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回

    是夜,月亮躲在云层后,只有几颗星星依稀可见,四下静谧无声,容音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她又梦到了模糊难辨真假的景象。

    似乎是前世!心就像被狠狠地揪住不能动弹,断壁残垣下,只有她自己一人在大火中绝望且空洞的眼神,好像已经流干毕生所有的泪水,心脏只剩痛苦麻木。

    大火无情地吞噬燃烧,火光映射着苍白的脸庞,从窗前看向外漆黑一片,床边只见她面容枯槁消瘦失去了往日色彩,衣裳也已经半旧褪色般,倏尔有人大声呼喊道:

    “着火啦 着火啦” 立马有下人仆从跑去水井处打水,火势太猛,着火处无人敢进,只得先由外围扑灭火势,等到火完全扑灭后,发现人早已经烧成黑炭…  再后来,似军中有人叛乱,府中毫无察觉,后查出府上有通敌罪证,最后全府无一留下活口,我的灵魂在看到这样的结局死后终于摆脱了禁锢。

    前世双亲俱去的情况下容音本去往姨母家请求庇佑,唯恐说错一句话踏错一步路,初来乍到因为忧心忡忡时常深居简出,姨母本想开导无从下手难以敞开心扉,后面到了缔结婚的年纪却因为参加宴会不知被谁陷害设计与来京中举子刘彦一道被诬清白。

    刚开始那个举子还好言哄骗,共同描述未来的梦,可是梦终究是会破碎的,草草嫁入的婚约怎会幸福,更何况从始至终这仅仅是一个骗局。

    那个所谓的丈夫是看中我父母留下的田舍铺子一应财物,假借官途上升之名哄骗为期官场铺路,在架空一应财物之后便只见狼子野心,生活上的克扣也逐渐开始,受人磋磨,可叹我从小衣食无缺最后竟然生生被折损至此!

    梦境中的最开始是期待着的,一下跳到多年后的她,习惯了等待,最后等待来的确是全然的冷漠。而后听说刘彦不知如何与京中另一贵女搭上,寻了我多年嫁入后代无出的由头似乎想休弃于我,再后来我身体沉忧有损,枯同槁木,已经无心管理家里事务逐于一方院落。

    酷寒的冬天木炭都无法给足,锦被从来没有新的更换,无数个又冷又硬的板床构成了一个个凄凉的夜晚,若是遇到下雨的日子,阴风怒号,发霉的被子甚至会散发出阵阵令人呕吐难闻的味道,终于所有的一切结束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再无半点痕迹。

    或许那只是个梦而已,惊坐起后她想着,浑身的冷汗以及心口处传来的隐隐疼痛又告诉她不是梦,她好像重来了一次,不是梦中记忆里全是痛苦,可记忆中太过于真实,只要一开始回想脑子就像被无边的痛苦所充斥着。

    我只能极力克制住内心的痛苦才能忍住不放声大哭,这种无力的割裂感令人难以入睡。无边的黑暗就像是丛林中一只暗处隐藏的野兽随时要把我吞没,噩梦不断全是那些不敢面对又难以忘记的片,弄大约半晚上,几近辗转几侧才能勉强入睡。

    睡梦中也并不安慰,惊醒几次度过这样的一个夜晚。身下是一张柔软温馨的木床,淡淡的暖香从香炉中散发出来,熏得满屋香甜,古朴的书案上传来隐隐的墨香,近窗处一铜镜在木制梳妆台上,台上有一柜架箱,里面是女子喜爱的繁复首饰。凌晨已将近,草草闭上眼等待天明。端看醒来再做打算。

    “姑娘,该起床了。”

    帘子被掀起,一个身形稍显稚嫩的小丫鬟端着水走了进来,把人扶起,伺候起身梳妆,容音定眼看了看,是她出阁前的绿枝,后面跟她一起出嫁去了。

    “绿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丫头掀开门帘进来答道 “姑娘,天刚刚亮一会儿,再睡一会儿也改起了”容音理了理头发,又睡了过去。

    待到容音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洗漱间,绿枝正帮着梳理一头青丝,容音看着镜中自己稚嫩的脸庞,清亮的眸子蕴含着盈盈水光,秀气的琼鼻下水润粉嫩的唇,回到尚且没有及笄时期。

    周围还是自己幼时成长的房间的摆设,这时候父母已经因故去世,而她即将去投奔远在京城的路上,那时候的她不知人心险恶至此,遇到一点小事惊得六神无主,而这也成为之后击垮她以及不得不仓促嫁人最后被困于一方天地的始端。不管如何,这一次不可和前世一般遭人算计浑浑噩噩陨消离去。

    此时正值乍暖还寒,江边烟波雾笼,渺渺幽幽,仿佛天下的灵气都汇聚在这一汪清水之间,江边的码头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虽然没有京城繁华却也十分热闹。

    沿着此处水路向北上便是去京城的路,水路比起陆路路程所花费时日要少上许多,带上细软变卖该变卖的家当换成银票即出发,尽管已经被亲戚多方盘剥,但因有前世的教训,把家中许多名贵物品都兑换换成银票及地契,拿出部分用到京城支撑一段时间是无碍的。

