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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于是予安参与的第一次意义上参与的江湖争斗并没有什么轰天动地,她只是站在旁边做了个木桩子,看完了整场闹剧,而整个闹剧似乎刚刚开始,人就已经被踹出了院子。

    她得到的,仅仅是一个稍微有一粒米那么大的帅气的出场而已。

    并需不着她做什么,这令予安那颗十分渴望一展身手的心受到了些许不小的打击。

    老婆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穿出了个风韵犹存的味道,随手将刚刚从院子哪个犄角旮旯里顺过来的粗绳往地上一扔,似乎还有点嫌弃它的手感并不是太好,瘪了下嘴,又拍了拍自己的手心,才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向予安:“丫头刚刚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婆婆,我叫要眇。”予安有些蔫蔫的,语调不是很高,刚刚受了些打击,此刻并不能很快缓过神来。却还是礼貌的回答婆婆的问题。

    “眇丫头,哪儿人啊?这么漂亮一小姑娘,你家里人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老婆婆环抱着手,绕着予安转了两圈,还伸手摸了一下予安的脸。

    那些人被打出去之后,予安目瞪口呆之余便扯下了面巾。

    此刻面上没有遮挡,婆婆的速度太快,予安根本躲闪不及,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不适应地用手背蹭了蹭被摸过的地方。心下有几分似震惊。

    原来即使她能和那般厉害的师父打个平手,在江湖之中随便一个老婆婆的身手她都避不过。

    而又不得不折服于,她自己速度大约不可能有这么快,并且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话,其实她也并不是很愿意摸回去。蹭了蹭脸,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上都人……偷偷跑出来的。”

    马棚上的江白风此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有几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么傻的一个姑娘给救了,真是丢脸丢脸啊,再被三两句套下去,保不齐底子都要被人给掀完了。

    算了算了,舍生就义吧。当时还一饭之恩吧。

    这般想着便扯了面巾收好,从马棚上飞身下到院子里,对着两位老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江湖晚辈礼:“晚辈江白风,见过西江二老。”

    “哟,小子,舍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住马棚上了。”打完了便抱着酒壶开始啧啧喝起来,闲时便顺带看着调戏予安的婆婆两眼,没怎么开口的老爷子见江白风出来,斜眼看了一眼,说是打趣吧语气里又颇有几分不屑。

    予安也瞪着眼睛看着江白风,这个不义气的家伙,原以为他也蒙了面巾,是要与她一同行侠仗义的,结果,到人被踹出门都没有下来,这个时候下来作甚?

    江白风并未在意老爷子语气中的不善,反而继续面笑道:“云前辈见笑了,晚辈只是觉得此事或许并不需要晚辈插手,二老一身功力,天下鲜有敌手,晚辈三脚猫功夫怕给二老倒还添些不便。所以便在一旁观望,若是前辈需要晚辈,召唤一声,必定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漂亮话,拍马屁江白风自认为他虽不晓得江湖之中能排上个第几,但是自小在师叔手底下练出来的嘴皮子功夫,还是有几分功力的,不然他也不能常年居于山上,还能通晓如此之多的江湖之事。

    果然,老爷子并未在多言,只是哼了一声,又开始灌酒。

    倒是婆婆起了几分兴趣:“哦?哪路小子,我们两个老骨头避世几十载,现在的小辈竟然识得我们?”

    “晚辈旧居深山,并不是什么说得上名号的师派。违抗师命,独自下山,已是有愧于师门,不敢报出门号,让我这个不才的弟子给师门蒙羞。”江白风姿态做的十分谦逊妥帖,续道:“花前辈刚刚一根粗绳使得出神入化,晚辈虽没有福气见过十丈波,但是也听长辈说起过,能使软物如刚剑,万般随心化,除了花十丈花枯荣前辈这世间无人再能做到。”

    花枯荣十分赞赏地看着江白风,“不错不错,仅凭一根粗绳便能认出我二人的身份,小子倒是有些见识。”

    江白风继续谦虚一笑,连道不敢。

    “不过……你与这丫头一路的?”花枯荣突然拉下个脸,问罢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神色愈加不善,虚眼看着他,恶狠狠地发问,:“你带她私奔?”那模样仿佛若是江白风敢点这个头,她就立刻把江白风脑袋拧下似的。

    月亮吹了口气,黑云咻悠散开,露出点它的颜色。而这口气弥漫到地下来,就化成了一阵不大不小似乎带点阴气的风,惹得江白风一个冷颤。

    江白风抖一下,瞟了一眼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予安,又瞄了眼神色不善的老婆婆,摇头摆手,十分牵强地笑着道:“不不不,花前辈,不是的,晚辈与要眇不过是萍水相逢,承蒙要眇女侠搭救。此前并不认识,并不认识。呵呵。”

    虽说他此前并没见过西江二老,但是就他从他师叔嘴里听到的邈邈江湖诸事来说,这护短二字没见过比他们二人践行得更深刻的。由于二老其实并不是个性子活络的人,能入他们的眼,向来凭个眼缘。上个他们愿意搭理给个好脸色的,据他所知还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名叫泠绡的一名女子。

