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登庸计·下卷 > 壹佰柒拾玖

壹佰柒拾玖

    “老大,加件衣服。”全兴把他那沾满油垢的袍子给齐蔚,刚伸出手,就被贺砚挡住了。

    “好蔚蔚,穿这个,我偷了骆将军的。”贺砚将一件干净些的披风给齐蔚。

    齐蔚接了,吸了吸被夜风吹出来的鼻涕,“还有肉干吗?”

    “死孩子,顺杆儿爬啊。”贺砚骂咧咧地摸出一块烧饼,“就这了。”

    “老大,我有肉干。”贺九从胸口掏出两块牛肉干,“柳临风家里送来的,我给你顺来了。”

    “头儿,你是不是没吃晚饭?”另一人给齐蔚一囊稀粥。来寻她的人这个给点,那个给点,齐蔚面前堆起了半座小山。她也确实饿了,低着头就啃。周围人都不说话,就看着她吃。

    半响,贺九受不了这冷冷清清的氛围,张口道:“老大,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玩玩就够了。要我说,就跟我三姐一样,养一群男的,甭提多快活了。”

    “男人大都不是好东西,”全兴道,“但丞相还是算好东西的……老大,丞相今晚另开了一个帐,让那个‘子环’住。他没把人留帐里。”

    “这要留帐里了,就是造反了。”贺砚道。

    “我看丞相没这个贼胆。”石燕在篝火上把稀粥烧热了,倒给齐蔚,“也没这个贼心。”

    “他都那样搂着了。”先前被全兴搂着示范的龙霆虎兵反手搂着全兴,像夹着他似的,“我们贺将军对她看上的男人,才那样搂。”

    “男人有钱有权了,就会变坏。”另一个小哥剔着指缝里的泥,道。

    全兴反驳道:“丞相先前就有钱有权,那会也没见他这样。你们记得吧?那会老大第一次单独领着前锋营出去,丞相在雨里等了她一晚上。那会老大回来,还没下马,就被丞相那样搂着嘬、嘬、嘬……”

    无名一巴掌将全兴怼上来的嘴扇开了,“丞相那是担心,你是发情。滚。”

    “丞相不会是腻了吧……”谁这么说了一句,贺九立马摁住了他,“老大还没腻了他呢,他腻谁?”

    “就是,狗东西。”无名一脚踹在全兴身上,全兴缩到一旁嘀嘀咕咕,不敢大声说话。

    齐蔚被吸溜着粥,被他们这一团团的,惹得笑个不停。

    “所以,齐蔚,你不会想走吧?”有人在齐蔚背后冒头,森森地吓了众人一跳。

    “骆将军?”

    “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

    骆羌压了压手,让众人不必行礼。他撑着全兴的肩,在地上坐了下来,“刚来的。齐蔚,你还好吗?”

    齐蔚耸肩道:“吃得饱睡得好,哪哪都好。”她轻松道,但没人接她的茬,都盯着她瞧。显然他们都是不信的。

    齐蔚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走的。难道我进军营就是为了张丞相?好吧,一开始是……但现在不是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齐蔚放下碗,道:“丞相和那位的事情尚不明朗,大家别再瞎猜。至于我嘛,哪怕我放弃丞相了,我也不会放弃各位的。我们同生共死出来的,战事未平,我怎么可能先退?”

    得了齐蔚这话,众人才稍稍放心些。齐蔚吃饱了,让大家回营去。贺九和无名一起架着齐蔚,把她带回去睡了。

    ————

    第二日,齐蔚早间刚查完巡防,闻启端着药过来找她了。

    “张以舟不敢来找我?”齐蔚端起碗,笑问。之前每次喝药,都是张以舟亲自端来,盯着齐蔚喝下去。

    “公子他……”闻启摸着脖子,顾左右而言不出其它。他不会编谎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齐蔚看了眼天色,道:“这会他该吃早饭了,是在和梓缳郡主吃?”

    “呃……”闻启要把脖子扣出血了。

    齐蔚不好意思为难他了,毕竟闻启也是她的半个师父,“没事。你们调查过了吗?她这会出现,是不是太奇怪?”

