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潭拓寺后山的许愿池虽不大,却吸引众多香客前来虔诚许愿。传说在这许愿,十有八九都会灵验。

    坊间流传很多关于许愿池许愿成真的事例,流传最广的是一个妇人求子的故事。

    村子里的一个妇人,成亲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她本人及亲戚族人四处求医问药,烧香抱佛,四处奔波求子,然而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某日来潭拓寺上香,顺道来到后山,看到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池子,旁边竖了块简朴的石碑,上书‘许愿池’。

    妇人心想,来都来了,于是拿出一枚铜钱扔到池子里,铜钱缓缓坠底,她许了个求子的愿望。

    此后的月余,她不但没怀孕,反而与相公和离回了娘家。她的相公成日好赌好色,以往她忍气吞声,不知为何这回决心离开,果断的和离回了娘家。

    回娘家三个月后,又在娘家嫂子的撮合下,嫁了邻村一个单身汉,成亲后仅仅月余,便诊出喜脉!

    再后来,她的儿子满月时,听闻前夫续娶的妻子又和离了,原因是前夫患有不育症。

    妇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成亲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在思及自己当时决意和离,莫不是冥冥之中神灵的指引。妇人遂回许愿池还愿,而后大肆宣传许愿池的灵验。

    当然,还有很多关于许愿池灵验的故事,这妇人求子的故事,只是其中传的颇为灵异的一个。

    许愿池的池底,铺满了厚厚一层的大小不一的铜钱。

    左昭昭来了许愿池多次,奈何自己顺风顺水,顺心如意的没有糟心事,就一直没有许愿。

    眼下,她倒是有一个愿望。

    左昭昭捏着铜钱用力扔进许愿池,铜钱远远的落在许愿池的最里侧角落。

    她想,她的愿望铜钱没跟别人的挤在一起,是不是被神灵注意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她的愿望,应该会成真的吧。

    左昭昭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祈祷,虔诚的许了个愿望:希望四老爷不要去当道长。

    ......

    谢韵带着丫鬟悠闲的到了后山,也不知怎么回事,许愿池周边形形色色一圈的人里,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闭着眼睛许愿的左昭昭。

    她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衣裙,脚上一双同色的缎面绣鞋。耳朵上带了和田玉的耳坠,鸦黑的云鬓上只簪了一排白色的茉莉花朵。

    腮凝雪肤,灼灼动人。

    烈日炎炎,这身装扮雅致清爽,清新灵动,让人眼前一亮。

    尽管谢韵厌恶左昭昭,可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耀眼明亮,很是漂亮。

    世人都爱美,也难怪表兄心悦她......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盈盈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招摇又显眼。

    这份招摇映在谢韵眼里,恨得她牙痒痒,她拳头不知不觉紧握,只想不管不顾毁了这人过盛的颜色。

    三小姐盯着许愿池的方向,浑身紧绷,如临大敌。锦儿发觉三小姐不对劲,顺着三小姐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许愿池边缘的多福和左小姐。

    哎,终归是没避开。

    两位主子,还是碰上了。

    锦儿心里微微叹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

    三小姐今日若是在大庭广众下与左小姐吵起来,被人看了笑话,回去谢太太知道了,自己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她嘴唇翕动,想劝三小姐绕道去别处玩耍,却在瞥见三小姐冷肃的神情后,劝解的话一股脑的咽回肚子里。

    三小姐此时俨然动怒,手指紧紧曲起捏在团扇上,白皙手背上青筋炸现。

    显然,不必再劝了,今日一场口角争斗是免不了了。

    锦儿神色萎顿的跟在三小姐身后,朝着许愿池边上的左小姐走过去。

    “嗬,这不是百日红花-左大小姐吗?”谢韵眼含讥笑,上下打量一遍左昭昭,“今儿怎么一身绿色,怎么,今日不开花改成绿叶了?”

    这讨人厌的音调,不用看人,都知道是谢韵来了。

    左昭昭刚许完愿,真的不想此时爆粗口。

    循着声音,转头就看到谢韵一身红衣,像只斗鸡昂起鸡冠,表情轻蔑的正看着自己。

    真不知道这人哪来这么多的斗志?

    碍于今日要套谢韵的话,左昭昭暗暗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出声呛她。

    左昭昭习惯了谢韵骄纵无礼,没往心里去,可架不住今日身边跟着一个宠妹狂魔左信川。

    这人谁啊?呛口小辣椒一样,上来就找事,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奚落昭昭。

    谁给她的脸?敢这么欺负昭昭!

    昭昭怎么还不骂她?

    此时的左信川一脸不悦,早将看好昭昭、不让她惹事的想法,扔到了匈奴国。

    他现在恨不能挽着袖子,帮昭昭打回去,碍于对方是个小女郎,他堂堂一个男儿郎,不好插手罢了。

    谢韵握着拳头等了半天,没见左昭昭发怒,反而见她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这人今日怎的不对劲?

