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屋里两人一坐一站,脸上蒙的面纱,只露出眼睛。

    张绍璞的醉意,顿时消了七八分。

    立马转身要喊人过来,此时脖子上一凉,嗓音顿时吞进肚子里。

    左昭昭懒得和他废话,单刀直入问他:“说吧,上个月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这话新奇了,他哪天不干点坏事才不正常。

    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张绍璞虽然害怕并不露怯。

    反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我爹是光禄寺寺卿张大人,不管你们想干什么,都仔细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左昭昭:“放心,找的就是你。”

    何三手里的刀微微用力,张绍璞的脖颈瞬间割出一道血痕。

    张绍璞慌了,‘噗通’一声跪地求饶:“饶命啊,不管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左昭昭顺着他的话问道:“上个月你雇人买凶,花了多少银子?”

    雇人买凶?

    张绍璞疯狂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左昭昭拿话诈他:“凶徒都招了,是受你指使,死到临头,你还狡辩?”

    脖子上的刀压紧,割开皮肉,开始有血珠顺着脖子往下淌。

    张绍璞吓得哭起来,鼻涕眼泪横流:“冤枉啊,我只会吃喝嫖赌,杀人这事,是要掉脑袋的,我哪敢啊。”

    “我看你胆大的很,不说也行,那就去阴间,说给阎罗老爷听吧”

    左昭昭摆摆手,示意何三:“杀了吧,为民除害。”

    张绍璞惊呆了,这么草率吗?

    何三举起刀,刺向张绍璞前胸。

    “我说,我说”张绍璞连滚带爬,躲向墙角。

    “我花了一千两,雇凶杀......杀人”,张绍璞害怕至极,话说的哆哆嗦嗦。

    左昭昭:“雇了几个人,行凶地点是哪?作案时间是哪天?”

    张绍璞刚才认罪,是屈打成招,左昭昭现在抠细节,他上哪知道去?

    只好瞎蒙,拖延时间,心里盼着有人能来救他。

    他语气带着试探反问:“两个?”

    左昭昭眉头紧皱,盯着他不说话。

    张绍璞继续编:“对,就是两人,在上个月......”

    凶手不是他,左昭昭很确定。

    生死关头,张绍璞还在瞎编乱造,不是城府太深就是屈打成招。

    很明显,张绍璞属于后者。

    左昭昭抬手示意何三,可以结束了,没有必要在张绍璞身上浪费时间了。

    两人动手之前,议定的是,不管张绍璞是不是幕后黑手,问完话后,何三都会将其打晕。

    为他们两人脱身离开,拖延点时间。

    毕竟这是张家的酒楼,在他们的地盘上惹事,风险还是极大的。

    何三点头,朝墙角走过去,张绍璞蹲在那里瑟瑟发抖。

    张绍璞本就是胡编乱造,心里正虚着,瞧见左昭昭跟何三打手势,然后何三阴沉的走过来了。

    他脑子里翁的一声炸开,他们要杀他。强烈的濒死感,激发出他求生的意志。

    在何三伸手过来抓他的时候,猛地推倒身侧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的古玩、摆件、花瓶等等器物,随着沉重的博古架,一股脑的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大声响。

    张绍璞大喊着“救命”,趁机奔向门口。

    可惜他常年酒肉池林,年纪轻轻就又胖又虚,在离门口两步路时,被何三拎着后襟抓住,手起刀落将他打晕。

    与此同时,包间的门唰一下被推开。

    来人是冯博文,礼部左侍郎家的小公子,是张绍璞的狐朋狗友之一,两人平时没少在一处干些龌龊事。

    冯博文是出来寻张绍璞的,他看张绍璞这么久没回来,心想他肯定偷着找乐子去了,遂想跟过去热闹一番。

    哪知路过此处,听到屋里摔东西,还隐约有人喊‘救命’,他兴奋的推开门,却没看到期待的香艳场面。

    恰好目睹何三打晕了张绍璞,他立刻转身就跑,扯着嗓子嚎叫:“杀人了,杀人了。”

    左昭昭跟何三迅速开窗,跳到房间外的看台上,顺着三楼看台的绳索溜到地上。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出了巷子,跳进雨花楼后院,坐上马车换下这身黑衣服,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刚拐出巷子,迎面撞见五城兵马司巡街的兵役。

    两伙人大眼瞪小眼僵了一秒钟,随后两伙人同时动起来,前逃后追。

    左昭昭吓唬张绍璞是小事,这时若跟官兵交上手,此事就复杂了。

    她不想惹麻烦,给何三打了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分头逃跑。

    往日街上有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巡街的兵役碰见了,都敷衍了事,都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个也不知怎么岗位使命这么重,跟在后面紧紧的追着左昭昭,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左昭昭都跑累了,腿伤才将将的养好,又没命的跑了这么远,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她瞧向路边五花八门的摊子,心里默念:对不住了,日后定当加倍报答。

    开始出手霍霍路边的摊子。

    她先是抬手推倒鱼贩子的鱼篓,里面的水洒了一路,鲜活的鲫鱼在路上活蹦乱跳。

    接着又陆续掀翻卖梨子的摊子,卖炒货的摊子......

