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OOC的恶毒女配

    愿我六根常寂静,心如宝月映琉璃

    夏日蝉鸣疯狂,翠竹叶簇簇拥拥的小竹轩里,裴择沅慌乱地将那叠图纸尽数收进匣子里,头低垂着,不敢抬眼看桌上笔墨,点点皆能能化作纸上女子的巧笑倩兮。

    沈卉怒不可遏冲进房,挟着夏日清风,那股熟悉的盈盈甜香急急停在他面前,与他对峙。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何时这样瑟缩着不敢对视,更是火冒三丈,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这样!既知不对,为何还执意妄为!更是错!

    再不管他肚子里那些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一巴掌呼过去,风声呼啸而过,少年定定站着,也不躲避。生生受下,响声凌厉,白皙的脸上顿时就深深印上红痕。顿时后悔,她这激怒之下,力道可是不小。

    俯身凑过去近看,婚期将近,自己最近留了指甲,怕将他刮破皮了。想起这臭小子干的糟心事又忙忙刹住。

    少年抬起头,俊秀脸孔写满委屈与执拗,目光更如有实质,笼罩她全身,眼神叫她心惊。

    她有什么好怕的!胸口剧烈起伏,实在是越想越气,打孩子是不对,他却实在该打!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自私女人,可以不计得失,毫无保留的照顾他长大,难道是奔着做一个随手可弃的情人吗?不就是为了安安稳稳高高在上,做他养母!玩光源氏养成计划?如果要做个什么妾侍,八百年前她就可以高攀更好的,早早去享福了!

    我拿你当儿子养,你特么如此龌蹉,肖想老娘!

    悔不当初!

    沈卉死了。

    死在大型美容院的病床上,她这次做的项目有点多,主刀人是经验丰富的院长,虽然一直不赞成自己一次过这么多项目,尤其是她有些基础病,很容易发生事故。

    但是队友黄欢欢推荐的,欢欢弄得又好看又自然,自己一直恋慕的顾景和,总是在各种场合对欢欢大加赞叹,青睐有加。她也好想那样炽热的目光,能落到自己身上一些些啊。

    老板一直怂恿她也弄上,毕竟她的鼻梁真的不高,内双的话,在舞台上真的不打眼,哦对了,还有下颌骨也要一起整。女团风就得是尖尖下巴,我见犹怜才好。

    这次成团首秀反应很好,虽然她被拍到了和顾景和一起喝咖啡的照片。绯闻甚嚣尘上,老板们自是知道欢欢也在场,并不是单独约会。总归还是理亏,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了师兄。他们提的要求,还是尽可能的满足吧。

    飘在半空看着血泊中的自己,平地拔起的高鼻梁,深深的双眼皮,嘟嘟嘴的微笑唇。做得好像不太成功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原来是啥样的。

    做练习生已经5年了,她才19岁,寒来暑往,总是在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里,一昧的减肥节食,高强度的训练,好多好吃的她还没吃过,好多好看的也没去游玩过,真遗憾啊!

    她好想活下去,不做偶像了,不要再被家人捆绑意志,她想读书,想干净打工挣钱,不需要忍受老板的性骚扰,她想做一个不被任何人约束的自己,一个自由的自己。

    努力地尝试回到自己的身体,却突然看见一堆穿着制服的男人将院长押走。吵嚷中,看起来专业性极强,说起整容头头是道的院长,赫然是毫无资格证的人,违规操作致人死亡!怎么回事?

    欢欢?

    欢欢骗了她,欢欢根本没整容。她们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新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也从没有过什么恢复期,向来都明艳照人,那为什么要骗自己?还有顾景和,他那天约自己,目的是什么?

    她还想跟过去听更详细点,心里发着冷,她不明白!为什么?

    却不想下一秒,一盆冷水径自泼上来,她打了个冷战,张口要骂,睁开眼的瞬间,却想起来,自己已是死人了啊。死人还能有感觉?

    却是一个一脸横肉的老妇人,眉眼凌厉,五短身材,穿金戴银很是体面。见她醒转过来,又继续开骂“好你个糟心小贱妇,仗着自己好看,胆大包天勾了亲舅爷。夫人好心送你个小寡妇来照料未来姑爷。你还敢寻死觅活。你怎么不死个透透的,还活着干嘛啊!”

    沈卉懵了,这短短几句话,信息量这么大,她是何方神圣,勾引舅爷是字面意思?还寡妇?姑爷?