    事有反常即为妖。

    谢韵不经意的咽了口口水,看到左昭昭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壮汉。

    难不成今日她不文斗,改成武斗了吗?

    锦儿发现三小姐,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周身气势上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盛了。

    再看前方,左小姐带着丫鬟小厮笑意盎然的正往这边走过来。

    锦儿微不可察的叹口气,三小姐每每遇到左小姐,虽然挑头起事的是三小姐,可到最后气的气血翻涌的也只是三小姐。

    左小姐向来都是气定神闲,淡然处之。

    外人看来,二人高下立判,可三小姐每每遇到左小姐,总是压不住脾气,总做先撩者。

    周遭来许愿的人挺多,左昭昭也不想被众人围观。

    “谢三小姐好久不见,去那边聊聊”左昭昭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粗壮的柏树,“那边人少点,怎么样?”

    许愿池来来往往的人,左昭昭和谢韵长得明艳貌美,犹如水墨画里浓墨重彩的两个美人。

    此时两个活脱脱的大美人站在一处谈笑风生,周遭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被美人吸引,纷纷看过来。

    谢韵感受到周遭众人打量的视线,脑子倏然清醒。这可不是显贵人家的宴会,虽有龌龊,大家顾及面子不会当面议论。这是在坊间,一颗芝麻大的小事也能被渲染成西瓜的市井坊间。

    此时两人闹起来,丢脸的不只是左昭昭,还有她自己。

    吵架的心顿时偃旗息鼓。

    谢韵想她俩有什么好聊的,此时人多嘴杂,也不宜吵架,不如回去陪祖母下围棋算了。

    可对面左昭昭显然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左昭昭说完那句话,抬腿就朝着那株柏树走过去。

    谢韵虽然觉得两人不是那种见面以后,找地方寒暄的交情,可眼瞅着左昭昭前面带路,自己若是不跟过去,好似跟怕了她一般。

    那她还不知怎么得意呢?

    凭什么让她得意?

    谢韵随后也抬脚跟了过去。

    后面远远跟了一个沉着脸的左信川。

    古柏枝叶繁茂,树盖如伞。树荫下凉风阵阵,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觉得我像狐狸精吗?”左昭昭扑头盖脸的上来就问这么一句话。

    谢韵懵了:“......”

    什么玩意?

    狐狸精?左昭昭?左昭昭是狐狸精?

    左昭昭疯了吗?

    她怎么这么厚颜无耻,谁给她的自信?......谢韵脑子里诸多想法嘎然而止,难道表哥找她表白了?

    左昭昭知道我为难她的原因了吗?

    难道左昭昭答应表哥了?也是,表哥生的英俊学问又好,她知道表哥倾心于她,怎么会不动心?

    左昭昭现在是来故意显摆,耻笑她愚情的吗?

    谢韵脑门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脸色也惨白无光,目光凄惨恍然。

    左昭昭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还真是谢三干的啊!

    左昭昭心里火气突突的升腾,两人不过是平日里不伤毫发的斗斗嘴角,她怎么就能狠毒的上升到生死问题呢?

    本以为谢韵是个纸老虎,没想到纸老虎也能利爪伤人。

    左昭昭抬手想打人的时候,就听谢韵哀怨的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他都给你说了吗?”

    左昭昭:“......”

    这回轮到左昭昭蒙圈了。

    还是左昭昭头脑清醒反应快,她立马明白,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

    驴唇不对马嘴。

    但这不妨碍她套谢三的话,“你猜呢?”左昭昭故作妖娆娇羞,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谢韵认识左昭昭这么久,何时见过她这般娇柔似水的姿态,这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

    谢韵一手扶着古柏树干,一手捂着胸口。她嘴里一口血哽在嗓子眼,满嘴血腥气。

    得得得,又来了,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心口疼。

    左昭昭‘啧啧’两声,问道:“你去过太和道观吗?”

    谢韵凄惨一笑:“怎么,他在太和道观跟你表白的吗?”

    好端端一个骄纵美人失了精气神,此时仿佛一个成婚多年被相公辜负的弃妇,哀怨自怜。

    左昭昭多么机灵啊,此话一听就明白了,这么多年谢韵针对她的原因,难道是为了争风吃醋吗?

    这可是怪了,谢韵究竟心仪谁?她左昭昭平白无故招惹谁了?

    左昭昭想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身边有哪个男郎能和谢韵有瓜葛?

    不过,谢韵这番为了男郎半死不活的样子,显然并不知道太和道观的围殴事件。

    难道是她家里人为她出头?为了成全谢韵和她心仪的男郎,不惜除掉自己这个假想敌?

    谢家至于这么大手笔吗?

    且不说自己连谢三的男郎是谁都不知道?

    更不用提那男郎面都没露,更别说吐露心声、表白心迹了。

    左昭昭只想知道一点,把谢三迷得要死要活的男郎,他能有四老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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