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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人重逢

    秦都咸阳,渭阳君府宴客厅内,灯火通明。

    有随侍秦王的宫人从厅堂侧门轻手轻脚走进来,凑到秦王身后的宦官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那宦官听完眉头一动,几不可察地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秦王,示意来报消息的宫人不要出声。

    秦王正斜倚着案几,一条腿曲起,两眼半闭,眉头微蹙,像是陶醉在美酒之中,又好像在思索今天白□□堂上的争辩,让人看不出喜怒。

    秦国是赵姓赢氏的封土。七年前,秦国武王在周王畿举鼎暴毙时,赢则还是身在燕国为质的公子则。消息传到燕国,他千里迢迢赶回咸阳,凭母亲的雷霆手段和舅舅的扶持以弱冠之年登上王位,成了新的秦王。

    太后和他的丞相舅舅都是楚国人。如今太后临朝、丞相势大,一半的朝臣都是亲楚派。秦王又娶了楚国公主做王后。时人言:“一秦半楚”。

    也因此,赢则主张联合齐、魏、韩三国攻打楚国屡屡遭到反对,让他无可奈何。

    楚国这样一个昔日强国,如今土地广大却国君昏庸,正是夺其城池的好机会。否则等楚强秦弱的时候,必定会来攻打秦国的。如今天下,强则强弱则亡,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这些朝臣却为了眼前的利益而罔顾,赢则实在恼火。

    又过了一会儿,赢则放下手中空了的酒杯,坐正了身子。

    宦官示意婢子倒酒,又拿起木箸亲自布菜。

    等布完菜,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王上,护卫来报,说抓到渭阳君府上的奴婢翻墙,鬼鬼祟祟像要逃跑,请示如何处置?”

    赢则听完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趣,“哦?翻墙?有这等事?”他身子探向渭阳君,嘴角不住上扬,戏谑道:“我的好弟弟啊,听说你府上有美姬要趁夜奔逃,不巧让寡人的侍卫碰上了给拦下了,你要怎么谢我啊?”

    这实在出乎意料,赢章一下子愣住了,跪直身子想说点什么。

    秦王看到他这幅窘态,乐不可支,大袖一挥:“带上来给渭阳君认认,是哪位爱妾他亏待了人家,搞得人家要翻墙逃跑也不待在这府里。”

    不多时,管家佝偻着身子打头进来,苦瓜一样的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身后一名少女双手被绑着,让人推了一把,踉跄地跌进门来。

    管家不敢抬头看自家主人,进门之后退在一旁。

    秦王扫了一眼进来的人,那女子一身灰扑扑的仆妇衣服,袖子撕了一个大口子,头上沾了些草灰,面如灰土,只有嘴角用力抿着。

    似乎自知罪责难逃,她努力绷直了脊背,却因为害怕不停发抖。

    也难怪,逃跑的奴仆要看主人心情处置了,轻则鞭笞刺字或者发卖,严重的打死了也没人替他们叫屈。

    赢则看向渭阳君:“是你的姬妾吗?”

    渭阳君赢章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子突然抬起头激动地说到:“求求公子别把奴婢送到楚国去!求求公子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愿当牛做马报答您!”说着咣咣磕起头来。

    赢则听了这话,突然觉得面前的酒菜索然无味,心里冷笑。

    他原以为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然愚笨,却能以秦国利益为先,在母亲和自己之间做个缓和。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讨好楚国,想以此向太后示好。

    更衬得他这个儿子不讲礼法,刁难太后母国了不是?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赢章。

    赢章惶恐不已,一脚踹向地上的女子,“骊姜!你这贱婢不要信口胡言!我何时说过要送人去楚国?”又连忙拱手向秦王表示自己的清白:“府里的下人听风就是雨,今日胡闹惊扰了王上,实在是臣弟的过错,臣弟愿意受罚。”

    骊姜被踹倒在地,一见渭阳君激烈辩驳,不顾疼痛向秦王大声道:“奴婢不想死在楚地啊!求王上垂怜!”

    渭阳君面如灰土,嗫嚅着出不了声。管家连忙想要上前按住她。

    赢则本来只是瞪着前面声泪俱下的人,突然冷着脸站起来,右手放在腰间佩剑上,一步一步走向厅堂中央。

    骊姜挣脱了管家,就见到绣着暗红龙纹的玄黑色的袍服下摆停在眼前视线内。

    “刷”的一声,她感觉颈上刺骨的寒意,秦王的剑就贴在她颈侧。她感觉厅中静得只能听到她想要努力屏住的呼吸声。

    那剑尖冰凉,金属冷冽的气味混着秦王身上隐约的草木熏香味道,教人紧张到几近昏厥。

    她感觉到冰凉的剑尖缓缓爬过自己颈侧,又爬到下颌,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然后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凉触感停在了她的下巴。持剑者稍一用力,逼迫她顺着剑尖的走势不得不抬起了下巴。

    似乎下一秒这柄剑就会划过她脆弱的脖子进到她的身体里。这让她紧张得忘了礼仪,抬眼直直地看着手里掌握她的生死的人。

    面前的人俯视她,眼中泛寒,眉头蹙起,嘴角抿成一条线。

    可是骊姜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却大为震惊,甚至有些恍然地出声叫道:“则公子?”

