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去了。”经纪人说。

    我们不明白的是之后的影响会有多深，反而只是觉得事情做完了，就埋着头吃面去了。

    经纪人没看到我们的反应，还以为我们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好。”我代表回答。

    “你们不会欢呼吗？”

    “有点没力气，等我们吃完缓一缓。”我颤动着手，说完又把剩下的汤喝个精光。

    “你们知不知道首次成绩有多重要？”

    “我们知道，只是没有办法反应出来而已。”安娜说。

    “快吃吧，别说话了。”

    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摄像师也垂下了相机，加入了面前的大餐。

    吃饱喝足，我才告诉他们我已经跟大家安民告示，有无都是正常，不可以太过期待，平常心看待每一次的出品。

    “为什么？”

    “太过火了，万一期待和成果产生差池，接下来的工作和新的作品就很难坦然面对了。”珍希说。

    “是那么回事。”

    “诶，成绩出来了。”经纪人带着悬念，势必要看到我们惊慌的目光才肯罢休。

    “什么什么？”我站了起来给他配合，我相信我已经做好了接受结果了，无论好坏。

    “空降第二名！”

    一个暧昧的名次，但我们输得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够比拟老成粉丝群体稳固的trot歌手。

    “实至名归，优秀！”莉莉伸手万岁，开心得差点打翻了别人的汤。

    “走吧，出去逛逛消食。”慧子收拾了一下，抽了几张纸分给大家。

    “走起。”

    “我们就是出道的新人啦。”安娜双手伸开，像架飞机一样盘旋出门。

    摄影师们上工了，擦了擦嘴扛着机器就往外走了。

    “老板买单！”PD大喊着，我们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天才亮，但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排队等车上班了。

    一脸都是睡不醒的模样，抓着手机搜罗着新鲜事情试图唤醒沉睡避世的大脑。有的人戴上了耳机，摇头晃脑的，我只想知道他们听的是不是我们的新歌。

    “我们买点零食，跟排队的人互动一下让他们支持我们的新歌好不好？”我问。

    “我这有贴纸。”经纪人开始蹲在大马路边翻找自己的书包。

    “买什么？”

    “水？”

    “饼干？”

    “水和饼干吧？”

    “行。”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三个人选购，两个加上经纪人去贴贴纸。PD则负责搬来了音响到车站边，播放了我们的新歌。

    别说早上的风还是凉飕飕的，入秋的感觉着实很特别，但我只是个冬天不会下雪的南方人，一下子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路人的侧目。

    “诶，你们，不是？”路人停下了脚步，拿下耳机指着我们。

    “是的，她们是新人女团feeling，请多多指教。”经纪人一边引导大家去排队，一边介绍着我们。

    “大发，真幸运诶我。”

    “你喜欢我们中的哪个？”安娜低着头贴贴纸，却也没忘了招呼人。

    我们不约而同地拍了她一下，叫她不要说这些。

    “我喜欢泰国来的那个女孩，莉莉。”路人说，“恰好你们国籍和出身都不同，很好认。”

    “谢谢。”莉莉遇见了她第一个粉丝，正优雅地站在店门口打招呼。

    “哇！好漂亮。可以握手吗？”路人激动得问，甚至跳了起来，差点踩碎了饼干。

    “不可以，不好意思。”经纪人喊着领着路人离开。

    “为什么？”莉莉在身后追问。

    “不为什么。”经纪人只甩回来了一句话，就去安排别人的队伍了。

    一切典当完毕，我们抱着零食和水站在队伍边上，示意工作人员可以放音乐了。

    “你好，我们是新人女团feeling，今天刚出道，发了一首新歌叫作run for life已经上线了，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贴纸上有二维码可以直接扫起来听的。”经纪人补充道。

