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生与竹枝成亲后在自己家中恩爱甜蜜了几日后,又回了沈园照顾沈平承与容纾。
见新婚的竹枝面色红润,眼含娇媚,全然无了从前的青涩模样,容纾还口无遮拦地打趣了她好一会儿,羞得竹枝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正为容纾梳妆的叶妈妈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容纾的脑门,笑骂道:“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千万别让孩子都学了它娘亲这嘴贫样!”
容纾立即捂住了嘴,无辜地看着叶妈妈。
这时,沈平承从外头走来,手中还端着一盅厨房刚炖好的银耳红枣羹。
“今早吃这个可好?”
“正巧想吃些甜的!”容纾对着雕花铜镜,整了整自己脑袋上的钗环,整理满意了,才去品尝银耳红枣羹。
“方才听说秦永康去拜访过未来岳父便要离开京城了,都两日了,他还没来与我们接触……”
时间一长,连沈平承也不免忧心此事是否能成。
银耳红枣羹早先放凉过,此时吃起来不冷不热的,容纾两调羹便吃了小半碗。
容纾咽下清甜的羹汤后,冲着沈平承笑道:“别急,再等等!”
“哎……希望此事能成吧!”
“对了,秦永康要娶哪家女子做续弦?”
“要娶兵部尚书家的,那女子正好是郑雍的庶女!”
眼见着郑家与秦家的关系越来越深,容纾乐于见此,“真好,这两家都抱成一团了,还方便咱们一网打尽!”
“对了……今早方叔派人来沈园送信,说是向陛下述职之后会来沈园看看你!”
容纾甚是惊喜,她用完银耳红枣羹后便勤快地扶着腰起身,“方叔叔在军营里操劳这么久,咱们可得操办一桌好酒好菜招待着!”
……
两口子在沈园翘首以盼许久,直到傍晚,才见方大力骑着快马奔赴而来。
沈平承两口子一同站在沈园外迎接,见方大力将马匹停稳了,两口子赶忙迎了上去。
方大力的疲惫与沧桑肉眼可见,但也生动健壮了不少。
“方叔叔!一路辛苦了!”
“小姐才辛苦呢!”翻身下马的方大力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转身拍了拍身后的马,“小姐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容纾走上前,摸了摸那匹红棕色的马,那千里马低下头温驯地蹭了蹭容纾的脸颊,容纾满心欢喜地问道:“这可是西域的千里马?”
“是,当时营里集中采买西域千里马,叔叔见还有剩余几匹,就给小姐买了一匹带回来!还记得小姐才到我肚脐眼这么高的时候,就爱骑着侯爷选的小马在候府的草场上到处乱跑!”
“谢谢方叔叔!咱们先去用膳!”容纾看这马儿越看越喜欢,恨不能将这珍贵的千里马带着一同用膳,“邢生,将马牵去马棚住着吧!再去采买些好的草料!”
“好嘞!”
……
三人上桌用餐,方大力同容纾说起了今日入宫述职遇到的事儿。
“今日我入宫去与陛下述职,才说到一半,一个在凉州与我不大对付的秦家人就来求见了!”
容纾会心一笑,“叔叔,那人可是叫秦永康?”
“对对对!小姐怎么知道?”
“近来我们正在接触秦永康,想试着与他合作,可是到今日,他还没给出个明确的消息……”
方大力嘿嘿一笑,马上从衣裳里翻出一个小纸团,“这正好!今日这个秦永康还偷偷塞给我这个,希望我能把这个转交给小姐!”
合作的事情冒出了点眉目,容纾赶忙接过小纸团,展开来阅读。
上头只有短短一行字。
【三月二十二辰时,城北鸽舍。】
容纾大喜,“夫君,你看!”
沈平承凑过去一看,亦是喜上心头,“看来此事是做成大半了!”
方大力不免疑惑容纾是为何事欢喜。
沈平承与容纾仔细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方大力听,方大力听了连连恭喜夫妻俩。
方大力此番过来更多的还是为了与容纾说说凉州的情况。
“自打去年年底更换新制之后,大家伙的积极性提高了,咱们的军队实力亦是大有提升!”
得知新制确实有效果,容纾喜上心头,进而问道:“那凉州的秦家党羽是作何感想?”
“那些人妒忌小姐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制度,成天凑在一起骂小姐和姑爷呢!”方大力冷哼道:“不仅如此,那几个酒囊饭袋还想从我们哥儿几个手里抢人!要不是你方叔叔英勇!手底下的人早该被抢光了!”
这般情况,容纾能够预见,对此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虽说近来外敌屡屡侵扰凉州、凉州驻守的兵卒内斗不断,但总归实力上去了,凉州不至于乱得不成样子!”
“如今凉州积贫积弱,民生不振,只待战乱平息,小姐与姑爷才能好好扶持凉州民生!”
