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开完没多久，就快要到月考的时间了。
美术班里的学习氛围并不算重。
班上的人对于即将到来的月考，倒是没有多少紧张感。
而原本松懈了一阵子的姜言，终于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
月考完后。
如果顺利考到前二十的话，她就可以换位置了。
姜言转头，看了一眼一旁懒散趴在桌上的夏野。
这人每天不用复习，都还能次次考第一。
还真是不公平。
要是能换脑子的话，她高低得半夜潜进他家里，把他的脑子给偷出来换上。
一瞬间，姜言突然又想到，她之前也一直想不太明白的问题。
像夏野这样的成绩，怎么会突然转到美术班来呢？
好好待在实验班里不好吗？
还是说。
他的白月光江宜不在实验班了，他也就随意开始摆烂了？
想着，姜言偏过头去，斜了一眼正趴在一旁懒散补觉的夏野。
他这是要为了爱情放弃学业了？
呵，恋爱脑。
挖野菜去吧。
姜言转回了头。
她要好好学习，去和陈舒坐同桌，一起共同进步了。
临近月考，最近的卷子也是一张接着一张。
姜言只是稍稍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再起来时，课桌上就已经堆满了试卷。
“这么多？”
姜言伸手，正要把这堆卷子收到一旁叠好。
突然，她听见“啪嗒”一声。
这一大堆卷子里面，突然掉出了一本笔记本来。
姜言捡起来一看。
里面整整齐齐地记着些题目和解法，应该是一本错题本。
不过，看这整齐的记录就知道。
这并不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的姜言能记出来的。
谁把错题本落在她桌子上了？
姜言转头，问了一旁的夏野一句：“你的错题本？”
夏野摇头：“不是。”
夏野：“我没有错题本。”
姜言：“……”
行吧。
知道你没有错题了。
说着，姜言手里的本子被风吹开了一页。
她垂下眼，目光在那些题目和解答之间划过。
这个字迹，看着似乎有点儿眼熟。
很像是那个说自己没有错题的那人的。
也有可能是她认错了？
姜言朝着前面倾了倾身，正要问问是不是前桌不小心把错题本落在她桌上了。
这时，一旁的夏野突然伸手。
把她手里的错题本抽了出来，又重新放回了她的桌上。
随后，姜言就听见他说了一句。
“给你的。”
姜言愣了一下。
给她的？
本子的纸页还翻开着。
姜言低头，看到了上面几道熟悉的题目。
确实都是她之前做错的那些题。
-
很快，就到了一中的月考时间。
考试的座位表贴出来的时候。
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全都围到了教室后面去看名单。
“言姐！”
坐在后面的赵南抢先探过头去看了几眼，随后喊道：“咱俩一个考场！”
“我知道。”姜言说道。
虽然她还没有去教室后面看座位表。
不过，考场座位表一向都是按着上一次的考试成绩排的。
上一次的考试，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那次考试，因为某些事情，姜言只去考了一天。
第二天的考试，她根本就没有参加。
所以，后面那几门课她都没有成绩。
肯定被分在最后一个考场。
“卧槽！”
赵南看着看着，突然又惊讶道：“怎么大神也跟我们一个考场？”
闻言，姜言愣了一下。
夏野这个次次第一的人也在最后一个考场？
他不会，上次也没考吧？
还真是。
夏野上次的考试，还没有姜言考的科目多。
那天，他只考完了第一场考试，就匆匆请假出去了。
第一场，还是他所有科目里最烂的语文。
所以。
那天，究竟是多么神奇的一天？
早自习把教室的座位布置好后。
大家拿上笔，都按着自己的座位表走到了自己的考场里。
一中的考场向来都是倒着来分配的。
比如，座位号最靠前的同学，是在十班美术班考。
而座位号最靠后的同学，是在一班实验班考。
所以，这次姜言和赵南他们，考场在走廊另一头的实验班。
“言姐，走了！”
赵南从课桌底下摸出两支笔，站起身来喊姜言道。
“嗯，来了。”姜言应道。
说着，她也从课桌里搜刮出一支笔，又从前桌那里化缘过来一支涂卡笔。
然后，跟着赵南走出了教室。
走到实验班的考场坐下后。
赵南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前面的姜言，不觉哀叹道：“言姐，怎么你只考了一天，名次都比我要前啊？”
正说着。
那个只考了一门，名次还比赵南前的夏野随后走了进来。
然后，在姜言的左侧坐了下来。
赵南：“……”
好家伙，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正想趁着考前老师还没有来的那几分钟，再和他言姐聊个人生什么的时候。
赵南突然发现。
他言姐正侧着头，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
似乎是在发呆？
按着赵南的经验。
这会儿，他言姐估计是在想，考完后中午要吃些什么。
如果这时候打断她的话，估计会有被揍的风险。
想着，赵南忙转回了头，往回缩了缩身子。
他还是抱紧自己，一个人思考独自一下人生吧。
一旁，姜言侧头。
看了一眼不远处夏野的位置。
这个位置，她还算熟悉。
之前，在经过实验班时，有匆匆看到过几眼。
是之前江宜的座位。
姜言看见，夏野坐在那儿垂着眼，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一脸认真的样子。
是在回忆江宜没有转校之前，和她一起在实验班的日子？
那就好好待在实验班里回忆过去得了。
还转到美术班来干嘛？
还是因为。
在实验班容易触景生情。
所以，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姜言突然又想到了。
夏野以前和江宜坐同桌的时候，也会这样给她记错题本吗？
或许是吧。
又或许，江宜根本不需要错题本。
