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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江白风十分潇洒自信一笑,双手环胸,道:“当然,猜了个七七八八吧。”

    予安思索了一下,问:“是为何?”

    江白风放了手,单手捂唇,清咳了一声:“那个,这个糖画看起来挺好吃的,在山上这么多年我都没吃过,也不知道什么味道。”

    画糖画的老爷爷不知道两个年轻人在说什么,只听到了自己的糖画,才抬头看向两位:“小伙子,我的糖画可好吃了,来一个不?我给你画只马儿如何?”

    江白风看向予安,眼神示意,对着糖画摊子努了努嘴。

    予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赖之人,认命的掏了银子。老爷爷乐呵呵地接过,还补了一句:“姑娘来一支吗?我给你画只凤凰。”

    予安并不喜欢吃这种小零嘴,但是看着老人质朴又期望的脸不忍心拒绝,她还未开口,江白风就往前一拦,对着老爷爷道:“来来来,给她来一只大凤凰,钱就不用找了,当是给您的赏钱。”

    这么大块碎银子,老人自然是开心乐呵呵的接连道谢接过,画了两幅。

    吃上糖画之后,予安琢磨着,这下总可以说了吧,结果那不要脸的江白风又道:“我这一路上一直与你说话十分口渴,不如找家茶楼,要个雅阁喝杯茶如何?”

    予安忍住想要再给他一个过肩摔的冲动,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耐着性子又去找了家茶楼,二人要了间竹阁。上了一壶上好的黄金桂,又要了些茶点。

    他们此行一路往南,随着天气日渐大了,如见又快到了晌午,日头渐高,茶楼里竹帘蔽阴,等江白风吃饱喝足了。终于不折腾了。这才娓娓道来。

    那是明礼十年。

    要说起二十年前的江湖,出了一件大事,就是前面说过的南华琼花之乱。

    那一代与如今这一代江湖子弟隔了一代,也就远了些。

    二十年前在江湖呼风唤雨,打打杀杀的那一辈,成了如今他们的长辈,长辈的事情,自然是不好编排。

    但是这个不好后面总有例外。

    说起那一代江湖的有些血雨腥风,起因最后人们分析来分析去归根究底,竟然是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名泠绡,要说起这名女子又得从西江二老说起。

    要说起来,每一个人的背后都可以追溯出一个话本子。

    这西江二老也不例外,西江二老出自西江楼。

    西江楼起于平度君在位的承皓年间。盛于太成君在位的元锦年间。灭于如今在位的苍乐君的明礼元年,亦为元锦二十四年。

    洄安江本是从宕幽山脉而出,自东北向西南流去,在无阳郡那处,直直往南流了一段再往正西奔去,在无阳,始南交界的那块才继而像东南拐了奔去,切开始南郡与西边的秭林郡。

    正南那一段河的西边,有个小镇叫落几镇,镇里江边上,立着栋八层翘檐高楼,就是西江楼。眼前流的是滔滔滚滚、浩浩汤汤的洄安江,楼旁拱的是枝繁叶茂的大树。

    西江楼是个江湖叫得上号的门派,却与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几乎每一派都是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独门功法,以此传世。譬如说起某某派就是某某剑法,说起某某山庄是某某刀法诸如此类。

    西江楼不一样,若是跟江湖人提起西江楼,保准只要知道西江楼的人都会跟你说一个字,那就是:杂。

    ‘百相像百百不像’。说的正是这西江楼。与传统派系倡导正统不同,西江楼简直是片闲散江湖人士的乐土。

    西江楼你只要守得个侠道正义之心,管你是只会跑不会打,只会蛮力没章法,使枪使刀使棍使绸子使羽毛使扇子,管你使什么,统统没个高低贵贱,大小强弱之分。管你是道派正统还是自学成才,只要有功夫,大家一起切磋交流互相玩耍,没个啥嫡系旁枝,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罢了。

    入了西江楼,就是西江人。

    与西江人而言是净土,与外人,特别是鸡鸣狗盗之徒,世家门派排挤之流那就是眼红得不得了同时也嫌弃的不行,比较在正统门派看来,西江楼就像个大杂烩一样,上不得台面。偏偏每次什么武林大会,这西江楼总因为出其不意不走正派又算不得阴招的功夫拔得头筹,在出了彩之后又飘飘然地走了,对于什么江湖排位,丝毫不在意。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这话虽不能一棒子打死,却也有几分道理。

