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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不对,我听说书先生说的,不是这样的。”

    江白风长篇大论一番,说完之时都有些佩服自己,简直就是一本活的江湖大全。只是一番说下来,有些口干舌燥,想要喝口茶,奈何手还被绑着却是无法的,于是便眼巴巴地又带着讨好地望着花枯荣。

    花枯荣悠悠哉哉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吹了两下,呲溜呲溜地当着江白风的面故意喝出些声响,却在这时,沉着个脑袋听的予安突然拍案而起。惊呼道:“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花枯荣一杯热茶差点洒个满怀,连忙放在桌上,眯着个眼打瞌睡的云老爷子也被这一拍案,吓得一跳,抱着的酒葫芦都差点抖掉。忙不迭地抱稳自己的宝贝葫芦,双手托着稳稳地放在桌子上。带着点并不凶的小埋怨道:“你这丫头,怎么一惊一诈的。”云老爷子哼了一声。

    “啊,对不起前辈,我刚刚听得太入神了。”予安挠了挠头,有些局促抱歉道。

    花枯荣睇了一眼云卷舒,云老爷子立刻瘪了瘪嘴,住了口。花枯荣这才又笑眯眯地笑得活像是拐人的人牙子:“丫头,那你说说,什么不对。”

    予安皱着眉头将自己刚刚回想到的理了理才开口:“据我所知,那南华宫跟琼花庄是有杀父之仇,琼花手梅欲雪乃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儿狼,偷盗南华禁书练成琼花手,废了蔺从风一身武功又残忍地将其杀害,蔺无越得知真相才狠心跟他决裂,却又因为畏惧琼花手,一直不得以报杀父之仇,才与琼花庄相持近二十年。”

    “而且,”予安压低了声音,伸着右手手背侧着掩在嘴边做挡:“说书先生偷偷说,据说梅欲雪喜欢蔺无越,而蔺从风一直待这个儿子不好,为了蔺无越才将蔺从风杀了的。却不想蔺无越虽然与蔺从风不亲近,但是到底还是敬重他的父亲的。”

    说完之后,屋内一片寂静,江白风扭着五官一脸疑惑又似乎有不可言喻的纠结地盯着予安。二老先是对视良久,又沉默了良久。

    予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说错了,为何刚刚还笑眯眯地二老如此沉重,可是她听到的好几个说书先生又的确是这样说的。

    踌躇之间,江白风率先开口:“要眇,你这……你这也太离谱了吧。好歹是江湖榜上的前辈高手,其中怎的如此狗血?”

    “嗯?”予安锁着眉托点着额角,又开始细细回想中间自己有否听错说错。

    可是思虑良久,还是确定没有错啊。

    花婆婆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予安旁边,却没有看她,只是从窗子里往外面望出去,追忆着什么。

    静默得让予安有些紧张。

    仍然坐在桌旁的云老爷子慢悠悠地抬手盖上葫芦嘴,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俩说的,都不对。”

    “都不对?”予安歪头看向云老爷子,询问道。

    云老爷子未答他们,倒是一直望着窗外出神的花婆婆头也不回地启唇:”不是不对,是都不全对。你可知刚刚院中那些人是什么人?”

    予安率先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江白风,这个看起来似乎是个江湖百事晓的江湖骗子。却见他也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不知。”

    他虽然听说了很多,但是实际上,或许是他运气不太好,其实还未曾亲眼见过这些门派中人。

    “他们就是南华宫的人。”

    “南华宫?”两人有点吃惊,并不晓得,这么小的一座城里,竟然也有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势力,而且久未出世的西江二老交手。

    不过江白风随即又想到,西江二老,二十年前出世的那一次,正是南华宫生变的时候。如此那些人是南华宫的人也不奇怪。这样一想,却突然串起来,也就是说,当年南华琼花一事,他们二老正是亲历者,自然清楚当年究竟如何,而非是他们这般道听途说。

    可是二老却并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意思,花婆婆转过身来,看着予安,道:“丫头,江湖之事,世间之事,有时候不明白反而是一种明白,若是所有事情都能列出个一二三来,翻来覆去被人看的个清清白白,那就失了些乐趣了。江湖不过就是一群不能入朝为官,仗着自己点功夫,呼风唤雨圈地自乐的一个地界,不闹出大事,朝廷不屑于管他们,他们还越发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认为朝廷是畏惧他们,不敢惹他们。”

    “商队往来,有人打劫;地方恶霸,有人欺压。朝廷养不了多少人,也不是事事都能管到。有人打劫便就有人仗义相救,有人欺压,侠义之人便惩处恶霸。侠义之人越来越多,土匪恶霸一直不少,慢慢地自成帮派也就自成江湖。不过都是些因果轮转,没有那么深不可测。也没有那么值得人向往。”