江宜是实验班的，成绩比她要好得多。
根本就不需要像她那样专门记录的错题本。
她好像，确实也比不上江宜。
姜言莫名想到。
随便吧。
她想这个干嘛。
她也没必要和江宜去比什么。
姜言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思绪全都给清了出去。
这跟她本来也没有半点儿关系。
还不如想想一会儿考完中午去吃什么。
很快。
考试的准备铃响起。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进了教室。
姜言转回了头。
她要努力考试。
考完，就能和陈舒坐同桌了。
-
第一场的语文考得还算顺利。
姜言的语文不好不坏，也算是中规中矩。
在姜言成绩还不错的那一阵子，她最好的科目是数学。
最差的，就是姜主任教的物理。
有这么一种说法。
数学好的物理不一定好。
但物理好的，数学一定不会差。
姜言就是那个数学很好，物理很差的人。
为此，姜主任不止一次自我怀疑过他的教学方法。
最后才发现。
并不是他的教学方法出了问题。
而是，他的物理基因，可能并没有遗传给姜言。
“我作文写到一半太困了，刚准备稍微眯一下，然后，就直接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交卷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给喊醒的。”
中午吃完饭，赵南一边打游戏，一边唉声叹气地小声抱怨。
“没事儿。”一旁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姜言安慰他道，“你就算写完整了，分数估计也多不了几分。”
赵南：“……”
不过，说得倒也有点道理。
就他这个跑题的作文，就算写完，也拿不了几分。
“嗐。”赵南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怎么才能跟大神一样，拥有不用学习也能考第一的大脑呢。”
“他语文也不行。”
姜言在一旁默默地嘀咕了一句：“早上考试的时候，我看他连作文字数都编不满。”
“言姐？”
赵南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姜言，惊讶道：“原来你早上考试的时候在看夏野啊。”
“我还以为你在看着窗外发呆呢。”
这话一出。
姜言一瞬间感觉心里一紧。
“没有。”
她像是着急否认一般，立马开口反驳道：“我就是看窗外的时候，顺带着看到他了。”
“哦。”赵南点了点头，了然道，“我还以为你看他不爽，就连考试都盯着他找他的错处呢。”
听赵南说完。
姜言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和夏野，是别人都以为关系很差的存在。
“没有。”姜言笑了一下，摇头道，“说什么呢。”
“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盯着他干嘛。”
正说着。
姜言似乎感觉，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赵南的同桌季清回来了。
刚刚姜言在和赵南打游戏的时候，季清不在教室里。
于是，姜言就顺势在季清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季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也没让她站起来，只是，从后面班里一把椅子坐在边上。
等到姜言抬眼发现他的时候，季清才伸手，指了指姜言手里正在打游戏的手机，说道：“教室里不能玩手机。”
姜言：“……”
她可都玩半天了。
说着，季清伸手在桌上翻了几下，似乎要翻出他那一大叠的扣分单来。
姜言忙一伸手，一把拽住了季清的手腕。
“班长。”
“今天考试，你就别扣我分了吧。”
“要是被姜主任知道了，我又要被他揍了。”
姜言抬眼看向季清，微微皱着眉，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可是……”
季清看着眼前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姜言，正要去拿扣分单的手一时顿住。
姜言也是不久前才刚刚发现。
像班长这样平日里及其板正的人，只要跟他适当示弱，他立马就会手足无措。
还挺好玩。
只是，她装得脸似乎有些抽抽了。
正当姜言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教室里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
姜言抬头一看才发现。
中午巡视的姜主任路过美术班教室，朝着闹哄哄的教室里面看了一眼。
随即，他身后的夏野也跟着进了教室。
姜言一个激灵，一瞬间把手机往课桌底下胡乱塞去，同时放开了拽着季清的手。
然而，可能是她慌乱之中没有把手机放好。
只听见“啪”的一声——
姜言那个没藏好的，正打到一半游戏的手机，从课桌底下掉了出来。
紧接着，姜主任板着脸走了过来。
从地上捡起了她的手机。
他盯着姜言看了两秒钟，冷着脸说了一句：“没收了。”
随后，又伸手指了指她的座位，说道：“坐回去。”
说完，姜主任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季清。
随后，对他说了一句：“你出来一下。”
姜言顿时抬头，朝着门外望去。
是不是因为她在打游戏，季清作为班长没有制止她，也没有扣她的分。
所以，被姜主任叫去批评了？
姜言的目光紧盯着门外。
她在想着，要不要跟姜主任去说一声。
是她不让季清扣她分的，跟季清其实并没有关系。
一旁的夏野刚一转头，就看见姜言正定定地朝着外面季清的方向看去。
似乎还想起身过去说些什么。
