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个打盹的功夫，命运的齿轮就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中转动了……

    “接下来，有请23号选手张原原为我们带来《孔雀东南飞》”

    “呼……”我喘着气，试图舒缓那即将抖动的双腿。

    强光的热让本来紧张的我满头大汗，刺眼的光线模糊了台下严肃的评委，虽然很想要放弃，万一出了洋相那就完蛋了。

    但是音乐已经响起，我必须开始跳起来。

    一切都听凭身体记忆，那些恰到好处的技法和停顿，在这空旷的舞台之上让我感受到了无限的自由。享受之余，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也流淌了我的身体各处。

    我从小学舞，不分舞种，拜师学艺花了不少时间，但是我还是在课后央求妈妈带我去补习班学习的那种求知欲强的小孩，其实不过是对于一切都不确定的彷徨所主导，未来到底求的是什么？我跳舞能跳上春晚吗？

    身边的孩子们个个优秀，也有不少因为青春期长大发胖不得不回去读书结果跟不上的窘境。我能够回忆起多少次自己独自一人蜷缩在无人的黑暗舞蹈室中啜泣担心害怕的模样，但只能哭五分钟，再继续眼睛红肿了肯定会被妈妈发现的。

    妈妈爸爸望女成凤，自然不会让我随随便便放弃栽培多年的才学。但在比赛之前，妈妈才发现爸爸开的公司运营不善，没有工资不说，生活上还多处借贷，妈妈担心我伤心，多少不让我知道。但那些夜晚的啜泣和争执，又怎么不会知道？

    音乐停，我也恰好摆出了结尾的动作，没有一丝纰漏，若说关键，必然是多日以来咬牙坚持的训练成果。

    “恭喜张原原，获得本次大赛的第一名。”我看见了人群中故作恩爱的父母，他们欢呼着，激动着，为了我手中举着的奖杯，还更为了我手中拿着的一万元奖金。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情不自禁地在本该欢呼雀跃的时候啜泣起来，直到主持人温和地把我请下舞台，我也无法在观众席一边的台阶上缓过神来。

    父母抬高声调凑了过来，结果我两手的硕果，随即站起来在吵架的边缘上商量着。

    “这个我负责去兑现，然后可以还周三的款项，我先去银行，你带原原回去。”

    “你怎么这……诶，我下午还有会要开啊。等一下你……”母亲无奈地叹息，却不敢抬高声调被别人侧目注意。

    “恭喜原原同学，我是果子日报的记者，可以给你和妈妈拍一张照片吗？”

    “可以可以。”妈妈一把把我拉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缓过来笑一笑。

    我照做着，谁知道画的妆有没有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我们原原就是敢吃苦，认真做事，下了狠功夫，周末都不玩在练习备考呢！”妈妈回答着记者的话，我识趣地退开给她炫耀的空间。

    我走到后台，去换下衣服、收拾书包，经过由第二名组织的小团体，背对着她们都能够感受到她们的白眼和奚落。

    “请问是张原原同学吗？你好我是旷野的经纪人，我看姑娘你的舞技很好，有没有意向当明星吗？”我转头，却是一个高个女人，穿得正式，却也精致的妆容。

    “旷野？嘿嘿嘿。不是国外的那个。喂，姓张的，那肯定是骗人的，你可别断送了你的大好前程。”身后传来讥讽的笑容。

    “大家一开始都是这个质疑，不过你可以先收下我的名片，方便的话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我发给你一些资料。”我没有回应，只是收拾柜子里的东西，简单地穿上大外套盖住里边的演出服就背上书包往外走。

    “同学，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是咱们这边的特别部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跟家长一起来我们分部看看。”那人一路追来跟在身后。

    我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热情的人，这比上舞台还要明显的恐慌的感觉让人无所适从，我必须把她吓跑，“你能预付合约金吗？”

    “合约金？哦，哈哈哈哈哈……这个吧。其实练习生的话最多是吃住全包，之后出道了还要从你的收入里赚回之前的费用的，若是要说合约金，那是很难的……”那人老练地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搬出了各种话术回应。

    “但是我现在着急要钱，跟你去旷野当练习生，不就失去了赚钱的自由。”

    “若是你认真训练成果不错，时机成熟的话出道指日可待。你知道宋倩吗？她就是我们这边过去的。”

    “但我现在就要钱！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丢出我的全部，我可以比赛赚钱，给爸爸还债，怎么？你现在还想要抓着我不放吗？”

    “还债？哦……”那人明显地纠结了不少，“可是这样就很可惜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我们公司。这样吧……我有录下你的比赛视频，我回去跟总部说一声，如果说要数额，你说多少你才会愿意来？”

    我回想父母讨论的话，再翻个一倍，“20万！”

    “嗯，好的，我会再来找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那人的语调渐渐平稳，我打量着她那变化的脸色，只觉得有趣。

    过了半月，妈妈和爸爸脸色凝重却难掩兴奋，就这么把我送上了去旷野公司总部的飞机，至此，我的漫长练习生生涯，就这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