    “什么?”面前的王从上向下看着她。她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想要发抖甚至尖叫,不得不赶紧垂下眼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奴婢...奴婢失言。”

    那冰凉的剑尖又随着那人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侧,轻佻地拍了拍。

    仿佛过了一个日头东升西落那么久,她听见秦王发问“说说,你是为什么逃跑啊。”

    秦王给了她一个申辩的机会。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回王上,奴婢名叫骊姜,是府上的舞姬。奴婢草芥之命蒲柳之姿,承蒙渭阳君不弃,本应该一切唯君命是从。只是奴婢实在不想离开秦地,到楚地去。奴婢......奴婢想留在秦国。”

    骊姜一边说着一边流泪。她悄悄抬眼去看秦王反应,见秦王只是冷眼盯着她,再没有什么表情。

    她心一横,伸手握住剑身,反身迎上去一分,柔声哽咽道:“求王上留下奴婢,奴婢宁死也不愿赴楚。”说着眼泪又大滴大滴落下,“否则,请王上发发慈悲!杀了奴婢!”

    这话半真半假。骊姜当然不想去楚国,可是她也绝不想死。

    听说楚国国君暴虐好色,而楚后善妒又富有心计。有魏女本来得宠,被楚后几句话挑拨,楚王就拔剑削了她的鼻子。又有曾有宫中奴婢因为被赵王夸赞了一句手美,就被楚王砍了双手做成标本送给了赵王。

    逃跑不过是在死路闯一闯。就像现在,也是胡乱地赌一把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在秦王眼里这实在是过于用力的拙劣表演。他根本不在乎跪在地上的人。

    只是既然渭阳君要人送给楚王,他就偏不能顺他们这些人的意。

    秦王忽然笑出声来。他不紧不慢地把剑插回剑鞘里,然后负手说道:“既然是舞姬,正好给寡人跳一曲助助兴,要是跳得好,寡人就抢在楚王之前向你的主子讨要你,如何?”

    说完他转身对渭阳君说道,“弟弟啊,你府上有这般楚楚可人的美姬舍得送人,怎么不先想着寡人呢?倒是远隔千里地记挂着楚王,哈哈。真是伤了做兄长的心啊。”

    渭阳君面色惨白,支吾道:“王上想看舞乐,我这就让他们速速准备。”说完挥手让管家将骊姜带下去。

    骊姜走出厅门之前,又回头飞快看了一眼秦王。

    赢则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重新拿起酒杯,用戏谑的眼神扫过她。

    “赢公子则,公孙则公子。原来如此。昔日一起逃命的故人竟然是秦国今日的王。”骊姜心下怅然,感叹人生际遇大抵如此。

    然而秦王却半点没有认出她。

    这也难怪,六年之前,赢则已经是弱冠之年的翩翩公子。骊姜和小虎却都还只是十一二岁、身量未成的小孩子。

    那时骊姜和小虎被乌桓骑兵追杀,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从西柔草原到了燕赵边境。在山中躲藏时,恰好救了滚下山坡的赢则。后来他的家人来寻他,三人就分别了。

    当时这位公孙则公子说他们是躲避战祸的秦国商人。现在想来应该是秦国公子回国即位。

    谁能想到,六年间,则公子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自己成了以色侍人的舞姬,而小虎还生死未卜。

    她呆呆地望着铜镜里自己的脸。面若桃花,目如秋水,长眉入鬓。然而六年前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和直率爽朗的脾气怕都消失好久了吧。

    变了这么多。就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骊姜想来想去,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去问秦王六年前的事情。

    万一他只是相像呢?万一他不想让人知道反而要灭口呢?万一......他根本就是忘了呢?

    更何况,他们也实在算不上有什么深情厚谊。

    不止“公孙则”是假的,骊姜和小虎也没有将身份和姓名据实以告。在那个夜阑风静、明月高悬的夜晚,三人虽然互赠了信物,却都认为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三个前途未卜的年轻人在命运的转折点擦身而过时,无法看清自己的未来,却仍然真诚地祝对方在这个飘摇的乱世里有一个光明的、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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