可以在我们金玉满堂借些灵石买些种子，至于合作嘛，等等流云峰上的灵植长起来再谈也不迟。”
徐为今盯着管事，笑道：“管事可是忘了，我进门时已说过，不借灵石。”
管事这才想起来，徐为今早已说过不是来借灵石的。
可除了一座空荡荡的流云峰，徐为今连灵种都买不起，又不借灵石，还有什么能谈的，管事一时没了兴趣。
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打发掉徐为今，突然传来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
“这位仙友果真艺高人胆大，两手空空竟敢来我金玉满堂谈合作，我到是想听听怎么个合作法？”
徐为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望去。
二楼一位身形修长，眉目俊朗的男子斜倚着栏杆，看着楼下的徐为今，脸上满是兴味。
听这语气，想必是金玉满堂能说的上话的人物。
徐为今目光直接，直视着对方：“隔下既有兴趣，不如一起听听。”
男子一跃而下，宽大的金边白袍猎猎生风。
徐为今饶有兴趣地看他飞身下楼，默默想着，这是练了多久，才有这刻意的轻盈。
而且，这是在室内好吧，一点风都没有，衣服竟然还要展现鼓风机才能吹出的效果，这人偶像包袱挺重啊。
男子走到徐为今面前，她才发现对方身上的外衣是件法器。
不过，是件除了扮帅没什么实用价值的法器。
用眼神示意要上前行礼的管事退下去，男子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唰地打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扇子，笑道：“在下金如海，不如我们去隔间一叙。”
姓金，又能做管事的主，想必是金玉满堂的主家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徐为今带着云山跟金如海身后，进了隔间，两人各坐一方。
不一会，便有人推开门，送进来一壶茶。
金如海这会倒显得格外悠然自得，慢慢品中手中的灵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看徐为今，仿佛在外面表示感兴趣的不是他一样。
人穷志短，人穷志短啊。
徐为今喝了口茶，主动开口道：“我想以流云峰和金玉满堂合作，共同种植望月仙草。”
“那我借你些灵石买灵种便是，利息每到月只算你三分。”金如海吹了吹茶杯里不存在的浮沫，漫不经心道。
好家伙，高利贷啊，这人年纪不大，心到是挺黑的。
灵植生长起码一年时间，期间花费的灵力，灵液更是不少，即便普通灵植种植成本低，但普通灵植售价也低啊，这一年里利息都能压死人。
“金公子不如先听听我的计划。”
徐为今面上波澜不惊，继续道：“我以流云峰和望月草的种植技术来换金玉满堂的灵石投资，金玉满堂可以定期从流云峰获得一定数量的望月草，同时还能得到望月草出售后的部分灵石。”
金如海笑了笑，挑眉道：“望月草不过是最普通的灵植，是整个玄灵大陆最不缺的灵草，又能值多少灵石？”
“是吗？”徐为今意味深长地笑道。
看她别有深意的笑容，金如海狐疑道：“难道不是吗？”
“金玉满堂既是做急人之所急的生意，自然也是对各类灵植的生长状况有所了解，这些年各处的灵田灵山渐渐丧失灵力，药王谷更是将手中的灵田都用来种植高级灵植，普通灵植可是没什么人愿意种了。但五年后，可就是大比武了。”
徐为今说完，认真打量着金如海，看他面色猛然一变，又瞬间恢复。
微微挺了挺腰板，金如海不急不徐：“徐道友你自己也说了，普通灵植可是没什么人愿意种了，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的能种好望月草呢？”
徐为今搬出导师给种植公司领导描述的美好蓝图：“用我的种植方法，望月草的成活率几乎能达到九成九，而且上品率高，没有下品。”
金如海放下手中的杯子，又摇起他那把扇子，索然无味道：“那又如何，即便是上品望月草，一株最多也只能卖到十颗中品灵石。上万望月草也抵上不上一朵月灵花。”
徐为今依旧面不改色，似乎闲聊一般道：“想必金公子家里早就为你准备好大比武前所需的望月丹了。只是不知道其他参与大比武的金家族人，是不是每人都有？”
望月丹即是由望月草炼制而成，具有伐筋洗髓功效的灵丹，是众人修炼时去除体内杂质，必不可少的丹药。
不过一直以来，望月丹由于炼制简单，望月草也易得，到是没人会缺望月丹。
只是，金如海想到离开家前听到父亲让人悄悄去收望月丹，一下子将两件事串连起来。