    前一月已休书一封给远在京城侯府的姨母,姨母回信时满含对母亲这一小妹的追忆并提及让我去往京城投奔,与前世无异,不过不同于前世选择的陆路,原本想着陆路安全结果遭遇山贼损失了许多财物后面还成为把柄被人利用,这一世选择水路加赶些行程,中间停岸修整处就会有姨母派来的人接待到达京城。

    行至船上,此时已近傍晚,江面平静,夕阳已下,两岸青山屹然不动一重又一重从船身穿过,雾色起来把群山笼罩好似穿上了一层仙女的薄纱衣,一江春水偶尔迎合船身发出水声,微微颤动,远眺这淡淡仅剩残存的落日余晖,生生营造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氛围来。

    可身上寒意不减,站立一会儿便有些承受不住。船头吹风微冷,想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水路上行驶也要两三日到下一站口,到夜晚,依稀可见江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此处江阔水深,细草月儿在江中缓缓涌动着,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两个夜晚,再有一日就能停岸休整,解解满身疲乏。

    白日里都昏昏沉沉精神不济,到了晚上清醒了很多,只希望一路顺利可别在最后出了差错才好。

    月光如泄,寂静无声,船身小窗外异常安静,江面水波微微荡漾,“咻——”

    破空中传来一阵响动,很快将人惊醒,绿枝赶忙跑进来,神色慌张。

    “小姐,不好了,好像有人劫船,怎么办呀小姐!”

    “先别慌,具体发生了何事?”

    一行中都风平浪静,怎会突然被人劫船,况且途中一直低调行事,也并无得罪他人,定然是出了其他意外。从船身的窗棂向外望去,船身有所起伏但幅度不大,似乎有两对人马在争斗,黑夜中夜视不清,船身有水花声响起,一个黑影接住挂锚的绳子顺着上来。

    “赶紧让船加速靠岸,快!

    来人说话声气息不是很稳,但能听出语气中的急躁,是个黑色劲装的男子。

    “你是何人,岂可不先告知主人就擅自上船!”

    绿枝冲上前去阻挡防备状,来人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路上我们一行已经安然度过,只差靠岸修整继续水路行驶不久就能安全抵达,若是此时沾上什么麻烦如何脱身!似乎有被被劫船的危险!

    想到这容音的眉头不禁跳了跳,但男子的命令及行为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让人不由地服从他的命令,男子并不完全理会只专注拉紧锚绳,水上有黑影想追上船来,正欲顺着绳子上船,男子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来人船上的绳索,与船相连的小木筏子的绳索也被切断,明显是要斩断一切可能被人越船而上的机会,而后众人尽管慌张但见此人没有恶意,干脆随着他的命令去做,摆脱面前险境最为紧要。

    自古江洋大盗谋财害命不知多少,离靠岸休整只差临门一脚可不能在现在出了岔子,船开始加速,说那时迟那时快,船在刻意加速下一下子甩开来人,黑影便不见了踪迹,一行人还在处于夜色下的惊慌之中不知所措,不消一刻钟船即将靠岸,男子微微垂首作揖:

    “今日之事,缘因路上偶遇水贼,想来心怀不轨欲谋财,恰巧碰到了姑娘的船,现危机已解,恕此冒犯。”

    听得出来经历方才的事情他已经有些力竭,但说话间也似乎放松了不少,言语之中有些微歉意却能听得出来语气的矜贵丝毫不是下位者的姿态。

    容音稍微走进这才看清此男子的相貌,是一位清瘦的少年,看起来年岁稍显稚嫩,发饰虽乱但不损满身仪态,双眉入鬓,眼眸之中暗含几分清冷凉薄之意,面庞如松山白雪之颠阵阵清寒,月色下竟生出一股神圣清华高洁之感,薄唇微微配着身上的短刀有些让人遥望生畏,夜色下透露出几分侵略的危险感来,偏偏此人此时衣饰是最普通的男子打扮,环身并无其他饰品,这等气质却像个世家公子。

    虽然不知为何引来水贼,这样一笔带过的反应应该对于仇家的图谋来意有所察觉,只怕今日水贼之说不过是个说辞,想必来人的身份也并不简单,至于水贼究竟所谓何事自然也就不得而知,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应付几句也便过去,至于背后的暗流汹涌倒与我无关,现下要紧的是尽早到达姨母为要事,以免徒生事端,待等船只靠岸便就此别过。

    “今日我便当从未见过公子。”

    陆璟只听得一阵娇娇软软的女音,见面前女子不过是十岁左右的模样,看起来弱不禁风,这等反应十分沉稳,对水贼之事无好奇之心,本欲寻个由头将此等意外揭过去,此时得到这样的答复也无需再做其他说辞。目前已经脱险,将手中拿到的密证尽早递上去为要,不宜在此久留,只怕朝中又有一番大动作了,估计又是一波大换血。

    只答道“如此便好,告辞”。十分干脆利落。

    到了凌晨,船上已经不见那位男子的踪迹,当真是来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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