    闻启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她。

    纸上用小楷密密地写了许多东西,最后有一个弓形的押字。这是张以舟对他手底下谍报的签印,表示他已经读过了。往常他读完就该被封存的,但闻启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齐蔚瞟了一眼闻启,而闻启默默扭开了头。哦,是闻启自作主张带出来给她的。齐蔚一时失笑,今早碰到张以舟的一个近卫,那近卫挥着手说,我们都向着齐小姐。

    好像她和那个人,在争夺张以舟似的。

    信纸上写着赵梓缳这十年的生平。从山匪将她掳走开始,她便跌入了噩梦里。先是被一个昭郢富商买走,那富商认出了她是谁,却带着恶意欺辱她。最终因担心事情败露,将赵梓缳转手卖去了魏远。

    齐蔚知道那个富商。她曾经和那人打过交道,看起来是和善的正人君子。但两三年前,他身患恶疾,死了。那会昭郢商会还为他送过挽联。

    赵梓缳被卖进魏远的青楼,没两年又被人赎了身,抬回去做了小妾。但没多久,那户人家犯了事,家产被罚没,男人流放,女人流入官窑。

    再几年,就是现在了。若不是雍梁攻破菏郡,明珠大抵一直蒙尘。调查此事的人也查了赵梓缳待过的官窑,老鸨和里边的姑娘都作证赵梓缳一直在这。他们甚至查到了谁曾与赵梓缳过夜。列出的名单上有重重的墨点,齐蔚能想象到张以舟在读这封回报时,有多愤怒。

    “若是后续调查结束了,能把这个烧掉吗?”齐蔚将信纸叠好,交还闻启。

    “好。”

    “你快回去吧。”齐蔚道,“保护好张以舟。”

    看赵梓缳这十年的际遇,不像是她突然出现,而是张以舟撞入了她的轨迹里。如果雍梁没有攻入菏郡,张以舟只会永远以为赵梓缳已经死了。

    ————

    午时,张以舟端着药来了。但那会齐蔚正忙着练新兵蛋子,匆匆喝了药便走,说不上几句话。张以舟也闷声不响的,于是两人连目光都没交错几次。

    “你是不是在躲张以舟?”柳临风追上来,拉着齐蔚问。

    “不是。”

    “你是。你别躲了,”柳临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你去把张以舟抢回来,我带梓缳走。行吗?”

    “你如何确定赵梓缳没变过?”齐蔚脚步一顿,踩到了柳临风的脚背。

    “十年了,怎么可能没变?”柳临风抱着腿,道,“但她现在这样也很好。十年前我错过的,如今我定然要弥补。”

    “万一她是变得不好呢?”

    “可她没有变得不好。你干嘛说她的坏话?你是不是已经在抢张以舟了?这个我可以帮你。张以舟归你,梓缳归我。”

    柳临风完全沉浸在赵梓缳还活着的喜悦中,他根本听不进齐蔚的话。他念念有词,“你别怕啊,虽然梓缳很好,但你也有你的好。去争一争,一品诰命夫人就是你。”

    “废话真多。”齐蔚挥开他拉扯的手,对贺九使了个眼神,贺九立即带两人将柳临风架走了。

    争?怎么争?齐蔚从未想过要和赵梓缳争什么,感情的事,一巴掌拍不响。齐蔚知道张以舟在怀疑、在踌躇,她不想左右他的选择,张以舟应当自有定数。倘若他当真旧情复燃……婚书作废也就罢。

    只是可惜,齐蔚关于今后的所有设想,都要被推翻了。

    ————

    天晚些,齐蔚路过张以舟那边,看见赵梓缳坐在一只新帐前,用竹条编织着花篮。竹条是新伐的,带着脆生生的气息。她已经编好两只了,还采了花装在篮子上。

    “你在做什么?”齐蔚牵着马过去,问。

    赵梓缳抬起头,眯着眼睛笑笑,“大人,我在学编花篮。”

    “学这个做什么?”齐蔚拿起一只篮子,转了转。看编织的手法,是闻启教她的。闻启手巧,会用竹条、草茎编各种东西。

    “今后总要有个谋生的法子。”赵梓缳继续勾着提篮。竹条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只是在手帕上随意地擦了擦。

    “你是郡主,回昭郢就好了。”

    赵梓缳摇摇头,道:“倘若能回去,大概五年前我便寻机会回去了。”

    “为什么不能?”

    “昭郢的流言蜚语同样是会吃人的。”

    齐蔚心下一动,问:“你在昭郢总有亲朋吧?”

    “没有亲人了。朋友也……”赵梓缳说着,轻轻碰了碰眼睛,“张大人告诉我说,那位朋友离开了。虽未曾言明,但或许,有我的缘故在其中。我太自私,倘若早些寻她,就好了。”

    “抱歉。”

    赵梓缳浅浅笑着,“无碍的。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她总是待我很好,日后大抵会原谅我,来接我与她同去。”

    “那你……没有想过同张以舟走?”

    “若说全然未想过,那也是自欺欺人。只是我这般残躯……”她叹道,“先王太后看在我父亲的苦劳上,怜我养我,但我终究是孤苦伶仃之人,无父母兄弟,根基薄弱。少时能得张大人青眼,已是我高攀了。如今他已经有了美满缘分,我满身浊物,又何必再浑扰一泓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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