    本是想逗弄一番小丫头,担心她别一事不知就往江湖跑。却不想勾起了自己的心病。花枯荣叹了口气:“时候有些晚了,去睡吧。若是愿意地话,以后,你与我们同行,孤身一人又是女子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嫌弃老婆子的话,就跟老婆子一起,有个照应。”

    予安见两位前辈似乎被勾起来什么伤心事,有些愧疚,又听花婆婆的邀请,自是不却。

    一来她本就没个目的,二来,一路上若婆婆爷爷有什么需要帮衬一二,她也好有所弥补。应了下来,就回房休息去了。

    囫囵觉睡到了大天亮,本来以为出来的第一日会有些睡不着,没想啊到,却睡的这么死。三两下收拾好。

    下楼的时候,在楼梯间遇见了顶着一双熊猫眼的江白风,予安吓了一跳。江白风对她惨淡一笑有些瘆人,予安一步做三步跑下去,就看见坐在窗子旁,看样子已经喝了两盏茶的西江二老。对她招手。

    “前辈。”予安礼貌地行礼,花枯荣摆了摆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坐,我们两个老家伙,没那么多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予安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点头。花枯荣抬手把倒好的茶递给她:“也别叫什么前辈,我这岁数,叫声婆婆吧。”

    “哎,谢谢,花婆婆!”予安甜甜地唤了一声,笑着接过茶。

    江白风拖着疲惫的身子过来,就看见如此其乐融融的一幕。小丫头第二天就已经能唤花枯荣婆婆,关键是在唤了一声婆婆之后,云卷舒也哼了一声,睨着她问:“那我呢?”

    小丫头连忙又叫了声云爷爷。

    啧,怎么人和人的区别就这么大,昨日在回房之后,他被云老爷子从头到尾操练了一遍,还敲打了一番。

    他知道同他师叔师父一样,人老了,瞌睡少,昨日训他到那么晚,今日他们还能起这么早悠哉悠哉地喝茶,可是他不行啊,他是是个年轻且觉多的少年哇!如此一想,这心,真真是痛啊!

    一边想着又一边朝着四方桌子空出来的那一面坐下,却在此时,云老爷子轻飘飘地一脚,凳子咻地退了老远,于是“哐”的一声,毫无防备,正在抚慰心中愁云的江白风一屁股墩儿,摔坐在地上,云卷舒笑着哼了一声。江白风瘪着嘴愁着脸:“云前辈,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吗?”

    花婆婆也跟着勾了勾嘴角,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去压着的笑意。予安眨眨眼睛,看着揉着屁股的江白风,也谈不上幸灾乐祸,但是此时她也不太想帮这个骗子就是了。

    云老爷子并不吃他这一套,也毫无欺负晚辈的自觉:“你?我们在这里吃茶,你过来做什么?是你能坐的?你谁呀?”

    问题噼里啪啦地扔在江白风脸上,搞得他一愣一愣的,稍作反应之后,江白风便回过味来,并未先与云老爷子说道,而是转向予安:“要眇,昨日是我不对,胡乱吹了些牛皮,在下便在这儿向你赔个不是。”

    本来存着个看戏的心思的予安,突然被这么一突如其来的道歉搞蒙了圈。昨日这小子就没想着道歉,今日吃错药了?态度如此诚恳。

    罢了,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略微对他有些个气愤,那更多的是来自出来头一遭本是抱着个虚心学习的姿态,却被人两三句唬过去了。

    说起来,与其说更恼唬她的人,不说如是恼她自己个儿怎么这么容易被骗。于是便也准备大度地摆摆手,原谅介个。

    还未等她开口,江白风,又续到:“要眇呀,不是我说,江湖之中,你一定要记住切不可轻信他人,尤其是像我这样风度翩翩的少侠,那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予安愣了一下,这小子,莫不是傻了,为何要如此诽谤自己,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一夜不见,觉悟如此之高。

    江白风要是知道予安心中所想,必定会觉得是好心做了驴肝肺,还在一边想着昨日二老的训诫,一边瞄着二老的脸色。见二老脸色渐缓,遂觉得有了几分希望,更加卖力的给自己抹黑:“像我这种看起来又几分人样的,还对你们这种小姑娘和颜悦色彰显自己,那多半是居心叵测,你们这些小姑娘,初出江湖,最是好骗,容易轻信我们这张皮相,随便说几句,再略略展示一下自己,那很容易就飘了,着了他们的道了,跟他们走了,在日久,生点什么东西,那可就要栽大发。你可万万要记住,江湖之中,不要轻信他人,特别是好看的男人,能干的男人。要信就信像二老这样又有实力又有人品的江湖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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