    集市被她搅得一片混乱,后面追她的兵役被妨碍,脚步慢下来,她趁机闪进路边一家铺子。

    这是家笔墨铺子,铺子里没有伙计,钱柜那里账房也不在。

    街上兵役的追赶声渐渐逼近,她只能穿过天井进了后院。

    后院中央,一棵两人合抱粗的芙蓉树正开的烂漫,巨大的树冠如伞状盖在院子上方。

    左昭昭无心欣赏,快步进了正厅。

    右边厢房有人,听动静,几个男子正在边商议事情,边往正厅走过来。

    她只好闪身进了左边厢房,紧紧贴着墙,藏在门后边。

    只听那几人在圈椅上坐下,老者正在讲话,估计是个管事先生,话音多数围绕账目问题。

    没等老者讲完,一个小厮急急跑进来回禀,“四老爷,外面来了几个官兵,说要搜查逃犯。”

    被称作四老爷的人,声音威严浑厚:“此事稍后再定,你先去外面处理一下。”

    这个声音莫名有些耳熟,不待左昭昭细想,那个四老爷朝左厢房走过来。

    他进来后转身关门,左昭昭瞬间闪到他后面,握着簪子用力抵在他颈侧,“关上门,别出声。”

    男郎依言关上门,随后又淡定的转过身来看着她。

    左昭昭呼吸一滞,随后巨大的喜悦席卷全身。

    是那个男郎,她的救命恩人。

    此时门外面传来管事的声音:“四老爷,官兵们例行搜查,现在天井,马上就到正厅。”

    左昭昭赶忙一手拉下面纱,一手使劲捂在他唇上,“嘘,是我。”

    又见他神色淡漠,慌忙把手拿开。

    门外兵役已经到了正厅,管事正在试图拦着,毕竟四老爷在屋里,岂能随便盘查。

    左昭昭见男郎浓眉紧皱,似乎并不乐意帮她。

    她又一次,干了件丢脸至极的事情。

    只见她利落的脱了黑色的罩衣和中裤,胡乱的团在一起,塞在床榻底下。

    她身上只剩一件齐胸的妃色澜群。

    紧接着她摘了发簪,如瀑的头发披散开。

    然后在开门的瞬间,扑在了四老爷的怀里。

    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四老爷胸前,细藕般白嫩的胳膊,紧紧箍在四老爷劲瘦的腰间。

    四老爷艳福不浅呐!

    然而没等众人看清楚,眼前一晃,眨眼的功夫,四老爷就关上门。啧啧......看看都不行。

    片刻后,四老爷嗓音冰冷的声音传出来:“出去。”

    门外的众人交流过眼神,懂得都懂。卿卿我我兴致正浓时被人打扰,换了谁都会心生不悦。

    管事心里虽然奇怪四老爷屋里突然冒出来的女郎,但他迅速调整表情,面色从容的敷衍着兵役们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屋内,左昭昭脸埋在男郎胸前,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跳快的濒临窒息时,忽听男郎冷冰冰的声音说出去。

    犹如沸腾的开水淋入一勺凉水,热气顿时散去。

    左昭昭霎时难堪无比,脸上绯色迅速退去。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男郎此时的表情,只低眉搭眼焉焉的应声‘哦’,伸手就去拉门。

    她握住门环刚拉开一丝丝缝隙,门板就被强势压回去重新闭合,只见男郎抬手重重压在门板上。

    左昭昭愣住,满脸不解的转头看向男郎......过于好看的侧脸。

    男郎并不看左昭昭,只目视前方,缓缓的说:“不是说你。”

    左昭昭本能的应了一声:“哦”。然后等这四个字在左昭昭脑子里来回过了两遍,她才骤然明白四老爷说的什么意思。

    心里刹那间如春临大地、百花齐放。宛如花间朝露,熠熠生光。

    她就知道,这男郎的心底最是柔软,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心道阿娘真是开了光的金口,还真有个男郎从天而降,又救她一次。

    窗外,粉紫色的芙蓉花,正娇柔的随风摆动,美如诗画,让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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