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学教辅

    “你说酒精是什么东西?”杜淳手中拿着仆人排队买来的书,与李鱼凑到一起,将书举到两人中间。

    见人思索,杜淳说出自己想法,“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奇物?我觉得这是莫琼提高自身地位的一种手段。”

    李鱼点头附和,“有道理,但我想不通,莫琼废那么大的劲,把一缸酒烧的只剩那么点就为骗人?她就算用水也能骗人吧。”

    这怎么反驳?杜淳摸着下巴,灵机一动,“这样才好骗人啊,你想想,烧开的水比生水有说服力,那烧开的酒不比米酒好吗?何况有烧酒在前面顶着,她也好介绍。”

    李鱼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其中没什么关联?不欲在此处纠缠,李鱼接着提出疑问,“里面说的蒸馏酒是什么?寻常米酒哪个会叫蒸馏酒?所谓蒸馏是把东西放蒸笼上蒸吗?”

    杜淳:……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杜淳实在佩服,但他也不知道,别问他。

    看人苦着脸,李鱼摇头笑道:“就当是著者的幻想好了,就像你写的故事,还有枕头能让人离魂呢。不过,要真有这东西就好了,要像莫琼说的那样,这就是神药啊。”

    确实,酒精的用法与金疮药相似。金疮药价格特贵,寻常人家跌打损伤熬一熬就过去了,没谁想专门买些药。

    更可怕的是,有些医师不知道金疮药的方子,用泥土等杂物代替药材,若买到这种,不会帮伤口长好,反而容易要了命。

    杜淳掐断思绪,抬手翻开报纸,“哈哈,有理。想也想不明白,李兄不妨给我说说我这文章还有什么可改进之处。”

    当初他在我欲成仙故事的结尾看到钱多到了地府就觉得不对,盼天盼地终于盼来第十期,一看果然是他写的故事,一直到今天他还有点飘飘然,不敢置信他的文章能在梁州小报上那么多期。

    这让他有了个甜蜜的苦恼,他最喜欢的小说部分连载他的小说,他反而没得看了。加之他不好意思在亲人面前诉说,怕被当做炫耀,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知情的好友,他不吐不快。

    唐西妗坐在里室,认真听李鱼他们的点评。景朝没有蒸馏酒没关系,她到时把蒸馏装置绘出来印上去,给大家解释解释。

    据她所知,白酒火起来的年份不长,许多朝代纵使有了蒸馏酒,也不准百姓购买,以免喝酒过度,危害社会安全。

    看两人要转变话题,唐西妗打开统计面板,瞄了眼上午售出了多少俗文集。

    一个时辰过去,售出总额增了百来本,她对这数据还算满意,现在还不到正午,俗文集没有时效性,什么时候都能卖,天还长着呢。

    店里顾客络绎不绝,小蛮跑上跑下忙个不停,唐西妗起身活动筋骨,溜达去了街头。她昨日回去就收到了那一百两,离这么近,她不去雕版集逛逛说不过去。

    路过万图阁,她瞧见王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想了想,还是没走进去。她跟人说万事万物都与化学物质有关,人也不能例外,所有物质都是共通的。

    王珣能理解那些玄之又玄的说辞,却怎么都想不通硫酸这类物质还能怎么拆,也想不明白人与它有什么共通之处。

    唐西妗想找个机会将元素透露给他,但又怕太超前,这么不上不下的,只能先让人独自悟。

    没走几步,雕版集的招牌映入眼帘,看起来是今天刚挂上。

    她还没进去,听到店里传来的悠悠抱怨,“唉,观俗堂那么多人,怎么就不能分咱们店里一成呢。”

    是穆进文的声音,唐西妗挑眉,她店里都是些穷书生,哪买得起雕版?

    她接话道:“我看啊,你们该学万图阁,去说服达官贵人,而不是瞄着书生出力,他们买了雕版能做什么?”

    穆进文与伙计齐齐转头,盯着即将走进来的人,“好巧,今日又见面了。”

    唐西妗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店内布置上。当初她逛过观雅堂,知道店里布局,如今设计,不得不赞上一句巧思。

    靠近店门处整齐放些雕版,按成色与价钱摆好,在往里被屏风分隔成两处,近的那处放些工具,至于再往里,她看不真切。

    如果再大些,这里能成低配版通明斋,那个专卖成品雕版的店铺。

    “敢问穆兄知道新州通明斋吗?”唐西妗在一块雕版前站定,内心估计了两者差异,想要指点一二。

    她观两者质量差距不大,通明斋给寻常顾客刻的雕版大多是次品,只讲收藏价值而不管是否实用。

    若能打出名气,以雕版集的价钱,来找的人不会少。

    穆进文不知这人是要干嘛,略一思索后回道:“知道,许多刻工会将雕版拖行商拿去那里卖。如果我这开不下去,刻出来的雕板也会卖到那儿。”

    “新州位置好,但梁州也不差,你不妨托人宣传一番,着重讲你的价钱。通明斋会接给人刻板的活,价钱很低,但质量不好,你们也可学着些。实在不行,刻好卖向别处也好,越往北,雕版价钱越贵。”

    穆进文早坐直了身体,迟疑问道:“敢问公子是何人?”