    重生?不对,穿越了。四下张望,却是个简陋无比的柴房,看不到有效信息。

    那妇人不满沈卉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上去就扇了她两巴掌。

    真人不露相啊,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下手却疾风骤雨,沈卉挨了打才反应要打回去,那女人已在2米开外,双手环抱,施施然站着,轻蔑地看着她,继续数叨,抖落了更多信息。

    沈卉却完全震惊了,息了反击的心。这不就是她死前看的小说【商户子的科举日常】男主沈遇在一众垃圾堆里,斗极品亲族,从烂泥沼中脱颖而出,拉扶起一整个家族,平步青云的起点爽文。

    而她沈卉就是那个体现族人垃圾的表现。她出生就没了娘,母亲青楼出身向来为人诟病,仆妇们见风使舵,赶着趟地来作践她。因此她异常凶悍,勇狠无匹。父亲常常抱着沈遇对着她叹气。

    大家将她传的鬼见愁般,她不管那些野草般疯长的传闻。沈明朗正妻冯氏如何作践她,如何害死她娘,沈卉兵来将挡见招拆招,这仇刻在骨子里头,发誓有朝一日定要一一回报。

    奈何到了年纪就被匆匆许配出去,她没所谓,山水有相逢,总归有机会。却幸运地守了望门寡,那更好,一辈子留在沈府,斗个你死我活呗。她光脚不怕穿鞋的。

    沈父却意外没了,冯氏直接寻了个由头将她乱棍打了一顿,身子弱,去了半条命。

    恰逢沈遇学院放假,他风尘仆仆从省会归来,即刻询问起他长姐。

    见仆从们支支吾吾,发疯了似的使了好多银子,各种经年的深山老参吊着命。

    可惜这好弟弟,一心入仕,要去京城求功名,不能在家久住。虽然嘱咐母亲好心待她,冯氏却仍由弟弟冯财百般花招来作践自己。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冯财偏说她有脏病,口口相传。趁着老头逛青楼,招了所有下人,请了神婆跳大神,给她泡神坛,要洗去她灵魂污秽身上邪祟。

    也是有人替她说情的。裴择沅那时才十五岁,被沈珏强行从流放地带回来成亲,拘在家中日日苦读。对这个名义上是姐姐还是叔母的,很有些同情,看他们闹得这么大阵仗,来作践人。气得不行,简直太荒唐,私自行刑,将国家律 法条例置于何地。

    奈何他人单势薄,弱不禁风的身板,刚张嘴就被小厮捂了嘴,拖回房里了。沈珏早早吩咐,不让他看这些污了眼。

    那就是个破大缸,赤身裸体的被鞭子抽够九九八十一遍,昏过去又被滚水冷水交替地泼醒,她嗓子都嚎哑了,丢进大缸里,她想起早已混沌的课文本上,毛骨悚然一行字:人吃人!

    她疯了。

    疯了的沈卉,趁着一个雨夜杀死了冯财。下场可想而知,被扔到真正的娼窝窝。随便玩弄任人作践。

    可是这样的她还是没能死掉,她是自裁而亡的。用刀子扎心窝,扎一刀许愿一遍,来世断情绝爱,所有欺凌她的,必将一一回报!

    裴择沅却赶过来,带着个身姿佝偻的老大夫,说要给她治病。她抬眼看这憨厚书呆子,瘦弱身板,脸上写满正义。真可笑。他们也不熟络。这人心情却这样好,可惜他下场也不好呢!官至首辅,被栽赃通敌叛国,被沈遇大义灭亲,更上一层楼了。

    她出奇地平静,死水一样的平静,呼吸浅浅,惨淡地笑了笑,管她什么是呢!来得这样晚,还不如不来呢。一起死呗。

    “顾小郎君,好人可是不长命呢!”

    她什么都没做错,却被这样对待。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也不好活下去了。

    至少还是感谢他,起码不用曝尸荒野了。

    记忆装载完毕,全息投影,历历在目。看来她这阴差阳错的穿越,是这沈卉自裁换来的新开始?她一个现代人,受不住原身这样强烈的情感,又晕了过去。

    早上是冷醒的,肚子隐隐作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清凌凌的月光透过小木窗洒进来,她低头看见衣裙上清晰的脚印。也不知道这身体饿了多久,她舔舔唇,干得脱皮了。

    穿书就穿书吧,恶毒表象内里受气包什么的,可不能继续了。留在这吃人的魔窟里是死路一条,出去独过好似还是好事呢。至于小姑爷?眼前闪过那瘦弱书生小身板。还是算了,她养活自己都很难。等她发财了,说不定人家早就发迹了!唯一能和男主抗衡的人,想必笨不到哪里去。

    肚里饿得慌,抱着侥幸慢吞吞扒拉门,木门果然纹丝不动,早有预料是被反锁了。坐以待毙可不是她沈卉的风格。也不知道明早会给送出去,还是被冯财收罗?据那婆子说,她也不好看啊,怎么竟然是个玛丽苏的待遇,她摸摸自己干燥皲裂的皮肤,面无表情地想,大概是变态吧。

    又去摸那小木窗,外面已经嘈杂起来,隐约的人声飘过来,她什么也听不清楚。趴了耳朵想搜索点信息,睁眼瞎的她就是个待宰羔羊啊。

    “贱妇!”这无来由的谩骂,听起来怪渗人的。沈卉拧头看过去,却是木门开了。

    昨晚的婆子横眉冷对站在光影里,没好气地怨怪自家少爷:“少爷就是心肠太好了。这女人算哪门子的小姐。老爷死前都没认她呢。”

