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虞栀并不知道学校论坛里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那种激动情绪弥漫在心间,久久不能平静。

    她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情绪波动这么大了。

    意料之外的,而这份波动在晚间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时隔大半月,岑野的微信头像重新亮起标有“1”的未读消息,点开,里面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就像他的微信名称一样。

    不同的是,“。”下面引用的还有句话,是她半月前打下的那句话:【请问需要辅导吗?免费的。】

    虞栀看着那个冷淡的句号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不是惊奇岑野给她发消息,而是被引用的那句话。

    辅导?

    这能是从很不喜欢写作业的人嘴里说出的话?

    所以虞栀凭借第一反应打下也很冷漠的两个字:【你是?】

    不等对方回答,手指又比较快的按下同样很冷漠的四个字:【被盗号了?】

    下秒,对面的回复也到了,是比句号更冷淡的:【?】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问号,虞栀觉得是岑野没错,所以觉得比他被盗号还离谱。

    也许是虞栀停顿的时间太长,下秒,手机振动,看着屏幕上的语音通话邀请,虞栀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幸好,良好的心理素质让她稳了下来,深呼吸了两下,她才抬手按了接听。

    很快,手机里传来似乎比问号还要没有感情的声音:“盗号?”

    可能是语音外放的缘故,岑野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虞栀似乎都能想像到他此刻微微皱眉的表情。

    不受控制的,虞栀的嘴角飞快地向上抿了下,很快就恢复到平时的弧度。她聪明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道:“这就是你和老丁的交易吗?”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噎了一下。

    这下虞栀确定了,确实没有猜错。

    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这个方法似曾相识,因为以前她也这么做过。

    高一的时候奶奶生病,她全无学习之心,老丁几乎每天都要来抓人,她当时就指着数学卷子说:“我要是全做对,能不能不去学校?”

    最后的结果是,老丁每天的家访活动变成半月一次。

    直到奶奶痊愈,虞栀才被骂回学校。

    今晚岑野的反常行为,让她立刻联想到了那次的事情。

    岑野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被拆穿后就坦率承认,他问:“行不行?”

    他们也算是另种形式的同病相怜,况且这可是岑野同学积极地、主动地寻求学习帮助,多难得啊!

    “行啊。”虞栀笑眯眯问道,“你和老丁约好什么时候考?”

    一周后的话时间太紧,要是半个月后就好了,虞栀这么想着,但事实远比想要残酷很多。

    因为岑野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明天。”

    虞栀嘴角的笑容立马僵住:“?”

    沉默了几秒,她心存侥幸小声问道:“那约定考多少合格?”

    “满分。”

    这回答致命,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

    隔着手机,没人说话,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岑野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着虞栀缓过来。

    半晌,虞栀反应过来,才艰难开口:“我要强调一件事。”

    这时的岑野很配合:“嗯。”

    “我是学生,”下秒就听见她欲言又止,“不是神婆。”

    岑野:“?”

    “什么一晚上创造奇迹、二十四小时决胜高考之类的话……” 就像是劝说不小心参加到什么传.销组织被洗脑的人,虞栀敦敦善诱,“那都是骗人的,你不要相信。”

    岑野:“……”

    怕再听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岑野终于开口打断:“抽查。”

    本来怕影响岑野学习劲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虞栀一愣:“啊?”

    顿了下,岑野还是解释道:“抽查上次期中考试卷子的题,不能错。”

    这下轮到虞栀沉默了。

    老丁这放水放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死亡沉默了几秒,虞栀才重新找到声音:“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把不会的题圈起来,我去找期中卷子。”

    虞栀努力把话题转向正轨,幸好,转得还算胜利。

    最起码,岑野没再提及她刚才那些关于神婆、关于苦口婆心完全用错地方的那些话。

    等挂了语音,虞栀飞快把手机仍在枕头旁,接着心塞地把脸埋在枕头上,无比心累。

    她平时真的挺聪明的,怎么这一次次的表现都是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

    但不管再怎么心塞,虞栀还是起身,走到桌旁,去找上次的期中考试卷子。

    虞栀没有扔卷子的习惯,每学期的卷子她都分门别类整理好,想看的时候很快就能找到。

    她很快就精准地把卷子抽出来,快速地过了一遍。卷子不难,上面只能看到零星的几笔订错。

    看着试卷上面的题,虞栀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老丁平时强调次数比较多的知识点,按照频率来算的话,其实就能推算出他抽哪道题的概率更高。

    按照概率,从高到底,就是今晚岑野的学习顺序。

    虞栀心里有谱了,她重新拿起手机,刚把思路说了下,没等她把频率比较高的几道题号写进对话框,手机再次振动。

    看着上面的视频通话邀请,虞栀微微瞪大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虞栀本来只是想,语音讲下就可以了,但谁能想到岑野这么直接。

    缓了半天,可能在视频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她才按了接听。

    虞栀抿着嘴角,微微抬眸看向屏幕上的人——岑野似乎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似乎连眼睛都比平时湿润,就像是他眼里的冷淡也随着热气蒸发一部分。

