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
喻璟枫怔怔地盯着裴沛，脑海中一片混乱。
也就是说，他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所以，在这个副本中，其他得知裴沛的“能力”的人对他退避三舍，是因为担心裴沛听到他们的心声。
事实上，他们的行为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裴沛的能力有范围限制。
这倒也合理，这么逆天的能力要是没点限制条件，岂不是太过分了。
一切都对应起来了。
喻璟枫抬头，见裴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无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此刻的喻璟枫对于“门派”其他成员不待见裴沛的心理更为理解了：哪怕是一个对裴沛怀揣善意的人，也不会愿意让他轻而易举地得知自己心里想什么吧？就连她自己，就算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闯关队友，就算他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心理上依然感觉有些不舒服。
没有人愿意在他人面前被动地袒露所有隐私。
裴沛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冲喻璟枫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个当然不是那种毫无限制条件的读心术，除了距离1米的限制外，还有更苛刻的条件。”
“什么条件？”喻璟枫先前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一下子被好奇心压抑住了，她朝裴沛凑近了一点问道，“现在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能。”看着喻璟枫半信半疑的眼神，裴沛意味深长地冲她眨眨眼，“从你知道了我有‘个人卡牌’开始，我就听不到你的想法了。”
咦？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读心术的使用条件是要不知道他的能力？
见裴沛没什么反应，喻璟枫直接问出了口。
裴沛愣了愣，摇头道：“不是。”
问出口后喻璟枫马上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副本中的“门派”成员躲避裴沛，是因为不想被他“读心”，即他们已经知道了裴沛的能力。所以若是读心术的使用条件是这个，他们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躲避他。
除非他们并不知道裴沛的能力有限制条件。
不过既然裴沛都这么说了，看来他的“个人卡牌”的使用条件并不这样简单。
不过感觉他不太想告诉她“聆听者”的使用条件，喻璟枫想。
秉承着对队友意愿的尊重，喻璟枫识趣地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裴沛接着说道：“这张卡牌的使用条件非常苛刻，所以在副本中，我的‘读心术’其实基本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裴沛的话成功地将话题引回了副本中。
喻璟枫看向前方，发现其他人已经快离开校园了。
沉浸于和裴沛的谈话，喻璟枫没有细听他们之间的交流内容。
“你们好慢呀！”远处的晓霞远远地朝喻璟枫挥挥手，“我们都要出校门了！”
他们就这么离开校园了？
喻璟枫猛地想起了任务要求，也跟着快步朝校门走了几步。
晓霞等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校园后，喻璟枫注意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琦琦正慢吞吞走着，似乎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着急离校。
裴沛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他们在她踏出校门前叫住了她。
还没等他们开口，琦琦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开口：“第45次。”
丢下这句话后，她便转身踏出校园，似乎并不想和他们继续说话。
第45次？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闯关任务是离开校园，但喻璟枫总觉得应该不会就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踏出校门。
那么这个几乎没有和他们说过话的女孩突兀留下的这个数字，就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45次是什么意思？”喻璟枫困惑地看向裴沛。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这个看向校门的视角，有点眼熟？”一直在思考什么的裴沛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眼熟？喻璟枫看了看几步远的校门，又回头看向教学楼与操场。
是眼熟的。
裴沛不提起这一点还好，他这么一讲，喻璟枫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便隐约感觉到的那些熟悉感顿时一鼓作气涌入她的脑海中。
小学课堂、门派成员、保安室的保安大叔、校门口……
一切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很眼熟……好像在经历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喻璟枫喃喃道，回忆起了一些自己在现实世界看过的科幻小说，“难道是……”
“循环？”
“循环。”
喻璟枫和裴沛异口同声道。
而且，是会将记忆重置的循环，喻璟枫在心里补充道。
如果是在现实里，仅仅是感觉到经历的场景的熟悉感，她可能并不会联想到循环、轮回这类词语，但这里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副本，再结合之前得到的线索中“特殊能力”的设定，想到这些并不困难。
“如果是循环的话，难道我们在之前的轮回中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吗？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给下个轮回里失去记忆的我们？”喻璟枫提出疑问。
“既然我们的记忆都会被消除，那物质上的线索应该也无法被留到下一个轮回。”裴沛说道。