    换做旁人,二老宁愿俩人对吵或是逗猫遛鸟都不屑于搭理一句话,刚刚那个尝试两次跟二老搭话并未成功且得了两句闭嘴一腿连环踢并一‘旋九天’的马爷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且就他师叔给的小道消息,其实西江二老重女轻男很是严重,他今日能跟二老说上这么多句话,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得益于他自己的人格魅力。那必然就是傻不愣登非常好骗的要眇入了他们的眼。花前辈眼神不善,他的回话必定会要仔细斟酌。

    果然,听说二人并无关系之后,花前辈的神色友善了许多。

    待予安的迷糊劲散去,已是小二送来好酒好菜在她房中,二老一少稳坐在桌旁,喝着小酒,剥着花生的时候了。

    至于她为何没有坐在桌旁而坐在窗边,一是她实在吃不下了,二是二老把两张好板凳坐了之后,那张歪脚凳看起来有些颤巍巍地并不知道它是否承得住她,于是她就缩到窗边的凳子上坐着,并且眼睁睁地看着江白风坐上了那张歪脚凳,也并未阻止。

    在返回客栈的路上,江白风与她恶补了一下‘西江二老’是何方神圣。

    江白风脸色难道见到正色,至少从与他相识的几个时辰来说是第一次见到:“西江二老的来历追寻可得远了去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红绸可以断首,赤足可与天悠。’红绸便是花枯荣的十丈红绸,人送外号花十丈。赤足便是云卷舒,人送外号云千仞。花十丈的红绸让江湖之中所有使软兵器的都望尘莫及,云千仞的轻功亦是无人可以比肩,若是得他指点一二,轻功定会有不小的长进。至于红绸……”

    “十丈红绸,万般红尘。轻如刀剑入身,重可见心魔怔。”江白风还记得那日,他蹲在旁边照例听着师叔跟他絮絮叨叨说起江湖上的事情,白梅树下花瓣儿簌簌飘落,师叔靠在树上提着个酒葫芦摇头晃脑的像个酒疯子一样嬉笑着念完这段,却在话落之时,猛的一顿,神色突变。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师叔只是梅树林里豆大的影子,他在后面唤着师叔,他却似听不见一般。那是他从没见过师叔有那般模样,原以为,师叔只是个逍遥的酒疯子。

    没待江白风与予安多说,花婆婆不知从哪冒出来,没给他多反映的时间就已经被连手臂带肘并着身子绑成了一块板。

    除了尊重江白风的师门没有逼问之外把他从生辰八字到他第一天下山吃的东西到最后一块铜钱花在什么地方问得清清楚楚。

    于是予安也知晓了,原来江白风不过是个下山半个月的毛头小子,看起来有几分老道的原因一是她见识不够多,二是江白风确实知晓得够多,虽然这见识大半都只是从他师叔那里听来的。

    而他晕倒在客栈门口其实仅仅是因为他所带的干粮都吃完了,而他从记事便在山上,无论是他还是他师叔翻开荷包都掏不出多少银钱,所以身上仅有的几个钱也用光了,而他也没有在江湖谋生的技艺穷困潦倒之下才两日未进颗米,体力不支。这才有了客栈门口那一幕。

    “那你之前跟我说的,‘原来是某某侠,久仰大名’这个江湖规矩?”

    “嗯……其实不瞒你说,是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才定的,只是为了给我奉承你,而你并未听懂找个台阶下,并且顺便显得我很老道。但是你也不要以为我就是诓你,譬如你如今对着花前辈他们说就很合适。”

    云老爷子甩了个眼神过来,江白风立刻闭嘴缩着像只受了惊的鹌鹑。

    “那为何你一定要我蒙面巾。”

    “师叔告诉我,做好事不留名。”花枯荣凉凉一眼。江白风顺势改口:“其实不是,就是任何时候都要懂得隐藏身份免得以后被人寻仇。”

    予安耷拉下脸,抬头望月,神色木然,师父说:江湖险恶。原来真的不是诓她的。

    原以为救了个耿直侠义的少侠,确实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统共两件事,却没有一件是真的。

    虽然她以前救过的母鸡回来之后也被炖了,且不能开口骗她;陈二狗子虽未道谢,但是也没有骗她,诚然她跟陈二狗子也没有什么好骗的。怎么这江湖的行侠仗义跟她小时候行侠仗义完全不一样了,她不就被师父关了五年,学艺五年。这世道的风气怎的就日下得如此快。

    江白风张了张嘴,又准备说些什么补救一下,但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颗飞来的花生米呛得直咳。

    此刻仍旧被缚住双手,想要拍一拍顺顺气也是不行,只能干咳,又因为身下但歪脚凳补的其实并不太稳,不负众望地摔了下去,即使是摔了下去,仍旧干咳不止。

    而屋中但其他三人,花婆婆此刻并不想搭理他,罪魁祸首云老爷子更是不加一眼,予安仍在伤怀,竟然就这样由得他咳去了,像一尾半死不活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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