金如海这才正视徐为今，传言中这位清风派的小师妹可是不堪的很，为了得到容时眠可谓不择手段，如今看来，能在众人还未觉察的时候，就发现望月草即将难求，想必是传言有误吧。
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金如海敛眉正色道：“徐仙友既已知晓望月草未来会供不应求，想必是早有准备。只是我金玉满堂对你所说的共同投资种望月草没有兴趣。”
“看来金公子是不信我能种好望月草了。”徐为今一针见血道。
金如海被她说破心思，也不窘迫，面上仍旧泰然自若：“望月草虽然看上去很易种，但想要上品，却也决非易事。徐仙友所谓的共同投资，不过是想让我金玉满堂出灵石，共担风险罢了。”
“金公子，风险和收益从来都是相对的，想要高收益，自然要担高风险。”徐为今意有所指。
金如海笑笑：“金玉满堂只是个灵石周转处，至于徐仙友所说的高风险高收益，金玉满堂还是不掺合了。”
摇动几下手中的折扇，又换回原来的玩世不恭：“我本人到是愿意和徐仙友交个朋友，若是徐仙友要借灵石，可以给仙友降些利息，当然，我也希望徐仙友望月草种出来后，可以匀些给我。”
徐为今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金公子既如此说了，我也愿意和金公子交这个朋友，也就不去找其他人合作了，只是不知道金公子借我的灵石要几分利呢？”
“二分半。”金如海斩钉截铁。
徐为今笑了，果然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
眼神直直地看着金如海，徐为今开口道：“不如这样，你我各让一步，你利息再降一降，待我的望月草长好，匀给你时，只算你十一枚中品灵石如何？”
“徐仙友莫不是糊涂了，上品的望月草才十中品灵石，你还要我十一中品灵石。”金如海摇头，惊异道。
“是吧，金公子觉得五年后，十枚中品灵石能买得的到上品望月草？”徐为今反问道。
“望月草三年一熟，……”金如海顿住了。
是啊，望月草三年一熟，到大比武也只有五年，即便现在开始种，也只能收获一次，望月草必然会涨价。
金如海眯起眼，神色凛然：“我金家若放出风声，大量收购望月草，种的人自然会多起来。”
“金公子肯定，各大门派愿意将现在灵田里长得正好的仙草拔掉，去种普普通通的望月草。”徐为今似笑非笑道。
金如海端起桌上的茶杯，晃晃里面的茶水，又放下。
别说各大门派不会，就连散修都不会去种望月草，最多算着自己需要的时候种上一些。
更何况，金家人员众多，所需的望月丹数量不少。
最重要的是，灵田灵力消失的越来越快，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灵田的灵力浪费在普通灵植上。
如此下去，五年后望月草不仅会涨价，更甚至可能价格翻倍。
金如海仍然嘴硬道：“即便如此，五年后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就还有大量望月草。徐仙友这就提前涨价，不合适吧。”
徐为今看他脸色，知他已然想明白了，却还是想杀杀价，便作出一副既然要交朋友，那我也大方点的姿态。
“这样吧。金公子都说想和我交个朋友了，那我再退一步，若届时，望月草没涨价，便是按现在的价格，十中品灵石，若是涨了，不管涨多少，我都算你十一中品灵石。不过这利息嘛，肯定得再降一降。”
“一分半，不能再少了。”金如海略一思索，爽快道。
“一分，如果望月草没涨价，我仍按两分利给你，如何？”徐为今干脆利落道。
“一分三，给我们的上品望月草不能高于十一中品灵石。”金如海又退了一步，强调道。
徐为今忍不住笑了出来：“金公子，你看，你自己都不相信望月草不会涨价。”
金如海这才发现，自己谈的条件已是默认望月草必定会涨价了。
意识到自己从开始就踏进对方的陷井里了，金如海也不气恼，朗然一笑，却才真正开始相信徐为今能种出足够的上品望月草。
“既是如此，就按徐仙友说的，一分利，不过要保证望月草数量和质量。”金如海一锤定音，“至于没涨两分利，我相信以徐仙友对玄灵大陆望月草了解程度，想必金玉满堂也拿不到，也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那就多谢金公子信任了。”徐为今抱拳。
二人就谈好的条件，写下契书，分别输入自己的灵力，就算契约完成了。
徐为今带着从金如海手中贷来的一万上品灵石，轻快地走出金玉满堂。
身后，管事疑惑地问道：“少主，徐为今不是说不借灵石吗？”
金如海看了眼刘管事，笑道：“她就是来借灵石的，你啊，还得再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