    “什么叫做软夫莱？”一个阿嬷听了问。

    “为生活奔走的意思。”我补充道。

    在各种的疑问和补充中，我们最后的说辞是：你好，我们是旷野旗下厂牌st牌的今天出道的五人创作型女团feeling，今天发布的新歌叫作run for life，也就是为生活奔走，大家扫二维码就可以收听，讲述的是为了生活奔走的朝九晚五的人们想要逃离现实的故事，有歌曲也有mv，歌曲是我们自己创作的，这是一点心意，矿泉水和饼干，还请各位多多支持，祝大家一天顺利。

    有点傲娇的回答虽然不让人难受，但却是被评头论足令人无语的“还不错，谢谢。”，但不及看似敦厚实际油头滑面眼神龌龊的男人的，“哎哟，谢谢你们了，小姑娘。”，更甚之是接过东西的时候故意地触碰，为难地抓着手拍打感慨的令人焦灼，真想邦邦一拳抽走不干了。

    还好有经纪人在一边把关，绝招则是摄像头的怼脸拍摄，总会让不法分子失去了做坏事的动力。

    做到后面多少有点后悔，谁会保证她们一定会收听呢？人群的增加只不过是让我的腮帮子更加地僵硬，牙齿迎风都酸到麻了。你根本无法知道那些伸出来的手到底目的是哪里，只能够是把东西抱得更紧一些。

    想放弃的心态已经崩溃了，失去了招架的能耐，甚至想要放下发酸的手把东西丢到对方脸上就整个逃跑。

    想要消失了，这里真的不适合我。避世的人格又要上头了，我强忍着心态，还是机械地感谢，虽然我不知道我在感谢谁，那些精心准备的说辞，只是在夺过水就跑去坐车的人的面前毫无招架能耐。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我们之间在人群的肩膀中探来失望和无奈的目光，我只能够坚定地点头，让她们继续下去。

    “好了，谢谢大家谢谢各位很热情，还请支持我们的歌曲。”经纪人的逐客令终于传了出来，要不是他我们可能都可以在原位挖出深坑栽种成行道树了。

    终于上了车子，大家疲倦地倒在椅子里没有人说话，嘴皮子都麻了，脑袋也当机了，谁也不想说什么，只是任由时间霸凌着自己。

    “恭喜大家，歌曲排名上去了，成了第一名。”导演话音刚落，我们也没有反应，只是发出了咿咿呀呀地□□声。

    “好像是跑了马拉松一样。”导演辣评。

    “宣传不容易，还好我在场给大家收住了。”经纪人从副驾驶座回头说。

    “都这么硬的吗？”安娜大喊，“艺人的生活？”

    “没错。但我看主要很多人是来占便宜的。”莉莉回应。

    “你看我的手都被抢的人弄破皮了。”慧子说。

    “工伤可以报销吗？”我问，大家勉强挤出来笑容。

    “我们是偶像还是创作者？”珍希像是个哲学家的沉思一般忽然飘了这句话。

    “创作者啊，为了安娜的幸福生活和我们的事业。”我笑着说。

    “谢谢你啊。”安娜欣慰地鼓掌，“我也消化不了爱豆会拥有的粉丝量。评价、要求、狂热的爱，想想就觉得可怕。”

    “说得好像你当了偶像就一定会有似的。”珍希无奈地回嘴，“真的是，还把自己当回事了，说不定别人毫不在意。”

    “我今天可是遇见了我的粉丝。”莉莉得意地说。

    “那是，人家只喜欢你，还想握手都被拒绝了。”我附和道。

    “好啦，反正这就是我的饭碗，中心任务还是结婚，还请各位多多担待。这是我的人生目标。”安娜解嘲地说。

    “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你这种类型的，真是醉了。”珍希嘴毒得很。

    “难道我有错吗？我就是喜欢庸俗而真实的东西。”安娜不屑一顾地回答，“成家立业，我已经完成一半了，为了拼上完美的拼图，大家多帮我物色一下，一定要有钱，长得好看，不能差太多岁数，年上年下无所谓，最好是独生子。”

    “做你的美梦吧！”我大喊。

    大家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得此起彼伏，安娜却还在继续狡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