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丞任由面汤的热气在眼镜上成雾，无奈地回答：“我也很热……但是会场跟车上有空调。国内的学生真是太惨了，教室连空调都没有。”

    全兮兮笑：“最热的时候，我们都回去了，学校装空调也用不了几个月啊。给你一个电风扇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吃完饭，夕丞一贯去洗碗，让全兮兮去客厅待着。

    全兮兮偏不，非要在夕丞边上想要跟他多聊一会儿：“跟外资接触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敲定一些细节，徐耳跑完程序，就可以签合同了。”

    解决了就好。

    全兮兮看着水流被碗分成两道。

    “有外资注入，公司就要成立董事会。他们会挂名一个董事，作为监督。每个季度财务报表都要整理汇报……”

    夕丞跟全兮兮讲一些公司实际的运营流程。

    这是她们现在正在学的东西。

    全兮兮早就知道自己跟夕丞在专业知识还有实操上有许多差距，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现在学校教的这些东西，跟公司的实际运营，竟然差这么多。

    “夕丞……”全兮兮有些犹豫，“暑假我还是想去投资公司做实习生……”

    夕丞洗好碗，关上水，擦干了手，转身看着全兮兮。

    “我们在学校里学东西，跟社会好像已经完全脱节了……”全兮兮很是沮丧。

    夕丞轻轻地揉一下全兮兮额头上的刘海：“你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我想你一直做你自己，不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做出决定。”

    全兮兮走过去，搂住夕丞的腰身，鼓着嘴：“可我是因为担心你，想帮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看我怎么不去帮秦尚呢。”

    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自己爱的人受苦。

    全兮兮也跟他一样。

    “兮兮，”夕丞摸了摸全兮兮的小脸，“这些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我知道里面有多辛苦，苦我一个人吃就够了。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辛苦，那也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全兮兮点头，她明白。

    夕丞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那条视频的热度已经过去了。

    再也没有人提及那个断章取义的视频。

    他在他最难过的时候离开了她，是为了不让她也被牵连。

    夕丞在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很难过她在他最难的时候，没有与他同舟共济。

    正是因为这样，全兮兮觉得夕丞有魅力极了，他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力。

    虽然离开的时候那么无情，让她哭了一鼻子。

    “你走的那天，害我哭了一场。你要赔我……”全兮兮抱住夕丞，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夕丞的心跳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胸腔无限放大，下一句就是：“我现在可穷了……”

    “噗”全兮兮没忍住，打了他一下。

    *

    期末考试这几天，夕丞每天都睡得很早。

    他像是在恶补之前四处奔波欠的觉，有时间不是靠在哪里闭目养神，就是趴在桌子上等发试卷。

    像极了为了考试通宵背书的考生。

    全兮兮喜欢看这样没有睡醒的夕丞，总觉得这个男生真的很神奇，竟然能在学生跟“负二代”之间身份自由转换。

    最后一场考完，安蓝就收拾东西准备赶晚上的高铁回家了。

    江竹也准备回家，因为马上就到了夏忙的季节，她想回去帮家里做点农活。

    乔子童考完就跟解放了一样，早就跑的没影了。

    夕丞虽然回来，但是依然没回家。

    还是跟全兮兮住在她的房子里。

    他们一起送了安蓝去高铁站，又一起送了江竹去火车站。

    两人回来，都不想做饭，于是就准备去学校食堂干饭。

    路上夕丞牵着全兮兮的手，漫步在夕阳渡红的校园里。

    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回家的学生，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隆隆的声响。

    “暑假不回去，跟你妈妈还有牧叔叔说了吗？”

    “说了。他们同意。”

    “想好暑假去哪家投资公司当实习生了吗？”

    “没呢，我晚上回去就投简历。”

    “放暑假了，你回家吗？”全兮兮下意识地握紧了夕丞的手。

    夕丞想了想说：“不着急。那边的事有徐耳跟进。这么多年了，我爸一直逃避那个事实，也不是办法。我想着该让他尝试着接受现实，重新回归工作了。如果我一直代替他，他永远都迈步过去。人还是要往前看，不能总沉浸在过去。”

    全兮兮仰头望着天：“总感觉你在骂我，但是我找不到证据。”

    “夕丞，你为什么总能往前看呢？”

    “嗯……大约是我知道，只要我一直往前看，就能遇见你吧。”

