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虞卿瑶有些听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祁俢韫解释道:“意思就是,那些人在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料到秦府会被官府的人发现,而全府的人在昨天那样一个匪寇聚集的日子全都出去了,他们去了哪里?”

    虞卿瑶立刻答道:“是去了满庭芳的地下密室。”

    祁俢韫点点头:“不错。”

    虞卿瑶又问道:“这么说,秦府所有的人都是匪寇吗?”

    祁俢韫:“不一定都是匪寇,但肯定都是他们的人。”

    虞子颂接着刚才的话说:“满庭芳也是一样,并没有往外出逃的痕迹,因此,我料定他们必然是通过地下的密道逃走的。”

    虞卿瑶问道:“是我们走出来的那个密道吗?”

    虞子颂摇头:“不是,我们出来的密道出口那里杂草丛生,我又去看了看,没有大批人群踩踏过的痕迹。”

    虞卿瑶再问:“那你找到通往别处的密道了吗?”

    虞子颂道:“地下有很多真真假假的密道入口,但是都已经被巨石堵死了,短时间内无法疏通。”

    虞卿瑶:“那岂不是找不到他们了?”

    祁俢韫接话道:“那倒未必,挖掘如此庞大复杂的密室和密道,动静必定不小,想要掩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建造房屋的同时秘密挖掘,子颂,满庭芳的院子是何时建的?”

    虞子颂答道:“殿下英明,满庭芳是七年前建的。”

    祁俢韫目光一凛:“七年前......七年前临州除了满庭芳之外,也在大肆建房盖屋的地方是——”

    虞子颂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说道:“龙王庙!”

    虞卿瑶听了大惊失色:“竟然是龙王庙!”

    龙王庙是柳思远当年下令择地重建的,如此看来,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了......

    虞子颂接着道:“绿安江绕龙王山而过,尽头入海,这段河道水流湍急,沿岸林木茂盛,少有船走,海寇多半就是从绿安江先至龙王庙,再通过密道去满庭芳,合甫融也是这般被他们带入了临州城。”

    祁俢韫颔首:“嗯,而且他们既要设局杀我,想必不会轻易离开,如今很可能就藏身在龙王庙里。”

    虞子颂:“殿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祁俢韫道:“等,等陈淼带兵过来,等对方主动‘请’我们过去,龙王庙是他们在临州的巢穴,要杀我,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子颂,你立刻给陈淼传信,让他不要进城,就带兵潜伏在龙王山附近,等我们到时候上了山,对方的注意力全在我们身上时,再秘密上山,包围龙王庙,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接下来的几天,祁俢韫照常去做防汛的各项措施,柳思远跟随。

    虞子颂和陈元意仍在城中继续搜查,同时遵照祁俢韫的指示,向江南各州府衙门下达谕令,命严查是否有合甫融流入的痕迹,并做好汛期的防洪准备。

    虞卿瑶则经常去柳府陪伴姜心言。

    姜心言真是一个如春风般轻柔和煦的姑娘,既温和又善良,偶尔还会显露出天真无邪的孩子心性,跟她在一起时,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多好的姑娘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虞姑娘?虞姑娘?”

    虞卿瑶被一阵柔和的声音唤回神思,眨了眨眼睛:“嗯?怎么了夫人?”

    姜心言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我没怎么,倒是姑娘你,这几日时不时就会发呆,我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些悲伤,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虞卿瑶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最近看了个悲戚的话本子,闷到心里了,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这样。”

    姜心言微微点头道:“原来是为了书上的故事,能让虞姑娘如此挂怀,想必是个感人的好故事了,我倒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虞姑娘可否说给我听听?”

    虞卿瑶一愣,随即笑着道:“夫人忘了大夫的叮嘱了?不可劳神劳力,要多想开心的事情,这样悲的故事哪里能听。”

    姜心言笑了笑:“也是,那就先不听了。”

    虞卿瑶仔细看了看她:“夫人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是不是柳大人的公务快要忙完了?”

    姜心言也不似先前那般拘谨了,颔首笑道:“嗯,说是今日能早些回来陪我用晚膳。”

    说完,又仿佛觉得这样小事就高兴成这样似乎有些傻,又解释道,“他这几日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我连他的面都没怎么见,所以......”