    岑野像是在书房,身后还能看见书架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透过小小的屏幕,虞栀甚至还看到了两本熟悉的名字,其中一本是虞栀很喜欢的、杨绛先生的《我们仨》。

    可能是看到了喜欢的书籍,也可能是柔和灯光的缘故,再看向屏幕中的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岑野要比平时柔软。

    但这一切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此时岑野懒懒散散地举着手机,他手腕微动,屏幕转动,把身后的书架从左到右缓慢地扫了一圈,最后他的脸才重新出现在屏幕中。

    这时岑野重新看向虞栀,薄唇微张,问道:“还有什么想看的?”

    虞栀:“……”

    并没有什么想看的。

    噎了半瞬,虞栀决定把话题拉回今晚的事情上:“选择题的第七题、第九题,填空的第一题,大题……”

    虞栀一鼓作气,把出题率最高的几道题一口气说完,强调道:“这几道题最重要,你就是背也要背会。”

    谁知岑野听到后眉头微微皱到一起,重新看向虞栀,似是没听清般反问道:“背会?数学?”

    “也可以不背,”虞栀的嘴角配合着弯了弯,有些幸灾乐祸,“要是你能学会的话。”

    岑野:“……”

    半晌,岑野把手机放在前面的手机支架上,伸手拿起旁边的笔,心想,不就是几道数学题吗?

    楚定峦都能说简单的卷子,能难到那里去。

    这时的岑野还很自信。

    只是做着虞栀圈起来的题,越做,他的眉头就越皱得越深。

    看到很久没有交过作业的人重新拿起了笔,虞栀抿起的嘴角不明显地向上扬了扬,就是吧,现在的情况,突然让她想起以前妈妈出差时视频盯着她写作业的时候。

    和现在一样,她低着头写作业,妈妈在那边安安静静看着,只是偶尔提醒她的坐姿,等写完作业后,还会夸她。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看着低着头皱着眉写卷子的岑野,虞栀突然觉得,这个视角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乖,怪不得每次妈妈都忍不住夸她。

    虞栀的笑容还没扩到最大,突然听到对面的人说:“笑什么?”

    一瞬间,虞栀嘴角的笑容就落回原处,搬出曾经偶尔会听到的提醒,义正词严:“坐直点,离太近的话眼睛会难受,以后看东西会模糊的哦。”

    岑野:“……”

    再过八百年他也想不到有天会有人用哄三岁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

    “虞栀。”岑野叫她。

    “在呢。”虞栀答应得飞快。

    “我十八,”岑野说,“不是八个月。”

    “哇,好厉害哦。”

    虞栀努力压着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

    听到这几个字,岑野放下了手中的笔,他的背往后一靠,懒懒散散看向视频那边的女生,嘴角不明显地向上勾了下。

    虞栀可能自己都没发觉,她偶尔恶作剧成功的时候,除了眼睛会极快地一下,嘴角的弧度也会比平时明显,就好比每次噎住他的时候,好比现在。

    岑野不用想,就知道她刚才是故意的。

    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故意想看他说不出话的模样。

    不似平时表现出的稳重,这时候的虞栀格外的幼稚,也格外地像小朋友。

    岑野点点头,附和说:“你也很厉害——”

    虞栀直觉不应该再听下去,于是就想打断,她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岑野接下来的话。

    “——本来以为是十七岁的蘑菇头,没想到是三岁的。”

    虞栀:“?”

    真的很记仇!

    虞栀觉得她要是三岁的话,岑野就是两岁半,真的不能再多了。

    想了想,虞栀还是决定用现实让他成长:“几岁不重要,就是你现在再不抓紧写卷子,明天的测试真的过不来,等待你的可能是十几套卷子。”

    岑野:“……”

    老丁的威力真的很大,看到视频那边的人重新皱着眉拿起笔时,虞栀的嘴角又向上抿了下,无比庆幸,幸亏她的成绩还算可以。

    好不容易回到正轨,等岑野把题做一遍,不会的她重新讲解时,虞栀才发现,岑野的理解能力其实挺强的,但因为他的基础太不扎实,有些题讲起来就很麻烦。

    即使这次的题不算难、岑野的逻辑思维能力也不差,虞栀还是觉得明天的抽查有点悬。

    万一有哪道题岑野记错了,就过不了。

    于是虞栀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安慰道:“其实卷子挺少的,很多都是同类型的,写起来……”

    “不写。”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隔着屏幕,岑野看着对面的女生,淡声道,“能过。”

    岑野的声音不大,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两个字,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让人真的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顿了下,虞栀把安慰的话咽回去,小声嘟囔:“你还挺自信。”

    虞栀说得声音小,但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岑野耳朵里,他的嘴角向上扯了扯,再开口,声音里就带了不明显的笑意,他说:“可能是因为有神婆做法?”

    虞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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