    “油嘴滑舌！”

    “真的。我一直在等一个能把我从那种压抑的生活拉出来的人。”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大约是，第一眼……然后那种克制不住的情绪，就越来越强烈。”

    “这么说，好像我也是。”

    茫茫人海中，见到了，相看两不厌，那便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

    实习生这种低价、短期的劳动力，任何一个公司都愿意用。

    招聘网站上有很多招暑期实习生的招聘广告。

    全兮兮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看着发愁。

    夕丞却是穿着家居服带着蓝牙耳机，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听市场部与策划部负责人跟他汇报下个季度初的计划。

    夕丞确实不去公司了，但他做的事一件没少。

    他跟两个部门的负责人聊天的时候，时不时发出两声低低地笑，然后说：“我爸就是那样的，他很久都不插手这些事，你们去找他签字的时候，难免问东问西。解释清楚就好了，即便是当时没签，放几天，也会签的。”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他又连连安抚：“是的，时间很紧，你们先做后面的企划。等我爸签了，立即着手去做。我会跟我妈打电话沟通，让她去催我爸。”

    对方一脸沮丧，又说了什么。

    夕丞回答说：“找投资这事还没完全落定。我可能时不时要飞香港。暂时不回去了。你们跟着我爸，要快速适应。给他一点适应新节奏的时间，老人家下岗再就业，你们都要支持下。”

    对方又叽里呱啦说了什么

    夕丞还是笑：“我这边还是有学业压力的。我想毕业啊，万一哪天公司没撑下去倒闭了，我还要出去找工作不是。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

    夕丞挂了电话，回头看全兮兮。

    全兮兮像是偷听被抓住了一样，飞快地低头继续划电脑。

    夕丞摘下耳机，做到沙发上，搂住她：“偷听到什么了？”

    “我那哪是偷听，”全兮兮鼓着嘴，“我是光明正大地听。”

    夕丞目光落在全兮兮手上的电脑：“找到想去的公司了吗？”

    全兮兮说：“我想找个离学校近一点的，可是你看，每一个都离学校这么远！”

    “没事，我又不去上班。我送你。”夕丞说着就亲了亲全兮兮的脸。

    “啊？”全兮兮惊讶地望着他，“你真不去了？那你在家干什么？”

    “嗯……”夕丞想了想，“在家当家庭煮夫，专门给你做饭。”

    “你很喜欢做饭吗？”

    “也不是。要看给谁做。给你做，我就乐意至极。”

    “我们可以让李姨来做饭的，你可以趁着闲下来的功夫，做点别的什么自己喜欢的事。”全兮兮提出建议。

    夕丞没有说话。

    全兮兮又说：“其实李姨很高兴来给我们做饭，这样她能提高收入！”

    夕丞笑了，拉过全兮兮的手：“我刚才只是在想，我喜欢做什么。骑马、打球、游戏、潜水、唱歌、绘画这类活动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干的事。如果可以，我就想待着，什么都不做。”

    “……”全兮兮没想到夕丞会这么多，再转念一想，他以前社交需要他会这些技能就也不奇怪了。

    “那你在家休息，看看书，也是好的。”

    “嗯。正好最近有几本书想看。”

    夕丞说话的时候，下巴轻轻地放在全兮兮的肩膀上，浓稠的声音就那样毫无遮挡的洗刷着她的耳根。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逐渐从脚趾爬到头顶。

    这是怎么了？

    全兮兮也不太明白。

    夕丞见她不动，问话也不回，侧头就吻到了全兮兮的唇。接吻的时候，他把她电脑拿过来放在地上，顺势把人就推倒在沙发上。

    皮制的沙发，发出摩擦的响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接吻让全兮兮浑身炙热。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按耐不住地往外翻腾。

    她的身子无意识地上拱，想要贴得更近。

    搂着夕丞脖颈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把他往下拉。

    夏季原本衣服就只有一层。

    全兮兮稍硬内衣料子在夕丞胸前摩挲，身子一高，却又贴着软了下去。

    夕丞吻了一会儿，艰难地抬起头：“兮兮，你这样我很难忍。”

    全兮兮身上热得像一把火，脑子也有些糊。

    她下意识地立起腿，却碰到了夕丞。

    夕丞忍不了，按下她的腿，拉住她的手，把她往下带。

    那一瞬间，全兮兮清醒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