    还待吐槽,却突然闭了嘴。

    外头似乎起了濛濛细雨,一个身量瘦削的少年,撑着竹叶青的油纸伞,鹤骨松姿,流风回雪立在雕栏玉砌的府苑里,见他们都看着,衣摆微动,半点不为雨势所沾,文文雅雅踱步而来。

    “长姐。”伞下的面孔仍旧美得触目惊心。

    沈卉记得这美少年,从前做母亲的处处刁难,他又偏偏与沈母作对。两母子斗法,下人们自己先错乱起来,分不清到底要拿哪副面孔应对。摆完臭脸丢猪食给她,稍后又上赶着捧了金钗玉簪讨她高兴。

    她晓得这莫名其妙的小弟是个怜贫惜弱的,远远见了人,便开始装相起来。虽然才刚刚穿书,却深深记得书中与她同名的受气包女配,家中唯一对她好的,就是眼前温柔美貌的小弟了。

    沈卉敛眉收目,微微蹙首,脖颈修长,脊背却挺得笔直,有女子难得的倔强。沈遇一贯爱她这样清冷。径自蹲下,伞面倾斜替她遮雨。

    雨珠滴滴答答落下,沈卉无师自通,拎了袖摆,默默按脸上不存在的泪。声音哽咽,“我十分害怕”也不敢多说,也不敢看他,她可不敢小瞧古代人,怕露了馅。

    一句话说得哀婉跌宕,力求将小女子无钱便是惨尽量表现出来。小老弟应该能意会到吧?不是一个妈生的,也毕竟同一个爸啊。早早离了这魔窟挺好,只是钱财必须到位。

    书中除了极致刻画沈卉如何受虐,沈府一家如何刻薄,背景却只是寥寥几句。

    她隐约记得书中摸出原身身世,她母亲估计从事某种风俗业,被她爹年轻冲动救风尘,回归正常生活没多久耻于自己为色不尊,又弃若敝履。结果就是母亲生下她含恨九泉,她杂草一样求生,是父亲耻辱的证明。

    结果话音刚落下,就如遭电击,她痛得抽搐,直接伏到在冰冷的青砖上。耳畔又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请维持恶女人设。”

    沈卉心里震惊,

    弟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盼,心疼地搀她起身。她身上湿淋淋的,仍然兀自抖个不停。那双手意外地手劲很大,抓得她生痛。沈卉诧异地抬眼看他,少年认真地看向她,递给了她薄薄一张纸。

    “长姐,这是五百两银票,足够您赁一间三进的屋子,花用些时日。待我再攒些,便来寻您。”

    沈卉下意识接过银票,小心护好。霎时忘记刚刚的痛苦,这可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宝贝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不知如何感谢了。世上还是好人多!

    沈遇将伞递给她,两手握住她肩,照旧还是劲头老大,沈卉不舒服地扭扭肩膀。第一次这么近说话,发现她这弟弟竟还高出她一个头,深深地望着她。沈卉心下酸溜溜的,长得帅了不起啊,靠这么近很奇怪!

    她心里胡思乱想,安安静静间突兀冒出一把甜美女声:“这个直播间好冷清啊,让我看看是什么抬头?哇塞!”

    女声惊叹道“竟然是封建古代权臣,被养成女权大能?”

    来了一个男声“什么封建糟粕,女权都给老子shi!”

    结合刚刚莫名其妙的声音,她这是绑定了系统,还必须以一个恶女的身份,养成一个封建时代的大官,让这巅峰男人成为女权份子?这是地狱难度吧!

    也许因为想通了其中关窍?眼前出现了寥寥几条的弹幕视界。不再发出声音。

    停留在上面的是仅有的几句:

    歪歪今晚不睡觉“这个女主播好像不太清楚现状啊。”

    进击的女汉子:“电击治疗?还有没有人权啦!不看了!不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老奴善良登场:“就这还女权?电击女人算神马女权?!儒学大拿能当女权?我立马直播吃屎!”

    她脑子被这些东西搞得头昏脑涨,难受得紧。

    什么鬼啊!她吓一跳。怎么脑子里会自动说话。四处探寻,却徒劳无功。那些声音又消失了。

    初来乍到,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古代中邪祛浊的方式:无非浸猪笼淹死,或活活焚烧死,两种都太惨烈了。半点不敢行差踏错,逾越礼教。这是穿书兼开挂带系统了?

    直播系统!她一个女爱豆,她可以!

    沈遇往回瞧了眼,没顾上他姐古怪神色,将伞塞进她手心,冒雨匆匆走了。

    她心里追问,直播系统有什么奖励吗?能否让她重回现代,她真的想知道真相!到底有没阴谋?

    却完全石沉大海,没半点回应。

    妇人看沈遇走远了,死死盯着她手中紧抓的票子,嗤一声,一把搡开沈卉摁往地上。朝后头招呼“来来来,搭把手把这娼妇捆了扔车里,夫人让她明天就须得领到那裴家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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