他手上一顿，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姜言正想要起身的时候。
门外，被姜主任叫出去的季清已经回来了。
随后，姜主任再次走进教室，把姜言乱糟糟的课桌整了一遍。
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张物理卷子对她说道：“没事干就把卷子做了，不会的问你同桌。”
“今天考试还有作业？”
姜言话还没说完，姜主任就直接转身出去了。
姜言瞪他不成，一转头，黑着脸瞪了姜主任口中那个让她去请教题目的同桌一眼。
一旁的夏野平白无故被瞪了一眼。
他突然想起，刚刚他跟着姜主任进来时。
姜言似乎正拽着季清的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是他打扰她的好事了？
夏野收回视线，懒散往椅背上一靠。
没有再去往她那边看。
姜言正默默生姜主任的闷气。
她伸手，直接拿过那张物理卷子垫在桌上，趴着打起了瞌睡。
这时，班上的课代表搬着昨天的作业走进教室，正要把改好的作业给发下去。
姜言前桌的同学正低着头复习，也没有注意后面的情况。
前桌也没转头，直接伸手，把手里的作业本往后传去。
那本本子往后面划出了一道弧线。
就快要直接砸到后面正在睡觉的姜言的脸上。
就在那一瞬间——
一旁的夏野猝然伸手，在本子就快要碰到姜言时，从前桌手里拦截了过来。
“啪”的一下。
本子在他的手腕处留下了一道红痕。
前桌惊了一下，忙回过头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没事。”
夏野淡淡说了一句。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正趴在桌上睡觉的姜言。
他看见，姜言眼下，似乎有了淡淡的青色。
她的脸色有些白，好像很累的样子。
夏野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像是，很重视这次考试的样子。
顿了几秒，夏野转回了头。
他伸手，把她桌上乱了的卷子整理干净。
随后，又轻轻翻开手里她的那本作业本，找到她做错的那道题，在错题本里记了下来。
-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啊？”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才刚一走出考场，姜言就见陈京朝着她这边跑来。
“我手机被姜主任收了。”姜言叹气道。
“哈哈哈！”陈京嘲笑了她几下后，忙又安抚她道，“考完了，明天出去玩吗？”
月考完后，就是周末。
“好啊。”姜言点头道。
最近一直想着考完试就能换位置，姜言确实有一阵子没有好好放松过了。
“感觉你最近几天好累啊。”
走在街上，陈京把奶茶递给姜言，看了一眼她带着几分疲色的脸，问道：“怎么了？”
“应该是没睡好吧。”姜言接过陈京手里的奶茶，说道，“可能是前几天复习到太晚了。”
“复习？”
陈京难得能在姜言嘴里听到这个词。
她笑道：“怎么着，考得不好姜主任要克扣你生活费了？”
那倒没有。
姜言摇了摇头。
姜主任虽然有时候对她要求还挺严格。
但在钱上面，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姜言。
每个月宽裕的生活费，艺考请知名美术老师的费用等等。
姜主任每次眼睛都不眨地给她付了。
其实，姜言稍稍回想了一下。
姜主任虽然在学校里被同学称之为阎王。
但在家里，他对姜言连重话都说得不多。
她上次期末考试一整天都没去考，姜主任最后也没有说她什么。
“没有。”姜言摇头道，“是因为我想换位置。”
说着，姜言转头，看向陈京道：“我们班主任说了，这次月考考到前二十，就能给我换个同桌。”
“换同桌？”陈京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啊？你现在的同桌不好吗？”
是啊。
不好。
现在这样坐，他们两个人大概都不太满意。
就连旁人看了，都觉得他们两人剑拔弩张。
与其天天这么别扭，不如早点远离。
他们各自也都能稍微省心一些。
姜言低头，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没有说话。
陈京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随即，她回想起了姜言现在的同桌是谁。
还有之前听说过的那些传言。
陈京忙点头道：“对哦，那是得换一个。”
“好了，都考完了，别再去想了。”陈京说着，一伸手揽上了姜言的肩，说道，“走，请你吃大餐去！”
“嗯。”姜言点头。
好在，她对自己的这次月考还算是有信心。
她这次大概，是可以考到王老师要求的前二十名的。
前面的红绿灯只剩下最后几秒。
陈京伸手拽住姜言，正要迈开腿往前奔去。
然而。
她拽了一下，却发现没能拽得动姜言。
“怎么了？”
陈京疑惑地转头看去。
这时。
红绿灯的倒计时跳动，一瞬间转换成红色。
一阵风过。
姜言耳边的头发被风扬起，遮住了大半边的脸。
凉风倒灌进双眼，带着几分刺痛。
姜言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隔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和眼前随风乱飞的头发。
她看见了街对面的一角，那个熟悉的人影。
空气像是在一瞬间凝固。
街上的一切，似乎都变成镜头里的虚焦。
唯有那个身影清晰地成像。
半晌，姜言听见耳边的陈京问她：“怎么了？”
凝固的空气一瞬间被打散。
街上的车流声，吵闹声，再一次流入耳中。
“没什么。”
姜言淡淡地回过了头。
她看清了一旁街角的夏野。
和他站在身边的那个人。
是江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