方大力深知真正为凉州着想的大概只有容纾沈平承几人了,把容家几代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交道容纾手上,定然能等到成功的那一日。
——
次日便是三月二十二,沈平承特地往宫里告了假,一大早便与容纾出发去城北的鸽舍了。
京城的鸽舍不算多,夫妻俩一路向路人打听过去,却也是花了不少时间。
秦永康所说的鸽舍开得隐蔽,在一条七拐八拐的小巷中藏着,连块醒目的招牌也没有。
容纾一靠近那鸽舍,就被鸽子的臭味熏得连连作呕,沈平承忙从随身携带的小囊里取出一条干净的巾子给她捂着口鼻。
夫妻俩入了鸽舍,有个看门的小厮上前询问夫妻俩的身份,问到之后,小厮立即跑走了。
见到小厮如此古怪的举动,两人觉得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等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点头哈腰地请夫妻二人上二楼说话。
夫妻俩跟着小厮往楼上走,虽然一楼臭气熏天,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但二楼着实打理得不错,看着有几分雅致。
“秦四爷,丞相与郡主过来了!”小厮通报过后,便离开了。
如夫妇俩所想,秦永康坐在茶案边泡茶,“二位请坐。”
沈平承扶着容纾走到秦永康对面入座,容纾一直盯着秦永康看,秦永康微微抬眸,不说话。
“秦将军可是想清楚要与我们合作了?”容纾迫不及待地问道。
“郡主急什么?”秦永康将倒好的茶水推到夫妻俩的面前,“喝吧,没下毒。”
“多谢……”为了表示诚意,容纾掂起茶杯,小饮了一口。
见容纾如此有诚意,秦永康一笑。
“可别卖关子了,我们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假把式!”
秦永康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再举杯,“二位可真心想与在下合作?”
“自然是真心想与秦将军合作!”
“当真信得过我?我可是秦家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帮着秦家做了不少坏事!”
“若是信不过,本郡主也不会费心思多次打探你的意思了!”夫妻二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不至于连人都看不清。
秦永康心底也是爱与沈平承、容纾这般爽快利落的人打交道,他举杯,“这杯我敬二位!”
夫妻二人纷纷举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三人碰了杯,一同饮下了温热的茶水。
秦永康并不磨叽,合作愉快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帮你们扳倒秦家,秦家倒台之后,我要你们杀了秦敬与秦永山!并保下皇后一命!”
听到最后一句,夫妻俩一同蹙眉,若是前头的诉求,他们两个倒还能解释为家族矛盾,可最后一句,他们也说不出的好歹来。
“冒昧一问,秦将军为何要杀秦敬与秦永山,又为何要保皇后一命?秦将军该知道,秦云华谋害皇嗣、虐打公主这随随便便都能被陛下赐毒酒与白绫!”
“皇后是在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母亲出身不高,在秦敬的默许下,秦家那群人对我母亲百般欺辱,死后连块像样的墓地都没有……我母亲唯一的遗愿便是让我好好保护年岁不大的皇后……”
大户人家为了联姻将庶女记为嫡女嫁出的事情时有发生,夫妻俩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丞相与郡主放心,事成之后,在下一定会带皇后远走高飞,不让她再出来祸害你们……玉儿怜儿也一并留在宫里,我们绝对不会利用她们来生事!”
容纾刚想答应,却想到了三年前失去一个孩子的宋灵犀……当了母亲才能感同身受,容纾知道宋灵犀恨不得立即要了秦云华的命,她不能拿宋灵犀的不甘去换取秦永康的支持。
沈平承看出了容纾的犹豫,便退了半步,“或许……秦将军可以再去和陛下谈谈此事。”
秦永康冷冷一笑,“那么说来,二位不愿意与我合作了?”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生死大事,我们无法替宋贵妃做决定!”
“我明日便要离开京城,回到凉州了……怕是没有机会与陛下商谈此事!”
容纾皱眉,立即道:“这事由我们安排,秦将军只管准时好能打动陛下的说辞。”
“我已经提出了我的诉求,那二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时至今日,查清忠勋侯府沉船事故真相的进程因为种种原因停滞不前,容纾对此事一直放不下心。
“据我所知,我父母的死与秦家有关,若是合作达成,希望秦将军可以帮我查出秦家是如何害死我父母的……”
秦永康似乎对这事儿毫不惊讶,他淡淡应了一声,“先前与父兄闲聊时有听说过这件事,若是能与陛下谈妥,此事我一定帮郡主查清楚!”
“多谢……”
——
从鸽舍出来之后,两口子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为了保密,沈平承将容纾送回沈园后,连午膳也没来得及用,就低调地入了宫。
盛瑾见沈平承这个时候着急忙慌地过来,心底猜测多半与秦永康有关系。
“爱卿可是去见了秦永康?”
沈平承直言,“方才臣与纾儿去见了秦永康一面,秦永康要求我们保皇后一命!”
盛瑾眯眼,低声重复道:“他要保皇后一命?”
“秦永康明日就离开京城了,还请陛下今日就与他见上一面,与他详谈此事!”
盛瑾深吸一口气,抓着红木九龙椅扶手的双手微微收紧。
宋灵犀要的只有秦云华的命。
可秦永康这人对扳倒秦家势力有所帮助……
见盛瑾沉默,沈平承蹙眉,“陛下?”
“就今日傍晚吧!孤出宫一趟,在沈园与秦永康好好谈一谈!”
盛瑾眸深似海,沈平承一时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想法。