    在这个二十年前的再十年前,明礼元年,西江楼灭楼了。

    有人说木秀于林,风必吹之,那定是因为这棵树不够壮不够大,根扎得不够深。却然,西江楼有点这个原因的。

    为什么呢,西江楼灭楼乃是着了内部人的道,且这灭楼之时楼主不在,而后在到如今三十年,楼主也再未现世。那一日,是六月初六,以不轻易现世的楼主突然三天前发出诏令,昭众人于西江楼一聚。西江楼两百多人全部到齐。

    而后就是西江楼闭楼关窗,方圆十里之内不许近人。紧接着就是第二日平旦,远处早起的百姓早见着江边飘来的滚滚浓烟,之前把守的弟子不知所踪。等大火扑灭时,众人抬眼看去,精致的楼阁已是一片灰烬,官府赶到,从废墟里查到两百多具已经烧得只剩下尸骨形状,一碰就成灰的尸体,几乎具具姿势诡异。

    此时正值苍乐君即位,如此大案自然是震惊朝野,已经不再是咫尺一隅的江湖小事。朝廷必然插手。

    然查来查去,派了不少特使过去,却最终出来一个人人都知道有问题,但所有证据又的的确确指向它的一个只有十个人的江湖小门派。动机就更简单了,因为早年跟西江楼结了仇怨。

    正值太成君突崩,新朝伊始,诸事繁多,稀里糊涂又明明白白的结了案。

    西江一脉从此在江湖消迹。

    直到十年之后的南华宫变才有了西江二老的踪迹,这时人们才知,西江一派并未全灭,而二老就是仅存的西江楼的支脉。但是也仅此一面,从此又消踪匿迹。

    而刚刚最开始说的那名女子,跟这西江二老的渊源,乃是养妹关系。

    “你知晓的倒是不少,胆子,倒是也比我想的还要大些。”

    雅阁的门被推开。

    而江白风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便面色突变,愁苦不堪,如丧考妣。

    抬头望去花枯荣迈着大步进来,脸上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诸多玩味。

    暗红色的衣裙摆划过优雅的弧度,花白的头发与赤红相撞,扎得江白风的眼睛生疼。

    “花婆婆,云爷爷,你们怎么在这里?”予安有些吃惊骇怪,起身相迎。

    “我们若是不在这里到还不知道,跟在我们后面的小辈竟然还是个江湖百事晓,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事情都能如数家珍。”

    云卷舒也随后进来,今日倒是没发现,他倒是难得收拾了自己,穿了见黝色的葛袍,胡子都打理得根根分明。路过江白风的时候倒是斜眼都没给一个。

    俩人都掀衣屈了一只单腿,席地而座。

    毕竟是在背后谈论别人,还被抓了个正着,虽然她没说话,却一句不落的都听了进去,此时有些窘迫,也见二老面色肃穆凛然。

    予安是个识得脸色的人,这一月来,也算是大概摸清了二老的性子,生气倒是应该没有生她的气,至于江白风,她就只能为他在心中点香三根,为了不火上浇油,抱薪救火,她此时还是装个乖巧,等着二老发话为好。

    花枯荣坐在之后,理了理衣袖,抬眼看了自他们进来就缩在角落,十分想把自己埋进墙角的江白风:“愣着干啥,装柱子吗?没看见我们来了,倒茶啊!”

    江白风被吼得一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在山上,别说师父,连阴晴不定脾气颇差的师叔他都不曾怕过,但是在二老面前,总是不自觉的直不起腰杆。

    此时亦不是探究缘由的时候,立刻陪着笑,给二老烫了杯子,倾了两杯茶。

    本来想顺势就坐下,被一个眼刀子飞来,他还是觉得滚回墙角结蛛网比较容易保住他这条小命儿。

    花枯荣戏谑一笑,不再理会江白风。“丫头,你当真对这些陈年往事这般好奇?”

    予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伸了手出来,用拇指掐了食指指甲盖那么大点,眯着眼睛展示那一点点掐出来的肉:“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能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月休假日里,连续一月,日日泡在上都的各大茶楼拿着每个茶楼的话目单子,半夜挑灯排场,以求不错过每一场的人,说对这些不曾流传到说书先生那里的故江湖辛秘不好奇,远在上都的卮酒如果知晓了,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

    “哎,一转眼几十年过去,我们西江一派在江湖上,本就为人所不屑,又在六月初六大阳大吉之日惨遭灭门,世人避之不及,不肯提起,是故为何这小子能认出我们二人的身份我那般诧异。”花枯荣看了一眼云卷舒,两人眼神里流露出了难以言表的伤怀与纠葛,云卷舒对着花枯荣缓缓的点了点头,花枯荣才继续道:“你若是想知道,问这小子,还不如直接问我。茶楼人多眼杂,回客栈,我跟你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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