    他本就想着梁州有观俗堂,不好找单子,想往别处售卖,此刻她的指点正中心中那点想法,他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

    “我与观俗堂有些关系。若穆兄想将雕版卖向远处,可以来这个地方。”

    唐西妗将齐利的商队住址递过去。观俗堂的书传到其他地方,与其被当地人刻出盗版,还不如他们直接带雕版过去,让当地刻工没空子钻。

    “我在这劝穆兄一句,若穆兄想刻观俗堂的书,来告知一声,谈妥后再刻,不要多生事端。”

    穆进文尬笑两声,忙道:“定然,定然。”

    他心里还真想着要不去观俗堂买几本书照着刻雕版,被人当场点破,有些不自在。

    唐西妗摇头,又说了几个方法后,转身离开。渴望如今的人有版权意识是不可能的,这种时代,谁刻出来版就是谁的,消费者只看谁家便宜,不会关心创作者的利益。

    何况大家很难知道自己手上的书是谁写的,他们自己的生活都那么艰难,还奢望他们去关心不认识的人的生活。

    唐西妗叹了口气,穆进文会怎么做她管不到。他稍微意思意思给些钱都行,就怕他非要免费拿去,让大家都不舒服。

    若他们能合作,以后齐利运书往其他州时,让他随书带几块雕版,卖给当地书商,打击刻工盗刻。

    回到店里,唐西妗翻看小蛮总结的意见,确定都能改善后由着她自行决定。

    店里人流减少,伙计们都能坐下来歇歇。掌柜正拨弄算珠,抬眼看了看站在柜台不动的人,询问道:“客官可有什么事?”

    韩逸一身便服,手撑在柜台上,看店里人不多,他放心开口,“我有事寻你东家,今天可有机会?”

    他刚处理完公务,想起报纸上说今天俗文集第二册发布,便顺道来买一本。当然,重要的事不是这个,他为州学之事忙了许多天,今日终于得空,想与观俗堂东家谈谈供书的事。

    掌柜放下算盘,怀疑这人跟早上那两人是一伙的,有些不耐,“东家不在,观俗堂不会下架俗文集,别再来了。”

    韩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解释道:“我是为州学来的,没让下架俗文集。”

    掌柜这才意识到误会了人,连忙道歉:“实在对不住,早上有人来闹事,吵着要见东家,非要将俗文集烧了。我这就去找东家,您先等着。”

    事关州学,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刚才态度不好,万一这是个大人物,惹脑人就不好了。

    唐西妗听了缘由,让掌柜将人领到里面,她来处理。

    待掌柜将人带进来,唐西妗即刻起身迎接,作礼后问道:“敢问大人贵姓?”

    韩逸摆手,“免贵姓韩,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想问贵店是否愿意为州学出份力。”

    姓韩,难道是刺史?唐西妗偷偷打量这人,他身上完全没有佩戴显示身份的物品,连衣服也普通极了。

    唐西妗:“义不容辞,州学是利民的大好事,观俗堂面向文人,自然要出份力。”

    韩逸满意点头,手抚上胡子,夸赞道:“贵店有如此想法,实在是梁州之幸。我想将大字报与俗文集作为州学启蒙工具书,配合论文、孝经使用,以报纸做时文集之用。”

    “到时以州学名义来采买,价格降一降,公子可愿意?”

    唐西妗不置可否,回道:“店里价格本就很低,到时依购买数量,以观俗堂的名义减下几百文,权当心意。梁州小报不好办,既做时文之用,可为学子专门编一份报纸,充当教辅。”

    “此话当真?”韩逸本为价格皱眉,听到后一句话,当即大喜过望,连忙追问。

    “当真,若州学有条件,我让人送活字与压印机过去,用途由州学决定,权当崔家支持。”

    唐西妗似是想到什么,叹了口气,看到韩逸询问的眼神,她开口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逸:“尽管讲便是。”

    “您也听说了早上有人来闹事,据说是司马大人的义子。昨日文集还有人当街烧书,说要加什么分。我担忧这事不尽早处理,恐要酿成大祸。”

    韩逸跟人打听过,知道司马与个文人组织牵扯很深,此时也反应过来,观俗堂这是在求他庇佑,他摆手道:“莫担心,我会将观俗堂与州学合作之事禀报圣上,我在之日,观俗堂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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