“啊？那怎么办？难道每一次我们都得重头来过？仅仅是要意识到自己处于时空轮回里就已经很困难了吧？”喻璟枫为难地看向裴沛。
“或许之前的我们已经留下了线索。”裴沛道。
“什么线索……”喻璟枫猛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指那个叫琦琦的女孩？”
一个保留着循环记忆的女孩，将线索传递给了他们。
第45次……循环？
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呢？
但是琦琦已经离开了，他们已经无法从她口中再问出什么了。
随着夜色一点点降临，保安大叔已经不耐烦地催促他们赶快离开。
“没有办法了。”裴沛说道，“我们只能尽量加深这段记忆在我们脑海里的印象，在下个轮回里找那个叫琦琦的女孩好好谈谈。”
“她或许一直保留着记忆，很可能能成为我们的伙伴。”
如果这个几乎已经石锤了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给下个轮回里的自己了。
找琦琦交谈找琦琦交谈找琦琦交谈……
喻璟枫一边在心里循环默念，一边在保安的催促声中和裴沛一起走出校门。
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喻璟枫默默祈祷：哪怕一点就好，不要忘记这个轮回发生的事情，不要忘记找琦琦交谈……以及，裴沛的能力。
……
“嘿，你怎么一来就站在原地发呆呀。”当一个高马尾的女孩站在喻璟枫面前热情地打着招呼时，喻璟枫几乎在与她对视的同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晓霞早上好。”
咦？她怎么如此熟稔地和一个副本NPC打招呼了？
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
早读的铃声驱使那个女孩回到自己的座位，喻璟枫翻出课本，一边装模作样地朗读，一边偷偷观察自己所在的这个教室。
像是在大脑中自行安装了个过滤镜，喻璟枫不由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教室的部分人身上：刚刚和她打招呼的女生叫晓霞、教室左侧坐着名叫时叶和琦琦的女生……
此时，她的眼里似乎只能看到包括裴沛在内总共六个人，其他人统统沦为不重要的背景板。
当然并不是副本自己给她过滤了不重要的NPC，只是当喻璟枫意识到的时候，她便只留意到了这几个人。
喻璟枫暗中揣测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
排除掉一些不重要的明显是小学生日常生活的桥段，喻璟枫很快得知这些她格外关注的人包括自己和裴沛在内，都归属于一个“特殊能力者门派”。
在这个门派里，有兔子精、有来自武侠世界的穿越者、有存在感很低的边缘人。
她甚至得知了同为门派成员的自己和裴沛也被纳入了有“特殊能力”的范畴，分别具有专属空间携带的能力和读心术。
由此还知道了裴沛和她一样，拥有一张“个人卡牌”的惊人消息。
但他们还处于副本中，喻璟枫只能将得知这个消息的震撼压在心里。
还有两个人的能力未知。
下午的活动课，是门派的集体活动，副掌门时叶在发表了类似于“希望门派成员能一直团结互助”的口号后便独自前往教室去拿提前准备好的桌游，其他人在操场上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她回来。
这时，喻璟枫发现一直默默站在其他人中间的琦琦跟在时叶身后，也向教室走去。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裴沛朝喻璟枫使了个眼色，也悄悄地跟在她们身后。
已经和裴沛闯关闯出一些不多但足够用的默契的喻璟枫便靠近其他人，寻思着万一有人问起来裴沛去哪了，她就替他解释两句。
当然，她想多了，其他人还在热切地交流着“掌门的指令”，看上去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中少了两个人。
晓霞：“掌门一定是有非常强大特殊能力的人！不然怎么能在不被所有人发现的前提下把指令放在我们面前！”
涂涂：“对对对！掌门一定是比副掌门还要厉害的人！”
喻璟枫：……
事实上，所谓的掌门指令是时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其他人喻璟枫不能肯定，但那个叫琦琦的女生肯定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琦琦跟着时叶离开了，就算她在这里，大概也不会反驳他们。
见有机会能打探到时叶的能力，喻璟枫也凑上前，试探道：“副掌门的能力很厉害吗？”为了防止暴露自己并不知道她能力的事实，喻璟枫还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裴沛的能力挺厉害的。”
我也挺厉害的。喻璟枫忍住了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冲动。
闻言，其他三人一起朝喻璟枫看去。
完了，是不是说错话了。
喻璟枫正打算再解释弥补几句，隐咨便大声说道：“虽然副掌门现在没法使用她的能力，但她肯定是最强的！”
涂涂小声反驳：“可是她现在只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呀，我看还是晓霞姐最强。”
还未等晓霞开口，隐咨就接着说道：“我不管，副掌门才是最强的，所以她才能当上副掌门！”
喻璟枫：……
这个人是时叶的头号粉丝吧。
“要不是她一个一个聚集我们所有人，根本就不会有我们这个门派。”隐咨嘟囔着，“她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加入这个门派。”
这么说来，时叶应该当掌门呀，那个所谓的“掌门”真的存在吗？
涂涂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她是最强的呀。虽然时叶姐是修真界的门派副掌门，但既然她在这里只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她就没有能‘飞檐走壁’的晓霞姐强！”
好家伙，飞檐走壁可还行。
而且怎么连修真界都出来了？喻璟枫默默把这个线索记在心里。
两人就着“谁更强”的问题进行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小学鸡斗嘴。
晓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喻璟枫拉倒一边说道：“别理他们。”突然她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在喻璟枫耳边低语道：“你知道吗？虽然时叶说自己是修仙世界的门派‘副掌门’，穿越到了这个无法使用仙术的普通世界，但我觉得根本不是这样。”
喻璟枫瞪大眼睛，听着晓霞一字一句接着说。
“我觉得她可能并不是什么‘副掌门’，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