    虞卿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我明白。”

    然而到了晚饭时分,柳思远却没回来,小厮奔进来回说,大人公务未完,只怕回来的很晚,让夫人不要等他,用过晚膳就早些休息。

    姜心言满心欢喜等了个空,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了,跟大人说再忙也要吃饭,雨天寒气重,小心着凉。”

    “是,小的记下了。”小厮领命而去。

    姜心言随便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回房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前几日知道他忙,没想着他会早些回来,该睡也就睡了,偏偏今日得了希望,记挂上了,便不容易放下,总要见了他一面才能安心。

    直躺到夜半三更,守夜的丫头都睡熟了,姜心言仿佛听到哗哗雨声中传来门扇开合的声音。

    回来了?

    她慢慢坐起身,侧耳细听。

    确实有动静,却不是往卧房来的,而是往内书房的方向去了。

    莫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

    姜心言拢着衾被,双臂搁在膝弯处,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住了,便拨开帐幔,没有惊动守夜的丫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衣架旁取了件外衫披上,接着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外面雨声潺潺,凉风习习,姜心言微微打了个寒噤,拢了拢外衣,在漆漆夜色中走向内书房。

    这段路她走过许多次了,闭着眼都能过去。

    内书房里果然点着灯,门外却无小厮值守,可能是去打水备茶了。

    姜心言走近了,仍是轻轻悄悄的,在雨声的掩映下,那动静简直微乎其微。

    她就是想看看他而已,尽量的不去打扰他。

    刚走到窗牖旁,还没往里探看,姜心言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义父的意思,祁俢韫一行人必须死在临州,你把他们引到庙里去,事后朝廷查下来,再把一切推给陈元意和海寇就是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引他们过去?若是给他们透露出线索,他们只怕直接就带人过去查封了,倒不如等他们回京的路上再动手。”柳思远说道。

    “你装什么傻,永安侯的女儿虞卿瑶现在跟你夫人亲亲热热似姐妹一般,三日后就是虞卿瑶的生辰,由你夫人提议,陪她一起去龙王庙上柱香祈福不就行了,到时祁俢韫必定会同去。”那女子说道。

    房中沉默了一会儿,柳思远并未接话。

    窗外的姜心言早已惊骇的僵住了。

    屋内,那女子忽然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柳思远,你可真是够怪的,当初要杀人家哥哥的时候都不见你有这般犹豫,现在又装起情种来了,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怕她有危险是吗?哈,真是笑话,对她来说还有比你柳思远更危险的人吗?”

    “苏忆惜!你说够了没有!”柳思远冷冷呵斥了一句,显然是动了怒。

    “行,既然你这么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你只管负责把人带去,事情由我们来做,到时候你就护着你的夫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反正你就在她身边,有什么好怕的。”苏忆惜的语气仍带着淡淡的嘲讽。

    屋外的姜心言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珠颤动,脸色煞白,如同掉进了冰窟窿,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凉透了。

    她拼命的克制着自己,没有立刻冲进去质问,而是艰难的转过身,拖着单薄飘摇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那黑洞洞的夜,冷凄凄的雨,似乎把她吞没了。

    推开卧房的门时,守夜的丫头被惊醒了,撩开帐幔,瞧见床铺上空荡荡的,顿时唬了一跳,慌里慌张跑出来。

    看到姜心言呆呆的站在门外,丫头急急上前道:“夫人,您什么时候醒了?怎么不叫我,外面下着雨又那么黑,怎么就出去了?冻着没有?”

    丫头说着话,一手去扶她的胳膊,一手去拖她的手掌,不由得又是一惊:“呀,怎的这般凉!夫人快些进屋暖一暖,千万别着了风寒。”

    姜心言一声不吭,仿佛提线木偶一般随着丫头进了屋,躺在床上。

    屋里没有点灯,丫头虽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也觉得有些奇怪,一面给她盖上被子,一面迟疑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姜心言极缓慢的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几次嘴,终于发出声音,克制的平平的没有起伏的声音。

    “我没事,不要告诉别人我夜里出去过,包括大人,否则他定会重重的罚你。”

    丫头乖觉的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姜心言圆睁着眼睛木木的望着黑魆魆的帐顶,心里仿佛空空的,又仿佛满满的,眼睛干干涩涩的,一滴泪也没有。

    好奇怪,怎么会没有眼泪?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哭,可是,好奇怪,怎么会没有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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